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荣抿了抿嘴唇,坦然地迎上温蔓神色闪烁的眼睛,“蔓娘,你若有事不妨直说。”
以温荣对蔓娘的了解,此事她大可隔岸观火高台看戏,自己出事,与她而言并非坏事。
温蔓展颜轻笑,收起娇弱之色的眼睛是愈发光亮,“四妹妹果然聪明,我确实有事求妹妹帮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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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抱进上仙大腿,捡破烂也能威武
☆、第一百三十七章 惧可相随飞
送走了蔓娘,温荣唤绿佩进屋伺候,梳了倭堕髻,再特意戴上织锦搭耳胡帽。
箭刻沙漏指向未时,温荣本打算靠在矮榻上休息片刻的,不想立时就听见瑶娘在障房外喊她的名字。温荣忍不住笑起来,不管发生什么事,瑶娘好玩的性子都未变分毫。
温荣走出障房,见丹阳公主与瑶娘皆做男子打扮,丹阳公主换一身银红锦缎胡服,束缀银苏带白云冠,瑶娘则是一袭青缎圆领袍衫。她二人身负箭囊,手持雕银月纹小弯弓,骑于青驹之上,确似英姿飒爽好儿郎。
温荣瞧着俊眉秀目、身姿挺拔的二人笑道,“好生俊俏英伟的郎君,一会狩猎场上定要巾帼不让须眉。”
“荣娘,可与我们一道行猎?”瑶娘虽知晓温荣不擅骑马,却仍旧期期地望着温荣,毕竟难得到狩猎场,不策马奔腾一番,着实可惜。
温荣命仆僮牵来一匹最温顺不过的胭脂驹。温荣轻抓马鬃,待胭脂驹摇首摆尾打了个喷,才踩着马镫,利落地翻身上马。温荣拍拍马赟笑道,“你们莫要管我了,听说今日是要比赛,看谁狩得猎物多的。别叫我拖累了你们。我一人在草场缓行欣赏风景,亦是惬意美事。”
丹阳耸了耸肩,叹口气道,“罢罢,你与琳娘同我等粗人不同,皆是娴静温雅的。到时候我和瑶娘狩得的猎物,分了你们一半。”
温荣抬眼盈盈望向她二人,狡黠笑道,“奴谢过郎君恩典。”
丹阳撑不住笑起来,转头嗔道,“趁着五哥不曾过来,就在此郎君长郎君短的,更与我等暗送了秋波。待我改日见到五哥了。定要参你一本。”
温荣脸上泛起嫣红,没好气地道,“与你二人顽笑罢了。偏要扯到旁人,好生无趣。你们也莫在此耽搁了,一会被她们抢得头彩,又要怪了我。”
瑶娘放眼望去,见肥硕的狍子野兔小鹿等猎物已被赶至草场,更有许多娘子挥鞭策马追去。草场里吆喝声马蹄声交织如潮,好不热闹。
“五哥都已成了旁人,我们是不敢再多说了。”
丹阳与瑶娘稍稍向前弯身。夹紧了马肚,青驹扬蹄往草场奔去,瑶娘不忘再回头喊几声,让温荣等了她二人捷报。
见她们渐行渐远。温荣松了口气,顿了顿身,正要独自去林子,却忽然听到琳娘的声音。
温荣回头眼见琳娘骑了枣红朝自己而来,心下隐隐不安。必不能让她的事牵累到琳娘,可此时又无法向琳娘说出实情。
“荣娘,三皇子与郎君们一道狩猎了,偏生我亦是不擅长骑马的,一人在障房里太闷。想与你做个伴,一道欣赏终南山风景。”琳娘望着温荣笑道。
温荣只得权且应下,到时候再想法将琳娘引开了去。
二人骑马在草场上徐徐而行,映入眼帘的是千峰银屏和幽雅山谷,微微清风拂面而来,若能心无牵挂,确实是如世外桃源般的好地方。
温荣今日见到琳娘,就已看出琳娘精神不佳。
二人沉默前行,不一会远处传来喝彩声,原来二皇子一马当先,猎得了一只狍子,见人群欢呼笑闹,琳娘面上浮起几分艳羡的神情,悠悠说道,“虽说静有静的好处,可瞧了他们策马奔腾、潇洒肆意的模样,还是会羡慕了。”
温荣附和轻笑道,“可不是,马毬与狩猎我们皆不行,确实少了许多乐趣,”温荣转头好奇地看向琳娘,“琳娘,京中女娘自小就是骑马游乐的,为何琳娘……”
