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途飞想起昨晚他的确是跟陶真真聊过做歌女的事情,他不建议一个女人在风月场中厮混,即便陶真真身后有青帮为靠山,但是在那种鱼目混杂的环境中生存,毕竟风险还是很大。陶真真当时听了也没反对,只是默默地看着叶途飞道:“你要是不喜欢,那我就不再唱了。”
就这么几句话,怎么能扯到羞辱陶真真呢?
聂恒资气鼓鼓地解释说:“昨晚你走了之后,我去见了真真,这丫头哭得跟泪人似的,问什么话都不回答,只是反反复复地央求我,去跟百乐门的老板打声招呼,就说她从明天开始,不再唱歌了。我还以为是你羞辱她做歌女了呢!”
叶途飞心头一震,昨晚他跟陶真真聊了将近两个小时,陶真真一直很平静,他们说起了当年逼婚的事情,也聊到了后来在二郎山的故事,陶真真还对他讲起了这两年做歌女的很多趣事,聊到开心的时候,陶真真还笑出了声来。怎么等他离开了,陶真真会哭成个泪人呢?
叶途飞以为陶真真已经走出了那段感情,他以为陶真真目前仅仅是把他当成了故友,在那一刻,叶途飞明显感觉到自己内心中的失落。
男人,就是这么贱!当他拥有的时候,他并不会觉得珍贵,当他失去的时候,才会追悔莫及。
所以,当聂恒资说陶真真在他离去后哭成了泪人的时候,叶途飞砰然心动。
真真还是牵挂着他,他尚未失去真真!
那一秒钟,叶途飞想到了欧阳雪萍,也想到了苏月,可是,即便是欧阳雪萍和苏月加在一起,叶途飞也觉得比不上陶真真。
叶途飞很想抽自己几个嘴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是从何时变得那么滥情,不说是见一个喜欢一个,但三个女人他都放不下都很想要的这种情感,实在是让他受不了。
聂恒资见叶途飞低头不语,却不打算放过叶途飞,追问道:“喂,我说哥们,人家真真这么待你,你这个大老爷们也总该对人家有点回报不是?”
叶途飞看了眼聂恒资,回道:“你跟真真说,我只是担心她在那种场合下工作会有意想不到的风险,我并不是看不起做歌女,若是她喜欢,那就接着唱歌好了,要是我有空,一定会去捧她的场。”
聂恒资白了叶途飞一眼,阴阳怪气地嚷道:“我说你还算不算是个男人啊?怎么一点腔调都没有的啦?人家真真已经向百乐门的老板提出了解约,还赔了违约费,姓叶的,你知不知道那违约费可是一大笔钱哦!”
叶途飞的心里又是一震,他想不到陶真真竟然把他的话如此当真。
聂恒资的话意是再明显不过了,他是来替陶真真充当说客来了,这个聂家六公子可是在情场中摸爬滚打多年的高手,对男女之事掌握的穿骨入髓。
叶途飞很想就这样一冲动,对聂恒资喊上一句,好吧,告诉陶真真,就说我愿意养她!
