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道:“男女之间的事情哪有什么理由好讲?喜欢了便是喜欢了,要什么理由?吃饭也想,睡觉也想,走路也想,这不是爱么?”
宋楠失笑道:“你什么时候懂得这些道理了。”
小郡主道:“嫂子说的,若不是嫂子提醒,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了你呢,你虽然有时候很可恨,可是我就是老记着你,你说奇怪不奇怪。”
宋楠叹息一声将她搂紧,轻声道:“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我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但你要答应我,好好吃饭睡觉,不准作践自己,否则我绝不会答应;你爷爷和哥哥恐怕要对我下手了,我还要去提防他们。”
小郡主嬉笑道:“你放心,他们绝不会对付你,我和爷爷打了赌,我说你定不会因为他的条件而放弃我,他却说你一定会,并说如果我赢了便不会为难你,他赢了便要我嫁到定国公府去,现在我赢了,爷爷岂会失言?”
宋楠心道:若真如此简单那倒好了,只怕张懋不会遵守诺言。
“而且我可以出门了,这是条件之一,虽然他并未答应我们的事情,但起码我可以天天见到你了,你开心么?”
宋楠见她开心的神色,笑道:“开心,十几日没见你,我也很是想你,可有没法来探听消息。”
小郡主笑道:“那你怎么表示你的开心呢?”
宋楠道:“我可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你,所以没有带礼物。”
小郡主脸色绯红噘唇闭目凑上来道:“这便是礼物。”
宋楠吓了一跳轻声道:“这可是你国公府……”
小郡主扭动身子道:“管他呢……”
宋楠呵呵一笑道:“对,管他呢,爱怎样怎样……”
两人双唇黏上宛然相就,热吻在一起,小郡主经过上次初吻的调教,已经熟练了许多,这一回小心翼翼掌握要领,虽然贝齿磕的宋楠嘴唇生疼,但好歹没像上回那般被咬破出血。
第一五四章 整肃
第一五四章
小半个时辰之后,宋楠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国公府可不是窃玉偷香的好场所,万一被张仑撞见,怕是立刻便提刀活劈了自己;宋楠只嘱咐小郡主莫要太过任性,好生将养身体,便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骑在马上,宋楠手中多了个物事,那是一枚琥珀玉,内中困着一个蜻蜓和一只蚊子,淡黄色的琥珀晶莹透明,里边的虫豸纤毫毕现很是生动,这才是真正的琥珀,后世那些聚酯做的假琥珀充斥市场,真的已经没多少了。
这是小郡主听说宋楠升任千户之职,特意从脖子上摘下来的,本是南洋贡品,皇上赏了英国公,英国公又赏给了她,现在又到了宋楠手中。
对于小郡主的深情,宋楠多少有些措手不及,和小郡主之间未来会有什么样的发展,宋楠也不愿意去想;不过依着宋楠的脾气,小郡主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对自己又情深如此,自己是决不回当缩头乌龟的,如果哪一天小郡主自己退却了,宋楠也会随她所愿,在和小郡主的关系上,宋楠保持低调回应,处于被动的位置比较好。
正南坊换了千户,便等于换了天,一干亲宋楠的锦衣卫百户们自然喜气洋洋,而三四名平日不买宋楠账的百户,立刻感到亚历山大,他们惴惴不安的等待着宋楠的表态,也暗中打定主意,一旦宋楠对他们另眼相看,还是及早提出调离此地为妙。
事实上,宋楠也开始了正南坊的大整顿,对于几名百户和副千户,宋楠倒是没有下手,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有些别扭的家伙需要剔除,但操之过急往往会起反作用;但凡当上百户副千户之职的家伙,多多少少有两把刷子,宋楠还不想上任伊始便弄得内部动荡,逼得这些家伙们去上面告状。
