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莫子棽很认真的听着慕森继续说。
“比如薰衣草、驱蚊草、夜来香、艾蒿、天竺葵等等，这些植物都具有防蚊虫的功效。我昨天吃饭的时候是隐隐闻到了一阵香味，但是没有太在意。因为那些木质桌椅也一样会散发出木头的味道。可是现在回想一下，那些燃烧的植物里，还可能添加了沉香等物，像薰衣草、夜来香，这些香气的味道太浓重就会让人头晕恶心、昏昏欲睡。我觉得昨天在楼下吃饭的人，就是吸入了过多的香。”慕森回想着说。
“燃香的人当然是主人，那不还是萧蓉的嫌疑最大吗？可是……这个作家死的时候，她为什么会在东楼？”莫子棽也开始有些疑惑了。正如慕森所说的，很多事情似乎是有些不太能解释的通。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东楼的住客说经常能听见奇怪的动静？还有，你自己不是也说过楼上还是过道里的有声音吗？为此，你还特意去查看了一下，查出什么了吗？”慕森很有深意的问。
“没有。楼上没有人住，灯都没怎么开。当时我又着急，怕你回来找不到我，所以我只上去看了一眼就下来了。”莫子棽回道。
“没有发现就对了，因为发出声音的地方很隐蔽。”
莫子棽很了解慕森，他既然这样说话，就是还没打算说出来谜底。慕森这个人，不喜欢一段一段的解释，而是喜欢把所有的推理结果都串起来，然后变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之后，再对所有人说明。
所以，现在莫子棽也不再继续追问，而是蹲下身看了看尸体说：“凶手用的是右手，笔尖尖锐，轻易的就刺破了皮肤和血管。没有挣扎迹象，说明一切都发生的很快。”
“作家的笔。要么在他身上，要么在他房里。既然没有挣扎的迹象，那就应该是凶手从他房里拿出来的。可是所有人都住在东楼，只要会撬锁。谁都有可能进入他的房间。但是当时咱俩就在东楼的楼梯处，谁要是从东楼来到了西楼，你我是不可能没有发现的。”慕森说。
莫子棽站起身，轻叹了口气说：“唯一不在我们视线范围内的，一个是萧蓉的孩子。一个就是说要去做饭的萧蓉，对吧？如果严格的说起来，应该还有一个叫茵茵的女孩。到现在为止，那个茵茵是不是真的虚构的，我们还无从判断。就算她是虚构的，也有可能是莱莱的第二人格。你我都对人格分裂不陌生，你应该知道，她是具备杀人能力的。尤其是当有自己的母亲推波助澜的情况下。”
其实这是慕森最不愿意相信的事实。母亲纵容自己的孩子杀人，这说不上来是天大的爱，还是天大的错。都说母亲的起点是孩子的高度。父亲的起点是孩子的方向。如果事情真是像莫子棽说的那样，那这个叫莱莱的女孩实在是太可悲了。无论是起点还是方向，她都注定是错误的。
慕森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杀人动机呢？不管是孩子，还是大人，又或者是那些住客中的某一个，他们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你觉得这个案子像是随机即兴杀人么？绝对不是的。这个案子有着非常严谨的规律，那就是人偶。每个被害者死亡，都和人偶扯得上关系。我现在怀疑……这案子也许真的和人偶有着莫大的关系。”
“你……不会是相信那些人偶会杀人吧？还是说，你觉得人偶就是杀人动机？”
莫子棽和慕森正讨论着，楼梯间就传来了那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并且伴随着吴队长那无所顾忌的声音：“你们两个快过来，我有发现了！”
慕森和莫子棽对视了一眼，就走了出去。吴队长满脸的激动，也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意外，他攥着自己的手机，有些张口结舌的说道：“你、你们算是说对了！这些看着不挨边的人，其实都有过一点点的关系。”
“说说。”慕森比较好奇，这些人竟然能全部扯上关系。
吴队长提前提醒了下说：“我可说了，只是一点点的联系。并不是什么亲戚里道的。”
“嗯，你说吧。”
“是这样，那对老夫妻呢，老头儿叫杨忠琪，老太太叫王娴美，是G大考古学的教授。几年前就退休了。那三个学生呢，就是G大的毕业生。而那对小夫妻，哦不，也可能是情人。男的已婚，女的未婚，一个叫庞哲，一个叫李莉。庞哲曾经倒腾过古玩，经李莉介绍出手过不少好东西。这其中，就有杨忠琪夫妻的一件收藏品。他们卖给的人，就是刚刚死了的那个作家，叫彭辉。但是他们都是通过网上平台交易的，见了面人家就说谁也不认识谁，咱们也没有办法。”
“那烧死的那个呢？”莫子棽插了句话问道。
吴队长拍了下巴掌说：“你看，这就是最有意思的事儿。当初他们卖那件收藏品的时候，不是从网上交易的吗？等于是谁也看不见谁，送货人，就是死了的那个胖子，宋昆。曾经因盗窃、抢劫、强/奸未遂等罪名，被判过四年有期徒刑。之前还有过少教、拘留不少的不良记录，总之，那是一个好几进宫的人。”
慕森这时笑了，他非常有兴趣的说：“这事儿现在有意思了啊，看起来完全不认识的几个人，可实际上却曾经都有过交集。他们的交集点，围绕的就是那件收藏品。那……收藏品是什么？”
