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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气。”科恩说:“改变自己的想法很难,改变一直坚持的想法更难,但我相信你不屑于对我说谎。所以,我要恭喜你想通了。”
“恭喜?”母神不太适应科恩这种说话方式:“我现在还有值得恭喜的地方吗?”
“当然,我知道一句谚语,说早上得知正确的人生理念,那么即使晚上逝去也没有什么遗憾。”科恩重重点头,极为严肃的说:“你知道我的想法和要求,并且认真的考虑过,这点很重要,也值得恭喜……我来这里,其实是准备拉你入伙的!”
“入伙……科恩,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母神花了一点时间才明白这个说辞的意义,在强烈的震惊中,她的眼中爆出一簇火花——母神可以平静的对待审判和裁决,但作为一个生命,如果真有一线生机她不可能不动心。
毫无疑问,这句话也被乌鸦和其他人听到,前者的手一抖离开诸世法典,而后者的反应则要精采得多——愕然震惊、呆滞麻木、冷笑痛哭什么的全都有,就像一个表情博物馆。
“你觉得现在有人比我更清醒吗?我是科恩·凯达,我为我所有的决定负责。”科恩对远方的那些杂音充耳不闻:“我有这样的提议,不是因为你穷途末路,而是你肯倾听我的声音,也愿意平等的回应我——这是幸运,平常状态下你我都做不到,我要感激这个极端的环境。”
〃但是你不觉得晚了吗?〃因为科恩的回答完全没有涉及到对手,所以母神眼中的神采顿时暗淡了几分,语言中也带一点苦涩:“科恩,你还不知道你要面对什么。”
“一目了然,”科恩的语气没有惊恐也没有激昂:“是远古意志和我唤醒的生命之源。”
“科恩,你根本不清楚远古意志的来历。它是由世界萌芽时的生灵组成,这些生灵都是原种族中的异变体,自然死亡之后灵魂并不消散,而是聚居在世界的阴暗面。虽然他们的存在方式各有不同,也不能再来到我们的世界,但他们积累的力量极为强大,也是诞生我的初衷——毫无疑问,我就是他们意志的产物。”
虽然科恩那样说了,但母神还是要为他解释。
“我拥有最初的记忆,也拥有联系远古意志的能力,但我没有按照远古意志的意志去做,因为隐约中我对它的意志有点排斥,更有可能我只是不愿另一种意志来打扰我的孩子——所以叛乱以后,我把种子交给了他们。就像你猜想的那样,我越安排筹划,就越陷越深。”
“你唤醒了他,他曾经有无数化身,这些化身曾经融入的群体,有很多变成了远古意志的一部分。”母神的话有点苦口婆心:“他用化身中的印记做道标,引领远古意志到来,这点我完全没有想到。但既然它的意志已经降临在世界阳面,那就是我不能抵御的力量——因为在我身躯内,有远古意志的烙印。”
“处于混沌中的生灵使生命之源诞生,生命之源制定规则创造智慧生命,死亡然后智慧生命的灵魂再回归到远古意志,听起来像是一个循环。”科恩不置可否:“但这些内幕对我来说不重要,实际上我没兴趣知道他们是什么或来自哪里。”
“我有点累,我对这种突然显露的未知势力感到厌倦。”说到往事,科恩神色索然:“卷入帝国争斗,我才知道有更高级的对手;打丅倒了神殿、魔殿,我才明白后面是神王、魔王;一路艰辛牺牲过来,我发现还有生命之源……每次都是这样,所以现在这个远古意志对我来说没有一点新意,吃饱撑着才会去研究他。”
“母神,我现在只需要确定最后一件事。”科恩对远古意志的来历真的不在意:“在很多人眼中,我很善变、我很朝三暮四、我心里没有坚持、我随性轻率无所顾忌,你觉得呢?”
