他这话已经完全的不给她留情面,满以为女孩会知难而退。或者觉得受辱而转身离去。可惜结果完全出乎意料。
陈婉无视他的气急败坏,脸色惨白的咬咬嘴唇:“为什么躲着我?”
一句话说的哀怨婉转委屈至极,好似王宏喜是始乱终弃的渣男一般。大眼睛含着泪花,表情无辜极了。
“我为什么要躲着你?我们好像啥关系都没有吧!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嘛?”王宏喜已经不止是气急了,他简直已经在暴走的边缘。若对方不是个小姑娘,他真想给她俩大耳刮子。
“你那个媳妇除了长得还可以外,还有什么好的。她根本配不上你……”
王宏喜恶声恶气的打断:“陈同志,我似乎早跟你说过,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我们夫妻的事儿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置喙。而且,我不希望任何人当着我的面诋毁我媳妇。你请慎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女孩看他居然这么维护那个她嫉妒的女人,情绪有些激动,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维护她?你们差距那么大,你跟她说话她能听得懂吗?你跟她说资产、成本。损益、增加为借、减少为贷,这些她能明白吗?”
“这是我的工作,我问什么要跟她说这些。”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找错对象了,不该跟我一个有妇之夫有什么牵扯,败坏了我的名声,对你又能有什么好处?”
“我怎么是败坏你的名声了?我这么不害臊的来找你,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欣赏你,不舍得你这么个惊才绝艳的人被那么个乡下女人给糟蹋了。”
“请慎言。”王宏喜“呼呼”的喘口气,无奈的扯扯嘴角,看看因为他俩高声的争辩而吸引来的目光,咬着牙压低声音说:“是我态度还不够明确吗?那我再重申一遍,我爱我的妻子,心之所向,情之所钟。此生为她而来,亦因她而变。恐光阴日短,惟愿来生重逢,再续前缘。”
他铁石心肠的无视女孩流着眼泪伤心欲绝的面孔,继续说:“我这么说够明白了吗。你是不是该醒醒了,不要再自说自话,自己在那儿臆想连篇。”
他退后几步,以过来人的身份劝道:“回家吧,你出生高干,以后自有锦绣前程。千万再勿以我为念。我们相忘于江湖,各自安好。这样不是很好嘛……好走不送了。”也许小姑娘只是一时年少迷恋,时间久了自会忘怀。
陈婉看他要走,急切的伸手拽住他的袖子:“我爸爸是潞城县县长,你要是跟我在一起,以后有我娘家帮忙,定能仕途坦荡……”
王宏喜一下甩开她的手,打断她未竟的话语:“男儿重义气,何用钱刀为。你太看轻我了。”
陈婉急急的开口解释:“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帮你,让你走的更高更远。”
“我不用任何人帮,收起你的好意吧!”说完不再跟她纠缠,转身离去。
陈婉泪眼朦胧的望着男人决绝离去的背影,一瞬间灭顶的绝望涌上心头,她双手捂着脸,不顾远处窥视的目光,靠着墙缓缓的蹲在地上。
眼泪如雨,倾盆而下。嘴里喃喃的说:“……王宏喜、王宏喜、为什么不是我先遇上你?这不公平,不公平”
60。信义()
提着饭盒回到家属区; 王宏喜脸上的的阴蔼已经收的干干净净。媳妇原先好似就对这个陈婉挺介意的,这事儿还是别让她知道的好。免得她又胡思乱想。
可惜在这个人群高度聚居的地方; 想要保守秘密,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当天下午; 住在西面的保管媳妇刘腊月已经添油加醋的来告诉她了。
“跟个漂亮的小姑娘站在食堂后面,那姑娘看着王科长眼泪汪汪的,王科长好声好气的在那儿哄……”看热闹,传闲话、可能真的是有些人的天性。她这么说简直是唯恐人小两口打不起来。
黄晴本来就有些自卑,听了这话是担忧的不行。又不敢去问别人打听; 一下午都神思恍惚; 纳鞋底时把手扎的“呲呲”往外冒血。
王宏喜晚上回来就看到媳妇左手手指包着,把手里的饭盒放下; 拽过媳妇的手:“咋弄的?”
