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座啊!
终于如愿成为九五之尊!
六,伤别
”明天你要去赴老十的宴会?”上官皱眉道,”为什么?”
”为争这个大位,手足间死伤无数,现在,老十邀我到他家赏花,我怎能放过这个显示兄友弟恭的大好机会?”
”不要去。”
”不会有事的。”
上官沉思道,”我总觉得不妥。老十这人,显得太过大公无私,总觉得……你在做什么?”
唇从颈间移开,落到耳际,”做想做的事啊。”
耳朵被人轻轻咬住,暖暖的,酥酥的,”别闹我,我在想事情。你不觉得,上次老十告发惊艳得太过时候了吗?这人……”
那人却已如饿虎般把他压下,笑嘻嘻的,”现在不谈国事,这间屋里 ,只有你我。”
看到映在那人瞳眸中的自己,迷了,乱了,什么也不愿想了,什么也想不到了……
真的很不对,上官冷眼看着夏候正殷勤的劝着夏候且初再来一杯,心中总预感着要出事,却因为抓不着任何证据而焦燥。
是哪里出了什么错?到底是什么不对?
环视四周,仍未看到任何破绽,周遭的近臣内侍们喝酒调笑着,一派歌舞升平的安祥。
在玉杯触地那一刻,他终于证实了自己的怀疑:
大队的兵马从四面八方涌入亭内,夏候正的手中已多出把长剑。
夏候正,果然也是野心家啊!
尖叫和怒号,刀剑斫入人体的声音,残躯飞落地面的重响杀戳开始了。
将上前的一个兵士一掌击毙,回身要去拉人,看见的情况却叫他心里一紧,”且初,你怎么了?”
夏候且初的脸惨白得可怕,黑气隐隐浮现在这张脸上,唇角流出紫黑的血。努力攀着上官的手站起来,一张口,又是一口浓稠的黑血,”……老十,原来,我,一直,……错看了你……”
”不错。”夏候正冷笑,”当初没人注意到你,所有人都认为你毫无野心,更无威胁他们都太轻敌了,所以让你得了江山,而现在,你也和他们一样轻敌你错看了我,正如他们错看了你一样。所以,你该死。”
无视于保护在夏候正身边的众多兵士,飞身上前,数招之内,夏候正身边的高手已统统毙命,下一刻,上官已纠着夏候正的衣领,”你对他做了什么?”
夏候正的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如常,”原来你一直是他的人。更没想到,你的武功居然如此惊世骇俗。错看了你,是我的致命错误。”
”拿出解药,我饶你不死。”
”解药?”夏候正的脸上浮起奇异的笑,”帝皇之争,从来都是没有任何余地可留。你以为,我会给十三活路吗?”他的笑容更形夸张,”我得不到皇位,十三也别想会得到……只可惜,不知会便宜谁了……”
”快说!”惊觉不对的上官狠狠捏住夏候正的肩,情急之下,夏假正的肩骨已被捏碎。
”真的没有解药……”夏候正的笑中已带了些倦,”……'情人的眼泪'……如何能解?”叹息着,”可惜我配不出'情人'来,否则,一定让你去得更快,所以,只有苦了你啦……唉,这须弥位,会有幸落到谁头上……”
他的笑容越来越恍惚,”……所以,我们定要看清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否则,……只有……死……”
叹出最后一个”死”字,他也气绝身亡。一抹红色液体自他唇角流出,原来,在眼见争位无望后,他竟自断心脉而死!
杀戳很快结束了,叛党统统被拿下。
上官立即派立伟飞速前往近效的夜叉山,速速请回在夜叉山清修的尚未封后的太子妃!
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面色已由苍白逐渐转为灰白。
他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中。
为什么,看着他气若游丝,自己却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如果可以,让我代你身死又算什么?--只要你能安好!
空气中传来熟悉的幽香,是般若到了。
她的头发凌乱,仍在喘息着,一天一夜的路程,她在七个时辰内就赶到了,难为她了。
没有多说,她直接上前检察夏候且初。
”我们都学过配毒制毒,想必你也已经发现,配毒者所配的'情人的眼泪'精纯,幸好你懂毒,没有用功力给他逼毒,还找来了冰床,抑制了毒在血液中运行的速度。”她静静说道,”玄,我当然可以救他。”
所谓的天籁指的就是这回事吧,他松了口气,随即又道,”那快动手。”
看着他,般若问道,”在那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玄,你爱我吗?”
毫不犹豫的回答,”我当然爱你。”
”不,”般若摇头,”我问的是,你,可曾把我当作一个女人来爱?”
沉默半晌,他终于一字一字说道,”没、有。”
”那,你爱他?”
”爱!”
”你爱他,爱到了什么程度?”
