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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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风流-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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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我大军歼灭鞑子骑兵近两万,从此鞑子如惊弓之鸟再不敢犯我大明边镇,从这个角度来看,这奏请之人不但无过反倒有功呢。”
    李东阳再也无法保持淡定,怒喝道:“可笑,照你这么说,皇上此番不告出巡倒还是符合规矩了,撺掇皇上出巡之人倒还要嘉奖了?君还记得当年土木堡之祸么?皇上这次险而又险,被困七八日,受尽折磨,险些便是土木堡之祸的重演,若非随行之人寻到了易守难攻的天险之处,便悔之晚矣。而且鞑子虽被歼灭近两万敢,但我蔚州卫六千兵马,大同宣府两地数处城镇卫所兵马,加上沿途百姓遭受的屠戮已经远超两万之数,此为大胜?真是天大的笑话。”
    焦芳冷笑道:“便是皇上不出巡,鞑子兵若举兵来犯难道便能不受损失不成?鞑子要来袭扰,岂能说是因皇上出巡之故。”
    杨廷和忍不住出言怒斥道:“焦大人,鞑子若非知悉皇上巡边行踪,又怎会铤而走险来犯?正因鞑子算计皇上,才会干冒大险举重兵前来,此事正是导火索,可笑你还说这二者无关联,真是莫名其妙。”
    焦芳欲待再辩,正德皱眉喝道:“都不要争了,这次出巡边关非任何人的奏议,是朕自己的决定,不必争来争去,此事到此为止,若你们还要追究的话,朕便下罪己诏颁布天下便是,你等可满足了?”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皇上大包大揽将此事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摆明是要维护那奏议之人,再追究下去,难道还真叫正德罪己不成?那是不可能的。
    杨廷和奏道:“皇上,臣等只是不希望此事再发生,可不是逼着皇上下罪己诏,皇上烛照圣明,当知我等臣子一片赤诚之意,臣建议此事到此为止,今后皇上若要出巡,需要朝廷内外商议而决,各地州府统一安排护卫,避免发生类似意外,这才是臣等所望。”
    这番话倒也合情合理,既避免激化矛盾又提出了文臣们的诉求,明明白白的告诉正德,这一回便算了,今后你要是再偷偷溜出去那可不成。
    正德点头道:“准杨大学士之奏,此事到此为止,总之朕此次出巡做的不太对,朕已经知道了。”
    到这里,关于私自偷偷出巡之事的奏议便告一段落,双方也都明白死抓着不放也没什么好结果,外廷这回有理,正德也给了面子,大家各退一步便罢。
    刘瑾暗中捏了把冷汗,皇上还是护着自己的,今日皇上只要说出自己的名字来,那自己可就麻烦了,需知此事可不仅是文官们愤怒,勋戚贵族们也一定恼怒的很,皇上没给文臣面子,也同样没给勋戚们面子,要是知道是自己的主意,两下里怕是均会不依不饶,勋戚一旦加入,自己必有麻烦。
    正德吁了口气,开口道:“此次出巡虽然仓促,也不太合规矩,但朕的初衷却是只想去巡查我边镇防务之事。这一趟虽然凶险,但朕收获良多,朕见识了我大明官兵的骁勇和忠心,朕也知道了边镇的艰苦,更让朕对身边的人有所了解。危难之时见人心,随侍朕的两百侍卫个个都是好样的,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东厂提督丘聚都捐躯沙场;跟在朕身边的刘瑾也忠心耿耿不离左右,在那烽火台上,缺水之时,刘瑾剩下他自己的水给朕解渴,朕十分感动。”
    宋楠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不禁暗暗惊讶,这已经不能说是刘瑾讨好正德的手段了,在那峰顶之上,少喝一口水便可能会没命,在那种情形下刘瑾依旧能这么做,这也说明除了弄权之外,刘瑾对正德是真正的忠心耿耿。
    正德是个重感情之人,十几年的随侍身边,正德本已和刘瑾之间主仆情深,共历生死之后,这份情谊又得到了加强,这也是正德毫不犹豫袒护刘瑾的原因。
    “还有一人,在危机时候展现了大智大勇,朕原来也看好他,可这一回他给了朕真正的惊喜,若无他在旁谋划,朕恐怕难以回到京城,此人你们也都知道是谁了,他便是随朕前往的北镇抚司镇抚使宋楠。”
    正德充满感情的朝宋楠看了一眼,群臣的目光齐聚宋楠身上。关于皇上脱困有着很多的版本,但未亲历之人不知其凶险之处,众人只知道皇上被困在新平堡的烽火台顶上,至于那天是怎么熬过去的便很少有人知道详情了。
    北镇抚司锦衣卫中传出的版本最为可信,众人根据这个版本才知道宋楠当日是如何保护皇上坚守,又是如何及时召来援兵的,对这个宋楠的印象,朝廷上下已经有了全新的认识,此人有勇有谋,当得起正德的大智大勇之誉。
    宋楠走上殿前给正德施礼,正德起身走下台阶来到宋楠面前亲自将其搀扶起来道:“宋楠,此次你护驾有功,朕也不复多言;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已经殉节,指挥使之职空缺,朕决定将锦衣卫交给你掌管,你看如何?”