黄晴勉强笑笑:“纳鞋底不小心扎的,没事儿。明天就好了。”
看着的确是不要紧,男人把饭摆好:“怎么那么不小心?是不是孩子闹你了?要我说,你就别纳那鞋底了,等回头去商店买两双就行了。”
黄晴拿起筷子:“不是孩子闹的; 俩小家伙可乖了。现在吃食堂; 连饭都不用做,我有时间做针线。”
“行吧; 你喜欢就好。”
晚上给孩子洗了澡; 黄晴哄孩子睡觉; 王宏喜到书房里加班。他刚来矿上; 工作也是千头万绪; 最近加班已经是常态。
忙到凌晨,把书房灯关了,轻手轻脚的上炕去睡觉。刚钻进被窝,一个熟悉的带着奶味的身体就钻了过来。
男人笑笑伸手抱住媳妇:“今儿怎么这么主动?想我了?”
黄晴顾不得害羞,她急需发生点儿什么来安抚自己惶惶不安的心。抬头去吻他的下巴。
夫妻之间,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男人巴不得媳妇每天都这么主动呢。
云散雨收,习惯性的给她抚摸后背:“是不是听到什么了?”不然你能这么反常。
黄晴闻言身子一僵,双手搂着他不说话。
他低头亲亲媳妇的额头,把她的小脑袋扬起来,双目凝视着她的眼睛:“夫妻之间要相携走过一生,在漫长的光阴里共处,我个人认为最重要的是互相信任。有疑问或者有要求都直接说就好,猜来猜去的太累,而且时间久了也影响感情。万一哪次没猜到呢,毕竟我们都不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你说对不?”
室外圆月清辉,透过窗帘洒满小屋。两人能朦胧的看到对方的表情。
黄晴对男人其实有一种盲目的崇拜和信任。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张口欲说,又被男人打断了。
“媳妇,你相信我吗?”
黄晴看着丈夫清澈的眼眸,重重点头:“我就是有些胡思乱想,以后不会这样了,你别生我的气。”
王宏喜笑着把媳妇搂紧。小傻瓜啊!要是在后世的女人,发生这种事儿,不说给男人来个三堂会审,跪搓衣板。也会揪着他耳朵让他交代清楚的。你倒好,我还没交代呢,你倒先开口道歉了。
“中午来找我的是陈婉”看媳妇抬头瞪大了眼睛,他亲亲那微张的嘴唇又接着说:“你没猜错,就是原先住在秦小凤那里的那个铁厂技术员。”
说着他自己叹口气:“我也没料到会那么巧,到矿务局后她居然也在劳资科。”
“那就是你早遇到她了?”
听着媳妇明显犯酸的语气,男人笑笑又亲她一口:“吃醋了?……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人家小姑娘又跟我没什么,我要专门说这事儿,倒显得有点儿啥了。人家出身高干,我还没那么自恋,觉得女孩子跟我说两句话就是对我有意思了。”
“可她今儿又来找你,还不是对你有意思?”
不知为何,王宏喜莫名的觉得心虚。叹口气说:“是,我已经明确的拒绝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来找我的。
而且我估计他们家人说不定也知道这事儿了,所以才会把我调到凤台这边来的。平时应该也会看着她,不会容许她跟个有妇之夫来往。”我今儿把话说的那么绝,估计小姑娘也不会再犯傻了。
交代完了,看媳妇不吭声。他低着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我都坦白了,你就从宽处理吧!别罚我了好不好?”
