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萨尔坦,在毁灭之前也算有了如今太上强者一般的力量,也洞悉了这世上的事情。于是便代天人操控了云山,给那早离开了的火星人发了求救的讯息。”
“后来……李真便来了。”
“以那‘震荡余波’,便是神魂的状态来到此地。跑去底下,将幽冥地母牵制住了。事情说到这里,往后的你该都想得出。”白阎君叹息道,“我目睹了这么多的事……唉。到如今,终于该是有个结果了。”
足足过了十几息的功夫之后,李云心才结束在头脑当中的那一场狂风暴雨般的思考。
白阎君所说的话……信息量太大了。他想要知道“大劫”是什么,却没料到其中有这样多的变故!
他深吸一口气,说:“我总结一下我的看法。有哪里不对,你给我指出来。”
阎君叹道:“你的确是个聪明人。本以为你得想上个几天的功夫,倒这样快。你说罢!”
李云心便开口。
“所以说这个世界,原本同我来的世界一样。但后来遭灾了。”
“这灾难,便是说同另外一个物理规律完全不同的宇宙撞在了一起。而那个宇宙当中的所谓规律,便是如今这世上的什么修行、神通。我姑且把那个世界叫做神仙世界。”
“撞在一起,交换了一些东西。于是这个世界也出现了一些神通、异能之类的玩意儿。譬如说,能叫草木甚至板凳桌子成精。但在以前,这种改变并不太强烈。所以那个时候的幽冥地母、古神,都并不强大。”
白阎君点头:“正是的。”
“这一次撞击之后,一部分地球人跑去了火星,避开活着的地球。另一部分人,利用这些改变的规律,将自己变成了场态。就是沈幕所说的‘震荡余波’,也是我们今天所说的神魂。”
“然后,沈幕知道下一次碰撞要来了。于是火星的那些人拆了太阳系、造了如今我们所在的这个浑天球,跑路了。但是从前那些场态的人,就是如今的天人,觉得自己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没走。”
“结果第二次碰撞撞得彻底,几乎所有本宇宙的规律都改变了。好比我原本那个世界如果连电子都不存在了,也就不会存在什么原子、分子,那么世上的一切都不会存在。于是你们这个宇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毁灭了。但当时火星人离开之前造了浑天球留了防护罩,那些天人就躲在了防护罩里苟且偷生。说到这里那防护罩是能量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白阎君想了想,便又提起那名字:“沈幕说,这防护罩不是咱们所想的一层。而是类似个什么空间,或者是一层‘小宇宙’。里面其实很大,有界无限。便如同你可以用幽冥之气隔绝灵力一样与外面的混沌世界全然不同,便将内外隔绝了……哦,我晓得了。打个比方。好比是一层真空的防护层浑天球里是洁净的空气,而外面是污浊的空气。天人们便躲在那里。”
李云心想了想:“我了解了。”
可白阎君又道:“外面的宇宙也不是整个儿都毁灭了。那沈幕说两个宇宙的规律融合,是以光速进行的。以这浑天球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咱们……如今便如同一片混沌大海之中的一颗小气泡,在苟活着。”
李云心皱眉琢磨一会儿:“我了解了。”
“就是说那些火星人的确已经逃走了。但是还得一刻不停地逃。如此才能躲开身后这片混沌对本宇宙的侵蚀。那么他们……就只能在逃亡当中等待末日了。所以就是因此,他们才没法儿回来救援。派零星几个人的神魂过来,已是很费力气了。”
白阎君叹:“该是如此吧。”
李云心“嗯”了一声:“那么也就是说,眼下我们的最外面是规律已不可知,几乎什么都不存在了的混沌世界。中间一层,云山造出的防护层,也是天人所居住的星界。我刚才想要用神识探查外面的模样……感受到的可怕气息,就是那混沌世界的气息吧。”
“依着你的话说,防护层不能完全隔绝这种气息,它还在慢慢渗透。所以天地之间灵力也越来越强,有了如今这世界上精怪遍地走、修行者飞天遁地的模样。”
“而那些天人们,在最后一次撞击的时候受到了混沌世界的巨大影响,因而构成他们‘身体’的某些规律已经同这浑天球之内的世界不同了。所以他们不能直接降临到这儿来,得找个法子。于是依着外面那混沌世界的某些规律,创造了‘修行的法门’,传给浑天球中的人来,叫他们修炼。”
“起先一次快成功了。但地母复活将世界毁灭了一遍。后来李真赶来了牵制了地母,他们才能在这世上再次尝试便有了如今这世界,有了玄门的道统、剑宗。而那些人修行……是为了慢慢将自己身躯修成可供天人降临的躯壳。也将自己的神智修没了……好不造成干扰。”
“所谓的圣人飞升……只是被拎出去宰了。”
白阎君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怪笑一声:“正是。”
“那么天人想要躯壳,想到这世上做什么?”李云心长出一口气,“现在我知道所谓的大劫……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终究要被外面的混沌世界吞噬的命运吧。可他们要来地上做什么?”
