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途飞心里一惊,不知所措,只想着要替这丫头擦一擦眼泪。可胳膊尚未抬起,只是那么一动,便牵连了胸部的伤口,钻心的痛感使得叶途飞‘哎哟’了一声。
欧阳雪萍的泪水便在这哎哟一声的命令下,嘎然止住,她急忙俯下身,关切道:“怎么啦?是不是扯到伤口了?你别乱动,想做什么就说话。”
叶途飞忍着痛,笑道:“你怎么说笑就笑说哭就哭呢?我是被你吓到了。”
欧阳雪萍嗔怒,道:“什么说笑就笑说哭就哭,人家是看你醒过来高兴的。”一边说着,欧阳雪萍一边给叶途飞倒了碗水,拿了只勺子喂给叶途飞,“渴了吗?你刚手术完醒过来,还不能大口喝水,只能给你一点点润润唇。”
口中有了点水,干涸的嗓子得到了滋润,叶途飞的感觉好了许多,他对欧阳雪萍笑了笑,道:“我睡了多久了?”
欧阳雪萍又喂了一勺水,回答道:“从昨天到现在,你整整睡了十八个小时。”
叶途飞闭上了眼,像是在盘算着什么,又忽然睁开眼来,道:“你赶紧去把他们都叫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们商量。”
欧阳雪萍嘟起了嘴,不开心:“你说的他们都有谁啊?”
叶途飞苦笑了下,道:“你告诉闫希文,就说叶途飞让他召集所有作战单位的负责人就好了,闫希文知道该叫谁不该叫谁的。”
欧阳雪萍心里有无数个不情愿,但还是嘟着嘴巴去做了。
欧阳雪萍离开后,叶途飞迅速盘算刚才想到的问题。
这问题便是高桥信会不会知道自己身受重伤之事,若是知道了,高桥信又该如何反应。
叶途飞刚才想到,昨日那一战,小日本逃脱了两个,这两个回去后一定会向高桥信如实禀报,那么,高桥信十有八/九能推测出那个狙击手第一枪击中的便是叶途飞。
高桥信推测出这个结论后会怎么做呢?
叶途飞换位思考,最终做出了进攻二郎山的决定。
当叶途飞替高桥信做出进攻二郎山的决定后,叶途飞又忽然想到其中还有一个因素必须要考虑进来,那就是高桥信会如何判定自己的生与死。
若是高桥信判定自己仅仅是受伤,那么他一定会趁机进攻,以图在群龙无首的状态下,一举歼灭二郎山这股武装力量。
可是,若是高桥信判定自己已经被击毙了呢?
叶途飞暗自笑了,自语道:“我要是真的死了,恐怕这个高桥信也就懒得再来二郎山了。”
正想着,闫希文进来了,一进门就哈哈大笑,边笑边道:“我正寻思着你叶老弟也该醒来了,就想往这边来看看,嘿,走半道上就遇见我家妹子,一脸的灿烂阳光,我问她,她还不肯说,呵呵,不说我就不明白了?”
叶途飞皱了皱眉头,问道:“她没跟你说我要召集弟兄们商量事情?”
闫希文摇了摇头,道:“没有啊!她只是嘱咐我尽量少跟你说些话,让你多点休息。”
叶途飞叹了口气,道:“这丫头,唉。”
闫希文问道:“你这刚醒来就要召集弟兄们,怎么着?对我这个总教头不放心啊?”
