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邪恶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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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的邪恶夫君-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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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即是突厥的撒班推节,也即农历夏至日。乃突厥民族一年中第二个节日。庆祝撒半推的方法常常是在碧绿的草原上组织赛马大会。从六月二十一日开始,直到七月十五结束。场外突厥民众品尝葡萄和香囊,弹奏动听的都达尔,打着手鼓,让青年们翩翩起舞,场内参赛突厥男儿赛况激烈,飞汗如雨。今年突厥驸马北皇漓更是亲自莅临大会,甄选评判。将会场气氛一次又一次推到高潮。烈日炎炎,并不吸汗的丝绣怎好穿在身上,何况又是民众大节,自是着本族服侍。光膀披褐,也利于战况发挥。那将近一月时间,瑾瑜绣庄大量出售的褐布备受青睐,范家商铺市面上的丝绣却是冷落下来。

过后洪掌柜欢欣谈及此事,说道:“本来瑾瑜绣庄主营丝绣,库存的褐布也是不多的。若不是有齐王爷的手印,短时间内也从突厥其他市场买不回来这么多褐布。”

洪掌柜微笑道:“撒班推节开始了,范家商铺也是去突厥各个市镇高价采购褐布,可是咱们已经捷足先登了。”

夏笑道:“金善公主回去凉山后知道此事,也是暗中修书知会了突厥地方管吏,帮了不少忙。”

洪掌柜点头称是,诚服看我道:“郡主此次又压制了范家商铺。”

“丝绣在突厥的市场本来就小,我们也只是在徒具销售少量的一些丝绣,和秋冬季贴身穿着的柔软里衣,更多时候将货物运往梁国、晋国出售。冬天这里偏冷,必须得裹紧,夏天突厥民众又更喜欢光膀披褐,加之撒班推这样强身健体的节日到了。我不过比范家商铺的主子更通这里的风土民情罢了。”早年也并不是不知这里的民俗,不过毕竟比不得现在在这里住了三年。与民同乐,很多事情,真的药自己亲身经历一番才深刻懂得。而那个人,行商中偶遇失利又如何,贫瘠的幽州市场赚取了,又能带给他多大的盈利?总归他前来招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此番应对既没失去市场,有没关于我身份自露破绽,范家商铺小小消停了一下。我也总算偷得浮生短暂清闲。而酷暑天天气炎热,本就鲜少出门的我更懒怠哪去,索性整日陪伴佑儿,辅导功课,精心照佑。阳光温热,岁月静好,我躺在树阴下的湘妃竹塌上看着玩在一起的表兄弟,现世如此安稳,我毕生所求也不过如此。

“表哥,那只壁虎在那儿!在那儿!就是它刚刚对我撒尿!”

……

“死东西!还跑!还跑!叫你还跑!”

……

“操你奶奶的!”

……

……

我目瞪口呆望着云肄,简直无法置信眼前这一幕,无法置信这些话是从他口中吐出的!

我还记得那夜我们的冲突,我们的第一次冲突。可是第二日起床后,他又叫了我母妃了呀,睡了一觉,像是不愉快都忘记了呀?只是主动要求上学的他,在那以后,再没提过一句要上学的话。也再没碰过翻过佑儿的书了。

……竟不想学了这么一口粗话。

我已经过去了他面前,并不掩饰我的生气,质问道:“那些村话是从哪儿学来的!”

云肄仰头望我,我也才看到他的小脸上满是污渍,衣服上也布满尘土,更别说一双小手脏的跟什么似的。他一向是注意整洁的,因为怕我训教他,平时连玩的衣服脏了都很心虚掩饰,今日  在我面前,还玩的像个泥人,显然是连心虚和掩饰都懒得了。

我正待发作,云坤却径自走过来,与我一辑后,回禀道:“属下在幽州城发现了沈径溪。”

沈径溪……

金善月前已经回了凉山,沈径溪怎还会出现在幽州?何况上次过来幽州,金善是气恨恨地过来的,只带了质成,并没有沈径溪随同。而除非有金善同行,否则金善是绝不会放任沈径溪踏出凉山的居处一步的……云坤特地来知会我,显然也是因为这个疑虑。我望住云坤,问道:“现在他人呢?”