谢琳娘无奈苦笑,“荣娘,你亦知晓杨家与谢家世代交好,故朝武太后是真真看了我长大的……太后喜欢柔弱温顺、擅琴棋书画的闺秀,我自小就开始学丹青、音律,而那等骑马蹴鞠狩猎之事,在府里是被禁止的。”
温荣想起前年太后寿辰,琳娘奉于太后的锦绣寿桃仙鹤朝阳四尺丹青,仙鹤寿桃栩栩如生,染墨用色皆为上乘,一见便知作丹青之人有极深的功底。
琳娘因为家族的缘故,自幼被视作了皇家媳妇教养,如今她嫁于三皇子,怕是意味着外戚弘农杨氏一族,将支持三皇子。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看似胜券在握,可实际并不一定是好事。外戚做大,实为圣主一大忌,那一世琳娘自缢,既是圣主削权避免外戚做大的缩影。
温荣撇开思绪,与琳娘笑道,“我可羡慕琳娘擅音律了,琳娘得空了教我可好,我现今连简单的曲子都不能弹全。”
琳娘瞥了眼温荣,笑起来,“你肯学自然好,待我忙过了这段时日,就去温府亲自教你……”
说着琳娘声音忽就轻了下去,怅然若失,任谁鞍前马后地为自己夫郎纳侧妃,心里都要不好受。
“琳娘,那事……三皇子是如何说的。”温荣轻声问道。
琳娘冲温荣安然一笑,“他是安抚了我,说让我受委屈了。我知晓他是无可奈何的。平日宫里和朝堂之事已令他烦心,我只能尽量不给他添麻烦,更不能让他在王淑妃面前难做。”
温荣与琳娘这边厢正说着话,一名衣着体面的婢仆,一路小跑地寻了过来。
二人勒停了马匹,婢仆蹲身与她们见礼后说道,“二王妃请三王妃至障房品茗。”
琳娘蹙眉诧异,“二王妃怎未去行猎?可是只请了我一人?”
二王妃未嫁前,是常派帖子请贵家女娘比赛马毬的,而宫里下的狩猎帖子,她更是场场都不落下。既然有如此骑艺,怎肯空留障房,不与其他女娘一较高下。
婢仆垂首恭敬地说道,“二王妃今日身子不利爽,故留在了障房歇息。泰王殿下先才送了主子一盒紫笋贡茶,主子知晓三王妃擅茶道且未去狩猎,特意命婢子请三王妃一道品茗。”
琳娘面露不解之色,她与二王妃只是表面上的和睦相处,私下里绝无一丝交情,倘若是因为她为三王妃,故才邀请了过去,那么也该一起请荣娘的。
温荣冷冷一笑,张三娘和温菡娘出此恶计,二王妃韩秋嬏少不得也有参与。约莫她听闻琳娘与自己在一处,就慌了神……如此倒也算是帮了她忙,否则她要费一番心思,才能与琳娘分开。
温荣轻松笑道,“既然二王妃派人过来请,总不能驳了二王妃面子,琳娘快过去罢。”
谢琳娘无法,蹙眉与温荣道,“荣娘,你骑术不佳,只一人就莫要走远。不言旁他,那狍子野兔被赶得四处乱窜,少不得会惊到马,你不若早些回障房歇息,养足了精神,待晚上篝火宴再笑闹一番亦是好的。”
温荣感激地看着琳娘,颌首道,“琳娘放心便是,我一会就回了幛房。”
见琳娘随婢仆回了行营,温荣握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非但不曾往回走,反而朝人少的疏林行去。
温荣早安排了仆僮在林子里候着,其中就有高昌仆僮塔吉,塔吉不但身手好,且箭术极高,拉弓射箭可百发百中。
高昌僮仆的家眷自西州回京后,悉数安排在了温府,塔吉如今已是府里管事之一。边城勇士重情义,塔吉等人皆言誓死效忠主子,温荣对他们很是信任。
有塔吉他们在,温荣确实不担心被猞猁伤到,再不济,她亦可快马逃离。
温荣才进到林子,未行数步,便听见一声沉沉吠吼。
温荣心一紧,猛地回头,却是大惊失色,哪里是什么猞猁,那浑身金黑斑纹,分明是一只猎豹。
猎豹此时正弓身呲牙瞪着她,嘴边胡须噏动,唇腮抽搐,露出了白森森的犬牙。
温荣心下暗道不好,猎豹要比猞猁迅敏上许多,不知塔吉是否能射中此凶狠之物。
不知猞猁怎会变成了猎豹?
