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斯维斯不懂了,如果科恩要他死,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就像对付尤里西斯那样几句话就可以解决。然而疯狼的礼单,却处处流露着诡异的气息。
“以你那聪明的脑袋瓜,应该可以领悟。”科恩平静的回答:“你最擅长分析请报。”
斯维斯沉默了,因为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店铺和运输队,是为自己运输生活用品的,佣兵团实施监督和运输保护;临近的农庄可以为自己提供基本日用品;至于马车和旅社,自己以后只能使用这四辆马车出行,而且最远距离就是旅社所在的城市。
公爵几乎可以肯定,自己以后将被限制在这一块不算小的区域之内。作为一个失败者,有这样的待遇已经非常不错了。但那个半年的期限又是为什么?
“——公爵,你应该知道,无论世间对他的评价如何,他并不嗜杀。即便是敌对的贵族,他也不想赶尽杀绝。”为斯维斯公爵解答疑惑的是菲谢特:“北方的反抗组织比较严密,而且行事稳健,并不需要特别的安排。但在南方,这些人的命运很令人忧虑。”
“于是,我这里就会成为避难所吗?”斯维斯明白过来:“而且只有半年时间?”
“大家都很忙,半年内没人会注意这里。”菲谢特说:“半年之后,如果还有人能抵达你的庄园,也不会有人过问。但我确信,你有能力在这段时间内把大部分人接来。”
“你们不怕这些人聚集起来?”斯维斯说:“他们永远不会屈服,一定会反抗。”
“反抗力量会使政权保持活力。”菲谢特说:“或者有一天,你们的反抗还会获得支援。”
“恕我直言,这种避世乐园很人道,但太理想化。”斯维斯摇摇头:“建筑在沙地上的宫殿再华美也会塌陷,即使给我一大片领地,给我一堆特权也于事无补。”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知道。”科恩并不意外:“所以我只能给你三年时间,三年之后,一切都要看你的手段了。”
“三年?”斯维斯疑惑的问:“为什么是三年?”
科恩笑而不答,目光中却隐含了太多的东西。
“好吧,”斯维斯公爵明白了,他有些激动:“你们的礼物不容拒绝,我要付出些什么?”
“好好生活。”菲谢特站起来,看着对方的眼睛说:“幸福的生活下去。”
对这种诡异而正常的答丅案,让公爵站起身,他带着些慌乱,在今天第一次流露出私人情绪:“你……你们……如果有事发生,疯狼会回来吗?”
“我的朋友。”窗边的科恩转过身来,行了一个自从斯维斯认识他以来从未见过的礼节,一个充满了骄傲和谦和的贵族礼节,然后,他抬起那双黑色的眼瞳,轻声对他说:“再见。”
公爵哑然无语。
礼堂里三人在谈话,一群人包括斯维斯的新娘都在外间等待,气氛虽然紧张压抑,但却没人靠近大门,直到一名护卫走近,报告说客人的坐骑不见了。
“眨眼就不见了,真的我只眨了一下眼睛。”护卫羞愧无比,但没有人责怪他。
“神神秘秘的搞什么!”仙尼亚?吉伦特彪悍的冲上前,推开了紧闭的房门。后面的人也一涌而上,但他们只看到公爵站在阳台边,眉头紧皱,手里还捏着一叠文件。
很显然,客人已经不见了,就像他们来时那样突然。
而催促客人就位的音乐,已经悠然响起。
悠然的钟声里,和暖的阳光下,远处的山坳中,一个抽像的泥人正在诞生。
一双小手,一双大手,正在给这个泥人刻出眼睛,塑出鼻子,在那张带着邪恶意味的脸庞逐渐显现时,琴伦小公主沾满泥浆的小手高举,清脆的笑声跟着响起。
“我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不远处传来某人不满的声音:“我比这个泥人帅气多了!”
