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停留,径直的奔进了大厦地下一楼的停车场,随着一些乱糟糟的警察,小心的挑选着监视器的死角,一直钻进了停车场一角的洗手间,挑选了一个小小的隔间,拉开抽水马桶的受柄,坐了下来。
外面似乎安静了一些,看来这一批出警的警察已经全部开了出去,他溜了出来,循着墙角,很快找到了配电间,他仿佛对这些粗大的、密密麻麻的电路非常熟悉,他戴上粗线手套,小心的把隔板拉开一角,钻了进去,打开手电,循着配电线路的走向,一点一点的朝下挪去。
线路的终端是几台巨大的配电开关器,也不知道是地下几层,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几只小灯发着淡淡的黄光,周路仿佛对这里的构造了如指掌,他很快的根据开关器的位置找到了中央空调系统,一根一根的数着那一排排管道的序号。
在黑暗中摸索了将近十来分钟,周路终于选定了一根供气管道,轻轻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巧的器械,他熟练的使用着这个精密的小家伙,在严密无隙的管道上钻了一个小孔,一股小而强烈的气流倏的冲了出来,吹得他的脸颊微微发疼。
周路松了一口气,掏出一枚小小的药丸——他似乎很害怕那课小小的药丸,好象那个小东西仿佛会在忽然间气化得无影无踪似的,他掂量了一会,看了看表,小心的把药丸从小孔里塞了进去,一阵轻轻的响动,药丸随着管道朝大厦的楼上飞驰而去。
工作好象并没有结束,周路走到墙角边,用手中的小东西在一个硬塑料板上划开一道大口子,密密麻麻的电子网络线路暴露在空气之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收发器,小心的装了上去。
不远处一座大厦的天台上,马然的笔记本电脑已经收到周路安装的那个小东西的信号,他立即确认了信息,把编写好的“飞虎队”出动命令连同辅助程序发送了出去。
几乎与此同时,药性强烈的催眠气体从天花板的窗页上奔涌而出,袭击了警务中心大楼的指挥大厅,在场的包括警务处长在内的所有各部负责的高级警官连同趴在电脑前、坐在无线电语音通讯指挥位置上的所有男女警员全部昏迷,但保持着笔挺的站姿,全神贯注、奉警务处长亲口命令封锁警戒着指挥大厅大门、不允许任何人私自进入的精锐警察部队却对此一无所知。
全HK特别行政区警察部队及所有的辅助治安力量就此瘫痪。
……
这是两台自德国大众公司订购的中型面包车,从外观上看去,普通人绝对不会察觉到它动过大手术的底盘和全部撤换过的防弹装置,前面一台满载着著名的特种警察部队“飞虎队”成员,后一台承负着先进的特种城市巷战的指挥系统和辅助装备,在两辆交通警察部的摩托着的引导下,它们加足马力,朝预定的目的地奔驰而去。
今天接到的这个命令是有些奇怪,大队长好象也有些犹豫,因为只有书面命令而无前到的口头指示,而接到命令后却联络不到部门长官,据长官办公室的林宛儿小姐解释,因为今天早晨的巨大变故,警务处长召开了各部负责长官的紧急联席会议,而且断绝了与对外的任何私人联系,所以造成了这个突兀的命令的出现——而且根据林小姐推测,这应该是从指挥大厅直接发出的,很可能是警务处长亲自的命令,所以连她也不知情。
这个解释似乎可信,到底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也无不可。
命令内容也符合“飞虎队”的出勤范围——解救两个执枪歹徒挟持的一户富裕商人家庭,案发地点在郊区,有完整的独立住宅防盗安全系统,歹徒有自动步枪,火力强大。出勤密码完全正确——这个想来是不可能伪造的。
天色已经完全放明了,摩托车行驶在山腰通往郊区的大道上,劲风虎虎,吹得林木草叶“哗哗”作响,细密的雨珠挟着巨大的力道打在两个交通警察的头盔上,虽然覆盖着雨衣,但最外层的制服也早已湿透了,从昨晚到现在,他们两个一直都还没下班,甚至都没什么时间去喘口气,又冷又疲。
转过一处弯道,前方忽然出现一处火红的路障,把整个路面堵得严严实实的,交通警察打出手势,车队慢慢减缓了速度,从防风镜里看去,一眼即知是本部门设置的最高规格的防暴路检障碍——但是很奇怪,为什么周围一个本部门的兄弟都没有?!