可是,这句话在胸中打着转,几次到了喉咙边,就是冲不破最后一道屏障。
就在最为矛盾最为苦囧的时刻,电话铃响了起来。
是找叶途飞的。
“叶大哥啊,赵先生要我联系你,你今天有空吗?赵先生想跟你见个面,哦,是关于土肥原的事情,听说他明天要到上海了。”
叶途飞大喜,回答连方道:“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刻呢!连兄弟,告诉赵先生,我这就去见他。”
连方回道:“不用,叶大哥,还是老规矩,你在家等着,我过去接你。”
放下了电话,叶途飞满脑子都是土肥原贤二高桥信和那些所谓的宝藏,聂恒资的话以及陶真真的人,便再也占据不了他的心思了。
半个小时后,连方的车子来到了叶途飞的家门口,又过了半个小时,叶途飞坐到了赵铭府邸的客厅中。
“你先坐会,叶大哥,我去跟赵先生打个招呼。”
连方刚说完话,赵铭便现身了,他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对叶途飞招了招手,道:“小叶,上来,到我书房来说话。”
等叶途飞进了书房,赵铭没有任何铺垫,便直奔了主题:“土肥原贤二明天一早到达上海,影佐先生跟他约了明晚见面,时间是晚上八点钟,地点在虹口基地的军人俱乐部。小叶啊,影佐先生只能借口化解你和高桥信之间的问题把你介绍给土肥原,剩下的事情,只能靠你自己了。我知道,你对高桥信充满了仇恨,可是,我要提醒你一句,土肥原可是个非常护短的人,这分寸你可要把握好了。”
赵铭原本是想把叶途飞叫过来,一起商量一下如何对付土肥原,要把细节讨论好,可是,就在叶途飞过来的路上,影佐帧昭给他打了个电话,交代他在这件事上最好还是明哲保身,不要陷得太深。
所以,赵铭再跟叶途飞说起这事的时候,收了很多。
叶途飞也没指望赵铭和影佐帧昭能帮他什么,他坚信,以土肥原贤二对文物的那种偏爱,以土肥原贤二对部下忠诚度的那种苛刻,只要他能有机会让土肥原贤二看到那尊汉代兵马俑,然后悄然暗示土肥原贤二说这兵马俑便是在二郎山的汉代古墓中找到的,那么剩下的就是高桥信吃不了兜着走了。
“嗯,我明白,谢谢您,赵先生。”叶途飞点了点头,道:“更要感谢影佐先生,请你们放心,我叶途飞说的话,字字为真,没有半点虚假,相信土肥原将军一定能明察秋毫。”
赵铭点了点头,道:“我对你是信任的,影佐先生也表示过对你的信任,不过啊,小叶,你也得多理解我跟影佐先生的难处。”
赵铭虽然是个政客,但多年官场下来,早已经养成了凡事小心的处世之道,他对叶途飞有信任的基础,毕竟一年前是叶途飞冒着生命危险将他解救出来,但是他从习惯上还是对叶途飞保持了一定的怀疑。
至于影佐帧昭,更是一个怀疑一切的职业习惯。
所以,在这将近一周的时间里,他们并不是单纯等待土肥原贤二的消息,而是通过76号的特务系统,对叶途飞进行了一次比较彻底的排查。
最后排查出来的结果和叶途飞所说的相差不大。
赵铭和影佐帧昭这才相信了叶途飞,才会安排叶途飞跟土肥原贤二见面。
饶是如此,影佐帧昭仍旧采取了最保险的做法,把自己撇得远远的。
赵铭担心叶途飞会因此对他产生不好的情绪,想编一套官场中的矛盾来糊弄一下叶途飞,可是刚一提起,便被叶途飞打断了。
“赵先生,我都明白,您不必多说了。您和影佐先生跟土肥原将军的政治目标有些冲突,要是因为高桥信这点小事耽误了大局战略,那就得不偿失了。”
赵铭露出了会心的微笑,道:“既然你都明白,我也就不瞒着你了,土肥原贤二和我们之间可谓是水火不容,他若是赢了,那么我们就失去了前途,新政府将会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反过来,若是我们赢了,那么土肥原贤二在南京包括上海就失去了立足之地。小叶啊,不要轻视高桥信这件事,我跟影佐先生分析过,这件事有可能成为我们和土肥原之间这场斗争的分水岭,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我们相信,只要高桥信这件事坐实了,那么这件事必将成为对方千里之堤中的那个蚁穴!”
叶途飞没想到赵铭会跟他这么说。
赵铭说出这些话,实际上是已经把叶途飞当成了自己人,看来渔农对赵铭的分析一点也不错,这个人虽然是个政客,他身上流着的血却有一部分是属于江湖的。
既然赵铭已经说了掏心窝子的话,叶途飞也不好不表示点什么,他站起身,郑重地向赵铭表态道:“赵先生,途飞明白身上的担子,我向您保证,定将不辱使命!”