“我看是正好相反。”一张冷峻的脸转过来:“这个泥人比你纯洁多了。”
“我说,你们不要一见面就吵啊!”菲谢特抱起琴伦,无奈地对两人说:“乌鸦君,好好说话吧!”
“菲谢特君,我为什么要跟这个胁迫我威胁母神、胁迫我欺骗远古意志的家伙好好说话?”乌鸦冷着一张脸:“把剑架在生命之源脖子上,难道事后我会很舒爽吗?我不用跟其他化身赔罪啊?他以为笑嘻嘻就没事了?不用赔啊!?”
“哎呀,冤冤相报何时了……”某人一点歉意都没有:“要用乐观的目光看待未来啊!”
“未来?”乌鸦漠然发问:“我看不出这种未来有什么不同。”
“你看不出变化,这才是真正的可贵之处。”某人一脸得意:“从母神开始,比斯生灵就不太正常,不管好意恶意,人为操纵的痕迹很重,这点你应该承认。而我要做的事情,不过是为他们排除这种人为操纵,反映到现实层面,就是管好你们也管好自己。”
“有什么好处?”乌鸦不屑:“没有操纵?他们就幸福快乐不打仗了?”
“当然不是,他们一样会有不幸和痛苦,甚至有战争,但这都将是他们遵从自我意志的结果。”科恩说:“我给他们选择的机会,也给了他们承受后果的必然,我要让他们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会有人或神来买单——如此,他们就能学会谨慎理智的对待自由和选择,这是他们必须要学会的。”
“也就是说,未来的世界依旧森严?”
“啊……其实上面都是官方语言。”
“官方语言!?”
“如果不说一通官方语言,那后面的对话乐趣就没有了。”科恩笑笑:“人们为什么期待未来?那是因为未来是不确定的,充满了变化。坚定聪慧的人可以自己改变,迷糊蛋也可以依附在别人造成的变化上。我也不清楚自己所做的是否正确,因为我不能左右所有人的想法,我只能等待他们的抉择。”
“世界的未来,谁知道呢?也许我偶尔打个盹什么的,事情就发生变化了——生活要有起伏,才会惊险刺激有意义啊!你要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能吃又能打,一切皆有可能!”
“这样说起来,你很希望事情产生变化?”
“变化是必然的,不会被我的希望左右,我这么坦诚的人,自然不会乱来啊……”
“你坦诚?你不乱来?还有比你更可恶的人吗?”绕来绕去,乌鸦又回到内心纠结处:“这就是你在远古意志和母神面前演戏的缘故?”
“演戏这种事情当然是越逼真越好,难道真要死人才开心啊?走吧走吧,我请你们吃布鲁克特色小吃当做赔罪好了吧?非常美味哟!”
“小吃!小吃!”琴伦公主配合无间:“要吃小吃!不要吵架!”
乌鸦的面孔,终于有了缓和的迹象。
“小吃?”林间却传出一声冷哼:“恐怕你们吃不成了!”
这句远远飘来的话,被说得非常严厉和嚣张。众人转头,惊愕的看着传出声音的地方。
(此处空白,疑为“扰嚷声”、“喧闹声”)中,一堆人围了上来。他们的装扮形形色色,有斯比亚的士兵,也有本地的民众,更有一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的人。
“就是他们!斯比亚兵大爷,就是他们!”一个长相猥琐的农夫装扮的人在叫嚷着:“看,小女孩穿镶边的纱裙!三个人还带着有宝石的武器!大好时节蹲在山谷里捏泥人,他们肯定就是贵族余孽!”
“好样的!你们果然很诡异。”穿斯比亚军服的小兵抬头挺胸,恍若元帅一般上前三步:“以斯比亚联盟大帝的名义,我命令你们交出武器,立刻投降——否则的话,嘿嘿嘿嘿!”
“是的大人,你看,这身衣服至少也能卖十个金币!”猥琐农夫搓着手说:“大人的礼服更贵,听说斯比亚很多军爷都在收购,说是要带回去做纪念!”