”我愿为他付出一切。”
”即使,那一切中包括了我?”
!
无视他的惊诧,般若继续问,”如果我和他同时中了毒,你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
”我救他,然后陪你死。”
”为什么?”
”如果他爱我如我爱他一般的多,那,我会救你,自己再陪他死。可是啊,他不是。他有野心他有壮志,所以,我救他尽自己最后一点力,让他能够达成自己心愿。”
”那又为什么陪我死?”
”我也爱你。虽然,永远不会有爱他那么深。”
般若轻叹,”你诚实得真残忍。”却又笑起来,”可是我才不要你陪我死,你有成全爱人的器量,难道我就没有了?破玄,我死了之后,请你,活下去且活得好!”
!
仍是在笑,但她的话却让他全身发冷,”破玄,我和他真的只能活一个人。'情人的眼泪'的确有药可解,那药却要历经五年方能制成他,等不了那么久,即使有玄冰床护着他,也只能护他十三日,何况现在只有普通冰床,这只能保他三日。那就只有渡毒了。渡毒者,必须是玄冰之体行渡毒大法我,自幼修行玄冰心诀,而天下间,怕也只有我会渡毒大法。”
他惊恐的喊道,”传给我,传给我!由我来!!”
”玄冰心诀、渡毒大法必须是在修练十三年以上方能运行,你,不可能的。”
他悔恨万分,”为什么,当年我不学它?”当年曾经授业,他嫌玄冰心诀太过阴寒,不适于男子修行,于是不学。至于渡毒大法,更是想到这个世上他上官破玄绝不会有以已身替人渡毒的那一天,所以也没理会,却没料到……
般若淡淡的问他,”现在,你告诉我,你,选择救谁?”
直视着她的眼睛,他一字一字坚定说道,”请、你、救、他。”
天黑了,又亮了。
已经进去了那么久了,为什么还没结果?
难道出了什么为故?难道救不了且初?
门终于开了,般若疲惫不堪的走出门外,身子一软,就要倒下,忙忙搂住她,在他怀里,她用尽全身力气告诉他,”幸、不、辱、命!”
“玄,”轻轻的唤着最爱的男人,她问,“为什么,甘愿为爱如此牺牲?又为什么,会爱上他?”
看着面白如纸的般若,他眼中有几分怅惆、几分忧伤,辨不清心中是伤悲?是痛苦?亦或是其他。
他低低说道,“情字来时,全然不由自主。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爱他什么?只知道,自己不愿一刻稍离他左右。爱得,真的很盲目。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爱上他?”叹息一声,“当我发现自己竟然对且初动了真心时,也曾想要拨除这份情,无奈,已经身陷情海,无法自拨。”
抬起眼,他看着般若,低声而微咽地道,“情之所钟,身不由已。般若,我为情所苦,已然铸成大错。但,我不悔,--我不过是拿我所有的,去换我所要的。--我,只对你不起。”
他的声音在殿堂中萦萦低回,竟是荡气回肠之至。
望着向来睥睨万物、气吞山河的破玄竟为情如此,心软了、心痛了,深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好一个情之所钟,身不由已啊。”
情之为物,最是磨人心性,任谁也说出清为什么来。
而情若一痴,什么都可抛下,什么也都可不顾。
破玄如此,她,又何尝不是?
他爱他,所以为了他的野心、他的欲望,他让自己嫁给了他,又入宫为他斩除一切障碍,一直伴在他身边。而自己,因为爱他,所以甘愿嫁给他,成为他的妻,然后,在他身受奇毒时,为他渡毒在身,代他身死--只为,她爱他!
躺在他的怀里,柔夷轻怜蜜意的划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
泪,自她眼角滑落,苍白的唇吐出心底最深的愿望,“若我还有来生,我宁可过着没有你的幸福生活,也不要有遇上你的痛苦日子。--让有心人把我那颗支离破碎的心缝合以后、让我爱上别人以后,再和你相遇吧。”
“般若!”
“我知道,你将生生世世都已许给了他,心上再也容不下别的人,那么,遇着你,注定我再一次伤心。所以,请让我离开。”
他的心狠狠抽痛着!
他知道,自己伤她有多深,这辈子他最对不起的,就是般若。握着她的素手,他咬破自己右手中指,以血在她额上划下天魔之印,慎重起誓,“吾以天魔之血起誓:让般若自来生起,世世幸福、心满意足!”
她呆了,他,居然把一生一次的许愿用在自己身上,那么,自己在他心上的位置可是比自己以为的要来得深刻?急急追问,“为什么把这一生一次的天魔愿用在承诺我的幸福上,而不是用在你和他的未来上。身为教主,你更该知道,天魔愿的誓力只能维系一世,你为我许下生生世世,你会受天罚的!”
