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笑天啼笑皆非,想不到老醋这么快就上来了,摇头苦笑道:“哈哈……还好吧,”随即转移了话题,“昨夜要不是我们的张大小姐‘贵妃醉酒’,我也未必会占得到什么便宜,”这倒是实话,铁笑天微笑着毫无碲戒的来了个实话实说,双目闪烁,观察着张明月的反应。
“哈!原来你早有预谋……坏死拉……”张大小姐捏着粉拳,佯怒的敲打着铁笑天的胸膛。张明月反应尚可,铁笑天心中松了一口气,露出满意的笑容。
铁笑天转着念头,口风一转,“昨天的那个黄副书记酒量很好么?看你的样子,一定是喝了不少了吧?!”
张明月得意的一笑,“还好拉,那糟老头酒量不咋样,倒是那个杨关长酒量很好,嘻嘻,人家是来作客的,我们得多喝点才象主人嘛!”
“哦!”铁笑天作释然状,“月,看来那个黄副书记和你老爸关系不错嘛,有事没事跑来蹭饭,也不怕社会影响,破坏自己公务人员的形象。”
“呵呵……”张明月咯咯娇笑,手指一戳铁笑天的额头,“人家还用得着蹭饭么?!他是咱们S市主管工商业的副书记,S市的常务副市长,昨天是执行公务,”见铁笑天一脸困惑,解释道:“昨天他带队来对我们大禹公司来进行视察,”说着不无得意的泛起骄傲的笑容,“咱们大禹公司可算得上是S市的龙头企业,地方上的财政支柱之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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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笑天笑道:“那个杨关长呢?!这个事与他们海关没啥牵连吧?!看他那个样子也不是什么好鸟!嘿嘿……”他有些担心,这样露骨的刺探会不会引起张明月的警觉,他小心的观察着她的反应,脸上却是笑眯眯的一脸调侃取笑的样子。
看来张明月已经把他视为可以信任的最亲近的人之一了,毫无防备的回答道:“我们大禹公司主要是做进出口业务的嘛,这个杨关长是新调任的,黄书记的意思是给我们牵牵线,熟悉一下,”她撇了撇嘴,“也就是做个姿态吧,表示对咱们民营企业的重视和支持咯!”
铁笑天大为失望,眉头微皱,原来张明月对大禹公司的另一套业务未必是很了解,张董事长的舔犊之情还是很强烈的,这些事情并没有让自己的独生女儿介入。转念一想,却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张董事长把自己的女儿安排在最核心的财务部门,张明月本人又是专业的财会人才,不可能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的,想来她还是下意识的对自己有所保留。
但是现在自己却不能马上对这个事情穷追猛打了,否则一定会引起张明月的警觉或反感,得以后掌握机会慢慢探问。
铁笑天脑中思索,慢慢的活动着身体,拿过衣物慢慢穿戴起来。
张明月懒洋洋的赖在床上,眯着眼睛带着欣赏的意味看着铁笑天强健的身体,“唉,又要起床了……”极不情愿的慢慢爬起身来,毫不介意的把山峦起伏的曼妙身材暴露在铁笑天面前,忽然,她象想起什么事情一样,忽然兴奋起来,“嗨!霖,快点快点,我们等下去‘梦飞翔’,差点忘记了,今天还有个聚会哦!!”
铁笑天闻言一怔,“‘梦飞翔’?”