叶途飞苦笑道:“这哪跟哪啊!算了,这事把他们叫来也帮不上忙,只跟你商量也足够了。”
闫希文拉了张椅子,坐在了叶途飞的床头,道:“啥事啊?看你的样子,还挺着急的。”
叶途飞想坐起身来说话,可身子这么一动,又痛得呲牙咧嘴,闫希文赶忙扶着叶途飞躺好,嘴上说道:“别动,别动,千万别动!你就这么躺着说,我能听得清。”
叶途飞连吁了两口气,感觉疼痛不那么重了,才说道:“我寻思这高桥信一定不会老老实实地呆在徐州城,闫老哥,咱们要做好准备,高桥信随时有可能带兵进攻二郎山。”
闫希文道:“这事我昨天就有了布置,冯老大和张罗辉已经带着队伍在山口布置阵地了。”
叶途飞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可以这样,闫老哥,咱们现在还没有资本跟高桥信,跟小日本玩硬碰硬的战斗。”
闫希文叹道:“这个道理我也明白,可是你这个样子,实在不适合转移啊!”
叶途飞笑道:“干嘛要转移呢?闫老哥,你读过三国没有啊?”
闫希文笑着答道:“你说的是正史三国志还是野史三国演义啊?三国志我读过,可就是读不下去,但三国演义,我可是踏踏实实地看过三遍哩。”
叶途飞道:“那三国演义中有一段空城计,想必闫老哥很熟悉吧?”
闫希文惊道:“你要给高桥信唱一出空城计?不可,万万不可!叶老弟,那空城计只是罗贯中的杜撰,纯属艺术产物,不可模仿,万万不可模仿。”
叶途飞眯眼笑道:“我说了要唱空城计了吗?我只是想说,你不觉得那高桥信和司马懿有些类似吗?心思过于缜密而多疑多虑,不然的话,也不会上了诸葛亮的空城计的当。”
闫希文似懂非懂,道:“你的意思是说,咱们给高桥信来个虚虚实实,让他产生疑虑而不敢贸然进兵?”
叶途飞道:“不是让他不敢贸然进兵,而是让他断然退兵!”
闫希文有了好奇,把头凑近了,问道:“有啥计策,说来听听。”
叶途飞道:“召集弟兄们,给我设灵堂办丧事!”
闫希文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瞪圆了眼,道:“啥?你说啥?”
叶途飞笑道:“设灵堂办丧事,把叶途飞已经死亡的消息传播出去!”
闫希文倒吸了口气,道:“为啥?为啥要这么做?那高桥信若是知道你死了,岂不是更无忌惮?”
叶途飞摇了摇头,道:“你还是不了解这个高桥信,闫老哥,你就听我的安排吧,只要高桥信确定了我的死讯,他一定会退兵的。”
闫希文暗自思忖了片刻,最后还是摇着头反对道:“你不交代清楚理由,不把我说服了,这个事就办不成,呸呸呸,这也太不吉利了。”
叶途飞叹了口气,道:“高桥信就是个小日本的奴才走狗,为了向主子表忠心,他异常爱惜小日本士兵的生命,这是其一,其二是,在高桥信的眼中,我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没有了叶途飞,这群乌合之众也就没什么了不起的了,完全可以交给皇协军来收拾,所以啊,只要高桥信相信了叶途飞的死讯,那他一定会退兵的。”
闫希文仍旧有所怀疑,问道:“那万一他吃错了药,就是不退兵呢?”
叶途飞被闫希文这副不屈不挠的嘴皮子折磨的没了脾气,怪怪地回答道:“那就看高桥信带了多少兵。两百之内,咱们就设个埋伏吃掉它,若是两百开外,那咱们只好拔腿走人,惹不起只能躲着走。”
闫希文拧道:“那万一需要转移,你怎么办?”
叶途飞叹道:“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考虑那么多!这世上哪有什么万全之策?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随时做好调整的准备就是了。”
闫希文呛道:“怎么就不能走一步看十步呢?我跟你把话说透了啊,你若是拿不出一个能确保叶途飞百分百安全的策略,那莫怪我这个总教头抗旨不遵。”闫希文自觉这般说法有些胡搅,又搬出了一个借口,“好,就算我勉强答应了,但你那些弟兄也不会答应啊!”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片嘈杂声传来,随即进了一帮兄弟,为首的便是张罗辉。
“六爷,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哎,你知道我们弟兄们又多担心吗?昨天欧阳医生给你手术完,出来后的那个样子,我们还以为你不行了哩!”
