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恨、愤怒，与之相比的欢喜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他没有细问，因为那时候很慌乱，因为那时候段暄很迷惑，也因为，他想着，过去，也就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他嘲笑的问自己，会有杨耀名，就会有别人，会有一个，就会有两个、三个，不会过去，不会过去的！
“除非把他变成你的！冲过去，把他按倒，让他彻底的变成你的！变成你的！”心中有个声音在嘶喊，拿着刀的手青筋直露，刀面上反射出的是一个面目狰狞，双目赤红的面孔。
“罗转，好了没有啊，我都快吃完了呢。”清丽的，带点撒娇的声音从背后传出，如同一桶凉水从头顶倒下，罗转顿时泄了气。
“好了没好了没好了没好了没……”
“快了快了。”
低头一看，番茄几乎被他剁成了浆，红色的汁液流的满案板都是，放到锅里就可以放鸡蛋了。
放上葱姜，将鸡蛋端出来，段暄欢呼了一声，立刻夹起来去咬。他拿出吹风机，开始帮段暄吹头发。
“段暄，你喜欢，那个亚瑟吗？”
“还可以吧，他送我巧克力，又送我车。”
“是吗？”
不自觉的，就看向他的颈窝处，白的透明的肌肤上什么都没有。他一愣，连忙凑过去，白皙的肌肤，隐隐的能看到青色的血管，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没有？真的没有？是他现在眼花了，还是刚才看错了？
是他看错了吧，一定是他刚才看错了，但刚才段暄的话……
“段暄，你今天，和那个亚瑟……”
“恩？”段暄咬着鸡蛋，疑惑的看他，“你怎么总在提他啊，你认识他？”
“不是，我不认识他，我是说，你们今天有没有……”
“什么？”
那么纯净的眼睛，罗转突然觉得没理由说这些，那些事情就算是想想都是一种玷污。
“你到底想问什么呀。他今天不停的提你，你今天不断的提他，莫名其妙！”段暄不高兴的放下碗，他突然觉得非常的不舒服，他不喜欢罗转这么关心别人，一点都不喜欢。
罗转愣了：“他提我，提我什么？”
段暄瞪了他一眼：“你这么想知道，就去问他呀！”说完，也不吃剩下的鸡蛋了，扔下筷子，转身跑了，罗转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心中，却隐隐的有些清醒。有一些事情，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愿意去探明。
“你就是个懦夫！”他对自己说，然后低头收拾碗筷。
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他来到卧室，段暄已经抱着被子睡着了，衣服丢的到处都是，身上仍然是什么都没有穿。把吹风机插好，开到最低档，慢慢的帮他吹头发。
低下头，赤裸的身体光滑，连汗毛都看不到，更没有任何的印记。
“看不到，就是不存在的吧。”
虽然明知道有自欺欺人的意味，却还是要这样想。
“罗转，不许你喜欢别人！”
第五十九章
吹风机在嗡嗡的响，罗转僵在了那儿，等了半天，才知道段暄是在说梦话，他的肩膀一松，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他刚要继续帮他吹头发，对面睡的正香甜的人突然睁开眼。
“罗转？”
“恩？”
“我不要请厨师，不要请保姆，也不要请钟点工，我就要你！”
“啊……”罗转愣愣的看着他，段暄皱了皱眉，又道：“以后我好好踢球，多挣钱，那你就、就可以拿四个人的。”
“什么？”
“就是我出四个人的钱，你就不能走！不能走！最多我把红包也给你，少吃巧克力，我就要你给我做饭，就要你给我洗衣服，不要别人，你要是敢走，我就烧死你！”
