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也只能这样了。那莫法医,辛苦你了啊!”吴队长对莫子棽道着谢。
莫子棽浅笑了一下回道:“我早就不是法医了,就别客气了。”说完,莫子棽就开始准备去和警队的几个法医去做尸检了。
在等待查找尸源和尸检结果的时间里,慕森一直在吴队长的办公室抽烟。他并不是在分析眼下的案情,而是在分析这案子与l到底有没有关联。慕森总觉得,这样的案子不一定会是l指使的,但是却有可能是他最早发现的罪恶根源……
想到这里,慕森连忙掐了烟,马上拨通了吴队长的电话。对方刚一接,慕森就急忙的问了句:“早晨是谁报的案?”
吴队长被问的一愣,然后就回道:“不知道是哪个过路的好心人吧……人家没有留下自己的信息,只是报案说市中心立交桥上发现死人了。”
“好心人?电话是多少!”慕森急切的问着。
吴队长有点儿为难的说:“哎哟,这个我现在可不知道。人家直接打的报警中心,又不是给我打的电话。你等下,我这就问问。”
挂了电话,慕森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情绪有些不稳。每每在这样特殊的时刻,慕森都能猜出个大概。也不知道该说这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
不出半分钟,慕森就接到了吴队长发来的短信,上面是报案人报案时的电话号码。
慕森下意识的拨了过去,如他所料一般的是空号。而且他也能够想到,这张手机卡一定没有任何身份信息。因为这个报案人……很可能就是l。
慕森做了一个深深的呼吸,然后闭上眼睛向椅背上靠去。他就知道,这一切都不会有那么简单。这些案子看似与l无关,但其实他都始终在暗处观察着。
就这样,过了大概两个小时的时间,吴队长和莫子棽陆续的都回来了。
吴队长刚翻开自己手里的档案准备说下尸源信息,就被慕森一抬手给拦住了:“等下,先听尸检。”
吴队长那话到嘴边的报告就这样硬生生的给憋回去了,莫子棽显得有些累,他坐到一边的沙发里,喝了口水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死者已经可以确定是他杀无疑,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十点左右,死因为扼死。”
“扼死?他不是吊死的吗?”吴队长很疑惑的看着莫子棽,可能在他的主观意识里觉得,即便是他杀,也是有人把死者吊死在那里的。
莫子棽这时摇了摇头说:“将死者以缢颈状悬吊在立交桥上,这只是一种作案标志,或者也是在伪装他杀痕迹。但是死者的根本死因,绝对是扼死。他在被吊上去几个小时之前,就已经被人扼死了。”
吴队长看了看慕森,慕森示意莫子棽继续说。
莫子棽慵懒的靠在沙发里,缓缓说道:“尸体的双脚脚踝处的尸僵明显比其它地方稍微柔/软了一些,这是因为有人曾经破坏过尸僵,而后尸僵又再次形成了。这,叫做再僵直。但是僵硬程度会比之前的弱。那为什么凶手要破坏死者双足的尸僵呢?很简单,因为自缢者由于缢颈时双足离地,死后的脚尖是朝下的。如果死者是被扼死的,那就肯定是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凶手为了伪造自缢特征,破坏了死者双足尸僵,使他乍一看上去确实像是自缢。”
吴队长呆呆的看着莫子棽,愣了一会儿问道:“那、那现在已经可以断定死者的死因了对吧?”
莫子棽微微点了下头道:“是的,虽然缢颈的破坏很大,扼死的标志和缢死也相差不了太远,但我还是从死者的颈部肌肤上找到了指甲造成的轻微损伤。还有就是,死者第2~3节脊椎分离,脊髓横断,可见凶手必定是个男人,将死者抛出桥外的力道不小。”
听莫子棽说到这里的时候,吴队长忍不住还是露出了一抹难解的表情。听起来,那死者的脖子好像是断了。
莫子棽会意的解释道:“一般缢颈的死者,基本上是不可能出现这种状况的。这种情况多见于某些国家实施绞刑处死或者身体突然坠/落,颈部受到缢索的突然猛烈牵拉,导致环枕关节脱位挫压颈髓造成的。所以说死者是被绑好了缢索之后,再被扔出桥外的。这样,就会有绞刑的效果了。”
吴队长恍然大悟般的点着头,还不由自主的转动了几下脖子。好像是单单听着莫子棽的讲述,颈椎就已经很不舒服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慕森,这时候忽然开口说了句:“绞刑……环首死刑,凶手……是在惩罚吗?他在惩罚什么呢?”
从莫子棽的尸检当中,慕森抓住了这一点灵光。按理说,已经将死者扼死了,就没有必要再那么高调的抛尸。所以最初慕森就推断,这将死者悬吊于立交桥上的行为一定是有特殊意义的。
现在,听到莫子棽说尸体颈椎分离,类似绞刑。慕森才猛然想到了这一点,凶手的真正目的,是不是就是要在城市车水马龙的人来人往中实施绞刑呢??
如果是那样,死者的身份就很重要了。现在只要对上了几名死者的身份,慕森就基本可以断定凶手杀人的根本原因和动机了。
想到这里,慕森终于转过头对吴队长说道:“吴队,说下尸源信息吧!”