沈径溪是私离么?便是从金善那私离,也是回梁国京城才对,来突厥的幽州做什么?

而沈径溪知道的太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轻易走人。也实在不是我们大家软禁他,他孑身一人,上无父母,下无子女,既没有妻室,也没有相好,甚至连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没有。  他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凭空消失,别人顶多笑着提一句,半点想念也不会有,一辈子不回梁国京城,就住在凉山,锦衣玉食,美人红粉,有什么不好……这是金善的认为,也是我们大家一致的认为。

云坤笑笑道:“沈径溪一进幽州城,就被我们的人发现了。也没去搭理他,只是静观其变而已。我们一路留意,不一会儿就见他在幽州城里迷路了。他逢人便问路,可是语言不通,突厥人不知道他问的什么,他也不知道突厥人回答的什么,那些会汉语的突厥人或者幽州城里的汉人,又欺负他人老实,一径作弄他。”

云坤正经道:“不过,沈径溪要去的地方却着实令属下愕然了。沈径溪一路打听的是去突厥王都的路。”

我亦是愕然,“他要去突厥的都城?”

云坤道:“省得他再在大街上招人眼球,给有心人留意了去,属下见四下无人的时候,将他带了回来。”

我点头,“做得很好。”

我吩咐道:“他现在在哪儿,你带我过去,我去见见他。另外,凉山那边,金善找他该找的急了,使个人去凉山给金善报个信,说沈径溪在我这里,我会想办法稳住他。”

“是!”云坤将沈径溪安排在一座偏院歇息,我过去的时候,沈径溪正围着庭院正中那颗海棠树走,边走嘴上还念念有词,隐约听见‘岳父大人在上’、‘岳父大人安康’之类的话,其实身负‘京城第一才子’之誉的沈径溪并不徒有虚名,他确实是很有学问的。加之身材高大,面目儒雅,也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一个俊美男子,不然金善也瞧不上眼。只是沈径溪诗文真的是读多了,有些读傻了的感觉,整个人的灵动聪睿就减得淡了,无端显得有些痴愚,甚至是愚蠢。

“沈大哥好久不见?”与他打招呼时,也示意云坤他们都下去,我单独见见他。

“岳父大人……”沈径溪显然并没留意到我的到来,口上依旧念念有词。我只得在唤了一声,“沈大哥!”

沈径溪始才看到我的到来,持的是再正规不过的男女相见的礼数,退后三步,称呼道:“云小姐。”

因为昔日常与三哥外出,本姓云,沈径溪一向以‘云小姐’唤我。换作旁人也未觉得有何异常,可面前这个人是沈径溪,不由想起戏文里才子佳人私下相见的场景来,一时忍俊不禁。又想起昔日长风山庄里那对年轻男女,颇觉神伤。这世上假作君子的男子多,真君子却没有几个,面前的这个人,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于是也不拐弯抹角,径直问道:“不知沈大哥去突厥王都为何?”

沈径溪与我施了一礼,答道:“去求见突厥可汗。”

旁人或是诳语欺骗,或是回避不答,可沈径溪从来是知无不言,所言不虚。然而回想沈径溪刚刚念叨的‘岳父大人’,我心中满是疑惑,不禁道:“沈大哥有何事求见他钵可汗?”……不会沈径溪口中的‘岳父大人’说的就是他钵可汗吧?可是不可能啊,沈径溪对金善……

“……请求突厥可汗为我与公主婚配。”沈径溪虽有些面红,但还是如实回答。

我愕然望住沈径溪,一时不能消化从他口中吐出的这话。

沈径溪看我如此反应,想必是联想我的婚姻,有些气愤地训教道:“我既与公主行过周公之礼,自然要娶她。这是对她负责!”沈径溪像是联想到什么不堪的画面,很是难开口,但仍是毫不避讳地说道:“……虽……虽然这一切是她造成的,她的做法为世俗所不容,但我既然……就该对她负起责任……”

听沈径溪话里的意思,是金善使了什么手段,才成就了他们的‘周公之礼’的?