“如果只看表面,你就是这样的人。”母神随口回答:“但在我眼里,你就是一棵狡猾的树,这些轻浮的枝叶都是为了迷惑别人,其实你是在掩饰自己的根系。”
“很有特色的比喻,我喜欢!我也预感你会是一个称职的同伴。”科恩笑笑,然后正色说:“那么我们合作吧,时间暂定为从现在到对面那棵小草放弃对付你为止。如果在那个时候,你们还没有联合起来对付人类的意思,我们才可以谈继续合作的事。”
“科恩,这种玩笑不能乱开……”不需去看,母神也知道对面的生命之源是什么表情。
“是不是玩笑,你稍后会明白。”科恩摆摆手阻止了母神的话:“我不是非常有耐心的同伴,有时候我还很鲁莽很直接,所以在这种时候,作为同伴你只要配合我就好。”
或许是因为科恩笃定的眼神,母神沉默了。科恩的话听似无礼,但实际上很是体贴,因为在这种时候,母神并不适合出头,想想看,她能在乌鸦和远古意志面前做些什么?
“妄名、妄行、妄予、妄执。”科恩念叨着母神的罪名,缓缓转过身去,面对着天空中那张华丽无匹的判决书:“之前的裁决,就是要抹去母神和她创造的一切?”
“科恩,吾提醒你,不要再用这个妄名称呼她。”乌鸦开口,威严滚滚:“裁决内容中并无完全抹杀这一条,但她所创造的、超过常规的事物必然会被制裁。”
“我用什么称呼别人是我的爱好,你不爽可以捂住耳朵。”科恩冷笑一声:“那即是说,包括四元素神、伪神魔、回归者……三十六部族,还有我的远征军,都在被制裁的范围里?”
“他们当然逃脱不了命运。”乌鸦的语气放得和缓些:“关于三十六部族和你的远征军,因为别有隐情,诸世法典可以另外对待。”
“我猜你就要说到‘但是’了吧?”科恩模仿着对方的语气:“我们这些被法外容情的可怜虫,是要去给你做奴仆呢,还是要把得自母神的能力双手奉上?”
面对科恩的凌厉质问,乌鸦一时语塞,他面孔上的光影在轻荡,很是思考了一阵才开口:“我必须承认,向吾提供服务或者回归平凡,这是两个最简单的办法。如果你不接受的话也有其他方式,但排除了前两个选择,那就涉及到很多的细节。”
“遗憾啦!我既不想给人当奴仆,也不想把自己的能力交出去,更不想没完没了的欠你人情。”科恩叹了口气:“看来,我只有在审判上想办法了。”
“我已经想到你会这样做,也一直在等你挑战诸世法典。”乌鸦手中的诸世法典被托举得更高了一些:“你想推翻她的罪名?我很好奇,你能用什么颠覆诸丅世纪和亿万生灵的认知。”
“让你失望了。”科恩摆摆手,和和气气、直直接接的说:“我要说的不是罪名,而是裁决。”
“裁决?裁决!”乌鸦只有一瞬的恍惚,立即就明白了科恩的意思。
妄名、妄行、妄予、妄执,这四条罪名很严谨缜密,加之乌鸦有心准备,还有无数化身收集的证据,母神根本就没有反驳的可能。就算换了科恩出场,哪怕他舌灿莲花,一时之间也不能在“审”这个阶段斗过乌鸦,毕竟最后拿主意的还有远古意志。
所以科恩并不打算在这上面浪费力气,他要做的是改变“判”的内容,也就是量刑这一步。一个曾经的皇帝,科恩当然知道律法是人情和规则的混合产物。相比审的公正严厉和受瞩目,其实判才最容易**扰,甚至可以说充满了变数。
“如果你准备好了。”乌鸦还没想到对策,科恩再度开口:“就可以转达我的话。”
第61集第7章
面对科恩的步步紧逼,乌鸦冷哼了一声,虽然他心里明知不妙,但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他不能在此环节上拖延推诿,于是重新把手放到诸世法典的封面上。
面庞上的光影一片平静,公正严谨的气质再次弥漫在乌鸦的身躯上。