第六十章 扼死的痕迹()
吴队长清了清嗓子,然后便一本正经的拿着档案说道:“死者冯刚,42岁,现在承包运输队。目前还没听说他有什么仇家或者是让他非死不可的人。”
慕森冷笑了一声说道:“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仇家。来,你先继续说吧,前几名死者都什么情况?”
吴队长翻了翻手中的档案,撇撇嘴说:“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他们有做木材生意的,有养大货车的,还有干房地产的。行业不同、籍贯不同、住处更不同,没什么太大的关联。”
慕森仔细的听着吴队长的话,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木材、运输、房地产……其实他们也不是完全不同行,拼凑在一起就是个建筑工地,你们不觉得吗?”
吴队长一愣,然后支支吾吾的说:“诶……让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要不然,我让他们再去查查这些死者之前都是做什么的?”
“嗯,往前查,查仔细了。不要局限于一年半年的,再之前的也查。”慕森说着,就想起了董华的案子。那个案子本是两年多以前的了,就在所有人都快遗忘的时候,曾经的被害人忽然爆发开始复仇了。所以,慕森提醒着吴队长,不要局限于某个时间段。
吴队长将任务安排下去,就又和慕森他们讨论起来:“你们说,在死者脖子上发现的指甲印,就一定是凶手的吗?”
“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死者曾经企图自己掐死自己?”慕森挑眉问道。
不等吴队长说话,一旁的莫子棽就断然否定道:“那不可能。自扼,是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情况。因为如果自己扼住自己颈部的话,当意识开始丧失的时候,肢体的肌张力也会跟着迅速消失,这样就不可能继续完成扼住颈部的动作。”
“那他有其它抵抗伤或者中毒麻醉的现象吗?如果没有,那岂不是很奇怪吗?一个大老爷们儿,就这么任另一个老爷们儿掐住脖子而不反抗?我总觉得吧,两个男人打架,除非体型体力悬殊太大,否则谁把谁弄死真是个说不准的事情。这凶手怎么就那么容易得手了呢?而且你们看看,这几名死者的体型体质都还不错,不像是轻易就能被人掐死的人。”吴队长一边说着自己的想法,一边将死者照片摆到了慕森和莫子棽的面前。
莫子棽轻轻拿起死者的照片,然后从容的讲道:“我曾做过一项研究,对20例扼死、12例勒死和5例同时被扼颈和勒颈的案件嫌疑人做了损伤特点的检验。在这37起案件中,有25起案件的凶手身上有明显损伤,有13个嫌疑人身上抓挠痕迹高达上百处。这些都是当时的被害人在被害的时候反抗造成的损伤。但是,这37起案件中,被害人身上有明显抵抗伤的,只有6个。由此可见,嫌疑人身上有没有损伤与相应的被害人身上的损伤没有什么相关性,而且,也不能单纯的从被害人身体损伤情况来判断他死前有没有挣扎和抵抗过。”
这下子,吴队长也是彻底哑口无言了。对莫子棽的论断,他没办法再有质疑或疑问了。
慕森这时对莫子棽问道:“能通过死者脖子上的伤痕还原犯罪现场么?”
莫子棽无奈的笑了一下说:“慕森,你这是拿我当神仙了?真实的犯罪现场还原需要的是你,我能做的,只能还原死者死前的一刻。”
“就要那一刻,你说。”慕森有些激动的站起身点了支烟。吴队长在一旁怔怔的听着,不管听懂与否,但是看起来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莫子棽也站了起来,他走到了慕森的面前,然后伸出右手轻轻的放在慕森的脖子上,然后一边形象的解释道:“今天发现的这位死者在临死之前应该是这样的,凶手位于被害人的正面,用一只手扼住被害人的颈部,拇指压/在颈部的一侧,其余四指压/在颈部的另一侧,以手掌虎口部的力量将喉头、气管等颈部器官压向了后上方,从而造成呼吸道闭塞。”
说完,莫子棽拿开手,点指了一下刚刚他拇指按过的地方对慕森说道:“我发现的指甲损伤,就在这个位置。这证明第一次对死者的冲击就是我刚刚的那个样子。但是说实话,以手扼颈,是个费力气而且很漫长的活儿。现实里的情况并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一咬牙掐住了就死了。事实是,由于拇指和四指分开从颈部的两侧压挤,所以能使颈静脉完全闭塞,但是颈动脉却不容易闭塞,更别说是椎动脉,那就更不容易被压闭了。因此,这样的死法只能是因为扼颈时候造成的颅脑淤血、脑组织缺氧。窒息过程会非常的长,意识丧失发生的极其缓慢,死亡过程也会很久。”
“所以,你是觉得凶手不单单用了扼颈的方式,还有可能借助其它力量或者工具将死者扼死?”慕森反应极快的就明白了莫子棽的话中含义。
只是,莫子棽有些犹豫的说道:“我不能肯定那是什么,因为死者死后又被缢颈悬吊,时间还不短。缢沟已经形成了,而且非常深。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是否有与缢沟相重合的伤痕,也不能确定那是什么器物所导致的。等到法医将缢沟处皮下组织解剖完成之后,可能会有些结论。”
慕森绕过桌子来回走了几步,谁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只见他忽然停住脚步问向莫子棽:“你刚刚强调了一下刚刚这名死者的死前情况,这是什么意思?几名死者的状况不一样吗?”
