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与郑某,以息千戈。”
武东山这几日忧郁太过,又周上七星帮飞巡三使公然为难,胸中怒火如泼沸油,顿时发作,大喝一声,双掌交叉击出一掌,力道强猛,宛如雷奔,攻向郑玉彪。
掌至半途,郑玉彪瞧出势道奇猛,由不得飘后三尺,但黄熊飞江珠疾伸右臂,掌力斜出
各攻出一掌。
那知掌风一接,蓬然大响,劲势猛漩,竟将黄熊飞江珠两人不由自主地牵得身形踉跄
郑玉彪不禁大惊,左手疾扬打出一片寒芒,右手七星锏奇诡无比攻向武东山数处要害重穴。
七星帮飞巡三使武功不凡,一霎那间互相配合攻势狂猛,疾如怒风骤雨。
武东山一掌震开了郑玉彪打来暗器,双掌交错挥攻,以一敌三,毫无惧色,嘴角泛出森冷笑容。
这时客栈门外可见甚多武林豪雄伫立远处旁观,唐梦周亦负手立在远处,忽感手掌内被塞一物,身后起了一阵微风,不禁一呆,迅回身一望,只见一条人影疾闪而杳。
唐梦周尚未及舒掌,场中胜败已分,武东山怪异掌势将江珠震飞起二丈多高。
郑玉彪心中大惊,忙道:“风紧扯活。”与黄熊飞穿空拔起,翻出墙外。
江珠身形疾落,张嘴喷出一口鲜血,目露怨毒之色,狞笑道:“武东山,我七星帮与你誓不两立。”说着弹身疾窜逃去。
武东山也不追赶,面色寒冷如冰,慢步走出客栈,心头如压一块大石。
唐梦周急舒掌心,只见是一纸团,背人偷视,纸上仅寥寥数字:“欲知沙青云下落,速问黄熊飞。 ”
心头不觉一震,急飘身外出,大街行人车马不绝如缕,却不见七星帮飞巡三使何去何从,暗道:“这人是谁?他为何知我急于寻觅沙青云行踪。”
他只觉事态渐渐严重,自身隐秘除了寥寥数人外无人知情,此人为何知之,暗道:“莫非是他老人家么?”
脑中不由幻出独臂老人冷飞模样,他与沙青云虽是萍水相交,但宛然如数十年莫逆知己一般。
于是,他想到七星帮不会甘休,而武东山也不致就此罢手,绝不能处于挨打地位,必须先发制人。
是以唐梦周断定武东山此刻已赶回大名分堂,遣出侦骑获觅七星帮匪徒潜踪之处。
唐梦周不由自主地望司徒鸿寓邸走去。
未入巷口,一阵急马蹄声入耳,只见五骑如飞掠过身侧疾奔而去,瞧出那是飞鹰帮徒,毫不思索转身尾随而去。
但大白天里行人众多,他不敢施展身法,距离竟是愈拉愈远,出得城外,五骑已远在五六里外,荡起一片弥漫滚尘。
官道上行人不绝如缕,逼使唐梦周不得不择官道旁麦田小径而行。
蓦闻寒风阵阵送来中隐约有金铁交击及喝叱怒骂声,不禁一怔,停步凝耳倾听,只觉是面向一片密林中传来,他不知为何心念一转,舍弃五骑不追,却步向密林掠去。
身至临近,金铁交击喝叱怒骂声浪愈加清晰,唐梦周发现林周附近有劲装黑衣身影巡走
,迅忙掩蔽身形,小心翼翼逼近,潜入林内。
这片林木密压压地广袤十里,连枝接柯蔽空不见天日,唐梦周发觉林内尚有伏桩,遂鹤行鹭伏避开,急取出人皮面具手套戴好潜入。
渐渐隐隐可见刃光电闪,唐梦周迎面一望近身之处一株参天巨干上似无匪徒潜身,迅疾两肩微振,潜龙升天拔起,揉上树颠,投目下望,只见林内呈现数十丈方圆空旷草地上十数对江湖人物捉对厮杀,刀光刃电,腾挪如飞,拚搏猛烈。
