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
只听锦袍人发出一声长啸,长剑疾绕磕震谈灵攻来刀势,一片金铁激鸣中,锦袍人身形冲天拔起,疾如星射丸掷逸去。
锦袍人一柄长剑被绞碎化作满天流萤,地面尚遗有滴滴鲜血,不言而知锦袍人已负了创。
飞龙道长见状面色惨变,跟前人影一闪,谈灵面寒如冰飞落在面前。
只见谈灵长刀一晃,刀尖已抵在他那心坎要穴上。
飞龙道长面色黯淡,道:“施主要斩尽杀绝么?”
谈灵摇首道:“在下从不斩尽杀绝,但观主须遵从一事。”说着撤回长刀。
飞龙道长道:“施主请讲!”
谈灵道:“今日之事必须守秘,以免不测之祸,更须戒束门下,半年之内不得出铁鹤观一步。”
飞龙道长道:“只这些么?”
谈灵道:“正是!”
飞龙道长道:“难保锦袍人不再前来敝观。”
“谅他不敢再来了!”谈灵冷冷一笑道,“观主请率领门下回观,在下随后就到。”
飞龙道长神色黯然,打一稽首,道:“贫道回观恭候大驾就是。”率领观众缓缓走入铁鹤观内。
谷云飞道:“家师安好么?”
谈灵笑道:“好,四位伤势无碍否?”
谷云飞答道:“我等已服下本门灵丹,现已无碍。”
谈灵道:“既然如此,请先入观!”说着快步望吕剑阳、卢琬玲两人走去,抓起吕剑阳左臂,扶视脉象,知伤势不轻,迅快取出两粒丹药,命两人服下,双掌掌心分抵在两人后胸“命门穴”上。
两人只觉一缕阳和热流循穴攻人,流经周天………
卢琬玲颦眉问道:“阁下真是谈灵么?”
谈灵声寒如冰道:“难道是假的么!”双掌一收。
吕剑阳道:“多谢!”
谈灵附耳密语了一阵。
吕剑阳连连点首。
卢琬玲站在一旁以疑惑的目光注视两人。
谈灵言毕,疾步如风奔去。
卢琬玲摇首自言自语道:“我真不信他就是谈灵。”
吕剑阳道:“姑娘为何不信他是谈灵。”
卢琬玲道:“他用来取胜锦袍人的刀法似是震慑江湖之追魂三刀,那追魂三刀却是独臂人魔冷飞不传之秘,想那谈灵作恶多端,人所不齿,怎能蒙受冷老前辈青睐。”
吕剑阳微微一笑,道:“在下那一式剑法也是偷学谈灵而得,惜未参悟神奥。”
卢琬玲不由一愕,道:“尤其谈灵面貌虽丑,但那气度令人不禁生出亲近之感,一个人转变尽可能在一夕之间变换,但气度须潜移点化,随其修养学问陶冶而变,决不可能旦夕间前后判若两人。”
吕剑阳哈哈一笑道:“姑娘知人之能不愧须眉,然则请问姑娘他非谈灵乃系何人。”
卢琬玲不禁一怔,知语中有话,陡生疑云,诧道:“阁下必有所指,请问他是何人?”
吕剑阳道:“兹事重大,天机不可泄漏,此人也是姑娘旧识,他日必知分晓。”
说时,铁鹤观内鱼贯走出金天观主姚绍九及谷云飞等人,后随老幼妇孺。
吕剑阳一跃而前。
金天观主道:“谈大侠何往?”
吕剑阳道:“他走了,命在下留言转告观主。”说着低声附耳说了一阵。
金天观主满脸惜别之色,道:“贫道遵命!”说时又向卢琬玲面致谢意,率众告别而去。霎那间,群雄纷纷赋别,只剩下吕剑阳、卢琬玲两人。
吕剑阳道:“姑娘如今意欲何往?”
卢琬玲不答,反问吕剑阳道:“阁下呢?”
