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间,被他以真气汇集于两掌之间的水球悍然而动,只见他右掌拇指内扣,浑然挥动手臂,水球顷刻间化作一条游龙,在他右臂掌风的带动之下,水流幻化作一记掌刀,斜劈而出,落在一旁的白石护栏之上,那道石栏竟被从中割开,切口整齐,浑如刀割一般。
“有了‘半阕残念’所修练的内力为根基,这‘一分为二,二十六路失空斩’刀法当真愈发强悍了,没想到在怒意与杀念的驱动下,竟可练有化无,挥臂成刀!”马三军唇齿未动,在心中默默念道。
‘半阕残念’虽为玄门正宗内功心法,但它残缺不全的练功口诀,已使其失去了原本的凛然正气,如今按照残篇练出来的‘化相无形’真气跟随习练者的心性而定,若心中清静无为,则其与一般玄门内功并无二般,但若习练者心性好争好斗,怒意嗜杀,则其必为纵欲意念最直接的帮手。
很显然,马三军属于后者,原本他所练的‘一分为二,二十六路失空斩’是一门以快称雄的极尽刀法,如今有了‘半阕残念’的帮助,威力倍增。
然而马三军只是一味执着于刀法的凌厉迅驰,却忽略了方才运气之时,意念之间那股稍纵即逝的邪性,这份邪性正一步步地蚕食他的本性,如若他自己不加以节制,刀法的威力日渐凶猛,物极必反,日后必遭反噬,留下祸根。
凡事皆有两面,有利必有弊,然而世人往往只在乎于己有利的那一面,却不知自他忽略弊端之时,已然暗藏败笔。
就在马三军心中正自暗爽之时,耳旁传来一阵衣带迎风吹撩之声,当即连忙摄定心神,听声辩位,提运内息,以作防备。
然而马三军正自调息辨位之时,那衣带飘拂之声骤然凭空消失,转而换之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脚步行进很快,不一会功夫马三军眼前便出现了来人的身影,正是之前楚王封赐的云柔郡主马雪儿。
“恭喜侯爷内力又精进了不少!”马雪儿言下之意,所指的是方才自己借着师门上乘轻功悄然接近,却还是被马三军洞察到,所以未免暴露,这才改为步行而来。
“好快的身法!”对于眼前马雪儿的一番称赞,马三军无意理会,反倒是对马雪儿变换如此之快的轻功脚力颇感诧异。
“哪里哪里!我这点微末道行哪敢在侯爷面前班门弄斧!”听言,马雪儿突兀了一阵,随后心念忽转,刻意转移马三军的注意,故有心避而不提。
“有好身手并不是什么坏事情,你又何必如此客套避讳!”马三军见她有意不愿提及,而自己此时心思并不在此,便也不再多做追问,应和一声说道。
见到马三军言语之时,神情恍惚,心事重重,马雪儿不禁探言问道:“侯爷有心事!”
方才她驾以轻便之功,旨在试探马三军身手,不料中途被他发觉,这才现身打个圆场,如今见到马三军满怀心事,不禁又起试探之意。
“这趟出宫散心,可有所获?”此时马三军心绪极乱,本想找个人一吐积郁,但后来想到事情牵连重大,话到喉间又转了口音。于是对马雪儿问言道。
之前马雪儿返回观雨峰古钺门期间,未免惹人起疑,对楚王借口告假说是出宫散心,故而马三军有此一问。
别有用意的两个人,照面寒暄起来,竟无一句切身真言,都是彼此各自敷衍了事。
“四处嘈杂,还不如王宫里清静!”马雪儿答道。
马雪儿无意之间说出这王宫二字,令马三军紧绷的心弦又一次被拨弄,心中的忐忑久久难抑。
“既然外面不如王宫,那以后还是少出去的好!”
“侯爷向来十分忙碌,怎地今日有这等闲情逸致来此迎风叹柳呢!”
