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伦斯少将默默的注视这两人,久久无言。
“我等是斯比亚将领,不能向侵略军还礼,”辛迪亚少将上前,正色回答:“不过请放心,我们会满足两位军人的要求。”
在两名不能投降也不能被俘的将领离开之后,杜朗伯爵对亲王说:“既然这样,请亲王阁下以及各位将领领上交随身佩剑,签署投降文件,再命令个部解除武器,出营列队。”
一张破旧的长桌被放置在双方代表中间,五份投降文书在粗糙的桌面上一溜排开,纸张白得刺眼,墨迹黑得吓人。
“啪!”的一声,亲王的左手抓住了配剑,因为用力过度,无法顺利解下,最后是硬生生拉断了挂链。然后,就犹如是握着自己的心脏一样,他缓慢的把剑举到了胸前。
这柄剑,此刻重若千斤。
“这剑,”最后抚摩了一遍剑鞘,万千思绪同时在尤里西斯亲王心头翻涌着,目光晦暗,语气疲惫:“跟随本王已经足有十年了。。。。。。”
“本将会在标签上写明这一点。”格伦斯少将上前一步,单手接过了亲王的佩剑。再一招手,后面的军官送上签字的笔墨。
在所有代表都签名之后,格伦斯少将拿起了投降书,他的声音,通过传音魔法,回响在一片凌乱的田野中,回响在变成废墟的城镇间,回响在两军将士的耳边。
“。。。。。。在各位代表的见证之下,本将现在宣布,在皇帝陛下的授权之下,我、格伦斯少将,谨代表斯比亚帝国北方战区指挥部,接受卡尔。尤里西斯亲王及其麾下的神属联盟侵略军的无条件投降!”
在一片可怕的寂静之后,牛角村一侧的斯比亚军阵地里,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投降一方,上下的脸色都在这欢呼声中边得苍白起来。
当日,除了两千多人的一支联军部队因拒不投降而被一把火烧成灰烬之后,9万神属联军作战部队,还有7万非作战部队全部投降。到此,神属联军主力部队在付出超过6成的伤亡之后,不再存在。
这是斯比亚帝国历次战争中最大规模的受降,也是级别最高的一次。
不包括神属联军统帅尤里西斯亲王,共有4位上将、9位中将、26位少将、43位准将上交了随身佩剑。投降部队分别属于五个帝国,19个军团,其中有一半的军团是持皇家旗帜的近卫军,所以在投降将领中,在有大批皇亲国戚。
而作为北方战区的结束一战,反攻银霜行省的战斗,已经在两位斯比亚亲王和总参谋官的直接指挥下,于投降文件签署的第三天正式展开。对于驻守在银霜堡附近的8万多联军部队来说,等待他们将是最悲惨的命运——因为里瓦第二近卫军已经和联军战略预备队打起来了,所以他们的后路完全被切断。
神属联盟在第一时间宣布:因为斯比亚人使用了惨无人道的战争手段,忠勇的联军前线部队已经全体牺牲。至于之后怎么让这些人不再出现,当然要同斯比亚帝国细细密谈,给一些好处是免不了的,但总有商量的余地——以前就是这么解决此类问题的。
不过这一切,已经和投降的人没有半点关系了。卸下盔甲的联军士兵和将领们,正行进在前往斯比亚帝国南方的路上,他们已经被完全打乱了建制,宿营时回分别接受询问,到达目的地之后回接受审判,前路茫茫,无法预测。
目送最后一名前联军士兵走出自己的视野之后,穿着长袍的尤里西斯亲王才上了船,独自去面对自己的命运。随行的随员里,只有一名勤务兵和一名内侍是他以前的下属。贴身护卫早就换成了维素。凯达亲王派来的斯比亚皇家卫队。
除此之外,斯比亚人还给亲王安排了三名副官。分别是一名近卫军少校,一名海军少校,一名警备队少校指挥官。
这三人把什么都管完了,甚至还负责安排亲王的日常作息,好在他们并不为难亲王,日常用度也是以亲王的标准供应,包括只有斯比亚贵族才能看到的军政文件,也是每天准时送到亲王手里……
此外,亲王还能看到一系列普通贵族无法接触到的绝密文件。
这些文件上记载的,是亲王的几个儿女与坦西军队的战斗档案,上面详细记录着斯比亚情报机构援助坦西叛军的军械、布匹、粮食,甚至相当数量的军事教官……可以说,没有斯比亚情报机构的支撑,亲王的几个儿女坚持不下去,至少他们的处境要比现在恶劣很多。科恩?凯达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说明,自己这一家佬少输了个干净彻底,都得指望他活着吧?
