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班主举起酒杯:“各位按目哥,周某拜托了!”说罢将酒干了。
“我借花献佛,也敬你们一杯!”白长起举杯喝过后,常乐递过一摞大洋,白长起分了6摞:“先给你们点辛苦费,一人5块,拿去喝酒。”
按目们伸手将大洋拿到手:“谢白老板!”有钱有酒,按目们甩开腮帮子开吃,顿时酒令四起。
周班主大受感动,举起酒杯向白长起敬道:“白老板,您的为人真让我钦佩,周某恨不得以死相报!”
白长起举杯示意道:“周班主言重了,白某只希望戏班能把戏演好。要知道,能进大华就不是一般的戏班,能在大华站住脚演下去,那就更不一般。”
“白老板,有彩云在,这戏班就不一般,您说申城还有谁比她演得好?”
白长起端起酒杯转向彩云:“师妹,周班主很赏识你,师兄敬你一杯,希望你在大华能够得到同样赏识。来,干!”
“师兄,我的酒量你知道,喝一点就要醉的。”彩云推却道。
“那你就少喝一点,我干了。”白长起将酒杯碰了一下彩云的酒杯,一仰脖将酒干了。
彩云只好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刚要放下酒杯,她旁边的瘦子不干了:“彩云,我不管你是多大的角,在酒桌上咱可没有高低贵贱。白老板是照单全收,你是蜻蜓点水,这不对吧?”
“有什么不对?我这一关过了。”白长起护着彩云道。
“您的关过了,我们弟兄的关可还没过呢。”胖子接过话茬。
“各位,我师妹真的不胜酒力,我替她喝。”白长起端起酒杯:“我跟你们一人干一杯!来!”
“白老板,使不得!”周班主拦道。
“有什么使不得?为了我师妹,我宁愿喝吐了血!”白长起站起来,和按目干酒,干到第四个时,彩云站了起来:“长起师兄,还是我来敬各位按目哥吧。一人一口,请接受彩云的心意。”
“彩云小姐,一人一口,你叫我们怎么送票啊?”瘦子发难道:“必须要一人敬一杯,否则我们就不送票。”
“对!今天喝不上彩云小姐敬的酒,我们就不送票!”其他按目应和道。
“彩云,为了戏班,敬他们!”周班主恳求道。
“周班主,我没那么大的酒量。”
“就这么一回,喝多了,我叫辆黄包车把你送回去!”周班主打保票说。
“不用,我刚买了轿车,我送师妹!”白长起对彩云说,“师妹,这帮兔崽子我是得罪不起,我只能保证把你平安送到家,其他的我就帮不了你了。”
“非要一人一杯吗?”彩云问胖子。
“一人一杯!有彩云小姐这杯酒垫底,我们玩命也要把票卖出去。”胖子表示道。
彩云只好端起酒杯。
在彩云端起酒杯的时候,一直等着彩云回来的雨虹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了。她在客厅里转来转去,把表针转到了7点。陆兴将报纸放在茶几上,起身说:“雨虹,我们不能再等了,老爷子专为咱们办的告别酒会,去太晚了他会生气的。”
“你说这个彩云,今晚又没演出,她去哪儿了?她是我惟一的娘家人,我想带她去参加酒会。”
“你想?可她人呢?我早跟你说过,人到申城会变的,她年轻,漂亮,少不了应酬的。”
“她除了那个师兄就是干爹和干妈,没什么朋友。”
“你管得了今天管不了明天,我们走。”
“陆兴,我心里惶惶的,彩云不会出事吧?”
“她又不是小孩,能出什么事?我们再不去,出事的人就是我了,少不了挨老爷子一顿骂。”
“张妈,等彩云回来,一定要让她在家里等我。”雨虹临出门前叮嘱张妈。
“我会的,小姐。”张妈应承道。“先生,小姐,走好。”
3个时辰之后,雨虹和陆兴参加完酒会回来,坐在沙发上打盹的张妈被惊醒了。雨虹一边脱外罩一边问:“张妈,彩云睡了吗?”
“小姐,瞧您问的,彩云小姐一直没回来。”张妈接过雨虹的外罩,挂在了衣架上。
“没回来?”雨虹不相信地问:“也没来电话吗?”
“没有。”
“陆兴,我们报警吧,彩云可能出事了!”
“你是瞎担心,不就是晚回来点吗,能出什么事?”
女子戏班 第十章4(2)
“她不会遭人绑架吗?”
“你想哪儿去了?她又没多少钱,人家绑她干吗?”
“我不管那么多了,我要报警。”雨虹拿起电话。
常乐开着车,问白长起:“大哥,彩云住哪儿?”白长起没有回答他。他回头一看,白长起和彩云靠在一起,已经醉得不醒人事了。常乐只好将他们拉到白长起的住处。他将彩云抱进客厅,放倒在长沙发上,又将白长起架进来靠在单人沙发上。丫环小凤过来问:“常乐哥,老爷这是怎么了?”
“喝醉了。”
“这位小姐是谁?”