老狼和一个兄弟爬在山头,身上覆盖着雨布,陷在茂密的草丛之中,平端着一把怪模怪样的步枪,枪口正对着车队。
老狼侧着脑袋,瞄准镜边上的电子显示器上飞快的跳跃着几行阿拉伯数字,计算着风速和距离,光圈的十字架移动着、跟踪着,把交通警察红白相间的头盔套在中心。
好象是一股异常锐利的风,平直的从山上吹了下来,准确的击在了两个交通警察头盔的同一个部位上,精巧的贯穿了防护严密的颅骨,以纵向运动的方式,破坏了两位警官的脑组织,稍微减却了一些速度,从颅骨的另一端破出,重新带起一股尖锐的风声,钻进了路侧的山壁。
两位疲惫的警官刹那间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即刻告别了这个世界,彻底的休息了。
没有完全失去速度的摩托车轻轻的甩掉了已经失去生命的主人,侧着翻倒下来,冲向了路障,被坚固的路障撞得粉碎,在冒出几缕青烟之后,发出了两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几乎是与此同时,后一辆指挥车的车底忽然从路面发声爆炸,巨大的力量忽然从地下爆发,如火山喷发一般,在给车底厚实的底盘造成沉重的伤害之后,仿佛化身为一只巨手,轻巧把这台指挥车连同车上的“飞虎队”指挥官、司机锨到半空中,轻轻推送,沿着一条仿佛经过精密计算的抛物线运动轨迹,径直送到数十丈的山脚下去。
满载着乘员的防弹车无奈的减速,它虽然装置先进,但到底不是坦克,前有严密的路障,后有一个巨大的弹坑,进退不得。
车尚在行进中,车门早已被拉开,一个悍勇的“飞虎队”突击手抱着MP5冲锋枪跳了下来,他怀着必死之心和一丝侥幸,意图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掩护队友,甚至诱发敌人击发点,为狙击手创造条件。
三人一组的突击模式,他是尖刀。
但遗憾的是,还未等他双脚接触到地面,一发子弹如同毒蛇一般,狡猾而灵巧的避开他的防弹衣,从右颈侧贯穿了他的脖子,带起一蓬触目惊心的血泉,把他锨倒在路面上。
车门迅速被拉上,预备的两人没来得及冲出,该死的天气,狙击手连同他身边的观察员都没能在着短促的时间里、在这阴暗的光线下观测到对方的具体位置,只能从弹道中推测对方其中某一人所在的大概方位。
车完全停了下来,外面却传入起两声闷响。所有人都判断到了弹着点的位置——就在紧靠车门外的地面上。
这是对方的警告射击。
他们要干什么?!——这是战争么?!
谈判?!——他们是匪徒……难道……难道我们著名的罪恶客星,警界之花〃飞虎队〃要接受匪徒的施舍么??!