赵铭颇有些激动,握住了叶途飞的双手,道:“我相信你!”
第二百零四章 将栽赃进行到底()
第二天晚上八时整,叶途飞见到了久闻大名的土肥原贤二。
一个秃顶矮胖,脸上写满了骄傲自大的货色。
“我听说过你,叶途飞!”土肥原贤二将自己富态的身躯埋在贵宾室的宽大的沙发里,对叶途飞露出了难以琢磨的笑容,“你曾经为我大日本效过劳,听说赵先生在香港被困就是你去解救的,嗯,这件事做得很好,我们大日本帝国会感谢每一位帮助过我们的朋友。不过,你为什么后来要跟我们大日本帝国作对?我们都是聪明人,我不喜欢绕来绕去地说话,在徐州,至少有五百名大日本帝国的勇士死于你叶途飞之手,对这一点,你怎么解释?”
叶途飞不慌不忙,打开了随身携带的一只箱子,对土肥原贤二道:“土肥原将军,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请你先看一样东西,看完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箱子中装着的便是叶途飞和独孤玉挖了大半天才挖出来的汉代兵马俑。
那玩意本来就是灰不溜秋,而贵宾室的灯光也不甚明亮,使得那玩意更是不显眼。
土肥原贤二起初并没有过于在意,但是,他对文物却有着超强的敏感性,随便那么瞥了一眼,直觉便告诉他,箱子中的那玩意应该大有来头。
于是,土肥原贤二撇开了身边的影佐帧昭和叶途飞,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件烧陶小泥人身上。
他小心翼翼地将兵俑从箱子中捧出,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又将兵佣放在了身旁的小桌上,从怀中取出了一副花镜,再次端详那兵佣。
整整半个小时,土肥原贤二没有说一句话,他把所有精力全都放在那兵佣上了。
“这东西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土肥原贤二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之后,终于开口了。
叶途飞答道:“二郎山汉代古墓,一件被遗留的物件而已。”
土肥原贤二一愣,看了眼叶途飞,然后长吁了口气,不再说话。
过了几秒钟,土肥原贤二对影佐帧昭请求道:“影佐君,请允许我跟这个叶途飞单独呆一会,拜托了!”
影佐帧昭‘嗨’了一声,起身向贵宾室门外走去。
房间里就剩下了土肥原贤二和叶途飞二人。
“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越详细越好!”
叶途飞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坐姿,缓缓说道:“一年前,高桥信告诉我,说他研究过二郎山一带的风水,断定这一带应该有一座汉代古墓,为此,他把我派回了贾家汪,哦,土肥原将军,不知道你对那一带地形是否熟悉,这贾家汪……”
土肥原贤二摆了摆手,道:“徐州之战我也曾参加,不知多少次研究过徐州地区的地图,我知道,贾家汪离二郎山很近,这件事,高桥君也向我汇报过,你接着说你想说的吧。”
叶途飞接着道:“高桥信还给我派了好几名考古专家,我带着他们在二郎山一带转了一个多月,那几位考古专家记录了很多很多我也看不懂的数据,但是古墓在哪,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后来,高桥信又将我派往香港,去营救赵铭赵先生。赵先生是被我救了出来,可是在回来的路上,高桥信却安排了杀手对付我,当然,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那杀手是高桥信安排的。等我回到贾家汪的时候,高桥信突然告诉我说古墓找到了,还发现了一大批的宝藏。那天,高桥信带我去看了那些宝藏,土肥原将军,你知道我对文物之类是一窍不通的,所以大部分东西我也叫不出个名字来,不过有一件物品我却记得很清楚,叫金缕玉衣。这件金缕玉衣真的是好看,所以我的印象特别深。当时,高桥信还给我讲了一些关于金缕玉衣的历史知识。
