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凡事看得太清了，会失去很多乐趣。”
“看得清才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你快赶得上出家人了。”
“大愚禅师和不颠道长是我的师傅。”
“你！”
“元帅有话请直言。我和槿之间，容不得别人插手。不管你是好意还是恶意。”
彼此对望，毫不示弱。如今的我装蠢扮傻只会让人看了笑话。
“我想让你帮一个人。”良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澄，出来吧。”
“景澄殿下？”我很吃惊。我曾答应玥照顾她弟弟，可惜景澄身边全是三皇子的人，我派去的人都接近不了。看他一向远离是非，倒也安全，也就没去打扰他。不过现在看来，我又看走眼了。
“侯爷，这是我们第一次单独见面吧。景澄不过是皇宫里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难得侯爷还认得。
“殿下何必妄自菲薄……元帅，请让本侯和殿下单独聊两句，好吗？”
冉悠月点点头，站起身，走到凤景澄的身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去了，留下我们俩沉默地面对面坐着，他很紧张，低着头，拳头松了又再次握紧，反反复复，过了好久才下定决心。抬起头，看着我的眼。
“请侯爷助我继承皇位。”
我怔住了，无语，咳嗽了两声，端起茶杯缓缓喝了几口。
“请侯爷助我继承皇位。”
“殿下不如早日离开皇宫离开京城去过平淡的日子，方可平安终老。”一声叹息，不知这位向来软弱可欺的皇子何时变的坚决了。
“我想替姐姐报仇。我不甘愿一辈子做三皇兄的禁脔。我答应了冉，要使月氏一族沉冤得雪。”他看着我，脸色苍白，嘴角有一丝惨笑。“十三岁被他侵犯，无论我怎么哭泣求饶，他都不肯放过我。他用姐姐的生命要挟我，让我不得不就范做了他的禁脔。……七年了，我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怎么服侍男人，我曾经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天天满足他的欲望……你可知道那一个月不能动，只能昏昏沉沉望着窗外看浮云掠过鸟雀飞翔的感觉。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无望地躺在那儿等着他从外面回来又迫不及待压在我身上……我的身体很脏，全是他的味道，无论我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我身为皇子和男人的尊严荡然无存，成了全皇宫的笑柄。我害得姐姐伤心难过自责自怨……我很没用，从小到大一直如此。我时常在想，为什么我不是女子，让姐姐变成男子，她那么聪明能干，谁都比不上，她可以做一个好皇帝……”
“殿下！”大声制止了他的自言自语，我怕自己会被他逼疯。“玥临终前曾托我照顾你。她希望你能平安快乐的活下去。皇位之争，凶险无比，你又何必？”
“如三皇兄做了皇帝，我还有什么幸福快乐可言？是不是要等到年老色衰被他厌倦才能得到自由？你说，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方法？逃亡？然后被追杀永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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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悠月呢？”一个名字就让激动万分的他静了下来。“你们关系密切。为什么不让他带你走？”
“我们只是朋友……冉不爱男人……我一个废物，跟他走了，以后，以后只会让他看不起……”他抱着自己哆嗦着，有一丝绝望。“我爱他，从他救我的那一刹那……我不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的只是同情，还要尊敬欣赏，让他能永远记得我。”
“你可能会被他利用……”一个与这个皇族有仇的敌国元帅，在西凤掀起了滔天巨浪，却仍然让一个天真可怜的皇子对他迷惑不已。冉悠月，你到底想要什么？我揉揉太阳｜穴，真的很头痛。他可能是槿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就算我再怎么不满，也不能拿他怎样。
“不会。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的私心。冉只是答应帮我。就算是……”他惨然一笑。“我心甘情愿。”
……
“侯爷，你会答应帮我吗？”
“如果我说不，你会停手吗？你该知道，我手中并没有什么筹码和两位皇子斗。”
“侯爷手中有禁卫军，有父皇的玉玺，有北疆韩将军的支持，有三皇兄手下苏将军的支持，怎么会没用……不论如何，我都会去做。就算你不答应，我也决不停手。”
