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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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寒-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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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梦周神采飘逸,似在何处见过,却又记忆不起,说道:“承蒙阁下相救,兄弟永志不忘,阁下贵姓大名可否见告?”
  “在下唐梦周!”
  武东山不禁哦了一声道:“阁下就是威震玄灵宫的唐少侠么?”
  唐梦周微笑道:“浪得虚名,不值挂齿。”
  武东山身形坐起,但感头目仍有微微晕眩,摇了摇首,叹息一声道:“兄弟二次为人,
  少侠救命大恩,兄弟杀身难报。”
  唐梦周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若易身而处,武少主亦未必坐视不救。”
  武东山目露惊容,道:“少侠早知道兄弟是武东山了?飞鹰帮少主,江湖豪强,毁多于誉,兄弟实羞于在少侠面前提及贱名。”
  唐梦周微微一笑道:“武少主为何只身一人来滇?”
  经唐梦周一问,不由勾起武东山满腔悲愤,长叹一声,遗:“兄弟委实不知从何说起!”
  忽见老渔翁探首入舱,见武东山已醒来,不禁一笑,送着酒食进入。
  唐梦周忙道:“怎好使老人家破费。”
  老渔翁笑道:“酒是自家酿的,鱼却是湖中现成之物,怎说是破费,两位慢慢用吧!”说着退出舱外。
  唐梦周斟了两杯酒,二人一饮而尽。
  武东山浅然一笑道:“飞鹰帮俨然一方霸主,高手如云,声势浩大,与武林名门大派分庭抗礼,其实受制于人。”
  唐梦周道:“受制何人?”
  武东山摇首答道:“身为少主,对此事杳无所知,家父讳莫如深,只说此事重大,牵涉极广,不得不与之虚与委蛇。”
  “难道一无迹象可寻么?”
  武东山道:“迹象是有,家父所虚与委蛇的却不仅一方,其中情形鱼龙混杂,不但家父苦闷,兄弟也倍感困扰,是以兄弟率领十数名亲信心腹寻取真象,只是关键却在无忧谷主万胜刀柏春彦身上。”
  唐梦周嗯了一声,点点头道:“此事在下亦有耳闻,柏春彦突然销声匿迹,潜隐之处虽说在无忧谷后山,却连其爱女亦不知确处,此乃大悖常情之举。”
  武东山叹息一声道:“可疑之处甚多,更无法令人看透,首先武林暗中盛传柏春彦取得一束密札及武功秘笈,但身受重伤,不得已潜隐秘处,这束密札事关武林苍生及宫廷之争,
  故引起甚多隐世甚久的巨邪高人寻觅,但柏春彦为何命其女前往一位至友处借取紫电剑……”
  唐梦周道:“这事甚嚣尘上,武林之内尽人皆知。”
  武东山道:“但兄弟一事不明,质疑于少侠之前,本来借取紫电剑之事应异常隐秘,不使外泄,然正好相反,紫电剑在途中却不慎为人劫走,武林中人纷纷确断剑为柏春彦自己劫去。”
  唐梦周诧道:“为何有此怪诞想法?”
  “一点也不怪诞。”武东山摇首道,“当时均认为如此。第一,剑向何人所借?第二,柏月霞失去紫电剑为何不亟于追回失剑,难道她不关心其父安危么?”
  唐梦周颔首道:“这话有理!”
  武东山道:“如今玄灵宫紫电剑现踪,已证实为摩云神爪孙道元攫有,往昔流言蜚语俱已烟消云散。”说此顿了一顿,面忽泛起愁苦之色,接道,“但柏月霞竟无故失踪,一无线索可寻,无忧谷中人侦骑四出,却毫无头绪,此一风声无忧谷秘不外泄,兄弟独上无忧谷,费尽口舌才使侍婢吐露,兄弟判断柏月霞必潜往其父柏春彦藏身之处……”
  唐梦周道:“这话未必没有道理。”
  武东山摇首道:“但事实不然!”
  唐梦周道:“看来,武少主查出了一丝头绪。”
  武东山道:“兄弟偶经云贵边境一偏僻小镇客栈,天色已晚,乃予投宿,突闻邻室两人笑谈,云柏月霞已被杏花峒主方孟豪擒往峒内,兄弟一时心急,执剑闯往邻室逼问详情,那知竟是杏花峒手下,人数甚众,引起一场合殴,兄弟施展辣手,歼毙十七匪徒冲出重围……”
  唐梦周道:“故杏花峒高手追踪不舍武少主,隐秘不慎外泄,遂萌杀人灭口之念,方才湖滨两人就是杏花峒中匪徒么?”