“你猜。”吴队长故意卖了个关子。
可慕森和莫子棽却同时面无表情的答道：“是人偶。”
“诶诶，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没错，就是一个人偶。而且这人偶的来历说出来我都想乐。是柬埔寨那儿的一个草人！你们没听错，就是草人儿。不知道怎么流传到咱国内的，被那个教授当成了宝贝。最可乐的是，还真有人愿意买。”（。）
第四百一十二章 第九百九十九个人偶（）
“吴队，这有什么好笑的呢？像这么一个有文化底蕴和历史典故的城市，吴哥随便一块砖现在都是宝贝。更何况，是王朝时期留下来的人偶。”莫子棽很自然的说着。
吴队长又激动的一拍巴掌说：“对！没错，就是吴哥。小孟从网上翻出了当年他们交易的资料和图片，证明那个破草人儿是什么吴哥王朝的什么摩三世的东西……”吴队长绕嘴的说完，自己都觉得舌/头有些不利落。
“是曷利沙跋摩三世。”莫子棽淡淡的接道。如果真有一个人偶是那个时期的产物，那可真是价值不菲了。
慕森笑着看了莫子棽一眼，那眼神中带着一点连吴队长都看得出来的骄/傲。
吴队长撇了撇嘴说：“我们是干刑警的，不是干考古的。你们说的这些什么历史文化的东西我也不感兴趣，反正就是说那个破烂人偶非常值钱。”
慕森这时看着莫子棽说：“那个作家曾说过，他属于古典派的作者。我当时就一直在想啊，什么叫古典派？是巴赫、莫扎特、贝多芬？还是大卫？安格尔？作家的古典派？听起来很别扭的感觉，就好像这个人是写文言文或者《红楼》的。可要是现在再想想，他说的古典派，可能是历史。他喜欢历史文物，喜欢研究那些带着历史底蕴的东西。所以，才会去购买那个柬埔寨的人偶吧。”
“那又怎么样呢？他们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吴队长还是没明白，慕森他们说的这些和现在死人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慕森无奈的看着吴队长问道：“谁告诉你他们是自相残杀？你应该想的是，他们为什么会那么‘巧合’的聚集到这里来？”
“为、为什么？”吴队长现在满脑子都在想象那个柬埔寨的草人儿人偶，始终觉得这几个人之间唯一的牵扯就是那个人偶，和这个宅子实在是扯不上什么关系。
直到慕森说道：“这些人，都是深知人偶价值的人。也许，他们根本不是没见过，而是早就通过那次的交易认识了。这一次聚集到这里，未必是真的为了古宅而来，而是为了这古宅里收藏的那九百九十八个人偶。”
这话让吴队长微微一怔。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些。大概是因为他根本就没在意那些人偶，也不了解那些人偶有什么价值。
“那这么说来，就可以理解那作家死前对萧蓉说的话了。他劝萧蓉，这些人偶都是毫无价值的死物。不如拿来换钱。那么说，他们是有预谋的打算要收购这里的人偶？”莫子棽觉得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三个人沉默了几分钟，然后慕森忽然抬头说：“走吧，我们去下面，一边审问。一边找出杀人凶手。”
“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吴队长非常激动。在破案的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刻。当慕森完全推理出来结果，一步一步揭开真相的时候。那让他感觉，也就是惩恶扬善的时候。
慕森自然是不会回答吴队长的，而是带头走下了楼。
所有人都聚集在一楼的大厅里，但是他们的情绪并不安宁，而是个个都显得心浮气躁，十分焦虑。
这也难怪，短短的一天一夜，在这地方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不到十个小时，看见了两次死人。这可能换谁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慕森走到大厅中间，然后把萧蓉叫了过来问道：“这些人，在此之前，你有认识的吗？”
“没有。”萧蓉低着头回答。
“好吧。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那收藏室里的人偶，始终都是九百九十八个吗？”慕森偏着头，看向了萧蓉的眼睛。
萧蓉不经意的避开了慕森的逼视，轻声回道：“是。”
慕森失望的摇了摇头说：“可我觉得不是。从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装饰都能看出来，这里的主人之前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收藏的人偶既然已经到了一定的极限。应该就有一个完美的数字。比如一千，比如九百九十九，都可以。但是九百九十八，总觉得好像还差点儿什么。不是吗？”
萧蓉没有说话，就听慕森继续说：“我大胆的想一下，也许这个老宅最有价值的地方并不是这座宅邸本身，而是收藏在这里的人偶。人偶原本也许是九百九十九个，九九至极，收藏到那么多。也算圆满了。现在少了一个，少的那个，也许就是柬埔寨吴哥王室流传下来的古物。它是草的也好，是布的也好，就算是石头的，也不妨碍它的价值。就像我朋友说的，吴哥窟随便一块石头都是历史遗迹，都是至宝。”