不敢看他坚定却又脆弱无助的眼，我低着头，没有吭声。
“我被皇兄侵犯的时候，不论怎么哭喊，都没有人来救我。这么多年了，我终于懂了在这世上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软弱无能就只有被欺负，尤其是我出生在这个残酷无情的皇家……如果小时候早点死了，或许就解脱了。”
“我答应了玥，不会看着你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殿下切无操之过急。”
“谢谢。”喜出望外的神情，带着孩童般被满足的喜悦。这个人其实并不适合钩心斗角。
“不用。这么做对我也有好处。大家互利互惠……我会派影卫听你的号令。殿下平时请小心。”
我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好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扯着所有的木偶翩翩起舞，我只有无力的在其中挣扎。帮他，是完成景玥景珍的心愿，是顺了冉悠月的意。槿。你是如何想的？
“喂！你在发什么呆！在想谁？”翩翩一脸奸笑地看着我。于是我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在想六殿下。”
“凤景灏？你想一个死人做什么？我还以为你在想韩玄奕和槿哪个更好呢。”
看着他嘴张得大大的，都可以吞得下一个鸡蛋了。我莞而一笑。
“想到了朝政，想到了皇位之争，然后就想起了他。还记得以前看着他诸位大人畅论天下……他虽不出色，却是诸位皇子中最正派最有德对百姓最关心的。可惜了。”
“死掉的就别想了。再过七天就六月二十二了，你该满二十岁了。到时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给你煮一碗长寿面。想个借口把槿叫来好不好？”
……
“不用了。这个时候只会多生事端。”
“怎么呢？怎么你最近一提到槿就不开心？你还在怪他帮三皇子打败了公主她们的事吗？何必为了那些外人伤了你们的感情？反正歆没事就好。他也是身不由己听雷飒他们的命令行事嘛。又不是他变了心在外面有了别的人。我前两天瞧见他了。他问我你气消了没有。真是个可怜的小傻瓜，你怎么会生他的气呢？从小到大，你的眼里就只有他。”翩翩搂着我，轻声安慰我：“枫，别理会什么家国大义。那些人从不把我们当人看。真正对你好的，只有那个从小呵护你的木头疙瘩。也许他现在做的事情令你不开心，可是你们彼此还是爱着对方，不是吗？”
“是呀。我们彼此爱着对方。”翩翩的话在耳边反复徘徊，我无意识的呢喃着：“我爱他，他爱我。我们为什么会如此？我们明明就没变心，为什么却有口难言？为什么不能明白对方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能坦诚以待？我为什么会为了旁的人而怨恨他差点和他反目？”
人生，最重要的不是情爱吗？能找到一个与自己真心相爱的人，何其有幸！但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不相干的变数？
是否除了情爱以外，还有别的事物更重要更能决定我们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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槿
槿
槿
你与我，何时能抛开一切束缚，浪迹天涯自由自在？
045
一阵夜枭的叫声，是朱红碧绿回来了。于是和翩翩说了声抱歉，匆匆赶去了御书房。
“公子。”
“朱红碧绿，你们辛苦了。事情都办得怎么样呢？”
“回公子，消息送到了北疆，驸马同意了你的计划，已答应三皇子与之结盟。到时候会配合上京的行动拦截摩云关的援军，再加上三皇子安插在摩云关里的奸细，将朱家在摩云关的势力连根拔起。”
“特别要留意摩云关大统领朱承勖，朱老头的独子，决不能放过。朱红，你再派一批刺客跟在他们身后，看有没有漏网之鱼。三皇子的死士和朱家的人一个都不能留。否则我们的麻烦会很多。
“是。
“南边的情况如何？”
“镇南王也在集结兵马准备北上摩云关。神族也同意和我们结盟，已经派出用毒高手暗算沧澜关的大小官员，以便配合驸马的行动让我们的人能抢先进占摩云关。”
“很好。不过还不够。镇南王和他的心腹全都处死，其余的人就想办法操控，好让玄奕顺利接管三地的兵马。派人告诉卓雅大婶，一定要成功。若我们失败了，他们也无法幸免。”
“公子，还有一件事。冉悠月一行已经出了摩云关。途中在摩云关停留了半日。”
“那他和谁接触过？”
“摩云关大统领和众位官员为他举行了一场酒宴。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公子，你为什么要特别留意这个人？”
“我只是怕他再生事端。碧绿，景澄殿下那边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你在他身边，他有没有瞒着你做什么事？”
“没有。”碧绿迟疑了片刻：“公子，你不相信澄殿下？”