  武东山目泛怒光,道:“不错!”
  唐梦周微微一笑道:“若在下料测不差,武少主此刻恨不得身插双翅飞往杏花峒中救出柏月霞。”
  “正是。”武东山赧然一笑道:“兄弟与柏月霞并非一双情侣,只片面相思而已,但道义所在,不能见危不救。”
  唐梦周略一沉吟道:“杏花峒匪徒为何追踪少主不舍,即恐隐秘外泄,匪徒自身性命难保,是以动了杀人灭口之念,只要少主守秘,匪徒也不敢向峒主禀报………”
  武东山愕然答道:“但兄弟已杀死杏花峒十九名高手,仇如海深,他们岂能就此干休。”
  唐梦周道:“无意结怨又是一回事!”
  武东山不禁恍然大悟,暗暗钦佩唐梦周心计过人。
  唐梦周道:“少主已查明杏花峒确处么?”
  “不知!”武东山道:“只知在川滇边境深山中,谅不难找到。”
  唐梦周淡淡笑道:“天下事欲速则不达,武少主心急无用,你我先研究杏花峒主方孟豪掳囚柏月霞动机何在!”
  武东山不禁一怔,道:“对,为何兄弟不虑及此,少侠智计过人,必有所见,可否见告。”
  唐梦周正色道:“无忧谷发现柏月霞失踪,竟守秘不使外泄,方孟豪必然留书示警,倘张扬出去,柏月霞性命定将不保;其次杏花峒主掳囚柏月霞,志在逼使柏月霞说出其父万胜刀柏春彦藏身之处……
  武东山忙道:”柏月霞根本不知其父隐藏之处。“
  ”不错!“唐梦周道:”柏月霞或许不知情,但杏花峒主方孟豪认为柏月霞知道,一俟杏花峒主证实柏月霞根本不知,那掳囚柏月霞风声必因此张扬出去。“
  武东山道:”少侠是说杏花峒主有意张扬外泄。“
  ”正是!“唐梦周颔首道,”方孟豪目的是诱使柏春彦自动现身露面,在下敢断言柏月霞必无性命之忧,亦无折磨之苦,武少主若欲施救柏姑娘,必须静以观变,俟机而动。“
  武东山深深望了唐梦周一眼,道:”少侠,兄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唐梦周微笑道:”好说,武少主有话请讲。“
  武东山道:”兄弟受救命大恩,结草衔环难报,兄弟虽粗俗不文,但知少侠是个武功卓绝、深谋远虑的英杰!眼下武林纷乱,少侠定非无动于衷,兄弟愿追随少侠,唯马首是瞻。”
  唐梦周忙道:”在下愧不敢当,少主年岁轻轻即誉满江湖,北五省无人不知,在下末学肤浅,如不见弃,你我还是以兄弟相称。“
  武东山面色一整,道:”兄弟自恨出身强梁之家,莫非少侠认为兄弟以飞鹰帮少主为荣么?“
  唐梦周忙道:”少主误会在下话意了,人贵自强,怎有贵贱之分?飞鹰帮少主有什么不好,君子之德犹如日月之蚀,人所共睹,我辈应毋以善小而不为,毋以恶小而为之,贵在出污泥而不染,少主千万不可自卑。“
  武东山两道剑眉猛然一剔,豪气重振,道:”少侠还是不屑与兄弟论交么?“
  唐梦周道:”在下怎敢少主折节下交,最好能以弟兄相称。“说此顿了一顿,又道,”在下愿助少主一臂之力,必须设计诱使杏花峒门下自投罗网,套出杏花峒隐秘,如此可收事半功倍之效。“与武东山密语一阵。
  武东山轩眉一笑,道:”果然好计。“
  唐梦周穿身出舱,向老渔翁笑道:”有劳老人家,请把渔舟拢向湖岸。“
  老渔翁唯唯应喏。舟行似箭,拢向岸旁,唐梦周只身离舟上了湖岸,飘然而去。……………………
  第二十章
  滇藩王邸气派宏伟,门首雁翅般分两列站着八个盔甲鲜明、雄纠气昂的抱刀兵丁。
  邸内忽奔出一队快马,为首一人却是貌像威武黑衣老者,面色沉肃,纵骑如飞,驰向泰顺布庄。
  街上行人纷纷闪避,藩邸距泰顺祥布庄不远,仅转过两条街即至。
  黑衣老者马奔如风,骑术甚精,堪堪抵达泰顺祥布庄前,倏地勒住丝缰,马首高昂,前蹄上扬,希聿聿一声长嘶,双蹄落下,竟跟钉着一般纹风不动。
  布庄守柜帐房眼尖,认出是藩邸丘爷,文武双全,狠刁阴毒,在昆明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迅忙迎出,含笑道:“丘大人驾临敞庄,有何赐教。”
  黑衣老者轻轻一跃,飞落下鞍,面色一沉,道:“汤老板在么?”