一个平平淡淡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电子男音响起,在山腰大道上发出重重回声。
“里面的警察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限你们三分钟内——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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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 画皮与蓄势 第三十五章 亲 戚
香格里拉大酒店的房间宽敞而舒适,柔和的灯光照在鹅黄|色的沙发上,明亮而不耀眼,雪白的桌布没有一丝污瑕,身着白色制服的服务生推着餐车,殷勤的把一盘又一盘宛如艺术品般精致的食物摆到了桌子上,然后侍立一旁,礼貌而不失矜持的朝铁笑天微笑着。
吴铁诚微微一笑,随手塞给他一张面额合适的钞票,在道谢声中,服务生推着餐车,退了出去。
铁笑天亲自走到长长的餐桌对面,拉开高脚椅,“王姐,您请坐!”朝吴铁诚微微示意,吴铁诚会意,拉着老狼,悄然无声的走出了餐厅,顺手带紧了房门。
“您太客气了,谢谢!”丸婆微笑着落座,顺手揭开面前擦着铮亮的盘盖,“哦?!您知道我喜欢吃混沌么?”她诧异的神色中闪过一丝警惕不安,随即隐去,笑道,“看上去不错。”
“能为您效劳,那是我的荣幸,”铁笑天走回自己的座位,和丸婆遥遥相对,回避了她的疑问,“据我所知,大部分中国人还是喜欢传统早餐,我们中国人的饮食文化,一向是口碑不错的。”他随手拖过一张晨报,随意的浏览起来。
丸婆看了看身边的报纸,那是一张在HK特别行政区发行量很高的《本埠新闻》,今天头版头条印了一个极大刊头,报纸的底纹上恐怖的印着鲜血淋淋插图,“……本港警队又曝丑闻——飞虎队遇袭,折戟沉沙,伤亡惨重……”她回过头来,朝铁笑天微微一笑,用小勺轻轻搅动着桌上的混沌,“佩服佩服,铁先生做事真是大手笔,一鸣惊人,我们甘拜下风。”她浅浅的尝了口汤,秀眉未皱,“好象还差点胡椒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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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笑天看着报纸上的组图,那台完好无损的防弹车旁边倒着一具尸体,车门上血迹斑斑,雨水冲刷着路面,路旁小沟里的水都泛着淡淡的红色,他笑了笑,“在火里添点油而已,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事实上,铁笑天并没有下令要求老狼等人歼灭这支飞虎队的小分队,虽然他们有实力在警察的援军到来之前歼灭他们。老狼等人在射杀了两个交通警察和一个“飞虎队”的突击手之后,就开始准备撤离了,为了麻痹对方,在警告射击之后老狼放置了一台小型的电子扬声器,在电子扬声器的督促警察投降的警告中,老狼等人按着预定的计划迅速的撤离了伏击区域。
在战略上,铁笑天只是要求造成黑帮战斗力依然强劲的错觉,摧毁公众对本土治安力量的最后一丝幻想;在战术上,要求利用突袭的方式,通过打击警队中最精锐的部队,引发政府对警察部队能力的怀疑,引诱他们用更严厉的方式来清洗HK特别行政区的黑社会。
铁笑天并不需要对那支小部队斩尽杀绝,伤亡数字对他毫无意义,只要让他们狠狠的载了个跟头,掴上一记令全港几百万市民都能听得清晰的耳光,那就足够了。
铁笑天把叉子斜斜的挑进鸡蛋里,鲜美的汁液流了出来,他盯着盘中的汁液,“你的社团最近接纳了不少从这边逃亡出来的人,对于这批人,我想你应该要小心使用。”
丸婆给自己添加了几勺胡椒粉,“当然,请放心,我们社团的一切绝对在我的掌握之中,这一点您可以放心,”丸婆笑了笑,“我们不久之后也许还得依靠他们进驻HK特别行政区的,您说呢?!”
“不久之后?!”铁笑天嘿嘿冷笑,迎着丸婆诧异的目光,抬起头来,“你看了后面的新闻么?”他一扬手中的报纸,上面登载着警务处长以及一批高级警官辞职或被罢免的新闻,“我看这一界的特别行政区长官马上就得引咎辞职了——这么大事情,国内中央政府也绝对不会置之不理,我猜,在新任行政长官上台的时候,国内一定会正式派遣大批特工或有经验的警官来援助,”他定定的看着丸婆,“这个时候‘进驻’,是和送死没什么两样的!”