张明月有些兴奋的在巨大的衣橱里挑选着衣服,见铁笑天有些困惑,解释道:“‘梦飞翔’是一个音乐俱乐部的名字,这是我们S市很著名的一家贵族俱乐部,在全国都很有名气,很多著名的影视歌星都曾应邀到俱乐部来做客,”她忽然对铁笑天眨了眨眼睛,“‘梦飞翔俱乐部’的会员几乎都是成功人士或者成功人士的妻子女儿,如果……”她露出深深思的表情,“如果有一个人想在中国社会上取得成功,那么社交无疑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之一!你说呢?!霖!”她看了看铁笑天,眼神中有一股希翼。
铁笑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由得用全新的眼光看带张明月。自己确实有重新认识她的必要了,这个女孩并不是自己所推测的那样只是一个全无内涵没有大脑的贵女,她在某些方面的认识并不在自己之下,可能她对这个社会的上层的理解会比自己很深刻更有体会。他缓缓把领带拉直,对着镜子整理着短发,张明月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发生了重大的改变。
一个有头脑的人愿意帮助自己当然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但是——他们如此的靠近自己,所以往往也是最危险的。
第十九章 故 旧
两旁的棕椰树不住的往后飞退,今天的天气的确不错,合着阳光的海风在汽车高速行驶的状态下强劲的吹打在两人身上,刺激而不寒冷,仿佛飞翔一般。
这是张明月私人的小车,就象俗气的言情小说中一般,这是一部火红的法拉利,而铁笑天驾驶的那辆“公车”此刻正静静的停在别墅的小车库里,张大小姐认为,今天它不适宜担任承载的工作。
今天是星期天。
坐在驾驶位上的并不是铁笑天,他现在的姿势无比轻松,斜着身体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只手横过汽车坐椅的靠背伸了过去,把玩着张大小姐的发梢——他已经调整了这个微妙的转换:下属——朋友,或者:奴仆——情人,其实这样的转换的过程大概是需要若干表情加很多不经意的小动作组成,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张明月张小姐个人很自然的、不自觉的、从潜意识里加以承认的过程,接受这个存在,尽量不让她忽然有种突然的感觉。应该要有这样的一种效果:她邂逅的是一位很有成就的——比如说:某位华裔归国青年科学家、艺术家、音乐家或者某个国内省部级官员的公子。
从某种科学的角度来说,这是一种高明的催眠——一种融入在现实中的、使人的思想状态无法分辨出现实与浪漫之间的距离的催眠,这是由用各种各样的肢体语言、面部表情或者很精巧的活动瞳孔而不断的对对方加以暗示的工作。达成的效果应该是——或者换一种说法,人们通常把这样的状态叫做“爱情”——一种不可理喻并且无法解释的事物。
铁笑天正是这样一个成功的实践者,这不比在街头追逐心仪的女孩或者在课堂上向某个女生递情书——这是一向专业性很强并且难度很大的任务,铁笑天其实根本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做到的,仿佛冥冥中先有了某种程序,他只是充分的使用了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件,漂亮的将这个程序完成而已。所以这并没有让他有任何快感——征服感或成就感。
汽车已经驶出了城市的中心区域,铁笑天忽然感觉路面有些不对,他疑惑的看了一下正在驾驶的张明月,张明月嫣然一笑,放缓了车速,按下按钮,把顶篷缓缓降下一部分,转过头来:“这条路是我们俱乐部自己出资修缮的。”她有些得意的打量着这条高标准的公路,“这个俱乐部我们有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铁笑天微微摇头,耸耸肩膀——这样既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又没有任何具体明确的意思,潇洒而含蓄——女人们通常喜欢男人这样。
俱乐部的大门并不太奢华,不是铁笑天想象中的那么肆无忌惮的阔气,触目的是一堆又一堆的花盆、看似随意摆放的花盆——并不象某些城市的路中心或者标志性建筑旁边摆放出标语或者“奋斗”之类画面的花海,这里的花给人一种很自然的感觉——穿行在一片碧绿的原野欣赏身边的野花的感觉。这是用货币在钢铁水泥里堆砌出来的感觉——铁笑天摇了摇头,苦笑着想,理智的人看来是无法享受艺术的,除了利害关系之外,自己现在好象无法沉浸在任何“意境”里面。
两人跨出车门,立时就有一位穿着得体的英俊青年走了过来,微笑着向两人颔首:“鲜花一样的天气,早上好!”就当铁笑天以为这是张明月的朋友的时候,张大小姐傲然的点点头,青年微微鞠下躬去,“很荣幸为您服务!”说完跨进汽车——铁笑天摸摸下巴,苦笑不已,连“代客泊车”都搞得花里胡哨,的确是有点意思。
走进大门,宽阔得象体育馆一般的大堂里只有几位漂亮的小姐,看见两人,立时迎了上来,“早上好,两位贵宾!”其中一位圆脸的小姐还调皮的挤了挤眼睛。
铁笑天已经调整过来,愕然的看着挤眼睛的小姐,在记忆里回忆这位“熟人”,忽然恍然大悟,这大概是所谓“人性化”服务的一部分吧??!当然,对着这么一位漂亮可爱的少女,没有任何人会因突兀而发怒的。他并没有象张明月般只是点点头就作罢,微笑着向这几位小姐示意,“早上好!”
