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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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营-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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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梓斌纠正了吕尧的说法,他说:“吕司令,我个人认为,叶途飞的重点是在徐州会战之后的那一年,毕竟他穿过伪军的衣裳。”

    吕尧扮了苦笑脸,指着自己的脑袋,说:“赵大科长啊,你这脑袋瓜子怎么一阵一阵的?叶途飞为啥当了伪军?不是他彭友明闫希文在背后做的工作么?你找他们做个证明,不就万事大吉了?哎,我说你啊,这个情报还是你提供给我的呢!”

    赵梓斌露出惭愧的笑容,说:“你看,你看,我还真是犯糊涂哩,把这一茬子竟然给忘了。”

    吕尧向赵梓斌伸出手来,说:“拿一支过来?”

    赵梓斌没明白吕尧要什么,问道:“什么?”

    吕尧颇有些不耐烦地回答说:“烟啊!”

    赵梓斌连忙从兜里掏出香烟,抽出一根递给吕尧,接着又往自己的嘴巴里塞了一根。吕尧划着了火柴,二人就着一根火点燃了香烟。

    赵梓斌抽着烟说:“你不是戒烟了么?”

    吕尧美滋滋地抽着烟,回答说:“我戒的是买烟,可没戒抽烟。”

    赵梓斌赶紧把手中的那包香烟揣进了怀里,说:“吕司令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吕尧盯着赵梓斌,冷笑着,说:“你想走就走呗,反正你的腿长在你屁股下面,我想管也管不着啊!”

    赵梓斌被吕尧的冷笑搞得心里发毛,一咬牙,把怀里的那盒香烟掏了出来,往吕尧的桌上一丢,说:“这样我可以走了吧?”

    吕尧笑了,说:“嗯,我可每打算留你吃晚饭。”

    待赵梓斌走出了门,吕尧在房屋里喊道:“喂,喂,你的烟忘了拿了,我可就不客气了。”

第七十章 甄别() 
第二天的下午,赵梓斌陪同着军分区政治部副主任陈光一块约见了叶途飞。

    从心情上讲,赵梓斌很不喜欢和陈光一块工作。

    陈光是个老同志了,早在十多年前就参加了革命,他在瑞金打土豪搞土改的时候,赵梓斌还在和小伙伴们一起光着屁股站在河边比谁尿的远。

    但像这样的老同志往往都有个特点,那就是原则性特别强,强到了几乎偏执的状态。当组织上安排赵梓斌和陈光一起对叶途飞展开甄别工作时,赵梓斌头都大了。

    他为这事冲吕尧发了通牢骚:“也不知道组织上是怎么考虑的,让这个死脑筋参加对叶途飞的甄别工作,这不明摆着给咱们添麻烦么?”

    吕尧也有同感,但他却不能在赵梓斌面前表露,相反,他还要维护组织:“你怎么说话的是?怎么能称陈光同志为死脑筋呢?”

    赵梓斌哼了声,说:“吕司令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陈光是个啥脾气,芝麻大点的事情,到了他那里,就成了西瓜。叶途飞做过土匪,又穿过皇协军的衣裳,就这两条,还不得被陈光同志揪住了不放手?”

    吕尧笑了,笑着向赵梓斌伸出了手。

    赵梓斌习惯性地掏出了烟,就在递过去的那一刻,突然想到了昨晚的事情,赶紧缩回手来:“昨晚那包烟呢?”

    吕尧伸手将赵梓斌手中的那包烟抢了过来,嚷道:“什么那包烟,分明只是半包而已。”

    赵梓斌再欲夺回属于自己的那包烟,可吕尧却已经躲到了办公桌的后面,赵梓斌只能作罢,伸手向吕尧讨烟。

    二人点上了烟,吕尧道:“原本组织上并没有安排你来配合陈光,是我硬要求下来的,为啥啊?不就是想着只有你赵梓斌能降得住那个死脑筋吗?”

    赵梓斌闷闷地回了一句:“我哪有那个能耐啊,除了你和袁政委,那个死脑筋还会听谁的话?我先把丑化说在前面,吕司令,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事,没把叶途飞留下来,你可不能埋怨我啊!”