最初,亲王还以为副官们摇怂恿自己写点乞命奏摺什么的。直到后来才知道,所有给自己这些待遇,都是维素?凯达亲王的意思,科恩。凯达并没有针对他下达任何命令。
维素。凯达有可能是顾念旧情,也有可能是怀有其他的用意,但不管怎么说,这种软绵绵的日子其实并不比砍头好多少。以前事事都能去管,而且管得好的尤里西斯突然变成了一个观众,虽然还不至于落寂消沉,但身心上多少有些不适应。
行至圣都,一切也没有改变,在纷飞的冷雨中换乘马车到达一处别墅后,尤里西斯亲王就算安顿下来了。没有人来探望他,他也不能去探望别人,甚至没能与被俘的次子见上一面。但亲王没有激烈的抗议,更没有借酒消愁。反而每天沉溺在自己绘制的神属,魔属的军事地图中,很有些自得其乐的样子。
终于,在一个很平常的清晨,亲王的副官来通知他,穿正装,准备外出。
下了被遮蔽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尤里西斯亲王发现自己正处在宽阔大道边的一个小警戒区内。
宽敞的街面被打扫得几乎一尘不染,路中铺着崭新的地毯,看上面的图纹应该是来自魔属联盟的战利品。大道两侧,每十步就伫立着一名面色冷峻的近卫军旗手,双手擎着一面崭新的斯比亚帝国旗帜,两名精神抖擞繁荣护旗兵分站左右,右手将出鞘的战刀靠在胸前,雪亮的刀尖凝止在脸领三寸之外,就像护旗兵另一只警惕的眼睛。
沿街布置的军旗,皇旗,连绵如同江河,中间划出很多小警戒区,分站着斯比亚内政或军事官员,贵族,外国使节等等。再后面的一道警戒线外,才是无数的圣都居民,他们脸上满是焦急期盼的神情,却又保持着绝对的安静。
这阵势,这规模,只能是科恩。凯达的凯旋仪式。
尤里西斯亲王很清楚,科恩。凯达回归圣都,就说明战争已经完全结束,而且斯比亚还安排好了之后所有的事情。但是,这么短时间之内,年纪轻轻的科恩。凯达真能做好一切准备吗?
亲王正考虑着,身侧有一辆马车减速下来,接着响起开启车窗的声音,站在亲王旁边的副官们一齐立正:“见过皇妃!”
尤里西斯亲王转头,看到了斯比亚皇妃菲林。罗娜。心中有些惊讶,因为这时,坐在马车上的帝国第一皇妃,她那略微显得消瘦的脸庞上没有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悲伤,也没有面对凶手的痛恨,而只是以一种很平淡的目光看着他。
“见过皇妃,”尤里西斯亲王反而还能保持微笑,行礼致意:“前些日子听闻皇妃身体不适,现在可大好了?”
“帝国遭遇战事,自然是忙碌一点,一点小病痛不算大碍,有劳亲王挂念。”菲林皇妃缓缓回答:“看到亲王在此,就想过来问候一下。”
“本人现在是待罪之身,怎么当得起皇妃的问候,”亲王苦笑着,又行了一个礼,然后正色说:“关于马丁。路德元帅战争中的意外,我非常遗憾。。。。。。”
“是的,那是个意外。”菲林皇妃的表情根本没有变化:“既然亲王阁下说到了战争,那么我顺便请教一下,对这场战争,亲王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遗憾。”尤里西斯亲王坦然的回答,“现在,我心中只有深切的遗憾。”
“战争总会带给我们很多遗憾,不知亲王现在的遗憾又是哪一种?”
