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因为在无安全带和安全气囊的情况下,车辆发生撞击,司机已脚为轴心,臀/部抬起,身体前倾,头部直接撞向了挡风玻璃造成的。强化玻璃的碎片又造成了颜面部,颈部,前胸刺创和划创。皮肤创口较小,密集,方向一致。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像现在这样的血肉模糊。不过这已经不错了,像这场车祸的强大碰撞力,他的头应该会被撞出挡风玻璃,在头部形成切割状创口,切断胸锁乳突肌,颈总动脉,颈内静脉等等。”被莫子棽这么一说,就感觉好像是这个司机现在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已经走了大运似的。按照他说的那种情况,这个司机就不是断成两截了,连头都保不住了。
这时一个小警察很不理解问道:“这个司机是不是醉酒驾驶啊?不用安全带,还高速逆行?”
莫子棽十分肯定的摇了摇头说:“不会,我闻不到酒精的味道。如果说活人,可能还好隐藏一些。可死人,尤其是这种支离破碎的死人,胃部内容物有什么,一下子就能闻出来。他没喝酒,他很正常。”
吴队长这时接道:“是啊,刚才有交通队的同志告诉我了,这个人叫刘兴,42岁,是个老司机了。没有肇事记录,没有违规记录,驾驶记录保持的相当完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保持了一辈子记录的老司机,一出事竟然就出了那么大的事。”
“也许他也不想出事。”慕森随口说了一句,便又对莫子棽问道:“他还有其他伤吗?除了车祸所造成的伤。”
莫子棽此刻一直专注的在盯着死者的颈部,这会儿也不理慕森,而是找法医要了一把趁手的家伙,看起来像是要从死者的脖子里夹出什么东西。
“他……他脖子里有东西??”吴队长有些激动。
莫子棽专注的忙着手里活儿,并对吴队长回道:“还不好说,我就是觉得这个小洞有点儿怪。驾驶室内没有什么东西能造成这种类型的损伤,我看这个小洞有点儿像是刺创,但是边缘平滑,是个整齐的圆孔状……”
吴队长听的很着急,因为他并不能理解莫子棽口中的那一连串专业语言。
“总不会脖子里藏着刀片吧?那他是怎么开车的?他的车里可没有其他人啊。”吴队长和警察们开始迫不及待的分析着。
终于,莫子棽小心翼翼的用镊子从死者的颈部深处夹出来了一样东西。那看起来……像是一截笔。
“笔???他不但嘴是缝上的,脖子里还插着一截笔??”吴队长瞪大了眼睛,显得无法置信。那表情似乎都开始怀疑,这车祸到底是人为的还是鬼为的?这种情况下,这个司机还能活着开车?
可莫子棽却凝视着这截笔说:“紧急气管插管是心肺复苏或急危重症患者抢救过程中的重要措施。蒙对了,碰巧了,脖子里插一只笔管不但不会死,反而还能帮助呼吸。”
“这,这是不是说明杀人凶手是一个有医学知识的人?”有个警察问道。
慕森接道:“也不一定,子棽既然说了蒙对了,碰巧了,那可能这支笔插在死者的气管里并不是存心之举。也许……凶手只是想杀人而已,以为将一只笔扎进人的颈部,那人就必死无疑了。没想到,却碰巧扎错了位置,没有令被害人马上死去。”
莫子棽将那一截笔管放在盘子里,然后说:“我觉得,这笔之所以断了,应该是死者自己造成的。他逃脱之后想拔下脖子上的笔,却在慌乱之中弄断了。不知道是不是也正因为这一系列原因,才使他失去了方向开进了逆行道路里。”
“那为什么不减速求救?”吴队长不理解。如果遇到了危险,一个劲儿的跑也没什么意义啊,更何况他还身负重伤。理应停下车求救才对。
可慕森却说:“人的求生本能,没有那么多本应该。他也许是在最后的紧急关头逃脱了凶手的,那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直到他感觉完全摆脱了凶手,进入了安全地带才能停下来。在这过程中,他的伤势影响了意识,几度意识模糊之后,油门都能当刹车踩了。你还能指望他做出什么清醒理智的选择?”
吴队长无言以对,这事换做是谁,可能都不见得做的多么好。之所以旁观者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因为没人能知道这个司机到底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他的嘴被缝上了,颈部被扎入异物,或者还有一些其他还未检验出的伤。确实如慕森所说,很难指望一个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持理智和冷静了。
莫子棽伸出双手,轻轻按了按死者的****,继续很专业的说:“由于强烈的撞击而导致的紧急制动,未带安全带的他,身体前倾,座位随着惯性前移,车头因碰撞变形,而发动机和方向盘后移,将死者完全挤在了方向盘和座位之间。****表皮弧形剥落,与方向盘形状一致。胸骨横断骨折,胸廓变形,心,肺,主动脉挫伤破裂。”(。)
第五百四十二章 沉默者()
听一位法医十分冷静的讲述死者情况,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仅仅是要面对心理上的承受压力,还要控制住自己情不自禁的胡思乱想。
每年在公路上因为车祸死亡的人数高于十万人,而只要是正常生活的人,每天又都必须要出行。即便不是司机,也会是乘客或行人,而只要是在路面上,危险的几率就哪个也不低。
吴队长一直尽可能的不去看死者的惨状,这会儿背对着解剖台说:“莫法医,这个肇事司机死的惨,那些因他而死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旁边那间屋子还有两个开了花的,你一会儿是不是也一起看看?”