但锦衣卫旗校的整顿是必然的,良莠不齐的锦衣卫正南坊千户所衙门中,加上两百军余,人数已达近千人,这其中无所事事混饭吃的足有三成之多;还有的旗校,虽为锦衣卫,但却跟地痞流氓没什么两样,吃喝嫖赌讹诈欺压什么事都干。
以往彭万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奉行无为而治放纵他们,宋楠又没那么大的权力,所以宋楠虽见着了,倒也不太管,如今宋楠当权,可绝不允许有这样的人在正南坊中存在。
正南坊中展开了一次轰轰烈烈的大整顿,凡是有违背锦衣卫条例的,轻者警告记过记录在案,严重的便直接清退处理,半个月内,衙门中清退不良旗校近六十人。
本以为宋楠是闹着玩的,没想到居然动真格的,宋楠也不去追究他们过往的行径带来的危害,明确告诉这些人既往不咎,但若有捣乱骂娘不服气乱闹的,便毫不客气的按照章程办理,该送进大狱的进大狱,该赔偿的赔偿;这一手效果明显,六十多名被清退的家伙们果然没一个敢乱骂乱吵的,他们自家事自家知,也知道自己的事情闹出来也没好果子吃。
看着一个个被扒了锦服灰溜溜离去的身影,锦衣卫中的其他人个个胆战心惊,生出兔死狐悲之感,衙门里的气氛也极为沉重。
但宋楠有办法去调节这种悲伤,在腊月年前的一次全体集会上,宋楠抛出了《正南坊锦衣卫奖惩制度补遗》,在锦衣卫衙门订立的条例的大框架下,设立诸多奖励措施,明确行事的界限。
奖惩制度一经宣读,便引起了旗校们的轰动,奖励的条例多达十几条,个人奖励方面:凡办案得力的,风评良好的,出谋划策的,后勤条理的,无论是去衙门坐记、听记、以及街头打事件、做暗椿、以及衙门里的书吏,库房的主薄都统统囊括在内。不仅设立金钱奖励,还设立职位奖励,干的出色,小旗、总旗这类的小官便会落到头上,再不像以前升职要靠关系、靠资历,但凡有本事干出成色的便给予提拔。
在集体奖励上,宋楠许诺,所有锦衣卫旗校以及大小官员都将全额发放饷银俸禄,以前饷银不足,饷银高低不等的差别一概抹平,锦衣卫七大百户所中再无高下之别。
众旗校欢声雷动,这可是他们心头的拥堵之处,不让在街上刮地皮,饷银又发放不齐,难免心头不爽,宋楠此举正中要害,一下子将众人的心中块垒疏通开来。
至于下边的惩罚措施,什么欺压百姓,榨取钱财刮地皮的,什么违背条例吃喝嫖赌的,对旗校们而言都不是事了;倒是有一条让众人瞩目,便是宋楠要求锦衣卫拿人必须有凭有据,不能照以往那般听了风声便去拿人,弄得假案错案冤案一大堆,数量上看似功绩庞大,其实却害人不浅。
当然,为了防止下属以此条为借口敷衍了事,条例中明文规定,但凡坊间有案发生,或有线报进来,都必须全力以赴,凡超过半成案件不破,所属百户所便全体罚银,以饷银的三成相抵,并追究旗官和百户之责,甚至降职削职。
这一条够狠,旗校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办差,否则前面的奖励便统统与之无缘了。
在公务分派上,宋楠又出新招,正南坊辖下的三个坊区中将不再随机指派百户所办差,第一第二百户所负责正南坊事宜,第三第四百户所负责正西坊,第五第六百户所负责正东坊,第七百户所依旧是协助五城兵马司干事。
如此一来,坊中之事再无推脱踢皮球的理由,谁的坊间出了事,便谁来负责,需要协助的,由千户所统一调度人马协助,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百户们倒也没话好说,实际上倒有些高兴,这么一来,固定了所辖范围,相对而言办事的难度反倒低了。摸清所辖坊内的衙门商铺居民情形,将各条巷弄大街记个烂熟于胸反倒更容易办事;而在事务分配上,各百户所中的听记坐记打事件等事务的指派权便落到了百户手中,百户的权利倒是比以前看起来更大了。