唐梦周分辨不清孰正孰邪,亦瞧不出双方人物是何来路,地面上倒着七八具尸体,死状厥惨,只看出双方武功均非庸俗,一招一式莫不玄奥精奇,而且凌厉歹毒,无不欲制对方死命。
时近黄昏,暮瞑入眼,双方拚搏愈更猛烈。
须臾——
突先后腾起数声凄厉惨噑,显然双方均有伤亡,却形成以众凌厉局面。
唐梦周瞧出一个蒙面瘦小黑衣人以一敌三,真力似不继,被迫得守多攻少,险象环生。
蓦地——
一个披发大汉发出一声震天狂笑,左手两指点中黑衣蒙面人,迅疾挟在胁下,高声道:“日出之际老地方见。”说时身形腾起穿向林外而去。
唐梦周目光锐利,瞧出披发大汉貌像狞恶,决非善良之辈,黑衣蒙面人落在他手中恐备尝凌辱,侠义之心暗生,弹身追去。
出得林外,披发大汉身法加疾,掠向一幢孤零零茅屋而去。
唐梦周不欲即时追上,似欲辨明双方来历何事结怨后再出手不迟,是以不即不离暗暗蹑随。
只见披发大汉落在茅屋前,推门进入,火光一亮已燃着一盏油灯。
唐梦周悄无声息落在窗外,由窗隙内望,昏黄灯光下只见披发大汉将黑衣蒙面人平放在草榻上,落指如飞又点了十数处穴道,面泛淫邪得意阴笑,不禁心头一震,但觉披发大汉点穴手法极为独特高明。
披发大汉狂笑道:“你终于落在某家的手中。”
说着右手疾如鹰爪朝黑衣蒙面人胸前一抓,只听一声裂帛声响,现出一迷人胴体,欺霜压雪,菽乳高耸,沟股萋迷,左手扯去蒙面纱巾,露出一张姣好面庞,只是杏眸圆睁无法出声。
唐梦周即知是什么事了,胸中热血沸腾,但恐一击不中淫徒逃去之际杀害此女,悄然退后三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窗扑入。
蓦闻一声凄厉叱声道:“恶贼,你敢凌辱姑娘………”
唐梦周倏地弹身穿窗扑入,哗啦声响,两手拾指已嵌入披发大汉后胸,劲力沉猛。
披发大汉发出一声凄厉惨噑,横尸在榻前。
方才唐梦周扑入之际,灯火为强风熄灭,唐梦周重亮起油灯,只见少女泪流满面,悲不自胜,目露疑愕之色。
少女一见唐梦周形像,凄楚不胜道:“你虽救了我尚不如赐我一死,九泉之下必当感恩,天啊!我有何面目见人。”
唐梦周急抓起榻上破衣掩盖少女隐秘之处,正色道:“好生恶死,人之常情,姑娘怎可不珍惜性命,恶贼已毙,在下亦绝不向人吐露今晚之事,容在下舆姑娘解开穴道。”
说着伸出右手,但倏即回收,暗骂一声:“糊涂!”
原来唐梦周正当少年,虽是诚谨君子,却何曾见过如此美妙胴体,未免心神荡惑,却忘了自身尚是摩云神爪孙道元装束,迅忙取下手套收入怀中,伸指点向脐下。
由于披发大汉点穴手法独特奇奥,唐梦周一面思忖何穴先解何穴后解,不然恐少女真气岔窜旁经终生残废。
这少女先是娇羞不胜,只觉生不如死,但听出唐梦周语声有异,褪下人皮手套情状均落人目中,不禁心中暗暗惊疑。
唐梦周一意解穴,心无旁骛,却被少女瞧出破绽!
移时,少女五指忽迅如电光石火般抓下唐梦周人皮面具。
唐梦周大感惊愕,道:“姑娘这是何意?”