“是老爷的师妹,申城最当红的名伶——彩云小姐。”
“彩云?我听老爷念叨过。她可真漂亮。”
“小凤,买你回来其实就是为了伺候她,老爷很快就要和她成婚了。你辛苦点,好好侍候他们。”
“是。”
彩云忽然呕吐起来,吐了一地秽物。在呕吐的过程中,彩云似乎觉得憋得慌,将衣领扯开了。吐过之后,又昏沉沉睡去。小凤赶紧起身拿来拖把,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收拾。
常乐瞥了一眼彩云,只见她露出了半个乳房,脸上一热,觉得不便再呆下去,对小凤说:“我先回房了,有事叫我。”说完走了出去。小凤收拾干净地面,困意上来,也回到自己的房间睡了。
半夜时分,白长起一个翻身掉到地上,把自己摔醒了。他从地上爬起来,努力辨认一会儿,才认出这是自己的家。他的目光落在彩云身上,又想了一会儿,才回忆起晚上喝酒的事。他摇摇头,左右看看,拍拍脑袋自语道:“这个常乐,怎么不把彩云送回家去?”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推彩云,舌根子发硬地叫道:“彩云!彩云!”
彩云动了动,乳房跟着晃了晃,白长起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他猛地站直了,晃晃脑袋,像是要把彩云晃走。等他定睛一看,彩云依然玉体横陈,大半个乳房散发着令他头昏目眩的诱惑。他的脑袋轰的一声被炸开了,弯腰把彩云抱起,踉踉跄跄地进了卧室。
女子戏班 第十一章1
清晨的阳光驱散了醉意,白长起在完全清醒状态下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落在躺在旁边的彩云身上,顿时惊得跳下了床。下床之后他又发现,他和彩云都是赤身裸体。他一把抓起睡衣,跑出卧室。他依稀能够想起自己在夜里干了什么事,这让他异常焦燥,毫无疑问,他在醉态下强奸了彩云,他不知道如何面对醒来后的彩云。
彩云醒来后吃惊地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无寸褛,下身隐隐作痛,掀开被子,看到床上有一块血迹,脑袋轰的一声爆炸了,不由惨叫出来:“啊——啊——”
彩云的惨叫令白长起头皮发炸,他双手插进头发,悔恨地蹲在地上。他听到卧室门开了,看到了彩云两只光脚站在他眼前。他抬起头,慢慢站起来,试图解释道:“彩云师妹,我……我们都喝醉了,我……我不知道我对你做了什么事……”
彩云泪水涟涟,抡起胳膊狠狠抽了白长起一个嘴巴:“你卑鄙!”说完趔趄着向门口冲去。
白长起的脸火辣辣的疼,而他的心更是刀割般地痛。小凤从房间里出来,看到这一幕,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常乐也正好开门进来,彩云从他身边冲了出去。常乐不解地看着她跑出门,忙问白长起:“大哥,追回来吗?”
白长起摆摆手,回到卧室。在留着彩云体香的床上,有一片殷红的血迹。
雨虹正在客厅陪两个警察说话。昨天夜里她报了警,警察一大早就来了解情况了。彩云衣衫不整地走进来,雨虹大吃一惊,连忙迎上去问:“彩云,你这是怎么啦?你怎么一夜没回来?”
彩云咬着嘴唇跑进自己的卧室,将门关死,趴在床上失声痛哭起来。雨虹和两位警察在外面敲门,雨虹的声音传进来:“彩云,你开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警察的声音接着传进来:“彩云小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会为你做主的,你出来把笔录做了吧?”他们的呼叫让彩云止住哭声,变成了默默流泪。
外面变安静了,彩云真切地感到自己躺在了坟墓里。她的心死了。她对世昌的强烈思念,对未来的美好憧憬,都随着处女之身的消失而降至冰点。她无法面对世昌,无法面对这个无论贫富贵贱她都愿一生追随的人,铭记在心的海誓山盟变成炽热的铁水流走了,只在心上留下深深的疤痕。
白长起是个敢于面对现实的人。自从他萌发了对彩云的爱恋之情,他的生存意义就变成了为彩云创造美好未来。假如有可能,他会用全世界的财富堆砌一个爱字,或用自己的血写下这个字。他让常乐买下乖巧伶俐的小凤,就是为了伺候成为他太太的彩云。他盖着彩云的手绢,早已梦幻出与彩云天地交合的那一刻,和那一刻相比,他的生命变得像纸一样薄。然而,酒后乱性的古训让他演变成铁样事实,他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激情四溢,铸成彩云含泪而去的大错。他承认自己犯了错误,这个错误虽然是不可更改的,但他要用行动来证明错误的前因后果是正确的,就是他会一如既往地爱她。带着这种心理,他来找她了。
不明就里的雨虹将他带到彩云卧室的门外,敲着门说:“彩云,开开门,你长起师兄来看你了。”从里面传来彩云的吼声:“让他滚!”
雨虹怔了一下,问白长起:“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彩云没跟你说什么吗?”
“没有,回来就跑进去不出来了。”
“表姐,请你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对彩云负责的。”
“你负什么责?”