“胡说!什么收购?那是缴获;都是要烧掉的。”小兵转过脸来,两眼放射出贪婪:“你们,都把衣服给我脱下来!小心点,胆敢损坏我就剥了你们的皮!”
“斯比亚的士兵就是这个样子?”乌鸦看了对方一眼,就像晨起的小鸟看虫子。
“占领军肆意妄为,难免的嘛!”某人窘迫的摊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你!就是你!”斯比亚小兵伸出手指:“把你的黑发头套取下来,还有魔晶石眼片!你这是亵渎重罪!”
“我亵渎你全家!”斯比亚小兵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身体倒飞出去。然后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所有人的身体都飞在了空中,拖着长长的惨叫,手舞足蹈的掉进树林里——但是,一束火焰跟着飞上高空,“啪”的一声炸开了。
“还真是斯比亚的信号。”菲谢特啧啧有声:“安排反抗力量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愣着干嘛?”某人高喊一声:“跑啊!”
“为什么要跑?”乌鸦问的一本正经,是啊,自己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跑?难道怕了这几个战斗力几乎为零的小喽啰?
“因为,你的力量被我封印了,你们所有人的力量都被我封印了!而我,不会出现在这里。”某人一本正经的回答他:“否则,那帮人会找我麻烦!”
“那只是你说的官方语言——”
“那什么那,被抓住要背书的!”没等乌鸦把话说完,科恩已经拖住他:“跑吧!”
于是乎,三道身影,绝尘而去。
“抓住他们!抓住那些贵族余孽!抓住他们,重重有赏啊!”
后面,是人吼马嘶的一大群追兵。
《全书完》
全集完成感言
不说什么了
此刻的心情
相当复杂
相伴数年的朋友
终于敲上了一个大大的“完”
再见
异人
曾经的点点滴滴
偶们不会忘记的
这天凌晨,我写下异人六十一集最后一句话。于是,呃,我终于是一个有完整作品的作者了——尽管我写的长文短文不止异人,但异人是我的开端,她不完结我就只是半个作者。
我认真的分析此时心中到底是什么感觉,结果发现很复杂。长达九年,小说完成的高兴当然是毋庸置疑的;长期疲惫后的如释重负也多少有一点,毕竟压力很大;最后还有一点点惋惜,这个版本的异人肯定是我的最爱,但经验会随时间积累,以几年后的目光去看前文,确实有抱憾之处,这点很让人无奈。
不管如何,这些感受是我当初预料不到的。于是我在微博上发布了一条消息,顿时被惊叹和哀怨淹没……其实面对读者,小明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异人的小说在这里,大家在看,我也在回顾,这里面的点点滴滴,瞒不了你们,也瞒不过我自己。
毫无疑问,描绘自己的想法,写出自己的梦想,这让我非常快乐。然而明寐这个笔名,异人这本小说,带给我远远不止是快乐,这个笔名这本小说已经与我的生命融合在一起——我不会说这九年的黑白颠倒的生活苦不堪言,因为我有稿费;我也不会说我的摸索道路有多曲折,因为我已经是职业选手。付出这些代价我心甘情愿,因为写小说真的让我很快乐。
我希望,大家也会有我这样的快乐。
有关慢
终于说到重点了。
我知道异人最大的问题,那就是慢。在别的小说每日都有更新的时代,小说写得慢是原罪,这点我没有什么可辩白的。作者写慢了,读者受煎熬,出版社中盘商租书店都压力剧增,我对此感到无比抱歉,但这些年来,我真的努力在写,认真在写。
慢,并不是因为我懒,而是被更深层次问题拖累。
仅依靠天分写小说,就会陷入一个怪圈,那就是思路中断,也就是俗称的卡。卡主线、卡情节、甚至毫无预兆的卡在细节上,你会因为一段故事,一个场景,甚至一句对话而卡住,大脑里一片空白,茫然而找不到方向,进而失去信心,开始大段的删除前文。接下来的就是逃避,躲开电脑,不去看键盘和写了一半的文档。