“不是不相信他。而是怕他被冉悠月利用。景澄在皇宫里的地位不高，他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依凭来争夺皇位。就算有我们帮他，也不一定能成事。冉悠月如果想要继续报复，就一定会预先埋下其他的伏兵，这样才能让局面更加混乱。我只是想知道这步棋他会怎么下……苏木槿和景澄的关系密切吗？”
“他们没什么接触。只是澄殿下正暗中收买三殿下的心腹大将雷飒。”
……
“那他成功没有？”收买雷飒的确是个好主意。可是他凭什么？雷飒怎么可能会答应？这么做，对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好处？他难道真的有那么糊涂？
“……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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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在手中的茶杯一下子碎在了地上，我瞪着碧绿，不敢相信她的话。
“公子，碧绿失职，没能及时告知公子。是澄殿下让我暂时不要讲。他说这件事他密谋了很久，从昭国回来就开始了……公子，有问题吗？”
看着碧绿一副做错事的表情跪在地上，我叹了一口气，安慰她道：“起来吧。如果能收买雷飒，对我们绝对有利。我一直琢磨着要怎样才让三殿下落单好趁混乱之机将其杀死，罪名就让同时死去的二皇子来背。他那群属下，还得想办法安抚。雷飒倒戈，自然最好不过，只是……”
沉疑良久却越来越不安。
“只是他不是一个容易被利用的人。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雷飒很迷恋澄殿下。他们常常……偷偷幽会。”碧绿吞吞吐吐迟疑了半饷才说了出来。“事关殿下的声誉，碧绿不敢胡言。”
“没事。碧绿。你没做错。”我叹了一口气。“澄殿下将来就是咱们西凤国的一国之主，他要做的事我们都拦不了，也不能妄议……其实当一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美色也可以成为一项利器。只不过，并不是全然有效。不知这回是他迷住了雷飒还是给了雷飒一个好借口……”
雷飒和冉悠月有关系吗？他喜欢的应该是槿，又会被景澄迷倒？雷飒并不知道槿的身世。雷飒是黑道盟主，为什么要卷入皇位之争？他到底想要什么？难道他的野心真的不止于此？
……
“公子？”碧绿神色焦虑，朱红倒还是一副镇定的模样，暗赞一声，不愧是影卫的大头目。
“现在什么都说不定。朱红，告诉大伙全面戒备，提防夜铩盟的人注意自己的安全。有什么不对劲，就退到暗处不要和夜铩盟的人起冲突。如果夜铩盟占了上风，你就带领人马撤离上京，和玄奕会合。”
“公子，那你一个人怎么办？”
“放心。我会给自己准备好后路。到时候你们先护着歆和翩翩他们离开，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一切都平静了，再将孩子送到玄奕身边。解药的配方我也写好了。当所有风波结束的时候你们也该散了。碧绿，你继续留在澄殿下身边保护他，留意雷飒的动静。如果局势超出了我们的控制，你就带他离开。这个皇位，不要也罢。”
抚摸着身下这张龙椅，不觉失笑。不就是一把雕工精美的椅子，坐上去人就不一样了。好比现在的我，竟然有权力决定他人生死。
“该来的都来了，好戏才真正开始，不知道这出戏谁可以唱到最后。”
第二日，结束了百般无聊的早朝，陈劲陪着我回了宫。
“怎么呢？往常这个时候你都忙着宫中的大小事务，还被三殿下呼来唤去做苦力，怎么今天这么得闲，寸步不离的守着我？”笑着拿这个人打趣。他有时精明有时木讷，有时候觉得已经看透了这个人，有时又觉得自己没法掌握这个人，所以我犹豫着要不要把景澄的事告诉他。
“我是怕有人对侯爷不利。有消息说有人要来行刺你。”
“这不是什么新鲜消息。想杀我的人听说有很多。”缩在躺椅上，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等他们有本事杀进皇宫里再说吧。”
“可是不怕那些明着来的人，怕的是那些暗着来的人。你就一点不奇怪为什么三殿下在这种时刻还要请你去他在宫外的府邸赴宴吗？”
……
笑了笑，心不在焉的回了他一句：“没什么好奇怪的。宫里呆腻了，外面好玩。”
“若侯爷在这种时刻被刺客杀死，就可以给他一个好借口，以搜捕刺客之名，除去他的敌人。侯爷，你不能不防。”
看着眼前这个人，一直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对我，把我的命看得比一切都重。这份情我还得起吗？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握着他的手，轻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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