“队长,这又不是枪击案,爆炸案,死者还能开了花……”一个小警察在一旁纠正着吴队长。
莫子棽接话说:“很容易的。不说碾压伤,就连保险杠伤都能致使伤者呈剥皮状皮肉分离。这场事故那么大,伤亡情况可想而知。”说着,莫子棽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法医问道:“对了,我在车祸现场还看见了一个肺,捡回来了么?”
莫子棽淡定的状态就好像说的是白菜一样,可是旁边的人听着可都很不舒服。那个法医也挺专业,连连点头说着:“捡回来了,捡回来了,是行人死者的。被撞的已经不成样子了,肺叶从颈部创口挤出去的,甩了好远……那附近地面上能捡回来的人体组织我们已经尽可能都捡干净并且物归原主了。”
“哦,那就好。这具尸体做细致解剖吧。挤压伤和锐器伤的区别你们都很清楚,现在咱们也算是态度一致,都怀疑这个人在出事之前就已经出事了……所以,好好检查下车祸以外的致命伤吧。”莫子棽交代着工作内容,那几个法医也开始准备动手干活儿了。
看到莫子棽准备往外走,慕森就问:“这个关键人物,你不亲自来?”
莫子棽一边往外走,一边凑近慕森的耳朵,用很小的声音说道:“能把人弄成这个样子的当然是车祸,不过主要的还是那支扎进了死者颈部的笔。这个可怜的人从腹腔开始肢体离断,内脏都烂了,要判别车祸之前还有没有其他伤势很麻烦,也很浪费时间。这些法医都是警队的法医,又不是实习生。只要说明现在怀疑他杀,他们自然会仔仔细细检查清楚的。我觉得,现在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其他死者,然后为那个真正的肇事凶手做侧写才对。你就不怕,他会马上再次行动么?”
慕森有些吃惊的看了莫子棽一眼,总觉得莫子棽这一次的办案节奏十分快。
莫子棽领会到了慕森的困惑,便说道:“怎么了,是不是没有l强行给你的期限,你就不会快点儿破案了?这可还真是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啊……”
“好了,别说没用的。大客车里也有伤亡,不知道会不会比路人和肇事司机情况好一些。”慕森很担忧的说。
“大客车里面的情况或许从表面上看起来是比外面好一些,因为车内空间大,致伤物体不聚集。可是,颅骨和其他部/位的骨折,脑和内脏器官的损伤却十分严重。这种伤势,照样会要人命。机动车其实就是一台带着动机的老虎,伴虎而行,危险确实是很大。况且,人类的躯体还是如此的脆弱。”莫子棽说话的功夫,他们就已经来到另一间解剖室了。
这里面是这场车祸的其他死者,听说还有两个重伤在医院抢救,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
看了看同样惨烈的几具尸体,莫子棽问慕森:“你还记得现场撞击中心区么?”
“嗯,你说。”
“这个死者就是第一个被撞的人,可是车却是在离他有段距离之后才又撞上大客车的。尸体附近没有刹车制动的痕迹,受害者皮肤上还留有轮胎凹面花纹印迹以及中空皮下出血的轮胎印迹。死者在被碾压破裂的时候,轮胎胎面上沾满了人体的血液和组织,并且随着车轮滚动沾染到车轮离去的路面上。那个肺叶,就是他的。”莫子棽指着死状最惨的一个死者说。
“不刹车碾压?”
“是的。”
“如果他不是故意杀人的话……”慕森犹豫着。
“那就是他在撞上第一个人的时候已经死了。”莫子棽接下了剩下的半句话。
“事情和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了,这个肇事者,才是第一个被害人。”慕森转过头对吴队长说。
“这……这是最坏的结论了吗?”吴队长有些头疼,这明明是一场惨烈的交通事故,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抛到了他的身上变成了刑事案件。
可没想到,慕森看到吴队长这副无奈的样子,仍毫不同情的摇了摇头说:“不,这不是最坏的结论。最坏的结果,是你不久就会找到第二具被缝上了嘴的死者。车祸,只是巧合。你真正要找的,是那个沉默狂魔。”
“沉默狂魔?”吴队长瞪大了眼睛。总感觉自从认识了慕森,自己接触的杀人犯都是一些真正的妖魔鬼怪。他们要么就是有自己独特的杀人手法,要么就是有自己“创造”出的恐怖杀人特征。都不是普通的凶手。
慕森解释道:“杀人犯只是杀人犯,目的只有杀人那么简单。大多数还都是冲动而行,事后多半都会后悔。而杀人魔就不一样了,他们要在杀人的同时传达一种很强的自我观念。冷静,理智,丝毫没有悔恨和愧疚,反而还会更加兴奋和渴望下一次的过程。比如杀了出租车司机的这个人,缝上被害人的嘴,百分之六十多的目的是为了让被害人保持安静,沉默,不要出任何声音。还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是让被害人保守秘密,或者是一些没有意义的虐杀。从我现在分析的情况来看,这个杀人魔想要的就是沉默。因为一个老出租车司机应该不会背负了什么重大到要命的秘密。”
吴队长一听也着急了,马上追问道:“那他下一个要杀的人是不是仍然是出租车司机??如果是的话,我们得马上通知交通队,让那些司机们多加小心啊!”