丸婆定定的看着铁笑天,手中无意识的搅动着混沌。
“我开始所说的‘小心使用’的那批人,就是想要你注意到这一点,”铁笑天推开盘子,“加紧利用他们与欧洲、东南亚、南、北美洲的合作伙伴正式建立伙伴关系,取代原三合会的地位,然后再有甄别的削弱他们或清洗掉他们,”铁笑天皱着眉头,感觉到自己说得可能太抽象了点,他解释道,“我的意思很简单,从现在开始,尽快榨干他们的利用价值,然后除掉他们撇清自己,走出这次HK特别行政区黑帮动乱的阴影,走到政府清洗报复的视线之外——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安全的完成进驻,以一个新力量出现在全世界面前。”
丸婆恍然大悟,明白过来,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铁笑天仿佛已经猜透了她的心理,“我知道你最近因为不断的吸纳新成员而势力大增,但这未必是好事,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枪口瞄着的,总是目标大的。”他笑了笑,“只要这次站稳了脚跟,有我们大禹的财力支持,能占领HK特别行政区这个制高点,你还会害怕你的社团不能壮大不成?!”
铁笑天了解丸婆,她是一个很精明的社团掌舵者,但也不可避免的拥有着女人的通病——贪小便宜,而且还因为这些小便宜遮掩了自己的目光。
丸婆的神色恭谨起来,“我们当然以铁先生马首是瞻。”
铁笑天稍一错愕,明白过来,哈哈大笑,“以我马首是瞻?!错了,你们错了,”双手一摆,站起身来,正对着丸婆,“看来你可能把我当成新的龙头大哥了,哈哈……”
铁笑天慢慢敛起笑容,正色道,“我想你们误会了,我从来就没想过当这个什么‘龙头大哥’,我只是一个商人,从开始到现在,我的目标都只是一个商人。”
看着丸婆诧异的目光,铁笑天觉得无须掩饰了,“这个角色,我看由你来担当更为合适,”他仿佛看穿了丸婆的惊惧疑虑,摆了摆手,“说老实话,这个劳什子大哥,我还真的看不上眼,”他傲然而立,“我如果坐了这个位子,就一定会妨碍到我的发展,在我的计划里,统一占领HK特别行政区的黑道,仅仅只是计划的第一步,而不是我最终的目标。”
“可以坦白的说,我对走私贩毒运军火之类营营苟且的事情不大上眼,当然,并非是因为他们的利润太薄我看不上眼,”他看了看丸婆,“我是什么人?!国内外著名跨国企业大禹集团的执掌者,我可以发展的、能够正当获得利润的项目太多了,鉴于我的身份,不论是正面或是暗中,我都是不能参与这个生意的——这些非法生意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点,利润和损失比起来,得不偿失。”
丸婆低下头,假装吃馄饨,掩饰着自己的神色。
一切都落在铁笑天眼里,他不动声色,“但是,在我即将要进行的计划里,将会有几个投入很大的项目,而相对于大禹的融资能力和我在董事会的影响,我可能会遇到资金不足的问题,所以我希望能有一个地下的金钱通道——王大姐,我的合作人,你可以掌握着你的社团,享受一切非法生意的利润,而我,则可以成为你和你的合作伙伴的洗钱代理人,我可以向你们承诺,我将开拓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金钱漂白市场——你明白么?!”
丸婆明白过来,呆呆的看着铁笑天,不能置信,在她看来,还有什么事能比干非法勾当更能赚钱的呢?!
铁笑天笑了笑,“当然,作为合作伙伴,你得履行你的义务,那就是作为我的‘业务员’,尽可能的向全世界‘干坏事的家伙’推销我的洗钱业务——当然,你可以享受非常可观的提成,”他坐回椅子,微微一笑,“如果我当‘龙头大哥’,对你来说,那就不叫合作,叫‘吞并’——这才是合作,是‘双赢’,你说呢?!”
丸婆象吃了一个定心丸,笑吟吟的抬起头来,“铁先生的宏图大略,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所能想象得到的——如您所愿,铁先生,我和我们社团,以后都将唯您马首是瞻。”
铁笑天当然明白,这个“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