科恩两手拄着战刀,似乎肯定乌鸦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做手脚。在无尽目光的注视中,他轻咳一声,不急不缓地开口了:“我想远古意志应该知道我是谁了,我是科恩·凯达,曾经的候补贵族,曾经的行省总督,曾经的帝国皇帝。先后有两个生命之源选定我,于是我带领这个普通而伟大的族群,从各种强大势力的夹缝中拼杀过来,一路走到今天,走到现在。”
“说出这段往事,并不是要炫耀什么,天知道我在规则面前有多少份量。我只是想强调,这段经历在人类当中算非常特殊,如果再加上年纪因素,那就称得上非常非常的特殊。”
高空的影像云团里,那些目光都在平静和沉默中等待着下文。
“为什么我的经历绝无仅有?别的人只要肯付出就不能做到吗?答案当然是不能——因为他们的年纪不够,人类的年纪不够!短短几十年你能做什么事情?”科恩开始解释自己的开场白:“我不知道生命之源是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远古意志是怎么来的。我只是一个站在时光片段中的普通人,我努力踮起脚尖,用自己短暂的几十年,去窥探这个宏伟浩瀚的世界。”
“所以,请不要用亘古不灭的眼光看待我,也不要用湮远飘渺的历史压迫我,我不懂,也明白不了宇宙世界的大道理。我能掌握的不过是十指覆盖的空间,我能理解的不过是目光所及之处,相比起安排世界创造生命的你们,我只能做秋收冬藏的事。”科恩自嘲般的一笑:“我最大的希望不过是延续,延续我的生命,延续我心中的一点小小希望。”
远古意志的目光在闪动,即使是他们也明白,科恩这时的“我”指的并不是他自己。
“我希望自己延续的生命,有一天能够接触到我接触不到的世界,能够理解我不能理解的道理,进而堂堂正正地屹立在生命之林。所以,我要把继承自前人的智慧,还有我自己的这一点心得保留起来,一直传递下去。就像一点小小的火星,我希望它终有一天能积累成熊熊燃烧的火焰。”科恩的语音低沉:“为此我延续自己庸庸碌碌的生命,以近于羞耻的方式活着,因为我内心还有这样的希望,我知道还有未来。”
“无论是谁,无论他伟大还是强横、公正还是邪恶,都不能剥夺我的希望和传承。”在科恩的平静述说中,充斥着一股异样的感染力:“我不明白远古意志的意志,也不清楚诸世法典的威严,因为这些不会跟我的道路交汇。但我知道,如果创造出我的母神被抹杀,我会受到极大冲击,希望可能破灭,传承可能中断——这种事情我绝对接受不了!为此我不惜反抗!”
乌鸦脸上的光影又开始微微的波动起来,形如面部肌肉在抽搐抖动。
“远古意志诞生了生命之源,生命之源创造了智慧生命,想想看,这是多奇妙的往事。”科恩摇摇头,继续说下去:“我不能说发生在今天的审判是一场闹剧,但这个结果真的让我感到荒诞。以现在铸成的法典去审判往日的罪行,以精确的律法去追究混沌时代的行为,这看起来很美妙、很无私,但请各位认真的想一想,这种行为真的可以彰显公正吗?”
“律法存在时,人的行为当然很好判断,但在没有律法的时期,只能从人的动机和目的来进行判断其行为。母神的行为造成了严重后果,然而这个后果于她而言是间接的,是由伪神魔施加给比斯世界。”科恩说:“当然了,这些理论不是我的重点,关键是母神在世界框架中的作用不可取代。如果你们不计结果去执行这个判罚,抹杀母神和她的子嗣们,那就等同于剥夺我的希望和传承,我绝对不能答应。”
云端之上的那些目光中有了变化,虽然科恩这段立场阐述并不复杂,但他们还是需要时间去消化。
这也是科恩的取巧之处,他没有从自己不了解也不擅长的地方入手,例如直接反驳远古意志或以往世界,而是着力突出自己的重要性,突出现存世界的重要性。
毕竟现在存在的一切才是最真实、最宝贵,不是吗?
