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明月囚禁起来,但是明月并没有哭。随后他利用明月和观沧海的感情,告诉明月,这一切都是观沧海策划的。当时明月不信,但是他的话已经在明月的心中埋下了种子。
他本想着明月关到最后,一定会崩溃,只是魏明冲却偷偷的把明月放了。费这么大的功夫却没有拿到鲛珠,他恼羞成怒,把爪牙伸向了明月的族人。
而观沧海在葬名山,为了所谓的灵药,几次出入险境,几欲身死,但是他最后还是活了下来。可是当他回到明宗的时候,得到的却是明月打伤他师傅,而后潜逃的消息。
观沧海自然是不信的,他想找明月问个清楚,所以来到东海找她。可惜这一切都是他师傅的阴谋,因为这一次去往东海,给鲛人带来了灭顶之灾。
观沧海一心想早点见到明月,但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尾随了一群心怀不轨的人。等观沧海到达鲛人的领地时,灾难开始了。
鲛人遭到了屠杀,可是观沧海却没有办法阻止。他在葬名山本已是身受重伤,之后又一路马不停蹄的赶来东海,身体已经快撑不住了。
海域渐渐被染红,观沧海没办法劝说鬼迷心窍的师傅,于是他只能祈祷那些死去的鲛人中,没有明月。
在领地里浑浑噩噩的寻找多日,观沧海终于等到了心爱的姑娘,他想带她走,可惜明月一见面,给他的是一个巴掌。
观沧海想和她解释,但刽子手就追上来了,于是他只能看着明月跌跌撞撞的逃跑而无能为力。
原来这场悲剧的根源,就是观沧海师傅的贪心。
“后来,鲛人婆婆绝地反击,把师傅打死了。”
这真是一场笑话,他害死了那么多人,最后自己也被打死了,看来命数这种东西,你想逃也逃不掉。他为了长生去找鲛珠,反倒因鲛珠而死。
只是可惜了在这场剿杀中死去的人,还有那两个被拖累一生的人。
魏明冲沉默下去,我看了看他,问道:“明月的眼泪,你们是怎么拿到的?”
“是大师兄,他捡到了。他把鲛珠俸给天子,所以才当上国师——那本应该是沧海师兄的位置才对。”
我撇了撇嘴,说道:“他怎么还没死?观沧海不是回明宗的时候,揭露他了吗?”
魏明冲一阵沉默,“我当时也很愤怒,师傅居然放过了他。但是后来我想了,也许在那个时候,大师兄和师傅已经勾结在一起了。”
没想到那个大师兄居然能蹦跶到故事最后,并且成为混的最好的人,真真是天意弄人。
我打量他,问道:“那你呢?你怎混成这幅惨样?”
“经此一变后,师兄大病了一场,他醒来后便离开明宗找鲛人去了,而我也跟着离开明宗,开始浪迹天涯。”魏明冲低头,“我最后一次见到师兄,是在明宗的后山上。当时明宗后山的杜鹃花全开了,漫山遍野的红,他就静立在山野间,直到太阳下山的时候,他才走了。我那时就站在他不远处看着他,我那一次才发现,不过短短几日,师兄的鬓角已是早生华发。”
“第二天,我去找他,就发现他没了踪迹。直到前些日子,他主动联系我,约在长安见面,只可惜我还未见他一面,现在已是阴阳相隔。”
“对不起……”观沧海的死,我也有一半的责任。
魏明冲突然笑了起来,“这不关你的事,师兄和明月两人如今有现在的下场,也不是你一个人造成的。你也不必自责,师兄他一直想找到明月,死在明月的手中,他应该死而无憾了。”
我一愣,奇道:“你不怪我便罢了,为何你连明月也不怪她?”
魏明冲摇头,“她是个可怜的姑娘,和师兄一样,都是被命运愚弄的人。”
我沉默良久,最后问道:“既然这些都不是观沧海干的,那他为什么一心求死?”
我之前也试图劝过他,但是他不听。
“他……”魏明冲道:“师兄看着虽然为人淡漠,但其实最重情义。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他愧对明月。况且,虽然师傅一手造成了这场悲剧,但是师傅养育他那么多年,师兄是在赎罪。”
他不是为自己赎罪,是给他师傅赎罪。
死亡反而是他对自己的一种成全。难怪他会说,死对于他,求之不得。
可是,他死了一了百了,明月又怎么办?她一心仇恨观沧海,这才出手杀了他,若是她知道自己杀错了人,该有多么难过?
婆婆死了,这天地间,再没有一个人能那样待她,本来观沧海就是那个守护她的人,但是明月亲手把他杀了。
笑话,她的爱恨都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我觉着,倘若我现在跑回昆仑去,告诉族长这件事情,我应该还可以拿到一颗鲛珠。
谈完这桩往事后,魏明冲就再次同我们告别了。他说要回到明宗的后山里,给观沧海立一个衣冠冢,以后每年清明,他都会回去祭拜他。
看着魏明冲离去的方向,我忍不住道:“凡间真可怕,我好想回青丘。”虽然青丘的人都喜欢粗暴行事,但是胜在淳朴,不会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而我这些年来得以健康成长,除了受点皮肉之苦,不曾被谁愚弄,也不曾算计过别人。
柳长言就站在我身旁,他听了,问道:“何出此言?”