这批宝藏一直藏在高桥信在贾家汪的府邸中,我当时还在想,他为什么不赶紧把这些宝藏运到安全的地方呢?后来没过几天,我就明白了,高桥信是想利用这批宝藏来引诱徐州地区的抗日武装,想借此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
说句实话,我对高桥信的这个计划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是想着高桥信答应过我的好处,毕竟在寻找古墓这件事上,我还是有功劳的。可是,在高桥信围歼抗日武装的时候,竟然把我把我的忠义堂也带了进去,想把我们也一并给消灭了。
我当时并不明白其中原因,但是为了活下来,我也只好拼了。后来回到了二郎山,我越发怀疑高桥信的动机,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于是我就开始寻找这座古墓。既然高桥信说他已经挖掘过这座古墓,虽然后来又给封上了,但动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终于找到了这座古墓。
当我进入这座古墓的时候,发现古墓已经空空如也,但幸运的是我没有放弃,在古墓一侧,我寻到了这件物品。和金缕玉衣相比,这玩意也太不入眼了,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吧,这玩意才被忽略了。
高桥信在徐州的时候,一直不肯放过我,单是二郎山,他就大举进攻了好几次,在他手上,我死伤了好几百个弟兄,这个仇,我叶途飞不能不记在心上,这口气,我叶途飞也绝对不能咽到肚子里去,否则的话,我就难以在江湖上立足。所以,这一年来,我跟高桥信死磕上了。
可是,我们就那么点人枪,跟高桥信消耗不起啊!没办法,我只能寻找靠山,找人家**,找人家八路,但人家凭什么要帮我报仇雪恨呢?所以,我就耍了个小聪明,打起了抗日大旗来,这样一来,**那边送枪送子弹,八路那边也是派了好多人来支援我。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跟高桥信的账还没算完,我倒是被人家给算计了!”
叶途飞说着,神色越发黯然,到最后,竟然在一声长叹后,挤出了两滴眼泪来!
土肥原贤二面无表情,继续追问道:“在这之前,在台儿庄一战期间,你又为什么跟大日本皇军作对呢?”
叶途飞对此也是早有准备,就等着土肥原贤二的发问。
“这件事还得去问一问那个小泉正雄先生!你说他借道二郎山,那就借道好了,我叶途飞和忠义堂只认钱不认人,是,小泉正雄是付了钱,我也把道让给他了呀!你说他为啥还不分青红皂白地非得把我给吃了?”
这件事有意思的是小泉正雄在战后向师团的报告中并没有提及二郎山这伙土匪,他说的是在二郎山遭遇了**正规军的阻击,因此,土肥原贤二对此事也不甚清楚,也是后来道听途说而已。
现下,他对叶途飞的动机并不怎么关心,他关心的是叶途飞所说的那批宝藏的真实性。
高桥信虽然是在赴徐州上任前就制定好了的那个古墓计划,但是,谁又能保证这不是高桥信预谋已久的呢?土肥原贤二了解高桥信,这个人的城府极深,被闲置了数年仍能做到毫无怨言,若是心中没有强大的信念,这根本是做不到的。
那么,高桥信的信念是什么?真是效忠天皇吗?
土肥原贤二在心中默默地给与了否定。
效忠天皇那只是用来激发单纯青年的手段,像高桥信这种人,应该早已经看透社会的,不应该如此单纯。他毕竟是个中国人,虽有天皇亲昭的日本臣民的身份,可他毕竟还是中国人的血统,这种身份,再怎么努力也不会飞黄腾达,这一点,高桥信也应当明白的。
那么,高桥信为的是什么呢?
土肥原贤二越想越觉得叶途飞所说的是真实的,因为只有把叶途飞所说的当成真实的,才能够把土肥原贤二心中对高桥信的怀疑一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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