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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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云-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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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说跌进的话,那么宇某陷入的是绝·对·的·哀·伤。绝对的绝对的……”

铁、梦两人又对望一眼。心底纳闷。[侠]似乎有着很多的背负!


“罢!二弟啊,‘高度’与‘纯度’是判断一个江湖人的武业,能否登上‘道’之妙境的最佳依凭。亦即,所谓‘技入于艺、术近乎法’。依大哥看来,你的修为,已踏上某种边缘性。指日可待!”

“某·种·边·缘·性?”铁毅有些模糊。

“嗯。怎么?二弟可是不明白?”

“是所谓的──界·限──吗?”铁毅迟疑。

宇凌心肯定的说:“便是界限!铁二弟好灵慧的思虑。智武兼并,真是难得!”

梦幽音眸里,漫开一片又一片喜孜孜的笑。

宇凌心瞥了梦幽音一眼。却是似笑非笑的。

铁毅正兀自沉思着,并没有注意到宇凌心的表情。

宇凌心忽而对梦幽音霎了霎眼。顽童一般。

梦幽音骇得赶忙别过头,心中满是惑然、不解。


“梦姑娘何以听宇某称赞你铁大哥,便两眼亮汪汪的笑?”一个微小的声音,在耳旁波动着。彷佛蚊的嗡鸣。听那语声,确然是宇凌心。是“传音”之法。梦幽音听得脸都艳红起来。彷佛日落西山,那被斜落之光染色的海面一样。

“真是抱歉,宇大哥。铁毅一时分了神。”

“不妨、不妨。”宇凌心一副没事儿的神气。


梦幽音暗暗观察着宇凌心。却仅见宇凌心很是平常的模样。她有些楞住。先前那顽笑式的声音,简直像狂风过境之后却什么都没卷走的诡谲光景,充满异然的氛围。梦幽音似乎察觉着某种被均衡、调和──关于[侠]这个身分和宇凌心──的巨大矛·盾。她的眼神,凛利利的颤着,彷佛可迸出涌泉似的雪泪。然而,究竟那是什么样的矛盾──她却是不懂得。


宇凌心的脸,隐约间掀开几层绉褶;像是隐藏着无数凄伤记忆的夹层。他说着话,“好了,铁二弟把你俩来此的目的说出罢…”犹如于冬季初晨之间耀动──迷蒙而哀愁──的某些光泽。

铁毅、梦幽音只能傻傻的、傻傻的看着宇凌心。


宇凌心笑了,“哈、哈!要是宇某向谁说铁毅也会有呆傻的时候,相信应该没多少人会相信的。”宇凌心十分豁达大度的笑语着,“放心!你们既忽而至此,必和………有关。说吧,宇某人自有心理准备。”他顿了一下后,又续道:“也或者,这末说好了。先前宇某所提的哀·伤,和你们来此的目的,应当有所关连。二弟,你便直说好了。”


“是。”铁毅神情回复。至刚而柔。脸部的曲线,乍看犹若刺猬之硬毛。但那夜凉如水般的眼神,却将之混融,像是鹰鹫栖息于崖峰,间或以利爪搔自己的肉躯,有着分外美妙的调和感,“[魔]请我们代为转达一声-----”

“………”

“──便说桓一心快要找上宇凌心!”铁毅像是倍极艰难的说出。

“是么是么……”宇凌心目光凄迷如失去雁行的孤雁,“他………这么说吗?”


“是的,宇大哥。在场有铁毅、飘师弟、幽音、月姑娘──还有,她──[幽然谷主]──”铁毅说到“她”时,猛然警觉式的改口称[幽然谷主],显得有些慌张。“我等五人都清清楚楚的听到这句话。”

宇凌心安坐于椅上,点点头,便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

回忆狂奔般的溯走于生命之间。

“女儿啊…交你办的事,办得如何?”朱殿的声音又变了样子。他酷厉的问。

如今已是宇天伶的朱天伶,无语。

朱殿的眼,眯起来。好如千把于阳光下的匕首所闪动的噬人之光,从其中射出。


迎着朱殿狂风般的扫视,宇天伶有孕的身子,便若那几欲断折的秃枝,极辛苦的撑持于土地之上。宇天伶的泪,一颗颗滚滚红尘的流泻着。她的视光里,有些极端的骇惧。但隐微间,却是某种韧力的劲足。她似乎在试图着某些什么………