“您的会员号?!谢谢您!”
“0001、0002!”张明月有些俏皮的朝铁笑天吐了吐小舌头,“0001是我老爸,不过里面的资料和认证我都有,”她一边和铁笑天耳语一边伸出一只小手,轻轻巧巧的按进一个电子仪器上。
“欢迎您的光临,张先生和张小姐里面请!”想来无论无何先进的电子音效都无法象人的声带一样富有感情而悦耳吧?!虽然是致欢迎辞,但这台机器发出的声音仍然是那么呆板。
铁笑天有些好笑,随手抚过大理石瓶砌里的鲜花,抽出一支仍带着晨露的鲜花,环手插进张明月洁白的丝质T恤前襟上:“不要告诉我,这能代替早餐!”声带逼出最温柔最富有磁性的声调,铁笑天轻轻吻过她的额头——刚才的那台电子身份认证仪器的声音让他有些尴尬,所以他采取这样的方式来避开这种尴尬,转移张明月的注意力——虽然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这个外界的提示而影响催眠的效果,但是——铁笑天是一个非常谨慎的男人。当然如此,如果他不谨慎,早就被中村正雄或者小林元二送到天堂去泡上帝的女儿去了,所以历史是:中村先生在地狱里教授日语,而小林前辈大概现在正为地狱计算机网络而奋斗吧?铁笑天忽然微笑于心——这是时时刻刻处于焦虑和思索的他唯一让自己开心的笑话——他还是需要短暂的放松的,根据生理科学,人的身体到底不同于机械,虽然他早已机械化了,但还是要防备疲惫和紧张引发的崩溃——有大量的科学数据证明,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出自内心的微笑显然感染了张明月,并且起到了百分之两百的效果,她用手轻轻捻着这朵玫瑰的花茎,满脸迷醉的把头倚在铁笑天的胸膛上,巧俏的樱唇回吻着铁笑天的脸颊,铁笑天感觉敏锐的皮肤忽然有种麻麻的感觉,感觉张明月的小舌头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心中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发自内心的微笑比蓄意的做作更富有杀伤力呢还是恋爱中的女人蠢苯如猪?!——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吧?!