阎君笑起来:“你难道不清楚么?自然是为了云山!这云山既能造出那层护罩来,也就能给自己造个更强、更小的。那些人……想要躯壳,想要到时候驾着云山走走到外面去,像当初那些火星人一样逃!逃得远远的,能活上许多年呢!”
“本是想天人都来这世上了,一起走。可李云心偏要叫他们带这世上的人也一起走。那么一来就得等他将地母制伏了再办这事。”
“但云山上的那些天人觉得,这陆上的都是些什么人?最初都是克隆复制来的,理他们做什么!既然李真不允,前些日子又同幽冥地母战得难解难分腾不出手来,便干脆自己先走了连未降临这世上的另外一些天人也不管了。”
“他们一走,那防护层可就没了。余下的都要死。但好在沈幕从前也偷偷降世,在云山动了手脚。那些蠢货一时间不晓得该怎么做,便只能先拖着了。可又使了坏,将星界那些同胞的消息也封死了当真是又蠢又坏,被吓破了胆!”
“就只好搞些不入流的蠢办法弄个共济会出来,先要慢慢毁灭道统。好叫云山完全落入自己的掌控。”白阎君说到此处大笑,“嘿嘿嘿……他们觉得这些陆上土著不值得救。却沦落到要忌惮由这些土著构成的玄门道统的地步……得用这种法子来偷偷做事,还得意洋洋称自己为神!真是笑煞本君了!”
“你是不是将那谢生收了?收得妙!眼下云山上那群蠢货,以为自己修好了它。却不晓得只是做了表面功夫。那谢生倒真知道些法子,可被你擒了!哈哈哈!妙!”
李云心的脸色却变得凝重:“原来……我之前在世上做的事。种种争斗厮杀……都是无用功罢了。”
白阎君立时收敛笑意,肃然道:“错。你从前在陆上做的事,才最有用。”
李云心无奈地笑了笑:“怎么,以我的太上境界轰开外面的混沌世界么?”
阎君竖起眉,厉喝:“呔!你就没想过,咱们该如何避开这大劫,带上所有人逃生!?”
李云心摇头:“用云山?不现实吧。”
“当初的火星人……搞了一个舰队出来,还得拆了整个太阳系做储备才敢逃。狄公他们到了云山只想自己逃,我倒能理解怕资源不够罢了。我觉得他们担心的是事实。只用云山逃,必然带不走那么多人。李真和陈豢想要怎么办?消灭了地母,在这世上再搞出来个工业文明社会,再造出来一堆星舰逃么?”
“我不知道时间够不够,但知道资源一定不够这里有十几亿的人!”
阎君肃然道:“从前,李真倒的确是那样想的。所以才放任那些天人牧养什么万民……既是要那些残魂为他补足力量,也是想叫天人都来到世上。”
“可这些年知道了天人所做的种种事,他的想法便变化了。到如今……倒是另想了一个法子。”
他的笑容忽然变得诡异:“可知道你那老爹李淳风眼下何处?”
李云心一愣:“问他做什么?”
“带他来幽冥。”白阎君盯着他,“那人倒也是神通广大。不晓得使什么法子与陈豢搭上了话儿。说他有个好法子。陈豢未同我明说,只叫我去找他……可我竟找不到他。这人,像是在三界之外的。”
“既是陈豢说他或许管用,我便信了。此番见你也是为了这事找到他。”
李云心思索一会儿:“你这次来到这儿,对我说我极重要。这话是李淳风说的?”
“正是。”
“好。”李云心说,“他本也是我在去幽冥之前想要了结的事情之一。”
注1:详见网知名作家沁纸花青作品《类神》作品相关番外一。星舰纪元。
两章并一章8000字。
第八百三十六章 因果()
说了这话他又沉默片刻。
太多的毁灭与拯救之类的事情,叫他觉得心头沉重。而他原本只是想要了解这世界的真相、了解那所谓“大劫”是什么。
他喜欢刺激和新鲜感,也喜欢追求一些得花些力气才能解开的谜团。或许像只猫对什么东西好奇了总觉得心里有一百只猫爪在挠痒痒,非弄清楚了不可。然而从前的他又并不是很喜欢承担责任。他想或许那大劫可怕,但也该是由另一些人譬如什么陈豢之类的胸怀天下的人去撑着、去搞定。
而他可以在一边瞧着、或者偶尔出手帮个忙。到最终将事情圆满解决,既看了戏又觉得……的确够刺激。
可没料到那大劫是这样的。有很多沉甸甸的东西,要将他的心也给压住了。
于是这时候才意识到,白阎君所说的“得等你到了太上定了心性才告诉你这一切”这句话是真的。要在从前,听了这些事,说不好他就跑了路或者找狄公去了。
然而如今他的心里除了自己,还多了些别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被“胁迫”了。操蛋的是胁迫他的不是别人,而正是他自己。
他有些法子可以叫自己摆脱这种胁迫。但清楚地知道一旦那样做了,将重新陷入到可怕的孤寂之中。
同即将承担的责任相比……哪个更叫人痛苦呢?