  帐房答道:“敝上有事外出,片刻即回。”
  黑衣老者道:“丘某等着就是。”说着迈入布庄迳往内厅而去。
  帐房随着黑衣老者身后,面色镇静如常,嘴角泛出一丝笑容。
  黑衣老者一跨入内厅,即见一五旬上下青衣人坐于太师椅上,神色安祥,正在掀盖品茗,不禁一怔,认出抚署中柳腾辉侍卫,啊了一声,抱拳笑道:“怎么柳侍卫也在?”
  柳腾辉缓援立起,道:“怎么丘兄亦有兴光临泰顺祥布庄?”
  黑衣老者道:“丘某为查案而来。”
  柳腾辉不禁哈哈大笑道:“难道泰顺祥布庄窝藏江洋大盗,坐地分赃不成?此乃地方有司之事,藩邸越俎代庖未免不当吧!”
  黑衣老者不禁呆了一呆,微露怒容道:“今晨藩邸失窃!”
  “失却何物。”
  “金印及兵符!”
  柳腾祥道:“为何疑心到泰顺祥布庄。”
  黑衣老者迟疑了一下,道:“贼人离去后留有素帕一条,墨书一‘麦’字,笔力娟秀,风闻唐抚少君侍妾姓麦,新近才纳自玄灵宫。”
  柳腾辉冷笑道:“丘兄知否泰顺祥布庄主人是何来历?”
  黑衣老者面色微变道:“不知!”
  柳腾祥道:“店主乃当今正宫皇后近亲,唐公子与皇后结为异性姐弟,唐公子身怀皇上敕赐‘如朕亲临’金牌,别说丘兄你,就是滇藩亦可就地诛戮,请问丘兄有几个脑袋?”
  黑衣老者面色如土,额角冒出豆大汗珠。
  柳腾祥冷笑道:“普天之下,同名同姓者甚多,丘兄就凭一方素帕,娟秀”麦“字而妄入人罪,可谓胆大妄为之极。”
  说时唐梦周忽飘然走入,笑道:“两位所说在下听得清清楚楚,事出必有因,那方素帕不知带来了没有?”
  黑衣老者就知是唐梦周,神色立转恭敬道:“老朽带得在身上。”立在身旁取出一方素白娟绸。
  唐梦周接过,展示了一眼,只见上书一“麦”字,娟秀柔媚,字如其人,定是少女所书,但四边折卷甚密,他手指摸了摸,但觉内贮有物,不由轻笑一声,拆开缝线,取出一纸卷。
  黑衣老者面色一变,暗道:“怎么老朽竟察不及此?”
  唐梦周展阅纸卷,已知就里,冷笑道:“柳侍卫,拿下!”
  黑衣老者突腾身而起,欲从天井拔上屋面,同时双手劈出一股狂飙袭向唐梦周面门。
  那知唐梦周更快,两指如电点出,左掌疾拂。
  黑衣老者只觉腿弯处如被蛇噬,不禁闷哼一声,砰然堕地,厉声道:“老朽身犯何罪?”
  唐梦周冷笑道:“柳侍卫,金印兵符仍在签押房梁上,将此贼解往有司衙门,搜齐罪证,申详上奏,就地正法。”
  柳腾祥应了一声,五指一抓黑衣老者快步而出……
  唐梦周匆匆进入地下秘室后,见着麦如兰、严薇薇,将那方素帕交与麦如兰观看并叙说个中情由。
  严薇薇想了一想,道:“此人若非如兰姐姐仇家,定是极为稔熟之手帕交,欲将此帕藉滇藩爪牙之手传与如兰姐姐,再转入梦哥手中。”
  唐梦周颔首笑道:“不错,此女心细如发。”
  麦如兰忽眸含珠泪,幽幽叹息道:“贱妾想起来了,她是贱妾堂妹麦熙凤,毗邻而居,宛如亲姐妹,她更命苦,十一岁为一道姑收养,从此音信杳失不知何往,料不到她亦投身魔道门下习成武功,难得她尚记得我这姐姐。”
  唐梦周点点头道:“你这位妹妹心计过人,用瞒天过海之计将手帕辗转送入在下手中,一丝不露痕迹。”
  严薇薇道:“她约请梦哥与兰姐晤面么?”