罗转瞪大了眼，段暄见他不答，非常不满，倾过身，拉住他的领子：“听到没有，我会给你四个人的钱的！你不能走！”
“我，没说要走啊……”
“以后也不能走！”
“啊？”
段暄更加不满：“啊什么啊，快回答我！”
“以后……”他顿了顿，“只要你不赶我，我就不走。”
“我当然不会赶你。”
段暄满意了，松开手，翻过身，再次抱着杯子睡了起来。罗转愣愣的看着他，心中又是酸涩又是满足，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吹风机有些烫手了他才回过神，摸摸段暄的头发，尾部还有些湿，他关掉吹风机，到浴室拿了条新毛巾，再次帮他擦了起来。
全部弄好，已经是半夜两点，突然想其一件事，这小孩，晚上没有刷牙！
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段暄睡得香甜的脸，他叹了口气，最终也没有叫他。
“要是牙疼，那就算是对他的惩罚吧。”
就算是老实人，偶尔也是会有坏心眼的。
十一月十二日，都灵的整个城市都陷入了狂乱，于他们相对应的，万里之外的中国也有了同样的气息。
不是圣诞日，不是狂欢节，也不是教皇大人的诞辰，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德比，伟大的德比！有人甚至说是因为德比才有了现代足球的发展，不管是不是吧，反正都灵街头就没有安宁的地方。
家乡的球队当然要支持，但如果家乡有两支球队呢？好吧，有了选择也就有了争执，也不能不争，就算民众不争，媒体工作者们也会想尽办法的让他们争的。
在德比前的一个星期，宣传机器就开始工作了。从两队的历史、荣誉、老板、俱乐部经理、总教练、助理教练、体能教练、队医、队长，到每个主力球员的童年、成长经历、女朋友是谁名谁等等等等，恨不得连他们用的尿布的颜色都给翻出来炒作一番。
而今年的炒作，更格外热烈，为什么？看看联赛积分吧！
都灵，四胜一平三负，进八球，失七球，一个净胜球，积分十三，排名第九。
尤文图斯，三胜三平两负，进七球，失六球，一个净胜球，积分十二，排名第十。
是的，现在只是联赛的开始，未来还有很长的路，但对于同一个城市的两个球队来说，这一场比赛，堪比欧冠决赛，特别是尤文图斯的球迷，他们无法接受都灵压在自己的头上。
如果翻开都灵的历史，所有人都会为都灵那曾经的辉煌感到惊叹，欧洲冠军？联赛冠军？不不，都灵的辉煌不在那里，或者说，如果不是上天的一次玩笑的话，这些都不是都灵所缺少的。
半个世纪前的意大利队就是都灵队，十一名正式球员中的九名都来自都灵，但一九四九年发生的苏佩加空难，令全部队员丧生，第二年的意大利球队在小组赛上就被淘汰了——这对足球强国的意大利来说，是绝对少有的。之后意大利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才再次爬到足球强国的位置。
而伴随着意大利足球的灾难，都灵也陷入了低谷，从那以后，原本的巨无霸再也找不到昔日的辉煌。
所以，就算都灵的球迷再津津乐道的说自己的历史，也只能引起别人的惊讶——哎呀，想不到常年为升级保级而愁的都灵，还有过辉煌啊。
而相反，尤文图斯却是和AC、国米并称的意大利北方传统三强，虽然这三强都是建立在都灵陨落的基础上的，但是对于现在的球迷来说，更看好的当然是老妇人。
其实，在联赛之初，谁都没有想到尤文图斯会落到都灵之后，虽然因为电话门事件他们在两年前被降级了，虽然队中的大牌如图拉姆、埃莫森等等转投他家，虽然尤文是去年的升班马，虽然……
但，尤文总是尤文！
它还有有号称世界最强守门员的布冯！它只用了一个赛季就冲上了意甲，冲回来的第一年就拿到了联赛第三的成绩！
这样的尤文图斯竟被都灵压在了下面？这样的尤文，怎么可以被都灵压在下面？！
尤文图斯落到第十，是因为四轮不胜，虽然他们在欧冠上战胜了强队皇马，但在联赛里，就像遭受了诅咒似的。不过，他之所以被都灵压在下面，也是因为今年的都灵，表现也算不错。