“战争总会带给我们很多遗憾,不知亲王现在的遗憾又是哪种?”
“自然是对这个战果感到遗憾,我很遗憾没有达到我的目的。”尤里西斯亲王淡淡的说:“皇妃当然知道,换了任何人在我的位置都会做一样的事情,只不过我要做的更深一点。”
“不过在我看来,亲王阁下想阻挡在斯比亚帝国强大的道路上,这才是最遗憾的。”菲琳皇妃摇了摇头:“以亲王的睿智,不会看不出来这一点吧!”
“我当然知道,斯比亚帝国的强大是无法逆转的,但我同时也知道,斯比亚帝国必须受到一种抑制。”亲王说:“否则的话,不受威胁、不被限制的斯比亚最终回造成什么后果?联盟力量失衡,整个大陆混战,引发人类的末日,这就是贵国想要的结果吗?”
“亲王觉得,强大的斯比亚帝国会引发人类的末日吗?”菲琳皇妃的头微微偏了一个角度,就像是在观察着笼子里的动物:“或者是说,没一个帝国强大以后,都是以此为目标?”
“强大、衰弱、崩溃,这是万物恒古不变的道理。没一个帝国也是如此,伴随着这个过程,必定会人类巨大的灾难。而且——”
“而且斯比亚帝国的强大进程非常快,是吗?”菲琳皇妃适时的抢过了亲王的话但神态还是那么自若:“如果斯比亚的衰弱和崩溃也是如此快,那么带给人类的伤害,也会大上很倍。。。。。亲王想说的,就是这些话吧!”
“这种伤害,必将会超越人类的承受极限。”亲王间接承认了皇妃的说法。
“亲王似乎忘记把我夫君放进去一同考虑,也忘记把更多的人放进去考虑。”
“我是一个普通人,我也希望科恩,希望斯比亚能做出没有任何人完成的伟业,”亲王叹了口气。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疲惫:“但我真的是一个普通人,在考虑对策的时候,我无法把一个特例计算在内。科恩或者斯比亚帝国。。。。。都令我无法预测。”
“阁下现在有的是时间,你会一一看到的,”皇妃伸出手来,缓缓的放下了窗帘,最后,隔着窗帘说了一句:“亲王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并不意味着别人也做不到。”
在亲王无言的苦涩笑容中,第一皇妃的马车重新起行,顺着大道驶离。
这时,一阵悠长的号角声从圣都城墙上传来,远方运河上,规模庞大的运输舰出现了。
异人傲世录第三十九集篇外篇——提勇城
连绵悠长的号角声,在圣都城墙上一阵阵响起,借助传声魔法,当值近卫军将领的催促口令也传到城市每一个角落。这混合的声音让整个城市都处于一种紧张之中,除了负责警戒的人之外,还没有到达位置的部队和人群都加快了脚步。
他们向横穿整个城市的阅兵大道靠拢,最后,就连道路两旁的楼顶上都逐渐站满了人。
官员、贵族、军人自然不必说,就连最普通的圣都居民也穿上了自己最好的服装,无分男女都在胸前别上了一朵寓意欢迎亲人回归的鲜花。站在高处的年轻女孩们贴着脚尖向运河方向张望着,焦急而又带着些期待的她们,不停的把盛满花瓣的篮子换到左手,再换回右手。
可是,就算在这样一个时侯,城市里也有些人是例外。
急促的马蹄声停止在一所普通住宅外,一个近卫军中校军官跳下马,怒气冲冲的神情与他那身整洁笔挺的制服很不相称。他先“啪!”的一声踢开了大门,再用近乎咆哮的低沉嗓音吼道:“这是第三次号角,第三次了!找到了没有?”
“报告长官,还没有!”两个士兵转过头来,都是一脸的汗:“怎么找都找不到!
“再去找!昨天晚上还在,还能跑到哪里去?”军官焦急不已的命令随自己来的另两名士兵:“床下、门后、水缸里都给我找去,擦亮你们的眼睛,每一寸地方都不许放过!