然而使了手段并不要紧,成就了好事,沈径溪愿意娶她这才是最重要的。

沈径溪既与金善有了夫妻之实,自是一心要娶她。他这个迂腐的人的迂腐思想,这时候却是我们大家最乐见其成的。

早知道这么容易事情就成了,金善早先就该下手呐。

……难怪侍卫重重把守加以软禁,沈径溪还能离开凉山那边的家,原来是哄得金善开心。蓦地又想起一事,不对,他钵可汗绝不会应允沈径溪的求亲,沈径溪这一去突厥王都十成有去无回,金善怎么可能让他去送死?不禁问道:“沈大哥……是怎么离开家的?”

“我与侍卫说,我要前往突厥王都请求突厥可汗下嫁公主,侍卫就很高兴地让我离开了啊?”沈径溪看我道。

也是,侍卫怎想的到沈径溪这一去有去无回,只怕挂念着他们公主的好事终于成了,当时高兴过了头。

当晚我与北皇漓说及此事,商议道:“夜长梦多,我们只能留沈径溪一晚,早些将他送回凉山要紧。”

北皇漓点头,沉吟片刻含笑建议道:“不如咱们亲自将沈兄送回凉山,顺便贺喜沈兄与金善结为连理之喜?”北皇漓目注于我,似由沈径溪与金善的终成眷属看到了我们的美好未来,去沾沾喜气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默然,本能不想去。转而想到那个人把目光放在了幽州,我去凉山住段日子也好。近日清闲,就权当带幼儿消解学习的劳累,散散心。遂没有异议。

翌日离家,苑门外车如流水马如龙,我侧头望北皇漓,“太引人注目了。”

北皇漓无奈叹一声,温柔问道:“你当如何?”

我说道:“收拾些简单的行李,和寻常人家出行一个样子就好。”

此际确实不宜张扬。北皇漓虽不明情由,但向来任我。如是下人们重新整理行装。所有人都为出行而兴奋雀跃,唯独云肄,早起后鞋子也没穿,赤脚就坐在卧室门槛上。他呆呆地坐在那里,活蹦乱跳的他第一次那样木讷。木讷呆板地看着每个人准备出行匆忙的身影,欢喜的脸庞。

是的,每次这个时候,去凉山的这个时候,每个人都有机会,唯独他从来都是留在家里的那一个。

横竖不带他已成习惯,以前他又年纪小,他从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这一次,却呆呆地坐在门槛上。

是了,他比之以前,有长大了些。

佑儿拉我,拉了我又拉我,“姑姑,姑姑,我想和表弟一起去!”

“姑姑!”

“姑姑!”

“姑姑!”

……

……

他还是一动不动地在那里坐着,只是在佑儿对我说出带他一起去凉山的请求后,他垂了头,仿佛害怕自己一抬头的热切会把我的不回应变作毋庸置疑的拒绝。怕轻微的一点响动就会惊破什么。

我看着他,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语气地问道:“你要去吗?”

他没有动,头也还是埋在膝间。

“要去的话,就去换衣服穿鞋子。”

他还是没有说话,却立即站了起来,转身面朝卧房走的时候脚步过快,额头还撞在了房门上。

他很快出来。

穿了新衣服,也穿了新鞋子。佑儿曾送给他的那一双。

他也不说话,一直到起程的时候。只是起程时,唯恐落后或者现状改变,匆匆走去了队伍的最前面。

第八章 惊鸿一瞥(2)

因为觉得沈径溪是个弥足珍贵的真君子,自昨日起我自然对他礼遇了许多。往日我和旁人一样,思及沈径溪,眸中会带些玩味的笑意,云肄望着此际我与沈径溪的叙话间的虔诚真挚,望一眼马上的沈径溪,又望一眼我坐的轿子,脚下却是不停,紧跟在我坐的轿子旁边往幽州城而去。

已经离家半个时辰了,他自然没再遥遥领先走在最前面,不知不觉地,跟在了我们身边。而一早上的沉默寡言也再维持不住,他本来就不是沉闷内敛的孩子。一路上不是折花花草草编织戴在头上的头圈,就是捡石头去打鸟,没一刻消停过。北皇漓邀抱他上马鞍,他也拗着不同意,佑儿叫他上马车,他也不愿意,似乎就喜欢跟个轿夫似地走路。

到了幽州城,因为人潮拥挤,车马完全无法行驶,我们只得弃了车马,步行一段路。本来一到幽州城,感受着市集的热闹,情绪被渲染,云肄就非常高兴,这下有大家陪他步行,他更显得高兴,拉住北皇漓的手,指着一旁货担上的豆腐花,就嚷道:“我要吃那个!”