少女凄怨一笑道:“贱妾欲知少侠真正来历。”
唐梦周大感为难道:“在下来历并无重要,姑娘何必作茧自缚,在下誓不说出就是。”
少女眸中两颗晶莹泪珠夺眶而出,凄怨道:“贱妾尚有何面目苟颜人世,除非少侠应允贱妾………”
唐梦周叹息一声道:“在下家中已有妻室。”
少女道:“无论如何,为妾为婢贱妾心甘情愿,不然但求一死。”
唐梦周呆了一呆,道:“姑娘何必心急,在下自有妥善之策。”
说着手指一点,解了最后一处被制穴道,又道:“在下去附近人家找一身衣裳与姑娘换穿。”
那少女急道:“慢着,少侠若一去不间,这茅屋中就是贱妾毕命之处。”说时泪流如雨,凄不自胜。
唐梦周愕然诧道:“姑娘怎有此想法,在下岂是为德不终小人。”说着疾掠而去。
这少女玉貌花容明艳照人,双眸清亮寒澈,齿若编贝,好一个美人胎子,她惊魂已定,
凝眸回忆方才情景,不禁绽展如花笑容。
须臾——
唐梦周一掠而入,放下一包衣服,道:“姑娘请速换穿,不知合身不合身,黑夜之间将就一点。”说着闪身出外。
少女不由红云上靥,娇羞一笑,迅速换上衣裤,竟是大小合身异常,娇声道:“少侠可以进来了。”
唐梦周飘然走入。
少女盈盈拜了下去,道:“贱妾麦如兰拜谢少侠救命大恩。”
唐梦周闪身开去,道:“谊属同道,份所应为,何谢之有,麦姑娘为何与这帮匪徒结怨。”
麦如兰轻叹一声道:“贱妾出身玄灵宫,本门舆七星帮结怨并非一日,形若水火,已有多次拚搏,此次为了探访一项武林隐秘,碰巧又遇上,一言不合又引起拚斗,如非此贼…………”
说着手指披发大汉尸体,咬牙切齿怒道:“垂涎贱妾严令不准伤害,否则早丧命在他们手中了。”
唐梦周道:“如此说来,玄灵宫除了姑娘外全军尽墨了。”
麦如兰凄然一笑道:“正是!”
唐梦周道:“姑娘眼前何去何从?”
麦如兰翦水双眸斜睨了唐梦周一眼,柔声道:“贱妾无颜回宫覆命,何况玄灵宫也并非什么名门正派,贱妾意欲弃邪归正,永留少侠身旁听候使唤。”
唐梦周闻言心中大急,道:“这怎么使得,在下………”
麦如兰迅疾如电,拔下尸体身旁一柄刀顶着自己酥胸,凄然道:“贱妾只有一死相报。”
唐梦周何曾遇上过如此辣手难题,竟手足无措,速道:“姑娘怎能轻生如此,凡事好商量。”
麦如兰默不作声,刀尖向胸口慢慢顶入,一脸坚贞不移之色。
唐梦周张大着双眼,叹息一声道:“在下应允就是,但姑娘不可背叛门派之名。”
麦如兰弃去手中短刀,又盈盈拜了下去,道:“贱妾叩谢收留之德。”
唐梦周叹息一声道:“姑娘玉洁冰清,天涯何处无芳草,甘作妾媵这是何苦。”
麦如兰道:“此乃贱妾之命,伺奉相公亦乃贱妾之福,别人强求而不可得,而贱妾轻而易举得之,是前生注定事,相公言出如山焉能追悔。”
唐梦周微微一笑道:“姑娘很会说话,在下自叹不如。”说着将披发大汉尸体掘土掩埋,并将茅屋推倒,两人如飞离去,重返那片密林中。
林中空旷草地上血腥刺鼻,中人欲呕,寒蒙月色映照下,尸体狼藉,麦如兰清点玄灵宫弟子人数,柳眉一振道:“三师兄谅负伤得已逃去不死。”
唐梦周略一沉吟,道:“在下想问姑娘一事,不知姑娘是否知道七星帮潜踪之处?”
麦如兰清澈双眸凝视了唐梦周一眼,道:“贱妾不知,但贱妾能分辨出七星匪徒模样……”
忽双睛一转,嫣然笑道:“贱妾还不知相公姓名来历?”
“一定要问么?”
麦如兰道:“贱妾有夫,那有不知夫君姓名来历之理,传扬开去,岂不贻人笑柄。”
唐梦周用手一拉,带着麦如兰冲霄拔起,腾上一株参天古桧密叶繁柯中坐下,笑道:“并非在下讳莫如深,只是在下涉入一段不平常武林恩怨中,处处有险,恐为姑娘带来杀身之危。”
麦如兰摇首嗔道:“相公认为贱妾怕死么?”
说着偎身唐梦周怀中,似依人小鸟,柔情似水,低声道:“有夫如此,虽死何憾。”
唐梦周也不与她争辩,细说此身来历此行经过,除了必须隐秘外无不详细道出。
麦如兰嫣然一笑,道:“天下武林纷纷,莫不舆此有关,原来相公竟是唐公子,不是贱妾自认,有贱妾为助与相公大有裨益,柏月霞号称武林绝色,比起贱妾来如何?”