    群臣吸了口冷气,皇上对宋楠肯定会褒奖,这本在意料之中,可是一下子便将他提拔到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上多少出乎了众人的意外。回想这宋楠的升官历程,从蔚州进京不过两年余,从一个小小的百户便一路蹿升,本来担任北镇抚司镇抚官之职便已经让很多人暗中大摇其头,都认为宋楠是靠着讨好正德和依附刘瑾得来的此职,这一下子便成了锦衣卫指挥使,简直是火箭般的蹿升之速,要知道此人可只有十九岁而已。
    刘瑾鼓着眼不说话,关于宋楠的任命刘瑾是知道的,他也试图劝说正德放弃这个任命,但话一出口便遭到正德的训斥,刘瑾吓得赶紧住口。他实在不愿意让锦衣卫落在宋楠手上,原本石文义在任上锦衣卫大部分人马还攥在自己手中,宋楠若上任,自己可就彻底的失去了对锦衣卫的控制了。
    宋楠当然不会推辞,但样子还是要做的,正德最烦的便是恃宠生娇之人,这一点宋楠明白得很,于是忙道:“皇上,臣岂堪如此大任,请皇上收回成命,比臣才干高出数倍之人朝中比比皆是,臣年纪轻,本事小,不敢担任此职。”
    正德摆手道:“朕已经决定了,你不堪此任何人可堪此任?朕对你有信心,希望你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满朝文武表情呆滞,虽然宋楠的名字已经在他们心头印象深刻,但谁也没真正认为此人能迅速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这次出巡的最大受益者恐怕便是此人了。
    “拟旨,升任宋楠为锦衣卫都指挥使之职,加授一等勇冠伯爵位,赐蟒袍玉带,银百两,绸二十匹。”正德高声宣布,司礼监秉笔太监当堂拟旨宣读。
    “东厂提督丘聚、锦衣卫原指挥使石文义为国捐躯,追授二人侯爵爵位,准其子侄袭爵,赐予厚葬,东厂提督之职由刘瑾接任。”
    “奋武营提督张仑救驾有功,特加封一等侯爵,升任团营副总督,兼领奋武营、神机营提督,钦此。”
    “蔚州卫同知江彬及蔚州卫将士护驾有功,杀敌英勇,朕心甚慰;授江彬三等定边伯爵位,升大同副总兵之职;蔚州卫将士生者一律升职嘉奖,阵亡者厚恤追衔,有司需妥善处置其家属生计,不得怠慢。”
    “大同总兵王勋,宣府总兵朱振救驾迟缓,本拟给予降职处置,但朕念及二人为鞑子重兵牵制,情有可原,传旨给予申斥,罚俸半年以示责罚,此次作战有功人员,各部所属拟定名单,各有封赏。”
    “……”
    正德一条条的圣旨颁布下来,秉笔太监落笔如飞盖上玉玺后当堂宣读,宋楠张仑等高呼万岁接旨谢恩,大臣中有觉得不妥的,相互间彼此用眼神对视,都想提出些反对的意见,但却谁都不愿意先开口。

第二八七章 亡羊补牢
    (感谢休闲浪人、66226633、狮魔王、moshaocong扫地神僧等兄弟的月票打赏礼物)第二八七章
    大同总兵王勋和宣府总兵朱振也算是躺着中枪,若非正德私自巡边,鞑子怎也不会胆大到忽然举兵叩关,大同府的天成卫平虏卫和宣府的万全卫都突遭鞑子突袭,不仅长城隘口被突破,几处内镇也几乎失守,左近村落小镇被鞑子骑兵折腾的一塌糊涂。