“对她的一切负责,对她的一生负责。”
“彩云有世昌负责,你该不会想取代世昌吧?”
“在你眼里我还比不过一个四处流浪又杳无音信的臭戏子?”
“白老板,我记得你好像也是臭戏子出身吧?”
“对不起表姐,不说这些了。你告诉彩云,让她抽时间去走走台,大华的戏台比福来的大很多,不走台怕是不行的。”
“我会告诉她的。”
“那我就先告辞了。”白长起逃跑似地离开了。
女子戏班 第十一章2(1)
白长起来到大华戏院时,周班主正在台下指挥走台:“香瑶,飞飞,你们要多退后5步,这台子比福来的宽5米。再来!”
他看了一会儿,眉头皱了起来,缺少彩云,鸿运不过是个二流戏班。他不客气地说道:“周班主,还有3天就演出了。前3场的票已经卖光,你们可要拿出真功夫啊。”
周班主马上表态:“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我这个人不喜欢听豪言壮语,砸牌子的事我可不干。”
“白老板,您这话什么意思?”
“彩云为什么不来走台?”
“她是名角,一般不参加排练。”
“她从来没登过这个戏台,不走台,万一演砸了,毁的可不是她一个人。”
“您点拨得太对了,要演砸了我们就得走人。”
“周班主,咱们话得说在前面,万一演砸了,可不能一走了之。”白长起正色道。
“哦,明白,看在您师妹的面子上,您还会再给我们一次机会的。”周班主错解了白长起的意思。
“不会再有登台的机会!你演砸了等于给大华脸上抹黑,要赔偿名誉损失。”
“啊?”周班主吃了一惊:“合同上没有这一条啊?”
“周班主,合同上也没有演砸这一条吧?”白长起反问道。“既然你们把排练视同儿戏,挂头牌的都可以不来,那咱们就得把丑话说在前面。生意是生意,情意归情意,这道理你该知道。”白长起有板有眼地说。“换上您,是不是也得这样想啊?”
周班主倒吸一口凉气:“白老板,我马上去叫彩云。”
“叫不叫是你的事,我只希望周班主明白,你我现在是唇齿相依,万一演砸了,可就是唇亡齿寒。”
“我明白,我非常明白!”周班主连连点头。他抬头看见马香瑶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香瑶,你给我尽点心,万一演砸,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周班主,您怎么说话呢?”马香瑶停下来说:“演砸了吃不了兜着走的是您,我们最多换个戏班,在别的地方照吃开口饭!”
“你?”周班主指着马香瑶气得直哆嗦。
“周班主,你忙,我先走了。”白长起起身告辞。
周班主带着巨大的无形压力来找彩云,彩云这回倒是开门了,把周班主让进屋,她却躺在了床上,给周班主一个后背。雨虹看不惯,让她起来:“彩云,坐起来跟周班主说话。”彩云没动身子。
周班主示意雨虹让他来,他弓腰上前说道:“彩云,你身子不大舒服?昨天晚上都怪我,让你多喝了点酒。白老板刚才去剧场告诉我,说票卖得非常好,该来的人到时候都会来的。可白老板又说了,万一演砸了,那事情可就大了。”
彩云人如死尸,无动于衷。雨虹坐到彩云面前,扶着她的肩膀说:“彩云,人没有过不去的坎,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嘛。”彩云翻了半个身子,脸朝天花板,依然无话。
周班主见她和昨日判若两人,心急话也急:“彩云,你到底是怎么了?还有3天就演出了,你就是有天大的事,也该去排练呀。你要把戏演砸了,就把我逼上绝路了。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逼我呢?”
彩云的眼泪下来了,但依然不开口说话。
“你可以哭,我找谁哭去?话又说回来了,你为什么哭,总得给我个理由吧?”周班主话里带着气说。雨虹见撬不开彩云的嘴了,站起来说:“周班主,我们到外面谈吧。”周班主摇晃着脑袋,叹着气边走边说:“这报也登了,海报也贴了,请帖也发了,票全卖光了,怎么就忽然躺倒不干了?”
雨虹将周班主劝到沙发上:“周班主,您坐!张妈,上茶。”
“雨虹,你说白老板是她介绍的,合同是我跟白老板签的,如果不能如期演出,我就得赔人家一大笔钱!彩云要真想撂挑子,那我现在就逃走,一辈子隐姓埋名,再没脸见人了。”周班主发愁道。
张妈端上一杯茶水。雨虹将茶杯推给周班主:“您先喝点水,消消火。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昨天她一夜未归,回来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夜未归?”周班主吓了一跳。“不该啊,我们喝完酒,白老板说亲自送她回来的。难道白老板做了对不起彩云的事了?”
“有这种可能。白长起一早就来了,被彩云轰了出去。”
“那可怎么办?彩云要真不登台了,我就被逼上绝路了。”
“我再劝劝彩云,无论发生什么事,尽量让她上台。”
“不是尽量,是必须。”周班主在雨虹身上抓到救命稻草:“彩云是你介绍来的,你就是她的保人。她要真不上台,你就得替她。到时候我亲自向观众解释,请观众谅解。”
雨虹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