“有太多的虚情假意,我不懂得如何去分辨,我以为是真的,可其实它是假的,对错无定,是非不明。这些事情,我都看不明白。”
柳长言道:“善恶并非也是泾渭分明,有的恶人会做善事,有的善人也会做恶事。你不必总看到那坏的一方面,既然世事你看不明白,那不妨看我好了。”
我一愣,“什么?”
“我是个好人,你能看得明白。”
我发现,他现在是越来越无耻了。
第六十八章 一心向善()
魏明冲走后,我们就又往莽荒之地赶路,只是一路上虽是没有再遇见什?13??需要拔刀相助的事情,单但是速度总是快不起来。
行程之所以缓慢的原因,是因为小息。
在柳长言的悉心教导下,她现在有一颗想忏悔的心,所以一路上,不管遇见了什么事情,她都要管上一管。她若是能坚持下去,也算是日行一善,功德无量,我是怎么都不会有意见的。只可惜她只有一颗想做善事的心,却没有一个能做善事的躯体,所以她揽的那些事情,最后都落到我头上来,她自己是满足了,却苦了我天天要给她收拾烂摊子。
可是要命的是,她不管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都要管,这大大爷摔了一下,她要扶,当然是我去扶,那个小孩哭了一下,她要哄,当然也是由我来哄。这些事情零零碎碎的挤在一起,很大程度的拖累了我们前进的步伐。
我之前一直躲着,拖拖拉拉就是不肯好好上路去蛮荒之地,但是此刻,我却无比的希望蛮荒之地就在眼前,这样我就不用天天做好事把自己折磨得心力憔悴了。
再一次,我们路过一家客栈,掌柜的把一个小乞丐赶了出来,还破口大骂,不肯给她吃食。此时是白天,定魂珠在我怀里不停的捣乱,想让我去解救那个小乞丐。
我实在受不了了,说道:“个人自有个人命,你当自己是拯救天下的英雄不成?这些事情,我再也不想管了!命数你懂不懂?轮回你懂不懂?命盘你懂不懂?”
其实这些东西,我自己也是一个没懂……
我本以为定魂珠会让步收敛,可没想到它却当场闹了起来,它要从我怀里飞出来,我一看势头不对,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胸部,如临大敌的环视周围。
定魂珠被我捂在怀里没法出来,最后竟然传来隐隐约约的抽泣声,就是在半夜听到,会把人吓个半死的很标准的女鬼式抽泣。
但是此时是白天,所以周围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听见了,不仅没有跑开,反而全都围起来,饶有兴致的指着我们窃窃私语。
我恨得牙痒痒的,真恨不得立刻把小息拎出来,把她胖揍一顿。可是又怕小息等下会做出什么更惊世骇俗的事情来,为了周围群众的安全着想,我只能应和着小息的抽泣声,也假装哭了起来。
柳长言叹了口气,他上前把那个小乞丐安抚好,并且送了他一些银子,还点了一些菜让伙计来招呼他。等小乞丐狼吞虎咽的时候,定魂珠的抽泣声戛然而止。
我暗暗的翻了个白眼,走进柳长言,低声说:“我们得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我发誓!我一定要找地方揍她一顿!
柳长言订了一间房,我迫不及待,蹬蹬蹬的跑上楼去,一进屋子我就把门窗全关了,然后还放下幔帐,而后钻了进去。
幔帐里头一片昏暗,等确定没有阳光了,我这才掏出定魂珠。我咬牙切齿,“你给我出来!”
定魂珠没反应。
我被它气笑了,刚才大庭广众之下能哭,现在都学会装傻充楞,当缩头乌龟了。它这招到底是跟谁学的!
我气得把它扔在床上,又用脚狠狠的踩了一下,床板发出沉闷的声响,可惜定魂珠还是没反应。反倒是床板弄出的动静引来了柳长言,他的一只手正伸进来,往旁边把幔帐分开。
我把他的手拍下,“你不许进来!”
最后那只手缩回去了。
我把头转回来,对着定魂珠干瞪眼,瞪了一会儿,我把它拿起放到唇边,“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吃下,让你待在我的肚子里,与我吃下去的那些食物为伴。还有,我肠胃不好,不知它们会变成什么东西。”
白光一闪,小息显出身形,她背对着我,缩着脖子。
“现在知道怕了!”我吼道:“你看着我,不许低头!”