两人都还没有早餐,想来张明月是不会做早餐的,所以铁笑天早上起来没有看到她的表现——如果她会的话,应该是会自己下厨的,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而一个聪明的女人一般都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爱恋。
铁笑天早就看出来了,这个所谓的“梦飞翔俱乐部”根本不是纯粹的“音乐俱乐部”,铁笑天想,这里应该是出自张董事长那个天才般的商业头脑,这里应该是张董事长为S市乃至GD省“上流社会”提供的一个社交平台和一个高消费场所——既可以赚取高额利润又可以扩大自己的商业影响,同时为自己建立广袤的人脉关系,一石三鸟。这是一个很有前景的项目。铁笑天想,那么,这里的服务就应该应有尽有而且质量不低。
当然,这个推测是很理性的,所以是正确的。两人很快坐到了“听雨轩”——这是“梦飞翔俱乐部”数个餐厅里其中一个餐厅的名字,整个餐厅从墙面和到屋顶都是用高质量——高强度和高纯度的建筑玻璃构成的,明媚的阳光从各个方向散了进来,但是一点都没有耀眼的感觉,因为不知道源头在哪里的水流时刻不停的在顶棚和三面墙壁上流过,所有的阳光都经过了它们的天然过滤,坐在餐厅里的人们都应该会有鱼一样的感觉——感觉自己象清澈无比的小溪里的游鱼,因为到处都有那种若有若无、无时无刻不在闪动游走变换无方的淡淡的阴影——这是“水的影子”,张明月随意点了几样点心,交叉着纤细的手指,对桌子对面的铁笑天说:“这是最健康的阳光——所有的水流的厚度都经过了专家各方面严格的测试,既保证了阳光的质量又最大限度的过滤了有害的光线,”她怕“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铁笑天听不懂,补充道:“阳光里有一种……那个……看不见的光……对皮肤和身体是有害的。”
铁笑天有些好笑,礼貌的微微颔首,带者些许欣赏的意味看着张明月,眼神里都是赞许和鼓励。不知怎么搞的,原本张明月是有些得意的,她带着居高临下——人类认知上的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来对铁笑天说话,现在却觉得自己象面对着一位教育自己的多年的老教授一样,自己的话象在课堂里回答他的提问一样——她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或者她根本没有这么想……意外?——铁笑天给她的永远都是那种心灵的错愕,这个男人永远都是那么神秘莫测,虽然他坐在自己面前,但是他永远都让自己捉摸不透,永远让自己的充满好奇,他仿佛是一个宝藏,足够让自己用一生的精力去发掘。
铁笑天移开眼睛,餐厅里稀稀拉拉的坐了几桌,坐在他们这桌斜对面是位大约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的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的书籍,铁笑天微微运目,他发现这个女人正在阅读一本德文版的专业著作,这时,穿着质料不错的黑色西服的侍者轻轻的走了过来,给那个女人的杯子里斟满茶水,她把书本微微一合,轻声音道谢,铁笑天看清了底下几个单词——他不太懂德文,但大量的阅读让他还是可以看懂一些有限的德文词汇——一些熟悉的词汇映如眼帘——“马……马克思,资……《资本论》”,铁笑天有些头晕,远远出乎他的意料,如果这是一本歌德的诗集他是一点也不会奇怪的。他仔细的观察着这个女人的面容,这次倒没有意外,这个女人面目皎好,皮肤白皙,她凝目阅读的时候神情专注,秀气的鼻梁不时的微皱,整个面庞带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如果当她出现在首都B大的课堂上,为自己讲授某些科目的话,铁笑天是一点也不会奇怪的。
张明月有些奇怪,她调皮的伸出手来,在铁笑天眼前晃了晃:“霖,你在看什么?!”她顺着铁笑天的目光望去,忽然有点生气,带着些许醋意的娇慎,“喂,你在看什么?!”她加重了语气。
铁笑天微笑着回过头来,凝目看着张明月,“阳光明媚,清茗一盏,展卷晨读,真是让人羡慕!”他当然不会正面对着张明月解释些为什么看那个女人的理由,实际上这也有些荒谬可笑。
张明月撅着小嘴巴,哂笑道:“切,你知道什么?!”她忽然有些神秘的横过大半个身子,附到铁笑天耳边,“你猜她是什么人?!”铁笑天微笑着摇头,“她是咱们S市前黑帮老大的遗孀,现在S市一个著名的大黑帮的老大。”她有些鄙夷的撇撇嘴,“你知道她以前是做什么的么?她以前是在街上卖鱼丸的,所以现在的名号就叫‘丸婆’!!!”
铁笑天眼前一黑,即使有老三及时的调节,他也有点管不住心跳的感觉。意外!这年头真是再厉害的眼光也是靠不住的,什么事具有什么可能性真是不可推测,谁能想得到,一个黑社会著名黑帮的老大居然是这么一个象大学讲师的女人;谁能明白,一个黑社会黑帮的老大,居然会在晨光中凝神敛目的阅读马克思的《资本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