“呵呵!本侯爷只是觉得近日心中烦躁,特地来此一抒愁闷,这又有何不可的!是你多心了吧!”马三军调节心绪,言辞舒缓地说道。
“是因为小姐,还是因为‘天行令’一事?”马雪儿继续探言问道。
听罢此言,马三军猛然抬头凝眼,双目注视着马雪儿,心中念转千遍,没想到自己方才在心中苦苦纠结的事情,竟被人如此轻而易举地看得透彻,当即心思开始戒备起来。
其实马雪儿哪里是看出来的,在雁翎宫时他就一直对风怜影十分着迷,在坟场那场变故之时,他又不惜违逆楚王,保下风怜影,却无奈风怜影的心思常人无法捉摸,令他始终难吐心中思念之情,而‘天行令’重现一事,更有可能动摇楚王这股王权势力的根基,旁人不用多想,定然是知道马三军心中所烦何事。
“你想说什么!”马三军怔然说道。
“这天行令将出,你们打算如何处理天行剑……和那个人!”马雪儿又言问道。
“原来你是来探口风的,如今大家共事一主,也不妨告诉你,王上的决定就是:不会交出天行剑,更不会释放它的主人莫白!”马三军言辞懔然,十分确定。
马雪儿在得知天行令即将出现之后,因担心他们为势所迫为难莫白,甚至将他私下暗杀,故而四下打探消息,无奈整座王宫,乃至整个京都,所有人几乎都对此事三缄其口,封口不言。
万般无奈之下,马雪儿想到了唯一可能告诉自己实情,却又不怕因此招祸的人,此人便是马三军,楚王最信任的亲近之人,当然,如若马三军也是缄口不言,马雪儿自有让他主动相告的手段。
没想到马三军竟然如此爽快地告诉了马雪儿一直想知道的事情结果,这让她不禁有些感到意外。
“公然对抗龙行司,义父可有必胜的把握么?”事情与马雪儿预料的结果相差较大,她没想到楚王竟然有胆量与不败神话龙行司对抗,难免感到惊讶!
之前杨镇心命她与师兄顾无言伺机接近楚王,刺探楚王的心机,如今楚王公然对抗龙行司,异心已现。
事情却在冥冥之中与杨镇心此前不久的决定不谋而合,同样是对抗不败神话,而他们之间的动机却不同,楚王是想借着挫败龙行司之机,创立霸权,领导群雄,坐拥天下;杨镇心则是借着冷家后人传出的‘化血金阳羽’而借机转移,龙行司放逐江湖的圣剑‘天行剑’不可违逆的威严,重醒世人审视之心,将‘天行剑’重新正名,免得一家独大,再出岔乱。
“事情未到最后定论,谁都不敢轻言绝对二字!”马三军答道。
“天行令何时现身?”马雪儿急言问道。
“今日!午未时分,逍遥殿前!估计现下时辰,也差不多该来了。”
“来得好快!”