唐梦周知女人器量狭小,易妒善忌,道:“春花秋月,各有千秋,姑娘不该有此一问。”
麦如兰忽正色道:“贱妾告知相公一项隐秘,江湖凶邪为何急于获得紫电剑之故相公未必知情。”
“为什么?”
“家师玄灵圣母一年来杜门秘修,勤习武功,似用来对付一位强敌,但家师守口如瓶,纹风不露,风闻无忧谷主柏春彦双腿风瘫是假………”
唐梦周神色一惊,道:“姑娘是如何得知。”
麦如兰道:“柏春彦与家师昔年本为一对怨侣,家师对柏春彦为人行事无不了如指掌。”
唐梦周暗暗纳罕,忖道:“倘麦如兰之言是实,其中必有蹊跷,难道柏春彦伪装疯瘫连其爱女亦瞒过么?”
蓦地——
忽闻林下一阵衣袂振风声入耳,只见两条庞大身影疾如飞鸟般落在空旷草地上。
两人均是一身黑色长衫,首蒙玄巾,只露出一双眼孔,精芒逼射,慑人心魄。
其中一人巡视狼藉尸体一眼,道:“一点不假,果然玄灵宫与七星帮门下在此火拚,七星帮外五堂堂主飞豹堂堂主亦在此丧生,玄灵宫却伤折了不少好手,固然玄灵宫与七星帮怨如山积,形若水火,属下却不明白双方究竟为了什么在此凶搏。”
另一人长叹一声道:“一着之差,满盘皆输,劫剑之人至今不明是何来历。”
“玄人心中必有所疑。”
“飞鹰帮、七星帮、玄灵宫及各大门派均有嫌疑,兄弟实不知如何着手,风闻久未见露面江湖之独手人魔冷飞摩云神爪孙道元突露面大名府,却又见首不见尾,兄弟不胜忧心,目前,那自命名门正派尚未见露面,嫌疑最重的莫过于玄灵宫及飞鹰帮!”
“玄人为何独疑心到玄灵宫及飞鹰帮上?风闻巫毒教主霸剑银刀文啸岑亦赶来。”
那黑衣蒙面人哈哈大笑道:“巫毒教不过局处湖南一隅,门下均是下五门偷鸡摸狗之辈,多用迷魂毒香以逞凶,其文啸岑虽力图与各大门派分庭抗礼,但文啸岑辅弼无人,自身武功亦末臻上乘,不足为惧。”
“七星帮主雄图大略,迩来势力扩及黔川滇桂四省,门下高手如云,他若得了紫电剑或乾坤独叟遗物必不隐瞒,反唯恐无人得知,可使七星帮声威大振,但玄灵宫却不同了……”
“玄灵宫为何不同。”
“十二年前黄山论剑,玄灵一派精英尽折,从此一蹶不振,玄灵圣母接长掌门后,自知武功未臻上乘,日夕勤练武学,是以兄弟为此心疑,但玄灵宫并无人能与五邪抵敌,迩来江湖盛传系飞鹰帮所为,兄弟相信当不是无中生有之词,因武耀煌阴险狡滑,江湖中老狐狸,兄弟必可找一个水落石出。”
说着顿了一顿,又道:“小姐呢!”
“小姐日来频受惊恐,稍感不适,眉颦泛忧,耳闻后日一大早即兼程赶回。”
倏地,一双黑衣蒙面人似警觉有异,奇快如电疾闪入林,忽见数条黑影宛如魅影临风飘闪落在草坪上。
唐梦周鼻中冷哼一声道:“武东山也来了。”
麦如兰道:“相公与武东山相识。”
唐梦周道:“在下虽认识武东山,但他却未必与在下相识。”
只见武东山巡视了四外一眼,沉声道:“为何七星帮与玄灵宫在此拚搏,其中必有蹊跷,委实煞费疑猜。”
继又长叹一声,道:“本帮公孙香主之死,乃本帮莫大损失,公孙华察微知著,料事如神,百不爽一,有他在定可猜出其中道理。”
一飞鹰帮门下道:“少主不是应约而来,怎么此人未见?”
武东山抬面望了望夜空星斗,道:“此人快来了。”
蓦地——
一颗弹丸疾如流星飞落在武东山身前丈外之处,“波”的声响起处,爆散一蓬绿焰银花武东山面色一变,喝道:“速屏住呼吸!”
言犹未了,飞鹰帮门下纷纷蓬然倒地。
五条人影飞掠出林,向武东山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