这是因为我没有去寻找解决的方法,当然,我也寻找过,但现在想来那不是真正的寻找——我的办法是苦熬,从散步到连续乘公车好几个小时,用自己的坚毅和偶尔闪现的思绪去突破。我也跟别人讨论,甚至半夜里跑去翻看之前的读者评论,以求找到亮眼的点子。
但说到底,我还是吃“天分”这个老底子。天分是珍贵的,但这不能表明天分能取代技法——我有一个故事,我有一段感情,我想要展示给大家,但我没有能掌握将之有序罗列出来的方法。这本来应该在我动笔之前就要掌握的。
也许我天生就会讲故事,但这个故事真是太大太长了。
能撑过前面的情节,是依靠我并不丰富的生活经验,依靠一堆懵懂的、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感觉。当这些存货变成切实的文字印发之后,我的积淀也在逐渐减少,剩下的要么是未经验证的猜想,要么是急躁情绪下催生的一种模糊的东西——慢慢的,我试图去搭建,我试图去解释,但带来的效果并不好,而且变得易受回馈意见影响。
所以跟任何事情一样,行动前的谋划是必要的。放到写小说上面,就是要做好提纲。但在写异人的过程中,我没有做提纲,而且整个架构一再被内容与人物突破,直至到后来,几乎每一处都是全新而特殊的,绝大多数情节都要殚精竭虑的处理。老实说,这非常艰难。
但之前我为什么不喜欢做提纲呢?大概是因为性格,因为我潜意识里不愿意做——也许写小说本身就是一种不愿低头或受束缚的行为,所以对提纲这种“框架式”的东西产生了敌视。或者我认为一件狂放的事情就应该狂放到底,提纲什么的腐朽玩意儿应该丢垃圾堆。
当时,我并没意识到提纲才是完美表达故事的保证。没有提纲,所以写到中途产生疑惑跟迷茫,进而影响到整体节奏,这是异人实质上最大的问题。异人是连载,每六万字一个单位,所以在六万字以内必须完成一个节奏上的循环——做好了,大家就看得很乐;没有做到,大家就会觉得郁闷。
幸好我现在已经懂得这些,故事、提纲和节奏。一本完整的异人,也让我信心倍增。
之所以先把一个郁闷的话题放在前面,是因为异人有长长的六十一集。我很清楚各位在等待下一集时所受的煎熬,所以身为作者的我必须向各位说明,异人没有拖戏。我始终用严肃的态度在对待小说。
如果说,轻慢是我犯下的最大一个错误,它所造成的结果是我最感郁闷的一件事,那么,你们允许我改进,你们依然支持我,就是我最感激和最骄傲的事!
六十一集,你们支持异人写了六十一集!
连我妈都说“六十一集!”
在写异人的这段时间,我换了三份工作,也经历过很多事情,但心里从来没有中断异人的念头,其实别无原因——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作者,之前是我最青涩、最艰难的阶段,异人是我第一本小说,这样你们都肯支持我写下去,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谢谢各位读者跟出版社的编辑,对你们的关爱和宠溺,我铭感五内!
有关异人
很早以前,也是在一个凌晨时分,小小的网吧里,异人傲世录的第一节诞生了。在那个时候,异人还说不上是一本小说而仅仅是个故事。我没想过要靠她来发泄什么或是证明什么,就像我按门铃都会搞出花样,我只是为了让自己开心。
好吧,异人的故事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也令我颇感疑惑,因为在异人没有面世之前,谜之编辑老汪不会跑来跟我说:“写本小说,说频帮你出版。”如果他真的这样干,我想他肯定是穿越了。因为在那个时候,我跟大家一样,只是个幻想小说的读者。
虽然我很想自我标榜一下,但我真实的生活跟大家差不多,平淡而普通,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在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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