未免营救莫白期间出现变故,马雪儿特来探听消息,如今得偿所愿,马三军毫无保留地将楚王对莫白的处理安排全部告诉了她,如此一来,非但没有让他们在计划安排上能有预知先机的优势,反倒增加了救人的困难,时间更为紧张,十日之期,只怕是由不得他们了。
天行令一旦现身江湖,若楚王不让莫白出面接令,则莫白被囚禁与地牢之中,得以活命的最后一份价值便不复存在了,就算是关乎天行剑的秘密,只怕也保不住他的性命了。
然而,尽管楚王不再看重‘天行剑’的秘密,但是这个秘密始终存在,还是有人对此寄予厚望的,而这些人,便会尽其所能,救莫白脱困,保他周全。
形势总是多变,而莫白能否活命,竟可笑到是他知道的秘密,是否有人能看得到价值。
日正,午未。
逍遥殿前,楚王信步踱身,来回走动于正殿门前,神情焦虑,时至此刻,他心中仍旧在权衡那个决定是否明智。
然而,现实岂容他多想,尽管一眼望去整座王宫之中,满满都是身披铠甲,阵容威武的铁卫军,兵刃铮亮,箭搭满弦,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犯忐忑,空落无底。
当然这些人中也包括楚王,但除了他身后的那两个人,和合二魔,蓝嫣与蒙哥。
此番来替龙行司传令的人,乃是名躁于一个甲子之前的剑圣,岳龙。
天南第一圣杀手,段七与霍君羡的师傅,江南煞;化血教的教主,与天行剑同出一脉的无常剑邪冷寒霜;还有一个便是这剑圣岳龙,此三人师出同门,却各有千秋。
而蒙哥与蓝嫣此番入主关内,就是为了当年与龙行司相争的那段宿怨,如今传令之人来的是剑圣,此人的身份虽然特殊,但以他的修为,却是有足够的资格可与和合二魔一战的。
然而,与正殿对应的宫门处,步履蹒跚地走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而严阵以待的铁卫军们,此时早已是惊弓之鸟,草木皆兵,见到来人是一个连路都走不出正姿的老者,亦都纷纷剑拔弩张,又不敢近前。
而那老者却对眼前的这一切,视若无物,仍旧一步一蹒跚地向前走着。
来人正是剑圣岳龙,只是他们谁都没有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更没有想到,这个在江湖之中几乎被奉若神明的武林名宿,竟是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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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后语:是小子对每一次更新的期待)
第十二章:不可一世身名就;一曲断魂终过场()
情解相思,恨生怒意。
眼见那老者一步一步走近王宫入殿石阶,尽管他始终一言不发,举止谦和,但那剑圣的威名,加上龙行司不可一世的不败神话,几乎令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连路都走不直的老人,会与剑圣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尽管不信,却又无人胆敢挑头出手。
“你这消息可靠么?这人走姿飘忽,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修为造诣极高的剑圣!”就在众人皆都怀疑眼前来人的真假之时,楚王对身旁一个一身素衣装扮眼神独异的人摆了摆手势,轻声问道。
“属下不敢欺瞒王上,命人一路尾随,此人确系剑圣不假!”很显然,楚王对其使手势的那人,乃是楚王散落四处的斥候,专门打探消息,以及负责执行特殊任务的人。
在那人的回话当中再次确认来人即是剑圣之后,尽管有些将信将疑,但楚王还是起先开口喊道:“来者何人,若不表明身份,莫怪本王下令拿人!”
声如洪钟,在高大的宫墙之内响起了回声,然而就在他这一声洪吼之后,那老者却立即站定不前,银须冷面,不威不怒甚是谦和,两眼炯然有神,加上一身玄色素衣,乍看去,颇有些仙气,与方才走路的姿态简直判若两人。
“乾坤还需三分定,楚王只身独一边;果然有些霸气!”众人都以为眼前这位老者,如此年岁说话必然中气不济,却没想到他说话之时,音色醇厚,刚劲有力。
话音甫落,众人看他的眼色顿时转变,若来者不是剑圣,哪里敢只身独闯楚王王宫,又当着众人之面,直言楚王行为霸道。