由于裁减了人手,各百户所的人手都有减少,宋楠便从军余中提拔转正了六十余名做事精细的填补空额,痞子出身的军余们万没料到还有今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眼之间,便成了高高在上的锦衣卫旗校,这等事简直不可想象。
要知道锦衣卫的入职可是需要选拔的,虽来自民间,但往往除了孔武有力之外,还需要无不良记录这一条;这些军余那个不是在街头上混过,多多少少干过些坏事,千户大人既往不咎便罢了,还给了这样的机会,这六十多人恨不得抱着宋楠的大腿叫亲爹了。
宋楠只是要传递一个信号,凡好好办差的都有机会,不管他的出身和以前如何,也算是给军余们有个奔头;当然,宋楠也考究了这些人的过去,鸡毛蒜皮的小事倒也罢了,若有民愤稍大的家伙们,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充进锦衣卫中。
此补遗条例林林总总三十余条,耗费了宋楠大量的脑细胞,大多数都是根据后世自己管理企业的经验得来,宋楠认为管理企业的团队跟管理一个衙门有共通之处,无非是奖惩分明调动积极性创造性和主观能动性罢了。按照后世的管理企业人力的办法来画瓢,虽有可能超前,但决不至于变坏,只会变得更好。
唯一的问题是,这么算下来,宋楠每年要花费七千多两银子进去,这些钱找牟斌要是不可能的,只能自己扛着;好在四家一品鸭店月进八千多两银子,对宋楠而言,这点钱也不算什么,还能抗的住,就当是投资钱银为自己谋个资本罢了。
搞出这么大动静,宋楠也不得不跟孙玄和牟斌打商量,他亲自撰写公文解释自己这么做的理由和目的,强调整肃的必要性,将之与东厂的暗斗挂钩起来,并特别强调,不要总衙一分钱投入,试验一年时间,不成便主动撤销。
牟斌和孙玄接到宋楠的上报惊讶之余不免有些期待,牟斌自然知道锦衣卫中人浮于事的糜烂,只是下不了狠心去治,也寻不到有效的办法,既然宋楠愿意将正南坊当成试验田,何妨让他去折腾去,弄得不好在去斥责他便是。
唯一让牟斌不快的便是宋楠的先斩后奏,公文送达的时候,六十余名锦衣卫旗校已经被除名卷铺盖,而宋楠的条例补遗也已经公开宣布;但这么点不快很快就烟消云散,公文末尾的那一句话让牟斌觉得自己若不答允似乎有小鸡肚肠之嫌,那一句是这么写的:卑职不会申领一两银子的拨款,新条例产生的所有额外开支一概卑职自己砸锅卖铁想办法自理,肯请牟指挥给卑职一个为锦衣卫的未来效力的机会,牟指挥眼光高远,当知卑职此举不为己私,实出公心,也定不会怪罪卑职擅自从事。
牟斌何尝不想锦衣卫能励精图治改革弊端,宋楠不要银子贴钱干事,自己要是这个权力都不给他,也有些说不过去;加之宋楠好歹来到锦衣卫之后扭转了和东厂之间的局面,从这一点上来说说,牟斌也不便驳了宋楠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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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五章 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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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五章
忙定了衙门中的事情,宋楠也是身心疲惫,好在制度规章一定下来,以后反倒清闲了许多,凡是只要抓住主事之人便成,这便是帅领将,将领兵的道理,层级管理省心省力。
而忙碌间,宋楠也骤然发现,弘治十八年的新年也快要到来了,家中众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开始忙忙碌碌的购置起了年货;外宅院子的石磨和石臼边,天天有人忙着磨面冲米,准备做年糕肉饺等物。