慕森想了下,回道:“我觉得不一定,他的杀人手法明显,那杀人目标就不一定很固定。还是那句话,不要被这场重大的车祸迷惑了。凶手可能自己也没想到能造成那么大的一场车祸。这都是他预料之外的事情。我认为在车祸之后清理现场的那段时间里,围观的人群当中应该就有凶手。他的心情是惊讶的,好奇的,就好像是收获了某种意外惊喜一样。他只杀了一个人而已,却连带着造成了一场群死群伤的事故。他的内心不平静,很激动,很兴奋,所以……很容易快寻找下一杀害目标。”
“那就是……防不胜防?根本就没办法防?”吴队长满脸的欲哭无泪。
慕森点点头:“基本可以这么说。你现在带上人准备准备吧,布侧写之后,可能情况会稍微好一些。”
吴队长一手拍着脑门儿,一边长吁短叹的说:“我的天啊,怎么又出现了一个天杀的!慕老弟你说你没事出门买什么菜呢?一出门就有人命案不说,还一出门就遇上杀人魔。我现在都恨不得赶紧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就算了!”
吴队长随口玩笑的抱怨了两句,莫子棽却一本正经的在一旁接道:“用豆腐撞死这件事,其实从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只不过需要特定条件。条件就是要达到34o米/秒的度。但是豆腐如果以这种度高运动的话,半路就变成美味的豆浆了。所以正确的方法是,你自己要以34o米/秒的度主动一头撞到豆腐上,那样就能成功了。嗯,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吴队长看着莫子棽的眼神充满了怨念:“莫法医,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还真给我指明了一条死路啊?”
“开个玩笑。你去准备准备叫上你的人吧,我觉得……可以布侧写了。”莫子棽说着,看向了慕森。他很熟悉慕森的这种表情,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笃定。不能说短短这么点儿时间他就已经知道罪犯是谁了,但是侧写范围他应该已经心中有数了。
吴队长看慕森没有说话,就转身去准备自己的重案小组了。在他的印象中,只要慕森布了侧写,那离破案就已经很快了。
等吴队长走后,慕森才有些忧心的对莫子棽说:“这个案子,恐怕结果不会很好。”
莫子棽听后笑道:“慕森,你知道吗,在你的心里,已经不知不觉的将杀人魔划分为了两类。一种是单纯的恶,一种是可悲的恶。细致说起来,两大类当中又各自再分两类。主动杀人的,和被动杀人的。有一些人,本不是恶人,但是因为环境因素,经历影响,甚至是心理,病理的原因,才走上了所谓杀人魔这条路。你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一类的。”
慕森低着头,笑的很欣慰。这就是他离不开莫子棽的原因,没有任何人能比搭档之间更加互相了解。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慕森和莫子棽就来到了吴队长的办公室。大家都已经坐好等他们了。
慕森也不浪费时间,坐下之后直接就表示,这个重大交通事故背后是隐藏着一个凶手的。车祸本身就是车祸,没有什么匪夷所思的地方。
因为还有交通队的人在等消息,所以慕森先把这个情况说明。并且告诉了他们,在撞到第一个人的时候,司机就已经死了。
有人问慕森这种可能性真的存在吗?尤其是交通队的人,他们好像有些无法接受如此重大的一场交通事故竟然是一个“死人”肇事的。
看出了他们的疑惑,莫子棽解释道:“第一个行人身上有无刹车碾压伤,车没有停,没有方向,高加上惯性使它即使在撞到了人之后仍然飞快向前。直到撞上了大客车之后,这才被迫停了下来。司机的脖子里插着半截笔管,嘴/巴被人用棉线缝了起来。如慕森所说,在车祸生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慕森接道:“死者脖子里的笔我已经看过了,是考试专用笔。你们应该知道的吧?”
众人恍然大悟的看着慕森,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那个人……是学生……?”
“对,学生。高考之后的学生。因为小学生和中学生想要如此理性的制服被害人并缝合嘴唇,有点儿不切实际。而且从那支笔来判断,也是高考的可能性比较大。我们现在要找的,就是一个身高175到18o之间,体型适中,长相老成,闷闷不乐,而且还有可能带着近视眼镜的高考毕业生。也许,他落榜了,也许,他的成绩和他预想的出现了偏差。总之,在过去的几个月里,高考成绩是他爆的导火索。一般初次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