黄晴听着他貌似撒娇的话语,心里阴蔼尽祛,笑的花枝乱颤。他给外人的感觉一向是沉稳温和的,与人相处都会适当的保持着距离。也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独处时,才会露出这亲近随和又搞怪的一面。
如果这样她都要怀疑男人对她的感情,那她真是眼盲心盲了。辜负了男人全心以待的感情。
她抬头亲亲爱人的脸颊“我保证,以后都不会这么疑神疑鬼的了。哪怕我亲眼所见,我也相信你一定是有苦衷的。”
王宏喜知道,媳妇看似柔弱,其实内心十分坚强。说了不乱问,不干涉他。哪怕心里再担忧,也不曾要求他改变过什么。
信任的基石也是一点一滴浇筑而成的,他当然不会为媳妇初次的怀疑而生气。翻身压到她身上:“那就再来一次吧,今儿让我吃顿大餐。算对我遭受不白之冤的补偿。”
女人被他微微冒头的胡子扎的痒痒,“咯咯”笑着躲他的大脑袋。一时被窝里是春光无限,少儿不宜。
——
翌日,王宏喜拿着新发的工资回来交给媳妇:“这是上个月工资,发的有些晚了。给你。”
黄晴接过信封,拿出里面的钱来。数了数惊呼道:“六十二块,咋这么多?而且还有这么多的票。”村儿里的壮劳力一天挣的十分票到年底才能换四毛钱,一月才十多块。你这一个月咋就能挣这么多的钱。
男人笑笑:“这是普通科员的待遇,下月就是副科待遇了。有一百零八。”以前也不是没挣过大钱,当时也是挺高兴。
可绝比不上这种给媳妇交钱带来的成就感。看着媳妇瞪着大眼睛崇拜的看着自己,那真是忍不住的在心里嘚瑟。
“一个月一百多?”黄晴说这话都是无意识的,这太超出她的认知。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象的。
男人过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这都不算啥,等以后我给你挣更多钱回来。让你想买啥就买啥。”
黄晴点头随后又摇头:“不用了,现在挣的我都不知该咋花了。”
男人“哈哈”大笑,抱着媳妇:“你怎么这么可爱,钱还有嫌多的时候。”现代人的梦想可是数钱数到手抽筋。就这么点儿钱你倒已经满足了。
炎炎夏季不知不觉过去,不知从哪天开始,天气就变得清爽起来。天高云淡,微风拂面。整个世界都披上了金色。
矿家属院的花坛里,各色菊花竞相开放。黄晴经常把俩孩子的小车放到花池边,孩子看着五颜六色的花朵都十分高兴,非常配合的吃妈妈喂来的辅食。
俩孩子如今有七个月,小土豆长的白胖白胖的,脸颊像是白面馒头。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干净的如秋水般清澈。
王宏喜放在心尖的小女儿,越长越活泼。没有哥哥那么多肉,皮肤像妈妈一样白里透红。头发浓密有光泽,上面别着个蝴蝶的发卡。琼鼻挺翘,小嘴嫣红,大眼睛看着你的时候,简直能萌化人心。
王梅花出来准备上班,过来笑着跟她们打招呼:“喂孩子吃饭呢?”跟黄晴说完,捏捏小土豆的胖脸蛋:“土豆肉呼呼的,太好玩了。每次都忍不住想捏捏你咋办啊!”