吕剑阳暗忖:“好厉害的红衣罗刹。”当下笑笑道:“在下受谈灵之托,追寻白衣凶邪下落。姑娘,你我后会有期!”言毕抱拳略拱,一振双臂,疾奔而去。
红衣罗刹卢琬玲皱眉一笑,随后赶去。
斜阳影里,林木萧森,寒风阵阵,飘飞离枝凋叶,逐空乱舞,李同康所居宅院仍是那么庄严宏伟。
门前草坪上突飞掠而至四五人,其中之一正是那锦袍人,目光炯炯注视着那两扇破碎的朱漆大门。
只见锦袍人长叹一声道:“可惜在下慢了一步,却被李同康老贼取得白虹剑,风闻申屠宗遇害,李同康擅用奇毒,无人能制,是以诱擒金天观主……”
一黑衣老者道:“金天观主未必能抵御奇毒。”
锦袍人道:“金天观内产有一种野生药草,能辟奇毒,姚绍九已承恃此药草曾侵入此宅,虽无功而退,却未受奇毒所害,不料被谈灵小辈所阻,致功亏一篑。”
黑衣老者道:“令主尽可去金天观内采取药草就是,何必须姚绍九不可?”
锦袍人闻言冷笑道:“观内药草已连根拔除无遗,除了当面逼问金天观主别无他策。”
“令主问过了么?”
“问过了,药草俱带来此处,长途携带,千里迢迢,时日过久已失灵效。”
黑衣老者道:“令主,眼下应如何对付?”
锦袍人面泛一丝森冷笑意,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意欲用火攻,一把无情火将此宅烧个一干二净,李同康无处藏身必逃窜而出。”
“令主此计虽好,但老贼有白虹剑为助。”
“无妨,我等施展暗箭定可成擒。”锦袍人仰面望了望天色,接道,“只待入晚即刻行动。”说着率众快步隐入长草丛中。
一株参天古桧上隐藏着一位白衣人,尚有一人正是阎尹。
白衣人两道森冷眼神注视着锦袍人等身影消失后,不由低哼一声道:“此人是谁?莫非就是藏身在白马寺内紫衣怪物么?”
阎尹神色恭谨道:“属下不知,须否属下前往追踪,必可探出此人底细。”
白衣人摇首道:“事不在急,眼前须先发制人,在他们未动手之前,我等应先取得白虹剑。”
阎尹连连点头应是。
白衣人忽道:“此人口中所说的谈灵不是本门弟子么?”
阎尹道:“正是,方才属下听颜鸿庆说谈灵此刻已赶往玄灵宫去了。”
白衣人微微颔首,轻叹一声道:“至今仍不知紫电剑下落,不得已才求其次,但愿白虹剑可使本座如愿如偿。”说时弹身拔起欲掠入宅内。
谁知他才虚空掠出三四丈外,突又转身一个“凌云翻龙”,重又落回原处,道:“太迟了!”
阎尹闻言愕然道:“为什么?”
蓦闻数声惊天霹雳大响,宅内硝烟奔空,震飞起一片乱石断瓦,接着冒起一片血红火舌,转瞬间照耀着昏暗的夜空。
那火势迅快无比,偌大的庄宅全都笼罩着一片熊熊烈焰之下,漫空飞飘火星,炙热逼人窒息。
宅内高楼上李同康不料有此巨变,不禁瞠目结舌,楼外忽飞掠入七个黑衣劲装汉子,道:“长老,咱们护着您老冲出宅外。”
李同康神色黯淡,凄然一笑道:“来不及了,逃出宅外还有一大段路程,不死必伤,就算能冲出宅外,对方必事先有着恶毒谋划,我等必自投罗网,他们志在白虹剑,不如趁着老朽活着之际,将此柄白虹剑毁去。”
忽闻一清朗语声传来道:“毁去白虹剑未免可惜。”一条身影疾飘而入。
李同康瞧出来人正是谈灵,面现惊喜之色。
谈灵道:“现在无暇详言,诸位请紧随在下逃出险厄。”率领李同康等人望东南方奔去。
堪近宅墙,火焰狂腾中只见一方长广不过五丈水池,池中矗立一乱石堆立假山。
谈灵先跃入水池,假山下有一隐入水面的缺口,谈灵矮身钻了入去。
李同康等鱼贯钻入,原来是一条长长水道,昔年建造此宅主人布置这座庭园,巧匠设计由远处河川溪流引入活水,砌建两条水道,他们所经之处正是出水暗渠。
李同康等人均为烈火灼伤,头目晕眩,经冷水冲澈只觉遍体清凉,神智立爽。
诸人出得暗渠后,只见存身在一弯景物清幽小溪旁,远处仍是红光烛天,火势熊熊上升。
李同康有着再世为人之感,不胜唏嘘。
只见谈灵走入一片柳林中,初秋时分,枝头已是光秃秃的,略无隐蔽。