第九名只能算中游，但对于去年刚换了东家，而且一直在为保级奋斗的球队来说，这个成绩已经算是相当可以了。
对于这个成绩，有人说是主教练的功劳，也有人说是新老板有钱的功劳。尤文图斯的球迷是这样形容的：“有什么好得瑟的，不就是换个有钱的新爸爸吗？”
这可以说是绝对的酸葡萄，不过这个所谓的新爸爸对于联赛第九的成绩并不是很满意，这一天，亚瑟再次把鲁卡和霍尔叫了过去。“我并不太想干涉球队，我对球队没有经验。但是，两位，我相信我是慷慨的，而我也希望我的慷慨得到回报，你们说呢？”
霍尔和鲁卡对视了一眼，亚瑟的确慷慨，在联赛开始之前，这位老板就向俱乐部拨了一亿欧元，并且表示在需要的时候还有追加。这个数目在经济危机持续到今天的现在，可以说是相当可观的，虽然他们并没有花这么多钱，但这不是老板吝啬。
迟疑了一下，霍尔开口道：“博纳罗蒂先生，请恕我无礼，您希望得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俱乐部呢？”
“一个能带来胜利的俱乐部。”亚瑟的回答有些冰冷，霍尔窒了一下，还是道：“是的，胜利。但是我想，您希望的，是这个俱乐部可以自我生存的对吧，也就是就算没有您的投资，它也可以自我运转，就像那些豪门一样，您希望的，是一个有自己的传统的、有自己的风格的，当然，都灵有传统，也有风格，可是，太薄弱，这点您不反对吧，毕竟它以前，太动荡。”
亚瑟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虽然身为意大利人，但他对足球却是没有太强大的爱的，他想要的只是胜利，更多的胜利，不过，他当然不会反驳霍尔的这些话。
霍尔继续道：“现在有了您的投入，这对都灵当然是很好的发展，我们当然可以买来很多的大牌，很多巨星，就算我的能力不够，但，总有能暂时将他们捏合到一起的教练，就像过去的切尔西。可是，这只是暂时的。虽然切尔西好像成功了，但，都灵和切尔西是不同的。”
亚瑟依然没有说话，都说切尔西是阿布的钱砸出来的，但在阿布之前，切尔西其实已经有了底蕴。
“博纳罗蒂先生，也许我们现在不能见到很多很多的胜利，但是我保证，将来的都灵是稳定的，是健康的，是有良好发展的。”
如果这话让中国人听到了，一定会说这位德国教练没少看新闻联播，可惜亚瑟中国话虽说的不错，毕竟不是中国通，所以听霍尔说了这么多，也觉得有些道理。
他想要胜利，但需要的也不是暂时的辉煌，而且真的说起来，目前的都灵的确比上一赛季的要好，因此他点了点头，道：“好吧，霍尔先生，你说服了我。但是，下一场比赛，这些理由都是不管用的。”
“我知道，伟大的德比，我会让您满意的。”
“那就好。”亚瑟点点头，又仿佛不经意似的道，“说起来，霍尔先生，我记得我们还买过一个中国人，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上场，因为他是水货吗？”
“啊，先生，他还需要锻炼。”霍尔有些迷惘，“他还太年轻了。”
“恩，你说的对，不过有时候需要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好了，您可以回去准备下一场比赛了，我期待我们的胜利。”
“老板到底是什么意思？”从办公室出来，霍尔立刻道，“为什么会单提到段？是说我浪费了俱乐部的钱吗？”
“霍尔，我不得不说，你的胆子很大。”鲁卡一脸的敬佩。
霍尔更迷惑了：“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是说，也许老板的意思是让你让那个中国人出出场，是的是的，我知道，球员如何你说了算，我并没有说让你提他做主力，也许，你只要让他进大名单就可以了，而至于是不是要上场，那就看你的安排了。”
第六十章