  “正是!”唐梦周道,“只有她才知柏姑娘下落!”
  “约往何处?”
  “点苍!”唐梦周道,“麦熙凤谓点苍三日后将有一桩武林秘密聚会,足以影响整个武林安危。”说着顿了一顿,“在下意欲只身前往点苍!”
  麦如兰忙道:“那我俩如何放心得下!”说时望了严薇薇一眼。
  唐梦周笑道:“你俩去反而碍手碍脚,留此注视滇藩邸内一动一静。”
  麦如兰道:“那么你定须将紫电剑带去不可。”
  唐梦周摇首道:“无须,携带紫电剑反而败露形迹,此去点苍在下非要证实盛秋霆与白灰凶邪同为一人不可。”
  严薇薇神色一惊道:“盛秋霆亦要去点苍么?”
  “不错!”唐梦周道,“倘或麦熙凤不是虚言欺骗,点苍山内必然有变,盛秋霆非去不可,他与在下一般,易作另一人混入点苍。”说着立起微微一笑,“在下要去藩邸与盛秋霆辞行了。”言毕飘然而出。
  布庄外檐下停着一辆华丽敞篷马车,车把式是一个壮健青衣汉子,高坐在车辕上,长鞭挥舞虚晃在空中。
  唐梦周服饰华丽,面如傅粉,剑眉星目,挺拔绝俗,跨上马车示意车把式前往藩邸。
  车把式长鞭“叭”的一声,蹄声放开,望藩邸驶去。
  藩邸辕门气象宏伟森严,并未因滇藩罹疾而稍松懈,马车停在辕门外,车把式一跃落地。一双带刀卫卒疾行走来,车把式手执大红拜帖,语声宏亮这:“唐公子拜望京城盛秋霆大人。”
  此刻,唐梦周之名在昆明已是家谕户晓的人物,一双卫卒望了车内唐梦周一眼,不禁面色微变,接过拜帖,立时传报。
  须臾盛秋霆哈哈大笑趋迎而出,似久别重逢,如遇故交,相偕进入藩邸。
  约莫顿饭光景过去,盛秋霆恭送唐梦周步出辕门,唐梦周登车而去。
  盛秋霆目送马车远逝,神色阴晴不定。
  忽见一黑灰老者疾掠而出,道:“盛大人,唐梦周不除,终是祸患,我等应追踪……”
  言犹未了,盛秋霆面色一变,冷笑道:“你有几个脑袋!不怕弄巧成拙么?唐梦周高深莫测,方才他与盛某言说人不犯他,他不犯人,否则别怨他辣手无情,目前只有容忍才是。”说罢转身迈入辕门。
  唐梦周车行如飞,驰出昆明城三十余里,转入一条山林小径,七弯八转,前路隐隐现出一幢高墙土屋。
  门前伫候一人,正是金戟温侯吕剑阳,目睹唐梦周马车疾驰而来,不禁面现笑容。
  唐梦周一跃下车,道:“有劳吕兄久候了。”
  吕剑阳笑道:“愚兄接悉丐帮高手传讯后,即赶来此。来,愚兄为贤弟引见一位朋友,贤弟可扮作这位朋友,与愚兄同赴点苍。”
  两人把臂同入宅内。
  斜阳照林,倦鸟还巢,远处忽现出四个锦衣人,面目森冷如冰,后面紧随着一披头散发老者,面如猪肝,肥胖臃肿,一双绿豆小眼逼射慑人精芒,身穿一件宽大黑袍,迎风猎捷飞舞。
  老者道:“那姓唐小狗是来此处么?”语声刺耳,令人不寒而栗。
  一锦袍汉子道:“轮辙显明,定错不了,容属下先行潜入。”
  “慢着!”披发老者暍道,“那小狗并非易与之辈,还是照老夫之计火攻,不怕小狗不现身。”
  只见门内先后走出两人,吕剑阳先行,后随一浓眉虎目,三绺微须中年汉子,一脸英悍之气,目中威棱逼射。
  吕剑阳冷笑道:“吕某与五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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