本来要求就不过分,再则他早上沉闷间并没吃东西,此际大约真是饿了,北皇漓一示意,已有人给他买来。

接下来诸如此类的要求却是不断了,见到什么新奇玩意,就嚷着要要,好在都是市集上常见的一些东西,并不出格,又不缺那些零星碎银,自然也任他去。犯不着不满足他说教他坏他兴头。

“要那个!”云肄怀里已经抱着满怀的大件小件了,从人手里也提了不少,连北皇漓手臂上都挂着他看中的一张面具,北皇漓看年幼矮小的他在人群熙攘中指东西指的很是吃力的样子,索性抱起他,云肄指着街对面酒楼上挂着的红灯笼中的一只,“我要那个!我要那个!”

北皇漓望住灯笼,轻啊了一声。

我也蹙了眉。

先不论那‘福瑞楼’是幽州城最阔气的酒楼,酒楼主人是地方豪绅,身家殷实惹不得,就拿现在正在营业顾客盈门来说,都摘不得人家酒楼上挂的红灯笼。谁部知道那是生意兴隆之兆,摘人家灯笼,不少蹙人家眉头吗?

不过云肄看中的那只灯笼确实与众不同,红色的,却是淡粉淡粉的红色,灯笼上端还有一盏星火摇曳的宝莲灯,混淆于众多大红色中规中矩的灯笼中确实引人盼顾,许是酒楼主人别出心裁,招揽生意之用。可不,我戴着纱帽后知后觉,这也才察觉除了云肄外,周遭也有不少人驻步酒楼前对那与众不同的灯笼指指点点。

可是不能因为酒楼上挂着的那只灯笼独特,就得满足云肄的这个无理要求。我正待驳斥,北皇漓已经抱着云肄拥挤在人潮中,往街对面的酒楼而去。我跟步而去,欲待阻止,不意起了一阵风。疯掀起纱帽垂下的纱绢,沙子迷了眼,待得春递给我手绢,眼睛不适流泪顺带将沙子流出,我眼神清明,再看云肄和北皇漓时,他二人赫然已立于酒楼那灯笼下了。

……………………

福瑞楼上。

南宫绝第一次觉得盛夏竟有这样热。

他着一身浅白单衫,独自置身雅间,多日前福瑞楼的二楼就被他的人清了场子,只有他和几个贴身从人住在楼上,整日冰块拿盆镇着,竟还觉得这样热。其实向来他只畏惧冬天,夏天觉得惬意得很,可此番过来幽州,折扇一直就没离手过,此际扇得更紊乱无章了。

吴坼望着南宫绝熠亮的眼神,摇着折扇筋脉错乱跳动的指骨,起伏不定的胸口……人说心静自然凉,主子燥热难安,显然是心浮气躁所致。何况二楼盛放的冰块,绝对够任何一个飞汗如雨飞人哆嗦不止了。他和笔他们爷曾恪守一个属下该尽的义务效命为主子打扇过,可南宫绝觉得他们在他身前身后晃着很碍眼,使他心烦意乱,可不,他虽也在雅间里,却与南宫绝遥遥而处,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什么声息,笔他们几个,更是蹲在楼道压低声音轻悄悄耳语。

“来了,来了!”一直悄然声息的笔突然提高了音量。

几乎是同一时刻,折扇收合‘咻’地一声,南宫绝侧身伫立在雅间那视野绝佳的窗口。

北皇漓,沈径溪,云坤……他们虽都着寻常服饰加以乔装,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他的视线从北皇漓等男子面容上一一划过,移向了那几个戴着纱帽的女眷,最后停驻在其中一个女眷的纱帽上——那个一去三四年,只在午夜梦回时才出现的身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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