霍尔想不通为什么亚瑟会提到段暄，虽然鲁卡告诉他应该是为了中国市场，但这并不是理由，他是不懂经营，但，中国，有市场吗？有足球市场吗？不过他还是决定把段暄写进大名单。
这不只是因为亚瑟的点名，最重要的是，最近的段暄表现不错。每天都会提前到基地训练，虽然还是话不多，虽然还是一到点就走，但，对于年轻人来说，早到比迟归更难做到。
他怎么也想不到段暄之所以这样做，是不想更愚蠢。
是的，重复的锻炼在段暄的概念中就是愚蠢，但身边的人都说要锻炼，他也只有屈服，当然，重要的是，他对罗转说了要好好踢球，赚更多的钱。虽然罗转好像不在意，也没有提到钱的事情，但他说过的话当然要做到。
结束之后人家都回家了，自己还加练……那太愚蠢了！但提前到了，闲着练习……不就是怕无聊吗？虽然为此他每天都要提早半个小时的起床，但他还是这么干了。
“不就是四个人的人工吗？不就是百分之六十吗？就算如此，我也还有百分之四十呢，足够买巧克力了……吧。”段暄有些不确定，不过他马上又想到了解决办法——真不行，就把那辆车卖了，反正罗转也不让他开。
在法拉利到手的第二天，他就想去过把瘾的，但马上就被罗转制止了——他没有驾照，没有国际驾照，没有B等照，没有意大利的国籍……总之没有一大堆的东西，如果他去开车，那就会被警察抓住，如果被警察抓住，就会罚款就会被投入监狱就会被报道就会被封杀……
总之，罗转说了半个小时，中心思想就有一个：如果他现在开车，那不仅以后没巧克力吃，更有可能饭都没的吃。
虽然他对此很有怀疑，但是他也知道开车的确需要证件的，而且检查的非常严格，他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如果出了市区，不出多远就有关卡，有时候要交钱，有时候也要拿证件——他不知道那是办好的月卡。
于是，作为穿越人士的段暄就这样被哄住了。
当然他不高兴，但又没理由不高兴，罗转说了，他可以去学车，可是他现在忙着通关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去上驾驶学校。因此，那辆嚣张的法拉利自来到后的第二天就进了车库，为此，还交了一笔不菲的保管费。
“这辆车是你的，你什么时候拿到了证件，就什么时候来开。”
上好的车不能开，就像上好的骑兽不能驾驭，段暄的苦闷……在祖玛的冲击下很快就消散了。
就这样，练球、打游戏，坐巴士赶时间，和罗转一起逛超市，组成了段暄简单而快乐的生活。当然，也有一点郁闷，比如蛋糕和巧克力的数量还是不够，比如他总要穿着那个愚蠢的黄｜色替补背心，再比如他一场正式的球赛都没有踢过。
又是一个星期，又要有比赛，想到又要先走，他就觉得……非常的不爽，不过这一次，他被叫住了。
“段，你没问题吧。”
“什么问题？”
“明天和对面那位老婆婆的比赛，你没有问题吧。”霍尔的助理昆廷扭着屁股说，其他的人都笑了起来，尤文图斯有一个不是太好听的外号：老妇人，而在都灵队内就成了老婆婆、老妖婆，反正只要不让外人听到，怎么丑化怎么来。
段暄愣了下，明白了过来，立刻道：“我当然不会有问题！”
这话说的很口满，但大多数人都是善意的笑笑，年轻人，总是有冲劲的。
段暄进入大名单，中国的媒体并没有马上知道。
在最开始，国内对他非常的关注，体育频道还专门派记者来采访过他的训练、生活，在他穿着替补背心的时候，国内人还替他骂霍尔。从七月到九月，热潮都在涌动着，在联赛最初的时候，他的粉丝们也都激动着。
但，就连爱情都还有时效，粉丝的支持又能延长到什么时候？
第一场比赛没有他，第二场没有，第三场没有，一直到第七场，统统没有！而且，在没有他的情况下，都灵的成绩也不算差。
正宗的球迷失望了，正宗的粉丝虽然还会骂霍尔，但次数也越来越少。即使是艳照门，经过了一年，也基本上能平息了，何况段暄的影响远远达不到艳照门的程度。所以，不到半年，他就要淡出人们的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