“女儿,我的宝贝乖女儿啊…你嫁入宇家,怎么算也都有三年之久了。难道,你居然一事无成?爹这三年底,前前后后也跑了你这处不下七趟。每回来,你总说大有进展。好,爹便冲你这句话信了你。甚至到最后居然还怀了个孩子──好,爹接受你的说法。这是为了笼络宇家老太太的欢心。还有拘住宇凌心。所以,才有这个孩子。这些,你爹可一项都没反对过。而且,还真开心有你这么样一个肯牺牲,只为成全爹不世霸业的女儿哩…但、但,到了这时候,你总得坦坦白白的做个交代。你究竟掌握多少‘侠者庄’的人马?”

宇天伶沉默。被一团浑沌吸走灵魂般的沉默。

“你究竟在搞些什么?女儿,你究竟在搞些什么?究·竟·在·搞·些·什·么?”

宇天伶垂着头。脑袋里也不知在转些什么。但总之,她就是没开口。


朱殿帝王般的睨着这个已是宇天伶的女儿,怒意开始燃烧,“女儿──宇二夫人,你好歹也开个口!从爹到这个房间之后,你可真是三缄其口、惜字如金呀!怎么,你还真当自己是宇家的人啊?──哼!宇夫人,你可别忘了你的身分!”

“爷呀!”宇天伶浑身一震,悲呼道。


朱殿语气转缓,“唉,傻女儿!不管再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女儿。咳,你的家,始终都是朱家。而你爹就指望你能够达成我这辈子最大的希望。你那七个哥哥,没一个有用的。就你最是贴爹的心、最能顺爹的意。唉、唉,难不成你也要违逆爹么?”


“不!”宇天伶的泪,像是离荡在百合鲜白的朵蕊上的露水,清泠的缀着。“女儿怎会哩?爷,你老人家误会了。女儿怎会这样哩?女儿不会的。天伶不会、不会……不会的。”

“那女儿你倒得说出个所以然。让爹好生明白呀…”

“我、我──”宇天伶欲语无句。

“怎么样?”

“我──女儿──女儿想──”

“嗯?”

“想──”

“究竟是怎么样?”

宇天伶眼眶染着火一样的红,“爷,女儿不知该从何说起啊…”

“什么?”朱殿的声调,又拔了起来,“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不知从何说起?”

宇天伶只懂得低头啜泣。


“我要你这个女儿何用?!一点小事儿也办不成。该死的!你同你那废物般的七个哥哥又有什么分别?枉爷如许用尽心力的栽培你。你、你──该死的!给我滚!老子不想看到你!”朱殿暴跳如雷吼道。

“爷,噢,不!”宇天伶骇得抬起头来。脸上渍痕满布。清丽非常。

朱殿瞪着宇天伶好一阵。严厉犹如刀刃的眼神,最后还是软化。“罢!你去吧!”

宇天伶惊喊:“爷!”

“你想清楚了,再来寻爹。不然,就别来了。”说罢,挥挥手。阖眼。

宇天伶欲言又止,终于废然一叹,转身,推门,去了。

朱殿等宇天伶离开后,两眼睁开,森森然的闪。厄夜里的饿兽。暴力式的恶意。

天纵横在墓碑之上。他眺望一阵后,人影一闪。

他凌空跳虚,骤尔降到一株枯树的树梢上。

陡然的,他笑了。

魔意溅洒、天地齐惊的笑。

“哈哈哈哈哈…”

大地噗簌簌的跳着,尘扬灰舞,似乎被[魔]这一长笑,惊得从熟睡之中醒来。


“叶太涛,某饶过你一命,却料不到你竟愚蠢若斯!”天纵横笑罢,说。独语。“某一向说到做到。你居然真的敢说出这事。你居然真的敢!某便再不用留情。你以为缩在这个地洞,某便奈你莫何?!哈哈哈…”


笑声可骇至极,像是可以触延到人的意识,将恐惧彻底从心底的角落,释放出来。一如从天穹滚滚而来的雷雨,具备沛然莫御、挡者匹靡的无敌势态。瞬间,天之下、地之上,悉数是天纵横的笑:恍·若·唯·一。


“哈,你错了!某是[魔]!至高无上的[魔]。你这些跳梁小丑的把戏,又怎躲得过某的法眼!某说过只要你敢乱嚼舌根,便要让你这辈子再没办法出声。现在,是某实践这个信约的时候。”天纵横对着空虚说道。

蓦然,他一声剧喝:“滚出来受死,叶太涛!”