土豆好脾气的很,经常有大人捏他的小脸蛋,估计孩子也习惯了。肃着一张脸,继续吃妈妈喂来的蛋羹。
黄晴笑笑:“嫂子上班去。”
“可不,这一上班啊,就有管束了。到点儿就得走。”
俩人正说话,旁边的瑶瑶小朋友伸着手,居然使劲儿探着小身子,把一朵菊花花瓣拽到了手里。看着自己终于得逞了,小丫头“咯咯咯”的笑。
看妈妈扭头看她,她伸手给妈妈献宝。那洋洋得意的小表情,比他爹会邀功多了。
黄晴哭笑不得,这孩子简直是个破坏大王,啥东西到她手里,她都得用尽方法去探索一番。拨浪鼓咬不动,就一次次的扔地上。你给她捡起来,她还得查看一番,好似在寻找跟原先的不同之处。
正要去拽闺女手里的花瓣,这熊孩子已经把花往嘴里塞了。不过她没得逞,被她老娘眼疾手快的给她拽走了:“这个不能吃。”
孩子被妈妈拽走了花瓣,她倒是不哭,伸手又要去够花坛里的花。被黄晴端着小车给搬的远离了怒放的花儿。“不许拽了,都拽秃了多难看。”
瑶瑶看够不着了,张着嘴“啊,啊”的叫着,控诉对妈妈的不满。
王梅花哈哈大笑,亲了小家伙一口:“瑶瑶咋这儿可爱,看的我都想生个闺女了。”
黄晴笑笑:“可爱啥啊!还以为生个闺女,能乖巧好带呢。结果就生这么个假小子,比男孩子都调皮。”扭头看看那个乖乖吃饭的儿子:“可不如我们土豆,我们土豆才是真正的乖孩子。”
“要说皮猴,你们这能赶得上我们臭蛋。我们家那个皮小子,那才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成天的让他爹满院子追着收拾(教训)。”
“那是还没长大呢,如今就这么捣蛋,要像你们臭蛋那么大了,估计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不过她爹应该舍不得那么打孩子。前晚上他抱着孩子看文件,结果这丫头一把就给他撕了。
男人看着一分为二的文件还在那儿笑呢,说他闺女手劲儿真大。把孩子哄睡后,自己在那儿抄文件抄到半夜。
俩人说着,西面的刘腊月也过来了。几个女人又扯了几句闲篇。王梅花上班走了,黄晴也喂完蛋羹。收拾东西回了家。独留俩孩子在院子里放风。
住了几个月,黄晴跟几个邻居都相处的挺好。她本就是个随和善良的性子。加上王宏喜如今“大权在握”。大家都有意的讨好,关系自然不难相处。
不过她不喜欢刘腊月那爱传闲话的性子,一直都有意的跟她保持着距离。刘腊月看着黄晴的背影,心里暗恨:有啥了不起的,不就一个劳资科副科长嘛,也值得你这么拽。
她男人是后勤保管,也是油水多的部门。她心气高的很,自然不太服气。不过她跟自己男人说这两口子坏话的时候,她男人李红发可是郑重的教训了她一顿。
王宏喜是从矿务局调来的,年纪轻轻就坐到副科的位置。背后的关系不容小觑,不许她乱来给自己树敌。所以她再不服气,也只是背后气愤,从不敢当着面给谁难堪。
61。藕粉()
第三季度工资下发完毕后; 凤台矿劳资科里很快来了几个不速之客。王宏喜下午过来; 一进大门就听到大办公室里吵吵嚷嚷的。
他没进自己办公室,在门口听了一下; 是几个工人因为评级的事儿而不满,到这里讨公道来了。他作为领导,自不可能置身事外,抬腿进了几个科员的大办公室。
“吵什么?有问题可以提; 这么吵吵闹闹的能解决什么问题。”听到他的暴喝; 大伙儿都扭过头来。
王宏喜万万没想到,几个工人中带头的居然他的老熟人——斗鸡眼。
两人显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碰面; 给弄的有点儿蒙。王宏喜毕竟在职场多年; 脸色一瞬后就恢复如常。
随便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你们刚才的争论我也听了个大概。现在麻烦各位派一个领头的来仔细的说明情况。你们的问题我来给大家解答。”
科员小李看大家隐有疑问,开口介绍道:“这是我们王副科长。”
斗鸡眼看他这么镇定,也很快冷静下来。这次的事儿是他挑唆的,所以他率先开口道:“我叫许金生; 在机电科当电工。”然后指指旁边的一个年轻的男人:“他叫罗兴旺,跟我一个班的。”
又指指后面的几人“他们也都是电工。我们都是一起从别的单位调过来的,去年来时; 我们就是三级工,如今都过去一年多了; 咋一点儿都没涨?”
王宏喜冷笑一声:“是因为韩大光升四级的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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