“……”听到这里，萧蓉的脸色有些变化了。
不止是她，那对老夫妻的表情变化尤为明显。这大概就是证明慕森没有推理失败的最大证据。他们都对那个人偶有反应，那证明那个人偶真的极有可能是从这里出去的。
三个大学生一直都在拿着DV在拍慕森，而那一对年轻情侣这时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们可没时间管这里是不是丢了一个人偶。人已经死了两个了，我们也不想当第三个、第四个，你们要是没有什么可调查的，那就放我们离开。这种地方，谁愿意继续呆下去？”
“那当初你为什么来呢？”慕森问。
“当、当初那不是好奇吗？我们怎么知道真的会死人？”男人狡辩着说。
“你现在就不好奇了吗？那两个人是怎么死的？你说的没错，下一个可能真的就会轮到你。因为你们和死去的那两个人被杀的原因都会是一样的。”慕森不以为然的说着。
男人有些红了眼，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慕森吼道：“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话音刚落，吴队长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比那男人的声音更大的吼道：“你他/妈嚷嚷什么！有警察在这儿，轮得到你大喊大叫吗？你这叫蔑视公堂知道么！给我坐下！”（。）
第四百一十三章 缺失的面积（）
吴队长的吼声瞬间就震慑住了那个年轻男人，虽然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最终他还是闭上了嘴，乖乖的坐了下来。
吴队长这时冷着脸对所有人说道：“少跟我在这儿装神弄鬼，你们每一个人都不正常。自己是为什么来的，你们自己最清楚。”
大学生这时壮着胆子指着慕森和莫子棽问向吴队长：“那他们呢？他们不也来这里了吗……他们难道也不正常吗？”
本以为吴队长会偏袒护短，却没想到，吴队长瞪着眼睛对那几个大学生问道：“年纪轻轻的，你们瞎吗？他们俩哪儿看着像正常人？他们俩要是正常，你以为你们现在还能活着？你以为你们现在还能坐在这儿嚼舌/头根子？凶手早就嘁哩喀喳的把你们都收拾干净了！”
“……”大学生无言以对。他们实在是弄不明白这个刑警队长是个什么怪脾气。
慕森看着吴队长很成功的就要把主题带偏，于是纠正了一下话题说道：“你们这些人，互相是怎么联络的，怎么设计的，我想我已经猜到了。你们没想到萧蓉会把你们安排在东楼，紧挨着人偶的收藏室。开始可能觉得这样方便多了，就算人偶不能全部带走，带走几个有价值的也是好的。可是收藏室有锁，一般人无法打开那把锁。更何况，人偶收藏室位于楼梯拐角处。也就是说，在最明显的一个位置上，无论白天还是晚上，有人在那里撬锁都很容易会被发现。所以，你们就开始另辟捷径。想不到吧？你们和凶手走上了同一条路。”
所有人都面色阴沉的一言不发，吴队长则是甩了甩头说：“慕老弟啊，你这越说我就越迷糊，什么另辟捷径？我真是听不明白啊。”
慕森笑了笑说：“这么说吧，吴队长。你就站在这里，是不是感觉一览无遗？这个偌大的古宅全部都在人的视线范围之内。只要在一层楼上，左右两边的楼道都能看的很清楚。这种情况下。打算偷东西的不方便，准备杀人的也不方便。”
“所以呢？”
“所以他们就找了一条非常隐蔽的道路，打算完成自己各自的计划。这条路，是我们无法看得见的。也正因为我们无法看见。所以这里所有的事情都好像是闹鬼一样，让人摸不清方向。”慕森说。
“什么路是人看不见的？”吴队长莫名其妙。
“那来吧，大家一起跟我上楼，我带你们找出那条看不见的路。”慕森说着，走到了那位杨忠琪教授的旁边。然后微微笑着问道：“老先生为了找这条路一定很辛苦吧？这些年轻人是没有本事找到的，能做成这件事的人，只有您了。来吧，咱们一起上楼看看，看看这栋老宅真正的绝妙之处。”
杨忠琪并没有回应慕森的话，而他的老伴儿这会儿却显得神色焦虑。慕森的推理没有错误，只是现在在给他们一一展示证据。
一众人一起来到了东楼二楼，慕森随意的走到了一间房门口，然后指着门说道：“这里，从一个门。到另一个门的距离，差不多是**米左右。如果东楼房间的格局大小和西楼一样都是方方正正的，那这一间房子就应该有三十五平米左右的大小。可是我研究过我那屋子，差不多也就二十五平米。除去墙的厚度，剩下的近十平米的地方去哪儿了呢？”说着，慕森看向了萧蓉。
萧蓉脸色苍白，始终低着头不说话。
慕森对萧蓉说：“打开你的门吧。”
“这……”萧蓉明显不愿意这么做，甚至表情已经表露出来了她在准备开始找理由。
吴队长一看萧蓉犹犹豫豫的不愿意动，当下又是一嗓子吼道：“怎么着老板娘？！你是不敢开门吗？请你配合警方办案，不要妨碍公务！”
“我……”萧蓉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借口不打开自己的房门。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