“远古意志把一项重任交给生命之源,她顺应你们的意志创造出智慧生命。在我这个被创造的人的角度,无法去评价这个行为,因为我无法确定我的被创造是否合理。”科恩进一步解释自己的动机:“另一方面,我并不想被卷入自己不理解的争斗层面里,除非情况危急。”
“我已经说出的一个生命最强烈的、最不容侵犯的底线,现在你们应该理解了,是我的生存和传承受到了威胁,受到这个公正严谨的判罚的威胁。”科恩抬起眼来,端详着云中的无数影像,准备进入实质性的摊牌——对待个体智慧不是很高的群体,不需要在“智慧”上花任何功夫,应该用对方最容易理解的方式去描述。
乌鸦的沉默有被打破的痕迹,但科恩赶在他开口之前封住了他的嘴。
“公正严谨一视同仁,这是律法最基本的属性,而且要经得起考验和质问。这次的审判是破天荒第一次,也是创造,我们要留下一个能被后来者理解并认可的先例,使他们遵循这个可以被参照的基调。所以这次审判必须满足绝大多数人的认知,必须符合逻辑与公理。”
“我认为母神是一个善良的人,她的存在不是错误,任何势力都不应该用一个人的善良去审判她!但悲剧确确实实出现了,那么问题在哪里?”说到这里,科恩略作停顿:“以我微薄的经验,一个建立起整套体系的人,在她的建立完成之后,自己就不应该再待在原位。遗憾的是母神没有这个明悟也没有替代者,她一直待在错误的位置上。”
“但真的追究起来,应该为这个错误承担大部分责任的恰恰是远古意志——在她诞生的时候,你们并没有对之后的事情做出预估,也没有起码的应对方案。”科恩用这样的方式,把远古意志和母神拧在一起,也引起周遭稍显激烈的反应。
“诸世法典的审判准则在那里,我所知有限,所以对母神的四个罪名我无法反驳。因为用今天的目光和结果来看,四大罪名的确是实至名归。但我们要想想,当天,在母神做出选择的时候,她能预料到这种结果吗?如果她预知了后果,以她的性格又会做出什么反应?”
“剥离我人类的身份,我可以做出公正的评价:这就是母神对于生命和世界的一次探索
。在完全孤立无援的状况下,母神用她认为合适的方式看顾子嗣和世界。在结果还没有水落石出的时候,没有人知道这将是个悲剧。可以想象,她当时面对的世界是一张白纸,毫无可借鉴的参照事物,更没有一个身份平等的人在旁提醒或制约她。”
“就像其他的探索一样,结局并不美好。母神迷失在自己构建的体系中,世界也陷入一个死循环。但幸运的是,在我们的努力之下,今天就是这个荒诞时代的终结点……但我们判罚这样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更谨慎一些呢?我们是不是要考虑她的动机和目的?她是为什么才犯下这些罪过?”
“好吧,让我们抛开这些理论,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审判。”这显然不是远古意志喜闻乐见的论调,于是科恩快速掠过:“作为生活在这个悲剧的人,作为亲手唤醒了另一个生命之源的人,我心中当然对危险充满了警惕。所以,我对诸世法典的判罚有几点疑问。”
科恩抬头,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律法的设置并不是为了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而是要避免今后可能发生的悲剧。因为过去的是历史,人们只能铭记而不能改变。我们应当明白,牺牲将来去处罚过去,为那些无法改变的历史付出巨大代价,这并不值得。”
接着,他伸出第二根手指:“其次,我们既然有过一次刻骨铭心的记忆,就要对以后做出规划。为了使今后的比斯世界回归正常,那么已经被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