四个士兵使出浑身解数,在最短的时间内翻遍了这栋两层住宅里的全部房间。能移动的摆设都移动了,连院子里的水缸、房顶里的夹层都没放过,但后来还是一无所获。近卫军军官气急,一拳打在院子里的树干上,腰身粗的树干猛的一颤,茂密似冠的树叶“哗哗”乱响。
“看到你了,”从树叶声响中听出名堂的军官抬起头来,对着树上大喊:“快给我滚下来!
浓密的树叶中,在一截只有手腕粗细的树干上,一个瘦小的模糊轮廓像野猫似的蜷缩着。他整个身体都裹在一件近卫军丛林伪装布中,只露出一双向下探视的眼睛—其中的愤怒与决然,并不比树下的近卫军军官逊色多少。
“拿梯子过来,我要亲手把这小混帐抓住!”中校恨恨的叫喊着,手脚并用爬了上去,一把扯下伪装布,抓住这个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
男孩嘴里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利叫喊,两手把树干抓得更紧—几名听到叫喊赶过来的警备队员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就摇摇头走开了。
把男孩丢给树下的卫兵,中校军官也接着跳了下来,然后一边怒骂,一边叫卫兵拿出一套新衣服给男孩套上,再用湿毛巾胡乱在他脸上抹了几把,撰着男孩的手就上了马鞍一一在整个过程中,小男孩都在极力反抗,哪怕是两手被捉住,他也连续耍出了好几路俐落的腿法。
在两名卫兵的伴随下,中校先从一条伊道出了侧城门,这才顺着城墙飞驰起来,速度快得就如同是在战场上冲锋一样。好在城内外已经戒严,护城河附近没有任何行人。在第五次号角响起的时侯,他们已经靠近了阅兵大道延伸线的尽头—圣都运河军用码头。
“皇家禁地——来人下马!”靠近码头前广场的时侯,一声严厉的声音在路边响起。
中校军官一手夹着男孩,另一手紧勒僵绳,胯下马匹在一声长嘶中人立而止。
“近卫军中校,有参阅凭证!是第二区的。”跳下马的中校在原地立正,向靠近自己的警戒军官亮出另一手中的两枚令牌。
警戒军官检查了令牌之后,跟着过来的一名军法官当场宣布:“你身为中级军官,策马冲击警戒区,仪式结束之后自己去军法处领罚……”
话没说完,一辆豪华马车从远处的道路转角冲出,直端端的向这边狂奔过来,整个车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随时都会解体的样子,比中校刚才的速度不逞多让—在警戒军官威严的警告声中,马车危险万分的停在了警戒线外,只差半个马身就是砍头的罪!
“下车!给我下车!”见惯了大场面的军法官已经相当愤怒了,直接用拳头擂着车门一一如果不是车厢上的贵族徽章边缘有一圈象征女性的花边,估计擂门的就不是拳头了。
“长官,非常抱歉,因为时间紧迫才加快了速度,车上是我家小姐,”站在车厢后端的护卫首领连忙跳下来,一边道歉一边表明身份,再双手送上一枚令牌:“这是我家小姐的参阅凭证,第二区的,我们是连夜从外省赶来。”
“无论是从哪里赶来,这罪名都小不了!你们几个留下!”警戒军官对照了手里的名册,对护卫首领一扬头:“打开车门,请你们小姐下来,我们的人会送你们进去。”
“是的长官,”护卫首领轻敲了两下车门:“小姐,您准备好了吗?请下车。”
镶嵌着银色贵族徽章的车门缓缓打开,两位年长女士首先落地,扶出一位年纪在二十出头的小姐来。看得出来,因为一路上的颠簸,这位容貌清秀的小姐受了不少罪,豪华的礼服包裹着的是一具摇摇欲坠的身体,脸上的淡妆虽然精心补过,但还是能看出些许憔悴。
另一位跟着出来的女士还在不停的为小姐整理着装扮,补件首饰、拉拉飘带什么的。
“有劳各位了。”小姐向几位军官行了礼:“我是来迎接我未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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