然而,楚王在听言后,神色却慌张了起来,立收方才轻蔑的神态。
就在楚王面泛难色,不知如何接言下文之时,宫墙内所有亮兵相向的数千铁卫,忽然感觉手腕麻木不受控制,握在手里的兵器似乎被一股强力吸住,身形随着兵器左右摇晃,一时间惊言四起。
“王上!他们这是怎么啦?”看着眼前铁卫手中兵刃不能自控,军容哗然,身旁一人不解问道。
“先天罡气!是先天罡气!”是时,马三军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剑圣岳龙的独门绝学。
然而就在马三军话音刚落,不远处西北方向的宫墙墙角,猛然一道赤红的闪影穿刺而来,红影所过之处,裂石扬尘,挡在红影前方的众多铁卫还来不及反应,便被那道红影穿胸而过,立时间,血光一片。
“十年前的血债,今日必要讨回!”那道红影一直忽闪至剑圣身前丈许,方才凭空幻化落定,沾染鲜血之后的饮血剑,剑芒格外妖艳邪性,竟是孤鸿涧掌门,楚莹莹的兄长薛长戈。
红影闪过,血染一途,十分惨烈,吓得楚王惊容失色,本能地后退站在了蒙哥蓝嫣身后,双眼依然直视那个与剑圣面相而立之人,薛长戈。
“王爷不必惊慌,他是来找剑圣讨血债的!”见到楚王受惊神色慌乱,蒙哥当即说道。
还未等剑圣开口回话,只见马三军纵身一跃,手持寒月宝刀,赫然现身逼近,与薛长戈两人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将剑圣岳龙挡在石阶之前。
“何人大胆,敢在逍遥殿前持剑逞凶!”他早在薛长戈剑闪红影之时,便已然认出了来人的身份,此时故意作此叱喝,意在表明自己师出有名,出手只为护卫。
“哦呵!又来一个!”尽管薛长戈与马三军二人来势威猛,而剑圣仍然一脸从容,不嗔不怒地说道。
“你虽为武林前辈,来此定有重任,我本不该在这等场合与你为敌,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造次莫怪!”薛长戈喝然说道。
剑圣出山,代龙行司传令。
坟场一事之后,薛长戈一路护送妹妹楚莹莹,待她安然落脚古钺门之后,便悠然天涯,做了个世人皆向往的闲云野鹤,然而他心中仍旧放不下昔日旧属。
在知晓霍君羡段七南宫恋儿一行人进入京都,查探冼问,旧时寒雁城城主莫连城等几人之死真相,便担心楚王借以掩盖事实的手段,将对他们不利,于是便暗下悄然回到了京都。
后来得知剑圣将要来此传令,心中几乎淡忘的那段旧仇,在闻讯这个消息之后,骤然自心中复燃,查明剑圣来此的具体时间之后,便提早来到了王宫当中,伺机而动。
“久不出江湖,想不到这武林当中还有我未化解的恩怨!”剑圣神情自若地说道。
当初薛长戈父亲薛子翁,因仗着手中有饮血剑这等嗜血养锋的利器,一度在江湖之中掀起腥风血雨,而后由龙行司出面加以镇压约束,将薛子翁擒拿禁锢。
十年前,薛子翁逃出龙行司用以囚禁他的参剑崖,恰逢当年楚王意欲吞并寒雁城,而龙行司错发的天行令让这座古城摇摇欲坠,正是多事之秋,未免薛子翁积怨成恨,再次为祸武林,于是龙行司便派出剑圣追捕薛子翁,在寒雁城破城之时的那场血战之中,因薛子翁一意为恶,相助楚王大军夺城,薛子翁最终不敌剑圣,出于宁枉勿纵的追捕之责,薛子翁命丧剑圣手下。
因剑圣久居龙行司,薛长戈始终无法报得父仇,如今时隔多年,剑圣只身重出江湖,薛长戈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寻仇的机会。
“薛门主,今日你我有幸携手,与剑圣前辈过招,足慰平生!”马三军虽然自恃有利刃在手,又习得上乘武功,早就想有人能一试身手,但他对剑圣之名又十分忌惮,于是便出言拉拢,意图在声势上压过一筹。
然而薛长戈早就对他的行事作风,品性人格十分反感,如今他的一番拉拢之言,薛长戈便已看透了他的用意,当即答道:“侯爷身份尊贵,在下江湖草莽,又岂敢攀侯爷您这颗高枝!”
马三军一心拉拢,却不料被薛长戈临头棒喝,一语回绝,心中很是不快,正欲起先出招,刀锋正寒。
“慢来!”见他提刀架势,剑圣连忙喝言暂止。
说罢,剑圣对这一刀一剑前后夹攻的二人不予理会,转身又言道:“我这老人家不辞千里辛苦,好不容易来你这王宫一趟,未料到这名满天下的楚王宫,竟是这等待客之道,着实让我这老人家心寒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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