一进屋,张罗辉便扯着嗓门大声咧咧,结果被郭忠林从后面踹了一脚:“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这么不吉利!呸呸呸。”
张罗辉赶紧跟着呸了两下,又对着自己的嘴巴意思了一下,嚷道:“六爷可别生气哦,我灰骡子不会说话,不过,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第一百一十章 出乎预料()
高桥信这几天只做了两件事。
这第一件事便是派出了一支小分队潜伏到二郎山地区,希望能打探一下叶途飞部的虚实情况。
第二件事则是在全城清查信鸽,因为他怀疑叶途飞在城内安了眼线,而这个眼线和二郎山之间的信息传递就是依靠的信鸽。
昨日傍晚,这两件事都达到了目的,尤其是第一件事,更是超乎了高桥信的预期。
小分队的队长和狙击手惊魂未定地回到了徐州城之后,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见了高桥信。这二人原因为一支六人组成的小分队只回来了两人,而且什么情报都没掌握到,这是一个莫大的失败,已经做好了接受处罚的心理准备。
哪知道高桥信听完这二人的汇报后,竟然开心地笑了,他略显激动地握着分队长的手,连声道谢,开夸奖这二人为帝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高桥信不是虚伪,也不是在发挥驭人之道,他是有感而发,因为他断定,那个与眨眨眼的功夫便干掉自己四名帝国勇士的人就是叶途飞,而这个人却被帝国狙击手一枪击中,生死不明。
这是个机会!
打发走分队长和狙击手之后,高桥信立即招来了山下敬吾。
“叶途飞中枪了,现在生死不明,我认为,这是我们一举击溃叶途飞所部的最好机会!”
山下敬吾持有同感,掩饰不住兴奋,道:“我这就像师团长禀报,请求师团长派兵协助,高桥君,你认为我们需要多少兵力?一个大队还是两个大队?”
高桥信摆了摆手,道:“不需要那么兴师动众,最多两个中队就足够了!”
山下敬吾惊道:“两个中队?高桥君,叶途飞他们可是有八百人之众啊,我们就两个中队,有必胜的把握吗?”
高桥信露出轻蔑的笑容,道:“人多有用么?我板垣将军当年在忻口,以半个师团的兵力击溃中国二十个师组成的防线。山下君,这帮匪徒一旦没有了叶途飞,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别说是两个中队,即便只有一个中队,也能战而胜之。”
山下敬吾道:“那若是叶途飞没有受重伤,安然无恙呢?”
高桥信苦笑道:“那我们就只能原路返回,我不想和叶途飞决一死战,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山下敬吾道:“高桥君为何要这么说?”
高桥信叹了口气,道:“中国古兵法有一句叫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在这方面上,我们和叶途飞是半斤八两,彼此都很熟悉,那么接下来就只能比天时地利人和了,在二郎山地区作战,我军于天时地利包括人和,均不占优势,想歼灭叶途飞,至少要动用两个联队的兵力,这代价太大,师团长是决计不肯同意的。”
山下敬吾若有所思,道:“二郎山连绵数百里,想一举吃掉叶途飞,也确实困难。高桥君,难道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高桥信笑道:“别的办法?现在还需要想别的办法吗?若是我们狙击手的那一枪要了叶途飞的命,没有了叶途飞,那几百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交给皇协军去对付就好了,用不着再搭上帝国勇士的生命。若是叶途飞只是受了重伤,那我们就趁机杀过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山下敬吾肃然道:“有高桥君运筹帷幄,叶途飞此次定将灭亡。我这就去找师团长汇报!”
高桥信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道:“兵贵神速!”