天纵横的手,搓搓揉揉,[魔临天下]之[魔·破],无形的气劲,激荡于双手间。

风起、云涌!

孤立于树梢的天纵横,彷佛某种绝·对,让人只能心生完全臣服的意愿。

聚到某种程度之后,天纵横两手一合,将那飘悬在虎口处的劲力,整个压散。

爆炸的劲气,疾速扩放,在空间内张扬起来。

彷佛火舌的吞灭一样,墓地的四周,全数被网入,无一例外。

空·间·发·生·巨·震。

时·光·扭·出·隙·缝。

“轰!…”

“轰!…”

“轰!…”

血·夜!

血红的夜!

红夜!

已近黄昏的天日,骤然的被迫撤去。

血·夜起而代之。光的消灭。血·夜在狂啸。

在天纵横出手之后,脚下大树,摧枯拉朽的坏灭。

而同时──!

“天纵横──你总算来了!”叶太涛的声音,忽远忽近的说着。


[魔]犹然负手背后,立于树梢之上──本已倾颓碎若木屑的林木,却又被一股好似胶水的劲力,凝合而立。是以,天纵横还能好生生地伫于其上。凌风欲舞般的仙恣飘飘,直若神人。

情景诡异莫名!


[魔]笑了。他右手拇指、小指搭在一起,一个甩劲,小指弹出,一股凛力飞出,刺往脚下某定点。“[夜枭],你倒越发没有出息!这等跳梁丑戏,亦敢拿出来戏宝!给某滚出来!”

“啵!”

指劲穿破由“木屑”组成的枯树,直破进地底。

“啸!”吼声暴起。

却原来,[夜枭]叶太涛赫然藏于树根之下!

夜的血色,陡然转黯。黯然的暗。

地面隆起一条急速窜走的土堆。

天纵横两眼灯亮,彷若一盏于耀灿着沉冷光芒──虫的复眼──的幽冥之灯。

他笑了。

遽然,空间又塞满他的残影。

[魔·幻]。

天地莫非如一:“如他的一”!

[魔]的身姿,占据着墓地的四面八方。在的“无所不在”。他在。

土堆过街老鼠似,到处流窜。然而,不论到哪个方向,都是[魔]“在”的地方。

终究,土堆停了下来。

下一刻──土堆蓦地一沉。地面恢复原状。似乎是潜到更深处。

天纵横一声朗笑,万分归一,还[魔]本尊。

“叶太涛,某要让你明白[魔]的至高无上!”天纵横近乎“咆啸”的“说”。

然后,虚了。


忽然间,天纵横像是烟幕般,缓缓淡去。真的是“淡去”。肉身像是被析释了的渐次透明。琉·璃·般·的·透·明。真的,转眼间,他猝然隐去。恍若舞台上的主角,消没于鲜红的帘幕之后,被吞食了似。一霎,[魔]被抽离了这个时空。

不在的“无所不在”。[魔·虚]。[魔临天下]又一强招。他似若不在。

“侠者庄”外,此时忽然人声鼎沸。

斜偏的堕颓,正一寸一步的撤离中。

“有刺客啊!有刺客啊!……”

谁人这生好胆,居然敢闯上四大宗师其一“侠心凌宇”的“侠者庄”!?

风·波·不·断!!!

第四章惊天之乱

叶太涛大惊。两手一翻,两团血红的劲球,随之抛投而出。


天纵横的下半身,不停地摆动着,快得犹若高空的流星,一划即逝。而上半身,尤其是脸部,却异常清晰,闪耀于叶太涛的视线之内。上不动,而下动。诡谲万分。彷佛两种速度,一快、一缓,分别支离,统据其中一部分似的。

“空!”