他答,“生生世世,我都不可能对他放手。和他之间,幸福也罢,伤心也罢,端看上怎生安排。我强求到一世的幸福,却求不来生生世世的快乐。而你的幸福,是我唯一所愿,承诺也好,下咒也好,我只望你能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即使这样做的后果,是身受天罚--但,我仍要你幸福!”
她笑了,一如初绽的玫瑰,她低嚷,“破玄,破玄,你其实也是爱我的。”
笑声渐弱,她缓缓的闭上了眼……
他心神俱灭,“般若!”
极力睁开眼,眼中是一片清明,“从此以后,做你想做的事吧,哥哥!”
“……”
“叮!”
突然,一声清脆的声响扬起!
是她腕上的锁命环断了,摔落到地上。
玉环的断裂几乎震断上官破玄的心魂!
般若!!!
“且初,吃一点东西,好不好?你已经五天不吃也不喝了。”
自般若死后,他就抱着她的尸身回到教中,亲手把她的身体烧后,再亲手把她埋葬。却一直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他只是沉默。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他终于开口了,这是这些天来他所说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黯哑,有着极深刻的痛苦。
“不!”他拥住他,“吃一点东西,为我吃一点东西吧。为我!”
他沉默。
良久,他站起身来,轻轻挣脱他的怀抱,“让我静一静。”他往林中走去。
看着空荡荡的臂弯,他只觉得冷:这是他第一次挣脱自己的怀抱!
也是第一次多日来对自己不理不睬。
他,可是要离开他了?他开始觉得惊慌起来,他不能想像,如果真有一天,他真的离开自己时,自己会变成怎样?
匆匆追上去,“破玄!”
他定住身,回过头来,静静看着他。
夕阳余晖给他向来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增添了几许柔和,此刻他看来,竟然美得让他,心痛。是的,他真的心痛--看他如此折磨自己,他真的不舍!
大步走上来,他坚定说道,“破玄,我不许你再这样消沉下去。你是我的,我不容许你如此折磨自己的身体!”在这一刻中,他是真心诚意爱惜他。
他笑了,“我是你的吗?”他笑得悲怆,如果是在数天之前听到这句话,他愿用生命去换取,而如今……
在般若用了自己的命代且初身死之后,且初难道还以为自己还可以无动于衷,继续沉迷于这段无望的爱中吗?
定定的看着爱了这个男人,他的面容是不可思议的平静,
“且初,我累了。追逐这么久,我却永远得不到你,我已经厌倦了。”
他心跳得极快,更有着不好的预感,却仍能镇定的,等着他的下文。
“我要离开了。且初,我不会再见你,永远不会。”
说出这句话后,他微微笑了,随后,梦游一般的走入林深处……
雾如流水一般弥散在林间。
重重浓雾中,突然传来一阵歌声,“……情怎堪别?情怎堪离?情是伤,情是痛,情是痴,情是苦,情是空。可怜众生,错在情多……”
歌声空灵,更带了种游离于世人之外冷眼旁观世情的漠然。仿佛歌者已经看透情之为物,误尽苍生。
歌声越来越近,一个女人从浓雾中曼步走来。
那女人,黑发绿眸,美艳倾城。
见到来人,上官不由惊呼,“曾(chen)经!”
曾经是他幼年时遇到的异人,她教他一切:天文地理、内功心法,武功阴阳……如果没有曾经,绝对不会有如今堪称天下无敌的他。在他十八岁那一年,曾经离开了,十多年来,再出没有出现过。
惊艳似的看着她,从见她第一面起,直到现在,她的样子完全没有改变,永恒的年轻美丽。
女人在叹息,“情之为物,误尽苍生。破玄,没想到,连你,也难逃情海。”
心中有很多疑问要问,但的问题掺在一起,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曾经笑,“很惊讶我会出现,是不是?”仍是一迳慵懒的笑,“我本不在人间界,但感受到你心中的痛苦、无奈,于是我越界而来。”
曾经不是凡子,他早就知道,却从没听她说得这么直接。
“很好奇我所说的一切,是不是?”曾经仍是笑,“弄不明白就不要弄明白。你只要清楚一件事:我关心你,我爱护你,我希望你活得好。”
她关心他、她爱护他,他从不怀疑,自幼到大,一贯如此。
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让他完全不怀疑、完全信任的人,那就只是曾经了。
他突然上前,紧紧抱住她,“曾经,曾经,怎么办?般若死了,她为了我,死了……”
终于放声哭了出来,毫不掩饰的,一如,一个孩子。
在这个人面前,他从不需要伪装,他的一切,她知道。
她抚着他的发,低声道,“我知道,一切我已经知道。”
他痛苦,“我不能原谅自己。为了爱一个人,牺牲了般若。在知道般若可以救他代他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