小息慢吞吞的转身,只是那颗头颅还是低着,不曾抬起来。
我恨铁不成钢的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肩膀,“不要老低头,把头抬起来。”
过了一会儿,小息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我……是个……丑……姑娘。”
想起她那一脸的刀疤,我不禁也叹了口气,但是想到她刚才不管不顾的任性妄为,我刚软下去的心肠又硬起来。
“你啊!你以后不许再这么干了,我们是要办大事的人,现在时间全在路上浪费了!”再这样下去,等紫薇大帝渡给我的法力耗光,我一定被小息磨死在半路上,这辈子死都到不了蛮荒之地。
小息愣愣抬头,我又再次从她那张鬼脸上看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这世上除了我,不会再有人能如此精细的看出她的面部表情。一般心脏不够好的,看到都要吓死了。
她现在没了怨气,除了狰狞可怖的伤疤不正常外,其他都与人无异。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当鬼当久了,身上有一股自属于女鬼的阴森气质,想让人把她当做人来看都难。
小息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我……我想……做……好事……”
我有些不耐烦的点头,“知道,知道。”
“赎……罪……”
她估计让观沧海给刺激了,现在学起他来。
我急得抱住脑袋,大声道:“祖宗啊!你到底是想怎样!你好端端的一个鬼,难不成还要去修佛吗!你放下屠刀是好事情,但是不要成佛啊!”
幔帐外传来柳长言有些迟疑的声音,“你们……没事吧?”
我有气无力的应道:“没事。”
说完后,我又把头转回来,盯着小息。
她此刻脸上又浮现出委屈的神情,一瞬不瞬与我对视。看着看着,我在她眼睛里看到了怯意。
明明她那张脸一点都不适合装可怜扮委屈,可是我偏偏就吃她这一套。
我抬头望了望天,“算了……”你厉害!
我扬开幔帐,下了床铺。柳长言此时正站在门口,他见了我,问道:“谈得如何了?你没有动手打人吧?”
我哼了声,而后道:“都怪你!”
都怪他教导小息一心向善,最后教出了个菩萨。
第六十九章 虫子()
一路上走走停停,一个月之后,我们终于赶到了蛮荒之地。
远远13看着,蛮荒之地黄沙满地,有风吹过,漫天的黄沙铺天盖而来。蛮荒之地里有浊气不断翻滚,天空一片墨色,整个空间弥漫着压抑腐朽的味道,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此刻我却激动得想落泪,到这儿就不用再受小息的摧残了……在此处生活的都不是什么善茬,有些更是下犯下滔天大罪才被流放的,我看她这回还要帮谁。
我和柳长言两人一同在蛮荒之地游走,我心惊胆战,总怕从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就蹦出一只凶兽来。
柳长言看了我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笑道:“我看此处也没有你说的这么危险,你大可不必如此。”
我不理他,依旧自顾防备着。我记得,我小时候来这儿的时候,还是见到许多猛兽的,如今也不知为何,一只都没有见着,这也太不寻常了。
走到一片沼泽边,此处也是飞禽走兽都没有见着一只,环顾一圈只有我们两个活物,四下沉寂得厉害。我提起裙摆,小心翼翼的在沼泽旁走过。我正看着前方的路,不曾注意脚下,突然有冰凉而软滑的物体缠住我的脚踝,要把我扯进泥潭里去,我低头一看,差点吓破了胆。
是、是虫子啊啊啊!
这只虫子足足有我的手臂那么***白的身躯此刻正圈住我脚踝,身体还不住的蠕动,它的皮肤是半透明的,我可以清楚的看见里头缠绕的肠子还有器官,不时可以看见它皮肤上头有一些透明的液体滴落,没一会儿就渗湿了我的裙角,触觉滑腻又恶心。
不止这只虫子,沼泽里头还有不少这种生物,微微冒出了一颗头,密密麻麻的一片,望过去让人胆寒。
我呆若木鸡,尽量忽视脚上的触感,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已经丧失了行动的能力。
想当初在青丘的时候,美人用一只小指头大的虫子都能吓得我痛哭流涕,每当我在她裁的那颗树上睡觉,因为莫须有的“有虫子!”那句话,我无数次从树上摔下来。现在这么大一只虫子缠住自己的脚,我已经吓傻了。
对于我来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比虫子更恐怖了。
脚上的虫子一用力,瞬间有股拉力把我扯向泥潭,我此时想反应已经来不及了,所幸危急时刻,柳长言拔剑把虫子斩成两截。虫子的被砍时,有青白色的液体溅上我的衣裳,我刚尖叫一声,柳长言就抓着我的肩膀,带我飞离了那块沼泽。
等到了平地上,柳长言把我放下来,他的声音蕴含了怒气,“怎么傻站着?”
我呆愣了一会儿,然后刷的流下两行清泪。
“虫、虫子……有虫子……”
我想起刚才的触觉,越想越觉得委屈,最后竟然嚎啕大哭起来。虽然很丢脸,但我就是控制不住。
虫子,肠子,液体飞溅什么的,太恶心了!
我抽泣了好一会儿,然后开始脱衣裳。
耳边传来柳长言的怒吼,“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不理他,依旧径自脱衣裳。
刚才虫子缠着我的脚,它分泌出来的液体,还有最后肠子被砍断时,流下来的那些不明液体,全都溅到我身上了……嗷嗷嗷,不能再想了!
外裳已经被我扯下来了,我正要脱里面的衣服,手刚放到颈脖的衣领边,就被柳长言按住。
“你先冷静冷静。”
我泪眼汪汪看着他,委屈道:“我要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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