    虽然调集本镇兵马及时驱逐了鞑子兵,但却耽误了发兵救援的时机,待分别派兵赶去救援之时,皇上却已经被张仑和蔚州兵马救出,两处兵马均放了个马后炮。
    身为兵部尚书的刘大夏感到很是难堪,大同宣府两处重镇的总兵受到申斥,便是他这个兵部尚书的失职,即便是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委屈,也不能不跪伏请罪。
    “皇上,臣身为兵部首脑,此番差点让皇上深陷囹圄,实在难逃其责,请皇上降罪于臣。”
    正德摆手道:“此事因朕出巡而起,故而责任根源在朕身上,你不必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朕也不会责罚于你,起来吧。”
    刘大夏叩首道:“皇上宽宏恕罪,臣愈感无地自容,臣谢皇上隆恩;臣在战事之后这十几ri中彻夜苦思反省,认为此战暴露了边镇的诸多弱点,臣觉得边镇防务体系还需完善,故而斗胆提出几项建议,请皇上圣裁。”
    正德道:“起来说。”
    刘大夏爬起身来,面se凝重的道:“宣府和大同来京城西北两地的要塞,乃是京师安全的两道铁闸,但自弘治年间起,两地交接之处的长城隘口便已经被突破,蔚州北面的通道大开,之前鞑子兵小股入侵袭扰蔚州,因并未酿成大祸,故而也未引起朝廷重视;十几年来,新平堡荒废,长城隘口倒塌,一直未进行修复,这是让鞑子有了入侵腹地的一条通道,实属不该。”
    众人默默点头,刘大夏身为兵部尚书,这么多年来行事老练稳妥,于兵事上也尽力尽责,却不知为何会留下这个隐患。
    正德也问道:“这新平堡为何会废弃?朕也是有些不明白。”
    刘大夏道:“皇上有所不知,成化年间,新平堡乃是蔚州最北端的一处重要堡垒,当时为了兴建这座寨堡,动用了五万民夫足足筑了三个月,挖山峰之土石扩充寨堡高墙,鼎盛时期,新平堡驻兵多达一千五百人,守卫的堡北长城隘口。但新平堡的位置实在不好,距离蔚州足有两百七十余里,东西方向又有群山阻隔,虽然修有栈道相连,但无论是补给和增援都是个大问题,这次皇上从宣府沿着栈道行至新平堡,当知其道路的险峻。”
    正德点头道:“朕确实看到了,栈道狭窄,年久失修,朕的车马翻山越岭确实是难行的很。”
    刘大夏道:“是啊,所以补给困难是该堡的命门,久而久之不得不减少驻堡兵力,弘治六年驻堡的士兵仅仅维持在两百人左右,这便给了鞑子以可乘之机;弘治七年正月,鞑子集结兵力袭击了新平堡,由于敌我太过悬殊,最终没能守住堡垒,长城隘口也被打开;但因鞑子也无法占据此堡,因为他们也同样会遇到补给的问题,出长城隘口便是大青山南麓,鞑子显然也不愿意派兵占据,这样敌我双方均觉该处乃是鸡肋之处,故而任其荒废至今。”
    正德恍然道:“原来如此,你要提的建议是否是跟着新平堡有关?”
    刘大夏道:“皇上圣明,这次皇上遇险,鞑子大军选择的便是该处,足见该处已成巨大隐患;臣建议修复新平堡恢复驻军,并修复长城,关闭隘口,让鞑子再无南下的通道,如此一来,蔚州北一线将永保安宁,再也不会发生皇上所经历的这些事了。”
    刘瑾冷笑道:“刘大人这话说的可让人费解,重建之后还不是会遇到救援和补给的困难么?到时候还不是重蹈弘治七年的覆辙?”