    吕尧瞪圆了眼,嚷嚷道:“不埋怨你?那我埋怨谁去?你让我去埋怨那个死脑筋老陈?我告诉你,赵梓斌,你给我听好了,要是你降不住那个陈光,把这件事给我办砸了,哼,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梓斌一脸的不服气,犟道:“那你干脆现在就收拾我吧。”

    吕尧见硬的不行,立马改成了软的,他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了一个盒子,摆到了桌面上:“赵梓斌同志,我的赵大科长,我亲爱的斌斌小老弟,你看这是什么呀?”

    赵梓斌看都不看一眼,低着头,默不作声。

    吕尧嘿嘿地笑着,说:“哎,这柯尔特手枪虽好,但子弹难搞啊!看来我这五十发柯尔特手枪的子弹。。。”

    没等吕尧把话说完,赵梓斌已经扑到了桌面上,双手死死地抱住了那盒子弹,眼巴巴看着吕尧,央求道:“吕司令,看在小弟跟随你多年的份上,你就当我刚才全都是在放屁,从现在起,你说啥我听啥,我要是再跟你犟一句嘴,这盒子弹你就收回去,行吗?”

    吕尧笑出声来,说:“行!当然行!”

    赵梓斌像是捧着珍宝一般捧着那盒子弹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两眼死死地盯住了,生怕那盒子突然长出对翅膀。

    吕尧道:“陈光的原则性非常强,我想,这也是组织上为什么安排他来做这件事的主要原因,不然的话,换个其他人就很难堵住彭友明闫希文的嘴。当然,有利就会有弊,陈光主持对叶途飞的甄别工作,的确有风险,搞不好这二人就会掐起来,所以啊,梓斌,你身上的担子可不轻啊!好在你曾经救过陈光的命,他多少会给你些面子的。”

    赵梓斌小心翼翼地把那盒子弹收好了,对吕尧说:“听你这口气,是要我去和稀泥是吗?”

    吕尧又点上了烟,说:“房子盖得结实不结实,就看这稀泥和的够不够劲了。”

    有了吕尧的释疑和点播,赵梓斌终于同意和陈光一块工作。

    但赵梓斌没想到,这项和稀泥的任务竟然如此艰巨,陈光和叶途飞这二人竟然一照面便掐了起来。

    大伙在背后称陈光为死脑筋,这死脑筋还真是死到了极致,他铺开了记录本,拿出了钢笔,张口第一句竟然是:“姓名?”

    叶途飞没听清,反问:“什么?”

    陈光不情愿地抬起头,加重了语气,说:“姓名?”

    叶途飞这一次听清楚了,同时,火气也上来了,回答说:“你连我叫啥都不知道,那你找我来做什么?真是毛病!”

    陈光将钢笔一丢,冷眼看着叶途飞,说:“这是组织程序,请你严肃一点。”

    叶途飞回敬以冷眼,说:“那是你们的组织程序,干我鸟事?”

    见状不妙,赵梓斌赶紧起来打圆场,他先是安抚陈光,央求陈光消消气:“那个,那个,陈叔啊,这都怪我,都怪我啊!是我没给叶途飞说清楚,弄出了误会,啊,要不陈叔您去隔壁休息休息,我跟叶途飞聊聊,把事情说说清楚。”

    待陈光气呼呼地离开了屋子,赵梓斌赶紧向叶途飞凑近了,招呼说:“叶六爷啊,您也消消气,这个老陈同志啊,哎,这儿受过伤!”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叶途飞刚到达沂蒙根据地的第二天,赵梓斌便登门拜访过他。当赵梓斌向叶途飞提起三年前在二郎山相救的故事的时候,叶途飞这才回忆起赵梓斌这个人。

    之后数天,赵梓斌隔三差五地去找叶途飞,或是聊天,或是给叶途飞捎带两盒雪茄。一来二回,这二人便熟知起来,叶途飞打心眼里欣赏这个古道心肠的热血汉子。

    此时,赵梓斌为陈光的无理而调和,叶途飞不能不给这兄弟面子,他笑了笑,对赵梓斌说:“没事!也就是一时生气而已。”

    赵梓斌给叶途飞递了支烟,说:“身上没雪茄,弄支烟将就将就吧!”