李同康大感愕然。
谈灵道:“据在下所知,眼前就有两位盖世凶邪,无不志在老前辈,周近五里已设下天罗地网恐难逃出,我等不如在此停住,静观好戏登场。”
李同康双眉微皱,道:“但此处一无隐蔽。”
谈灵笑道:“在下已设下奇门禁制,唯其并无隐蔽,才能使其疏忽此处。”说着在一株柳树上取下两包食物分与诸人。
李同康道:“少侠与老朽萍水相逢,危难相助,老朽愧无以报。”
谈灵微微一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乃我辈所应为,何况在下与申屠堡主有一段不平常的交往,更不能见危不救。”
李同康道:“谈少侠从何发现这条暗渠。”
谈灵道:“事有偶然,在下无意发现,不然老前辈危矣。”说着拿起一只鸭腿嚼食。
李同康神色怆然,望了谈灵一眼,忽解下肩上白虹剑,道:“老朽自觉无力保全白虹剑,谨以相赠。”
谈灵怫然作色道:“在下欲攫取白虹剑,与老前辈初见时也不会交还了。”
李同康正色道:“此乃老朽一片真心诚意,少侠不可坚拒。”
蓦地--
随风传来银铃悦耳语声道:“你就接着吧,不然借让与姑娘,免落在妖邪手中。”
李同康等人大惊失色,纷纷拔刀而起。
只见柳林外盈盈走入一红衣俏丽少女,杏靥含笑,月色之下分外美艳。
谈灵淡淡一笑,道:“姑娘也赶来了。”
卢琬玲嫣然一笑道:“我暗随阁下来此,目睹阁下匆匆布下奇门,竟留下两处破绽。”说着凝注了谈灵一眼,接道:“阁下并非谈灵!”
“不错,在下确非谈灵。”刹那间除尽易容药物。
卢琬玲大出意料之外,颤声道:“唐公子!”
唐梦周展齿微笑道:“在下正是唐梦周。”
李同康目睹唐梦周清逸脱俗,丰神如玉,暗道:“好人品!”
这时,小溪旁忽疾掠而至数条人影,只听一人诧道:“若非李同康事先闻风逃去,定是葬身火海。”
广大庭院庄宅已被烈火烧得荡然无存,火势渐弱,浓烟仍自弥漫腾空。
突闻一人高声道:“令主来啦!”
只见锦袍人率着四条人影疾如星射而至,道:“火宅中未见一具尸体,更无白虹剑踪影,显然李同康已逃去。”语声满含愤激。
不远处生起一森冷语声道:“大好一座宅院,被阁下一片无情毒火烧得荡然无存,阁下未免太心狠手辣了。”暗中冉冉飘出一面目森冷背剑白衣人。
那白衣人神态冷酷无情,令人生出恐怖战栗之感。
锦袍人似对白衣人极为畏惧,眼神中闪出一抹异芒,喝道:“杀!”
两黑衣汉子挥刀扑去,卷起一片寒飓,夹袭白衣人,刀招凌厉辣毒。
锦袍人知非其敌,示意余党先行离开。
黑衣匪徒纷纷穿空掠去。
锦袍人迅快拔出长剑。
只听两声凄厉惨噑,一双匪徒震飞起半空堕下,胸前各洞穿一孔,鲜血泉涌。
卢琬玲李同康等人根本未见白衣人如何出剑,心神大震,骇异白衣人出剑之快。
唐梦周迅疾取出一方黑巾蒙住面目。
只见锦袍人剑身平指,蓄势凝神目注白衣人。
那白衣人似感一惊,冷冷说道:“阁下剑式不凡,乃本座生平所遇有数劲敌。”
锦袍人一言不发,突然身形疾转,长剑倏地攻出,幻化漫空剑影,挟着一片狂厉罡风迎头袭下。
白衣人发出一声慑魄惊魂长笑,身形倏地拔空腾起,化为“天龙转空”,剑如狂瀑飞泻。
双剑交击,震出铮铮连响,锦袍人突长声狂笑,穿空飞起,去如闪电,瞬眼已远在十数丈外。
白衣人身形落地,也不追赶,目中逼射怒焰如炽,一袭白衣显露出两个剑孔。
唐梦周低声道:“在下这座奇门匆匆布下,恐逃不过白衣人眼力之下,诸位不可妄动,容在下一人对付。”
李同康解下白虹剑,递与唐梦周,虽未言语,却在眼神中可瞧出非接下不可。
唐梦周呆得一呆,默然接过搭在右肩,缓步走近奇门内注视着白衣人动静。
白衣人两道慑人心魄眼神缓缓巡视四外,似看出柳林有异,突发出一声森冷低笑,道:“雕虫小技,怎逃得过本座神目如电,尊驾可以现身了。”
唐梦周朗笑一声,迈步跨出禁制外。
白衣人不禁一怔,冷笑道:“尊驾是何来历?”