叶太涛的血球劲,还没撞着天纵横便被弭去。像是被生物式的膜吸收掉了。

──魔膜──

魔·间·之·膜。

魔之圆,愈发的短窄。紧箍咒似的往叶太涛套牢。

叶太涛染红的脸、染红的眼、染红的手,愈发的炽焰起来。

红得发烫的红!!!

夜之血红。

魔动四方、天涯齐行。

[魔·动]。

天纵横最后之动,拼成一个完整的[魔]。

瞬生、瞬没的[魔]。

魔之动;静之魔。

叶太涛便处于[魔·动]的核心。随时都有可能被淹没吞灭的死之核心。

天纵横这一动,动出了天惊地骇──万物悉数要沉浮其间的无上法意。

“啊!”

“啊!”

“啊!”

叶太涛怒极,狂吼。两手往外就是一撑,充斥着墓地的血·夜,忽然的晃荡起来。

动静分明得委实谲然非常的天纵横,平淡的神情,遽然张满杀意──

一闪而逝的杀意!

动──动。

静──静。

动──静。

静──动。


神鬼莫测。天纵横忽焉前、忽焉后。万千化变。没有一刻在。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时间陷入错乱。不同于[魔·幻]、[魔·虚]关乎空间的奇诡异变;但实有异曲同工之妙,[魔·动]之绝,便绝在时·间·性·的·破·解这一点上。换句话说,[魔·动]使人惊骇非常处,便是摘掉存之于人体关乎时间的理解机能,进行着相当大程度的削坏,而导致被抛入洪荒岁月的诡然厄觉。


叶太涛已格外的有体悟。身于天纵横[魔·动]气场内的他,像是被托扯入百世前生的轮回之道一般。[魔]的身影,彷佛一节流动的梦,舞进风、舞进霜、舞进雪──舞进了叶太涛的意识。一切都恍若虚幻不实。然则,同时却异常“真实”到,让叶太涛一双手想要反插入自己的头壳,将肯定那份凄厉确实感的脑子,挖拔而出,揉个彻底粉碎。


[魔临天下]真是最可怖的艺技![魔·幻]的“天地俱他,凝一化千,在之不在”、[魔·虚]的“虚然若空,肉身透明,不在之在”、[魔·动]的“化意为身,动静难离,在即不在,不在又在”,莫非皆是精神和气的完美运用!!!


叶太涛的血·夜,在[魔]之[魔·动]下,简直小巫见大巫。[血夜大法]是叶太涛蚀精熔神后的旷世魔技,足可制出一幕弥天盖落的血色之夜,将敌人的意念,完全封禁,进而挤压,以致使敌人全然溃灭。


但[魔·动]却更进一步,以动入静,用静化动;无可测、无可限──圆满的功体──造就着一种奇迹般的神奇。血·夜锁得住空间,却无法囚牢悠游于时间缝隙的[魔]之天尊。

[魔·动]之动,动出于时间之此、时间之彼,犹若蛟龙恣意腾越于九霄之外。

[魔·动]之静,静如永恒的一瞬──彷佛寂止蕊上的蝴蝶,欲飞不飞、欲离不离。

于是乎,血·夜被[魔·动]的劲气,支解得寸块崩落、冲离得四分五裂。

早在惊动发生之初,铁毅便似有所觉。他忽而眉头大皱。


经过良久沉想之后,正打算领两人游走“侠者庄”一圈的宇凌心,立即注意到铁毅的反常,“二弟,怎么?可是──”宇凌心两耳忽地一跳。真的是一跳!像是弹高个把公尺似的跳。

梦幽音看得骇了好大一下。匪夷所思至极!瞠目结舌。

铁毅却没有太大的波动。只眉一挑,满眼的佩服之情。

“梦姑娘可是给宇某人唬到?”

梦幽音闲闲静静的点点头。两眼还是那份怔然。显是难以相信她所见。

宇凌心温雅的咧嘴一笑,“何妨叫你的铁大哥说一说。”

梦幽音这一听,两颊瞬间又润红起来。苹果熟透之际似的艳。

铁毅皱起眉。山崖削出锐利的神采,“宇大哥──”

第五章风雪里的歌


“哈哈哈…叶太涛叶太涛,某早便说过你的[血夜大法],终必会是你的大患。果不其然呀!”天纵横孤然至矣…彷佛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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