    叶途飞客气地回绝,笑着拿出了雪茄,说:“我带着呢!我还以为这儿不准抽,你看把我给憋得。”

    赵梓斌自己先点了烟,然后就着那根火柴,给叶途飞点燃了雪茄,回答说:“嗯,这儿是不让抽烟的,不过咱们吕司令发话了,对叶六爷例外,嘿嘿,我这也是沾您的光啊!”

    叶途飞深深地抽了口雪茄,缓缓地吐出烟雾,说:“这下舒服了,你去把那个老家伙叫回来吧,我保证不再发火,一定会认认真真地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

    赵梓斌笑了,赶紧跑到隔壁叫来了陈光。

    陈光从不抽烟,一进屋就被呛到了,他一只手掩住了口鼻,另一只手用笔记本在面前呼扇着,赵梓斌见状,赶紧推开了窗户。

    陈光做回了原来的位子,用笔记本着力地扇了几下,闷声说:“姓名?”

    叶途飞又恨恨地抽了一口,然后把雪茄在地上摁灭了,回答说:“叶途飞,树叶的叶,旅途的途,一飞冲天的飞。”

    陈光面无表情,继续问:“性别?”

    叶途飞看了眼陈光,又看了眼赵梓斌,最终颇为无奈地回答道:“男。”

    陈光在笔记本上认真地做着记录,低着头,又问:“年龄?”

    叶途飞想了下,说:“三十,哦,三十一吧。”

    陈光抬起头来,看了看叶途飞,嘴巴动了两下,但终究没说什么,复又低下头,在笔记本上记了下来,这才接着问道:“出生地?”

    叶途飞语塞了,半天没有作声回答。

    陈光以为叶途飞没有听清楚,再一次问道:“你的出生地是哪儿?就是说,你是在哪儿出生的?”

    叶途飞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

    陈光面露疑色,又问了下一个问题:“那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母亲又叫什么名字?”

    叶途飞闭上了双眼,轻轻地摇着头,说:“我不知道!”

    陈光把钢笔帽套回了钢笔上,说:“那你的童年是在哪里过的?我知道你是读过书识过字的,你是在哪儿读的书认的字,这些你总该知道了吧?”

    叶途飞面露痛苦之色,他用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头颅,颤抖着声音:“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再问了,不要再问下去了!”

    陈光叹了口气,看了看叶途飞,又看了眼赵梓斌,摇了摇头,再叹了口气,然后合上了笔记本,站起身,走出了屋子。

    赵梓斌赶紧过去扶住了叶途飞,关切道:“叶六爷,您这是怎么啦?”

    叶途飞慢慢地放松下来,双臂松开了头颅,苦笑着对赵梓斌道:“也许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但我说的却都是实情。”

    赵梓斌道:“六爷,您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

    叶途飞按压着两侧的太阳穴,说:“我可能是失忆了,三年之前的事情全然记不得,只知道我的姓名叫叶途飞。还有,只要一提起过去的事情,我就会不自主的头痛。”

    赵梓斌默默地点着头,像是自语一般,说:“怪不得,我跟你的那些兄弟聊天,他们也不知道六爷您过去的故事。”

第七十一章 渐行渐远() 
陈光离开后,径直去找了政委袁卫,见到了袁政委,陈光开门见山说了他的意见:“依我看,这个叶途飞问题不小啊!”

    袁卫不露声色,笑呵呵地给陈光倒了杯水,把陈光按到了椅子上,问:“怎么?发现什么原则性问题了?”

    陈光接过茶杯,干笑了两声,说:“倒没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唉,要是真能发现原则性问题就好喽,就好向吕司令交代了。”

    袁卫依然笑着,拉了张椅子坐到了陈光的对面,问道:“到底是怎么啦?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

    陈光放下了茶杯,苦笑着回答袁卫说:“这个叶途飞是吕司令想要的人,这一点我陈光知道,但是吕司令也不能只是因为这个叶途飞能打仗会打仗就放弃了组织原则啊,你说是不是啊,袁政委?”