唐梦周道:“在下来历碍难奉告。”
白衣人目光怨毒已极,沉声道:“请问尊驽来意。”
唐梦周淡淡一笑道:“与阁下一般,志在白虹剑。”
白衣人厉声道:“瞧尊驾在此设下禁制奇门,倒是个有心人,不知攫得白虹剑么?”
唐梦周答道:“枉费心机,徒劳跋埗,与阁下一般!在下有白虹剑在手,阁下恐已血溅五步、尸横七尺了!”
白衣人闻言不胜震怒,厉喝道:“这倒未必!”
唐梦周斜身倏挽,呛鎯鎯一声剑吟过处,寒芒逼射,已撤出一柄犀利长剑。
李同康、卢琬玲不禁面色大变。
原来李同康、卢琬玲发现唐梦周取出之剑并非白虹剑,而是寻常之兵刃,虽用上好的钢铁打铸,寒光潋潋,但与白虹剑一比不啻云泥之隔。
卢琬玲柳眉微颦,道:“他太大意了,也太自负了。对付这等盖世魔头,怎能如此轻敌。”言下不胜关注。
李同康摇首答道:“这位少侠聪明绝顶,才华卓绝,如此做定有深意,他说过未曾取得白虹剑,此刻展出岂非不打自招,而且展露出白虹剑也未必能使凶邪死命。”
卢琬玲冷哼一声,道:“除非白衣人一身钢筋铁骨。”
只见唐梦周剑式一晃,幻出寒飙如轮,护住胸前。
白衣人一见不禁骇然变色,认出这手剑式乃刀法上最精绝奇招的起手式,变化莫测,喝道:“你是冷老魔什么人?这手‘慧光太极’从何处得来?”
唐梦周冷笑道:“武学一道,渊博浩繁,并非局限一人有此成就,冷老魔是何人恕在下不知。”说时三剑齐出,风雷狂奔。
白衣人认出那是震撼武林的追魂三刀,大喝道:“尊驾就是冷飞?”弹剑挥出,白影横空,剑势逐即引发,只见寒芒炸射,流飙奔泻,带起一片凄耳啸风,四外草虫俱皆偃伏,威势宛如雷电交击,风云震撼。
眩目剑光环绕中两条人影一合倏分,忽见唐梦周身形弹起穿空飞去。
白衣人飘飞而出,满面怒容,一袭白衫又多了九条裂痕。
明眼人均可瞧出双方均未占上风,也许都受了伤,但伤势不重而已。
只见白衣人双肩一振,腾身而起,望唐梦周去向追去。
卢琬玲芳心大急,担忧唐梦周安危,身形一闪即欲扑出奇门外。
李同康伸手一拦,忙道:“这位少侠引开凶邪用意至为明显,志在我等不受侵害,姑娘显露形迹,岂非有悖这位少侠一番好意么?”
卢琬玲忧形于色道:“凶邪手段毒辣,无所不用其极,我是怕他受到伤害,如有万一,岂不使你我抱憾终身。”
“老朽自信有识人之明,凶邪虽武功旷绝当代,但未必制得了少侠死命,既然如此,我等暗暗蹑去,行迹却不可败露。”
夜空中人影连闪,越过小溪赶去。
却说唐梦周一路疾奔,掠至一片斜斜长草披杂山坡上,长吁了一声,只见他一袭长衫上多了十数处豆大剑孔,并有数处沁出血迹,他衣袂飘飞,屹立在山坡上调匀真气,自疗伤势。
须臾,唐梦周面色微变,似有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