这是人生当中另一件叫人痛苦的事。
选择。
李云心叹息一声,迈开步子慢慢往前走。
白阎君不晓得在想些什么,也不做声地陪他走。
两个人一直走到这“月亮”的边缘。
然后李云心向前踏出一步,直挺挺地坠落下去。没用什么神通,也没什么轻身的法术像一块石头那样坠落。
呼啸的风声很快灌进耳朵里,但他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大地慢慢向他扑过来。
那白阎君竟也陪他一同往地上落。只是贴近了他的脸,瞪着一双白色的眼睛:“你要做什么!?寻死?你如今这身子,这样可摔不死!”
又落了一段儿,李云心才说:“心累。不想使手段而已。”
听他这么说,白阎君便不言语了。
于是李云心渐渐地、重新瞧见身下这广阔中陆的模样。山川河流密林原野,变得越来越大。先似些缩微的模型,再似些假山小溪。
在月亮上听白阎君说从前过往时,他的心中生出一种宏大的无力感整颗浑天球都在脚下,看得清它的模样。这令它显得极小、且不真实。再辅以那些故事……仿佛眼前一切真的都是假的,又仿佛这世间一切事都变得微不足道。
可现在这世界的一切又渐渐展现在眼前。现实变得宏大,而听来的那些故事则渐退渐远,似乎仅仅变成“故事”了。
李云心便忽然在半空中停住,略辨别了洞庭所在的方向,飞遁过去。
最终他脚踏实地,重新落在此前遇到白阎君的那块顽石边。他在这湖边来回走了几步,白阎君才赶到。瞪起眼问他:“你这模样叫我不放心你现在是如何想的?”
隔了一会儿李云心才摇摇头:“我怎么知道。”
“在上面听你讲故事,觉得除了咱们两个什么都不是真的觉得在这里生活的十几年都像是活在游戏里。做的什么都没意义了。”
“可如今我又回到地上来,知道脚下踩的还是大地,城里的那些人也是真的人,又觉得你说的那些不像是真的了。唉……你别吵我。我叫我想一想。”
白阎君眯起眼睛,像是要嘲笑他。但到底收回了话,将舌头再吊出来。四下里瞧了瞧,还是走到洞庭当中踩着水散步去了。
就这么过了一刻钟,洞庭上慢慢起了雾。才听到李云心说:“你告诉我红娘子神魂的事情吧。”
阎君便遁回到他身边:“你想通了?”
“大概是。”李云心撇了撇嘴,“我觉得我像是着了你的道儿。变成那种人了听说个谁谁一夜暴富的故事,或者看到电视里面一群俊男靓女在过香车宝马的生活。意识就忽然远去,志向也变得高远,开始想自己以后发达了如何如何。一时间又觉得身边现在这些事都微不足道,只是些小事罢了。”
“可从幻想里回过神儿来,还得面对一堆要操心的事情。该上班还得上班,该挨骂还得挨骂。整个人还是要被缠在一堆俗事里、跳不出。”
“譬如我之前那样……想这世界要完蛋了,一切都没意义了。可我刚才意识到……哪怕会完蛋,也还得有个几万年我从前那个世界人类的文明史也只有一万来年而已。我总不能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什么都不要了啊。”
白阎君一拍手:“咱们果真没看错你。一会儿的功夫就将自己说服了到底是个人魔!”
李云心便一摊手:“那你说吧。你说你之前说的那些和补全红娘子的神魂有关有什么关系?”
这位阎君倒是转了转眼,才道:“这个嘛……啊呀,这个,要说起来,可有点儿麻烦。本君难说得清……不如找别人同你说。”
李云心一愣:“谁?”
阎君怪笑:“谁?反正不是陈豢。你得真去了幽冥才能瞧见她是沈幕。”
李云心想了想:“就是你说的,你们那个世界从前的那个科学家,预言了撞击的。而且……又在这个世界搞出了画道、传给了陈豢的那个。”
“就是他。可你同他说话……得收敛下自己的脾气。”阎君说,“那人的脾气也不大好。”
李云心说:“哦。”
白阎君不晓得他这个“哦”是什么意思。因而又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嘿……也罢。我这就喊他可时间不多,你们……可别闹别扭。咱们来一次地上不容易,他真恼了,不肯说了,你可得再等好一阵子。”
李云心又说:“哦。”
阎君翻了个白眼儿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在翻白眼。因为他的眼睛本来就是白的才闭了眼睛,神神叨叨地不知念了什么。又将手在空中一划,自虚空里开出一道门来。
一个身影立即出现在两人面前的确是光影。能看得清面目,可并不是很稳定,偶有会有轻微的闪烁。
这便是沈幕了。
来者一现身便无礼地盯住李云心上看下看,也不说话。李云心便也沉默,亦盯着这幻影儿瞧。如此过去了三息的功夫,白阎君急了:“老沈”
才听沈幕开口了。语速很快,很正经严肃,仿佛是在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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