    袁卫点着头回应说:“那是,那是,在任何形况下,这组织原则都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陈光对袁卫报以赞同的目光,接着倾诉:“可这个姓叶的土匪头子有问题啊!我问他的出生地,问他父亲母亲的名字,问他小时候在哪里读的书上的学,他竟然给我来了个一问三不知!袁政委啊,以我多年的斗争经验,我敢断定这姓叶的一定有问题,他是害怕了组织上的调查,才这么做的。我估计,这个姓叶的说不准是敌人派来打入咱们内部的。”

    袁卫笑道:“咱们老同志就是警惕性高啊!这样吧,你反应的这个问题我记下了,待会我去找徐州方面的同志聊一聊,看看他们对叶途飞了解多少。另外啊,陈光同志,在问题没有搞清楚前,希望你。。。”

    陈光迅速起立,表情十分严肃,说:“袁政委,我以我的党性向您保证,出了这个门,我绝不会对叶途飞做出半个字的评论。”

    袁卫笑着点头,说:“嗯,我相信你,陈光同志。”

    送走了陈光,袁卫也出了门,他并不打算去找彭友明或闫希文,一来他跟这二人并不熟悉,二来他也知道这彭闫二人都是装上个尾巴就比猴还精的人物,能不招惹就坚决不去招惹。

    袁卫要找的人是他的老搭档吕尧。

    二人见了面,袁卫先简略地把情况说了,吕尧听了之后,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野驴子,这个叶途飞我见过,从感觉上讲,我认为他不应该是个奸恶之人,从客观上讲,他在二郎山的时候,跟国民党或日本人也未曾有过牵连,我个人认为,这个叶途飞应该是个清白之人。但是啊,陈光反应的问题也棘手啊,不处理好,恐怕上面不会答应的。”

    野驴子是吕尧在部队中的绰号,在军分区,也只有袁卫敢这么称呼他。为了能跟袁卫在这方面上扯平,吕尧给袁卫也起了个绰号,叫袁大头。

    “袁大头你分析的对,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搞清楚,叶途飞为什么不愿意说出自己的过去,或许是。。。”

    刚说到这,赵梓斌闯了进来,一进屋,他就叫嚷着说:“我知道了原因,司令,政委,叶途飞都跟我说明白了,他是患了失忆症,记不起过去的事情了,而且一提到过去的事,他就会犯头痛病!”

    “失忆症?”吕尧和袁卫几乎同时惊呼。

    “嗯,是失忆症!刚才我过来的时候,专门绕道去了军分区医院,问了卢院长。”

    “卢院长怎么说?”吕尧和袁卫又是异口同声。

    “卢院长说,是有失忆症这种病,一般说来,这种病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受了强烈的精神刺激,另一种情况是头部受了外伤。我向卢院长说了叶途飞的情况,他断定叶途飞应该是曾经受了外伤而导致失忆,所以才会有经常犯头痛的毛病。”

    “哦,原来是这样!”吕袁二人第三次发出了相同的声音。

    赵梓斌终于注意到了,惊奇地问道:“司令,政委,你们两位是不是演练过?怎么配合的那么默契呢?”

    吕袁二人在赵梓斌的提醒下,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都想抢先一步开口,避免第四次说出相同的话,结果很不幸,这二人几乎同时开了口:“你瞎说个啥?”

    赵梓斌简直要崩溃了,哭丧着脸,央求说:“你们俩是不是早已经直到了叶途飞的事情,这会子故意在整我呀!”

    这一回吕袁二人不再抢了,都闭紧了嘴巴。

    当意识过来后,吕袁二人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赵梓斌把这二人的笑声当成了对自己戏谑后的得以,摸着后脑勺,无可奈何地跟着苦笑。

    笑够了,吕尧问道:“那这种失忆症好定性吗?”

    赵梓斌一时没能明白,袁卫赶紧解释,说:“吕司令的意思是说,这叶途飞的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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