叶芳姑也很少跟着宋楠在外边跑了,罗芳死了之后,东厂早已不敢在正南坊招摇,每日看着宋楠跟那些锦衣卫旗校们谈谈说说或者伏案写些条款,叶芳姑自己也很无趣,还不如在家中练练功夫陪陪宋母,跟青璃小萍她们备备年货来的自在。
小郡主也偷偷的来了好几趟,宋家众人对小郡主自然待如上宾,且不说身份如何,光是舍身救宋楠一命,也足以让众人当菩萨一般的供着;小郡主脾气大变,每日来都带些礼物来给众人,宋母自不必说,衣衫吃食大包小包的塞,言语上也是一口一个大娘叫的甜甜蜜蜜,把个宋母乐的合不拢嘴。
宋母虽也知道,这国公府的千金郡主恐难以嫁入自家这个小门小户,但内心里总是微微有些念头,若是能和国公府攀上亲家,那可真是宋家祖上积德了;倒不是叶芳姑和陆青璃不好,站在宋母的立场上,儿子是世上最出色的,叶芳姑和陆青璃虽然也是一对好人家的女儿,但任何一个作为宋楠的正房都不适合,毕竟出身不明,家中又无父母,到这时她也忘了自己曾经受过的歧视了。
衙门中的事情忙活了半个月,宋楠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有个身份是詹事府的侍读,腊月十七上午,刘瑾亲自出宫来登门找宋楠,宋楠这才惊觉自己有些过分。看着刘瑾气鼓鼓的摸样,宋楠赶紧塞了二十两银子赔罪,刘瑾这才火气稍微小些。
宋楠也赶紧包了几只刚出炉的‘一品鸭’,跟着刘瑾进宫去见朱厚照,路上刘瑾提醒道:“宋侍读,太子最近心气可不好,你待会可要好好劝劝,咱家是没法子了。”
宋楠问:“怎么了?”
刘瑾叹道:“你是不知道,内阁大学士荐了翰林修撰的一个叫杨廷和的学士来,这人很是古板,快把太子逼疯了。”
宋楠愕然道:“杨廷和?”
刘瑾道:“是啊,你认识?”
宋楠觉得这个名字很是耳熟,后世看历史书的时候似乎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具体的情形却想不起来了,但既然自己有印象,应该是个很出名的人。
“不认识,这人怎么逼太子了?”
刘瑾道:“别提了,不过听说杨廷和有些本事,成化十四年殿试探花,弘治二年便被擢升为左春坊大学士了,虽然名头没有内阁的几位阁老响亮,学问却不逊于他们;这一回不知谁嘴贱,在皇上面前说太子学业进度缓慢,原少师少傅等教授不力,皇上很是焦虑,于是大学士李东阳便荐了这杨廷和来任东阁任少师。这杨学士常住文华殿,日日督促学业,凡文章典籍诗文只要不捻熟于胸应对得宜便不准休息;太子恼怒,几回掀了桌子,撕了书本,杨廷和却岿然不动,依然如故。太子也没招,跟谁说去?跟皇上说必然惹来一番训斥,所以自然心情不佳了。”
宋楠道:“刘公公该从中劝解才是,或者寻些玩耍之事让太子散散心啊,骑马射箭,文武张弛,对缓解太子情绪也有好处。”
刘瑾道:“别提了,哪有时间让太子玩耍,我倒是想了不少办法,但杨廷和天天跟着打转,太子书没记下,诗文没写好,那是绝不能有空的,可惜了我的一番心思。”
宋楠皱眉道:“这种情形我去了也没招啊。”
刘瑾道:“宋侍读,你可莫忘了你的职责,你是太子侍读,总要帮着想想办法吧;太子爷昨日可是说了一句话,说你也很久没来了,连一口新鲜一品鸭也吃不上,这日子简直难熬;我听着有埋怨之意,这才今日来叫你,你若不去,太子迁怒于你,可莫怪兄弟没替你说话。”
宋楠挠头道:“如此倒要多谢刘公公了,也罢,我去看看再说,也许太子爷就是呆在宫中太久心情不好而已,读书还是要读的,未来的皇上岂能不学些治天下的本事,但照你这么说,杨廷和逼得太急了,太子虽贵为未来天子,但毕竟也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哪有整天读书不准休息的。”
刘瑾道:“就是,别说了,咱们快走,太子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