莫子棽很满意慕森听出了自己的弦外之音,于是再次走到了慕森的身边说:“没错,我看了尸检报告,可以肯定的是,除了第一名死者之外,其余的死者都是这样的死法,唯有那第一名死者……”
说着,莫子棽绕到了慕森的身后,然后伸出右手以手肘从慕森的背后轻轻扼住了慕森的颈部,并说道:“只有第一名的死者,凶手是以前臂由死者的身后用肘部或者前臂的桡侧部扼压被害人颈部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凶手面对被害人,以肘后部压住被害人颈部,将其顶在墙壁或地面上,从而以增强扼颈的压力。所以,唯有这名死者的颈部,没有发现手指和指甲的扼痕或损伤。”
慕森侧过头,瞥了一眼身后的莫子棽说道:“这么说,这第一名受害者对凶手来说很重要,所有的仇恨可能都是由他引发的。那……他要惩罚的,可能也是这个人。”
说完,慕森果断的对吴队长说道:“吴队,着重调查第一名死者,他最有可能和凶手有关联,甚至,他们可能认识。越是认识并且有仇的人,才越需要从后方或者更暴力、更快速的方式袭击致死。因为认识,所以会有防备,因此凶手只能用更快速的方法解决问题。”
吴队长刚刚应了一声,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原来,调查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正有警员送到办公室来。
等到吴队长接过了调查结果,看了一遍之后,这才怔怔的抬起了头,然后看着慕森讷讷的说道:“这、这几个人好像都在建筑工地做过负责人……”令吴队长如此吃惊的,是慕森的推测。他竟然能够在没有任何线索和信息的情况下,就料定了死者过去几年的行业一定有过交集!这真的是吴队长想都不敢想的智慧。
慕森深深的点了点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便对吴队长说道:“为了您这身官衣儿和乌纱帽,我建议现在就召开会议,发布罪犯侧写。”
“你……你已经知道罪犯是谁了?”吴队长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慕森摇头笑道:“是谁,我不知道。具体是谁,得靠你们去找。我能做的,只是尽最大努力给你提供线索和侧写,缩小你抓捕犯罪嫌疑人的范围和时间。”
吴队长只要一想到这立交桥死尸案差点儿就让自己被扒了马褂,那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所以这会儿他一听到慕森如此胸有成竹的话语,就忍不住说了一句:“老弟,你能不能先告诉告诉我,那孙子到底是干什么的?我都纳闷儿了,他怎么可能做到的,干这种事竟然没人发现!”
慕森神秘的笑了笑,所答非所问的反问道:“那吴队长你觉得,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在半夜三更上立交桥上做这种事而不被发现呢?”
“我觉得?要是按照我觉得,那就不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每个立交桥桥口处都有那么几个警示牌,上面有一个小人儿画个叉这样的标志难道看不懂吗?那是不许行人走上去散步的!那你说,他是怎么上去的!”吴队长有些激动的说着。
慕森倒是淡然的很,等到吴队长暴躁完了,他这才微微的笑着说道:“他就是正常开车上去的,然后正常停车、捆绑缢索、抛尸、再开车走人的……”
吴队长听后吃惊的瞪着眼道:“这、这怎么可能……”
第六十一章 重要的物证()
慕森微微笑了笑对吴队长反问道:“怎么就不可能呢?这完全取决于罪犯当时开的是什么样的车,本人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吴队长仍然还是不太理解的看着慕森,一时间还没有明白过来慕森话语中的意思。
慕森见状便开口解释道:“吴队,如你所说,立交桥上是不太会忽然停车靠在桥边很长时间的,因为那样必定会引起过往车辆的注意,凶手抛尸就变的很难了。但是如果,那辆车是桥梁道路维修抢险的车辆,那他随时停车靠在路边就很正常了。只要凶手下车打开双闪,再围着车立上两三个安全警示路障,根本就不会再有人注意车里的人在做什么了。”
吴队长似乎是完全没有想到慕森会有这样的分析,他更没有想到罪犯会以这种方式将死者抛尸于立交桥上。
还没等吴队长纳过闷儿来,莫子棽就在一旁对慕森说道:“你分析的没错,如果凶手开着那样的一辆车停在桥上,确实就不会引起过往车辆的怀疑了。他只需要将尸体先放在车上,然后独自下车立路障、捆绑缢索,再上车将缢索的另一端绑在尸体的颈部,最后将尸体拖出车,抛出桥外,就可以了。整个过程,其实只需要很短很短的一瞬间,根本没人会注意到。而且,这样的抛尸方式也能充分解释了,为什么尸体会有颈椎脱离的现象了。”
“那……你们的意思是说,咱们要找的罪犯,很有可能是一个路面维修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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