    刘大夏皱了皱眉头,刘瑾越来越肆无忌惮,朝廷奏议之事乃是外廷军务,他居然插话质询,实在是有些逾矩之嫌;但正德却丝毫不以为忤,点头道:“刘瑾说的对,这也是朕的疑问。”
    刘大夏道:“所以臣请求皇上下旨重修大同宣府之间的栈道,形成在蔚州北面的天成、新平、万安三堡相呼应的局面,便可解决救援和补给之困。”
    群臣纷纷点头,认为此举该行,正德问道:“各位觉得刘大夏的提议是否有理?”
    户部尚书顾佐忽道:“异想天开之举,刘大人又在故事重提了。”
    正德皱眉问道:“顾佐此言何意?”
    顾佐拱手道:“皇上,刘大夏在弘治十七年便提过此事,不过当时便被先皇否决了,此番又来提出此议,殊不知此事早有定论。”
    “哦?先帝为何否决此议?”
    “启奏皇上,天成和万全之间相隔崇山峻岭,修建可供兵马驰援和补给的大道简直就是笑话,所耗人力物力不计其数,先帝当时曾命人做过估算,光是打通山道便需动用十余万民夫耗费起码一年时间,其人力物力粗略估算要达到三百万两白银;我大明朝一年的赋税收入不过六百万两上下,难道举全国之力便是为了修建一条山道不成?”
    正德愕然道:“要花这么多银子么?这恐怕不成。”
    刘大夏怒道:“顾大人,此乃边防要务,干系社稷安危,一劳永逸长治久安之举,花些银子又有何妨?”
    顾佐拂然道:“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户部可没银子给你铺路,你要铺路自己想办法弄钱去;我大明上下官员,各处用度还都指望着每年的赋税呢,你兵部的事便是大事,别人的事都是小事不成?”
    刘大夏怒道:“你……”涨红了脸,却说不出下文来,几百万两银子,户部不给,自己上哪儿去弄去?
    正德咂嘴道:“此事还是容后再议吧,耗费如此巨大,确实有些为难;刘大夏,你且退下吧。”
    刘大夏急道:“皇上,这可是大事啊,新平堡不能重新修建启用,边患必不会平息,请皇上下下狠心;此次皇上遇险还不能说明这一点么?”
    刘瑾冷然道:“刘大人,你这就不对了,为了一处寨堡便耗费一年赋税的一半,你也真敢提议;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替自己找借口呢?你是不是要说,这次皇上遇袭便是因为朝廷不答应你将银子洒在荒山僻岭之中,这般推卸责任怕是不该吧。”
    刘大夏喝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一心为了边镇的防务着想,天地可鉴。”
    刘瑾嘿嘿一笑道:“刘大人经营的好防务,皇上受困ri险些为鞑子所虏,边镇近在咫尺却干瞪眼,倒要京城团营千里迢迢去救援才脱困,皇上不怪罪你便是你的造化了,你还大言不惭,也不知害臊。”
    刘大夏暴起怒骂道:“你懂个屁,朝廷军务你有懂得什么?”
    正德脸se刷的沉了下来,喝道:“刘大夏,你这是什么话?内外廷都是朝廷官员,你焉能口出污言?”
    刘大夏自悔失言,忙跪伏在地磕头,正德脸se不悦,沉吟不语。李东阳等人暗暗着急,刘大夏明显是xing子过于执拗,一下子便被刘瑾激怒上了圈套,正德一旦对刘大夏生出厌弃之心,刘瑾再吹吹风,刘大夏的兵部尚书的位置便可能不保;而继任之人若再被刘瑾党羽占据,六部之中的吏部、户部、兵部这三大要害部门可就全部为刘瑾所掌握,那可大事不妙。
    众人正自寻思着如何替刘大夏搬回局面,便见一人排众而出拱手道:“皇上息怒,刘大人也是心忧边务这才出言过激,皇上请勿责怪于他,毕竟皇上这次遇险,刘大人心中有愧,这才深思熟虑重提此事。于大局上而言,臣倒是觉得刘大人的提议是正确的,不过可行xing有欠考虑;举全国赋税收入的一半来办此事是不合适的,拆东补西,不是上上之策。”
    众人吓了一跳,说话之人正是新任锦衣卫指挥使宋楠,此人不落井下石火上浇油,反倒话语中有维护之意,倒是有些奇怪了。

第二八八章 三边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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