两个小时后,师团长答应了山下敬吾的请求,派出了两个步兵中队供高桥信调遣。
但此时,已经是夜半时分,高桥信担心此时行军的动静太大,会引起叶途飞与城内眼线的注意,遂决定待到明日上午出发。
待到第二天上午部队整装待发时,高桥信却命令队伍从西门出城。
山下敬吾不解,问其原因,高桥信笑道:“从徐州城到二郎山,这短短六十公里的路上,叶途飞却不知道布置了多少个眼线,只要我们一抬脚,不到半个小时,那边就会得到信息,那我们还能达到突袭的目的吗?”
山下敬吾明白过来,道:“我明白了,高桥君是想绕过叶途飞的这些眼线。”
高桥信叫部下展开一幅地图,用手指在地图上画出了一条线路:“我们从这兜一个弯,虽然要多走一倍的路程,但却可以避开叶途飞的眼线,我们到达二郎山的时间应该是下午两时左右,这个时间在这个季节中刚好是人一天中最为疲乏犯困的时候,我们可以。。。”
高桥信没有把话说完,而是大声地笑了起来,笑声中透露着狰狞和得意。
待到高桥信领着兵来到了预定地点之后,提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便衣斥候早已等待在此,见大部队到来,急忙向高桥信汇报,说叶途飞已于夜间重伤不治,消息确切无疑。
高桥信自然不肯相信,再次派出便衣。
不多时,第二批派出的便衣陆续返回,回报的内容如出一辙:“叶途飞确定死亡,二郎山上正在为叶途飞举办丧事,方圆几十里的大户人家均派出了吊唁代表。”
这一下,高桥信不得不相信了。
山下敬吾建议道:“高桥君,我们不如趁机突袭,我想,一定能取得满意的战果。”
高桥信摇了摇头,道:“此刻他们一定是严阵以待,我军现在突袭,不一定能讨得了便宜。另外,叶途飞刚死,他的弟兄一定是满怀悲愤,这时候的斗志是最高的,我军此时发起攻击,很难在信念上摧毁敌军,徒增我方伤亡。”
山下敬吾道:“那高桥君的意思是,我们就此退兵?”
高桥信仍旧摇头:“不!我还是不相信叶途飞就这样死了,我需要更加确定的消息。”
山下敬吾立即招手叫来手下,吩咐他在组织一批便衣斥候。
高桥信阻止了山下敬吾,解释道:“再派多少人去,打探回来的消息都是一样的,山下君,我们要换一种方式来试探叶途飞。”
“换一种方式?”山下敬吾的脑子没能转过来,“高桥君,你打算用什么方式试探呢?”
高桥信的回答简单而坚定:“进攻!”
高桥信做出以进攻的方式对叶途飞所部进行试探,其心思是想,若叶途飞真的死了,那么他的弟兄就会因悲愤而愤然反击,若是叶途飞在装死,那么他们就不会硬碰硬的作战。到时候,自己只需要灵活调整战术,就有可能达到预期目的。
“进攻的时候,投入的兵力不宜过多,一个小队就够了。还有,要保持和敌军的距离,多使用重火力远距离攻击,切不可贪功冒进组织步兵冲锋。”
就在高桥信积极准备进行火力进攻试探的时候,叶途飞躺在床上正在刚听完闫希文的各方收集来的信息的汇报。
“这么说,高桥信是绕了一大圈才赶来的。”此时距离叶途飞醒来已经有了五个小时,期间,叶途飞喝了点稀粥,又眯了一觉,现在的精神头比起一早来又好了许多。
闫希文笑着回答道:“从小日本便衣返回的方向看,高桥信此刻应该是集结在固庄一带。”顿了下,闫希文又问道:“高桥信会相信咱们的安排吗?”
叶途飞笑道:“管他相信不相信,先给他灌一通**汤再说。”
闫希文也笑了,道:“我在**系统的时候,有个老狐狸的绰号,现在跟你叶老弟一比,我这老狐狸是当之有愧啊!”
叶途飞道:“我听你这话怎么觉得话里有话呢?你这不是拐着弯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