午时照温蔓所言,张三娘与温菡娘,是算计了要温蔓将她引到林子里,再放出温家二房养的猞猁……让她成为猞猁的口中食。
温府豢养的猛兽,咬死自家娘子,除了将兽奴打死解恨外,别的怪不得任何人。
温荣稳了稳心神,温家二房并未豢养过猎豹,这只猎豹究竟是何府的。
温荣身下的胭脂驹亦发觉了危险,踢着蹄子慢慢往后退去,不想此举却惹恼猎豹,猎豹猛地冲上前撕咬胭脂驹前蹄,胭脂驹一声凄厉嘶鸣,轰地倒了下去。
温荣亦被摔在了地上,猎豹已然将温荣视作猎物,张了血盆大口扑将上来。温荣大骇,又喊不出话,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只巨大的白色鹰鹘伸直了爪子,朝猎豹直冲下来,黄喙灰钩似铁狠狠啄向猎豹面门。
猎豹抬爪朝鹰鹘扇过去,那展翅能比温荣肩膀还宽的鹰鹘登时落在地上,扑棱着再也飞不起。
猎豹绿幽幽的眼睛复又瞪向温荣,比之先才更为躁动,就在温荣以为大限至此,一只利箭自温荣耳旁呼啸而过,正中猎豹额心,猎豹还未挣扎,就已轰然倒地。
温荣还愣怔在那里,就被人紧紧搂住,落入温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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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惊闻恨下迷
草场上狩猎的郎君女娘,听见动静围了过来。
猎豹死状狰狞,鲜红的血自箭口处汩汩淌出,刺目的颜色顺着层层堆叠的落叶,向四处蔓散。
温荣忽觉身上一轻,已被打横抱起。
“荣娘,别怕,没事了。”声音低沉清澈,却又有一丝颤抖。
李晟冷冷望向人群,命仆僮请了医官后,一语不发地抱着温荣往行营而去。
……
李晟将温荣送回障房,绿佩瞧见温荣胡服上的大片血迹,急得哭将起来。
碧荷还不至于惊慌失措,两步上前扶过温荣,焦急问道,“娘子,哪里伤着了,可请了医官?”
温荣稳稳心神,勉强笑了笑,“别担心,我并未受伤了,胡服上的血是胭脂驹的。”
听言,李晟原本僵硬的表情不着痕迹地松了下来。
温荣目光落在李晟那双覆满尘土的云缎快靴上。
陪都至盛京,纵是走快马驿道,亦有几百里路程。温荣目光闪烁,抬眼问道“晟郎,你怎会突然回来?陪都之事可忙完了?”
李晟颌首道,“陪都已无事,”说罢顿了顿,声音颇为严厉,“荣娘,你为何一人去了林子。”
李晟知晓温荣不擅行猎,那黑豹是三哥府里豢养的,平日这等凶物皆由豹奴管束。今日之事,绝非巧合。
温荣声音微低,看向李晟的目光颇为内疚,“……听闻林子里出现过白狐,我好奇,所以……”
“你太不小心了,若是有个好歹,让我……”李晟声音弱了几分,颇为不自在。“让我如何向老夫人交代。”
这人在外面冠带巍峨惜字如金,在她面前就像话唠。
正说着,婢子进来禀报。“医官来了。”
当时的情境看似凶险,可温荣确实无大碍。搭耳胡帽。厚松的落叶,皆护了温荣周全,只有手腕处被轻微擦伤,略有红肿。
女医官将宫制外伤药酒交与碧荷,并吩咐婢子为温荣煎煮安神汤。
李晟蹙眉询问,“何时能好。”
医官躬身谦顺回道,“约莫三四日就能好利索了。”
送走医官。碧荷捧了簇新的衣物尴尬地向娘子使眼色。五皇子与娘子说话时是温和体贴,可那好脸色只与娘子一人了,闲杂人等每每对上五皇子的眼神,都能感受到透骨的寒意。
“晟郎。那个……我要更衣了。”温荣脸微微一红低声道。
李晟轻咳一声,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出了障房。
狩猎场,因黑豹险些伤人一事,李奕、丹阳等皆少了狩猎的兴致,李奕更是第一次当众人面发了脾气……
温荣沐浴更衣后。才知晓丹阳、琳娘她们已在外间等候。
琳娘见到温荣,红着眼睛,几步上前牵起温荣的手,满是歉疚地道,“荣娘。对不住你……”
温荣已知晓黑豹是临江王府的,可温荣相信此事与三皇子和琳娘无关。
本以为是张三娘要害她性命,如今看来,背后人真正目的是令三皇子与五皇子翻脸,乃至决裂。
温荣微澜一笑,拍了怕琳娘,“琳娘,我没事,往后我们都该留心了他人的鬼蜮伎俩。”
琳娘懂背后的利害关系,感激地看向温荣,点点头,握着温荣的手更紧了些。
“此事定是张三娘所为,她嫁不成五皇子,就要害荣娘。”林瑶愤愤道。
先才五皇子抱着温荣离开后,豹奴就被带至三皇子跟前。
三皇子厉声逼问,豹奴知闯了大祸,吓得神志不清,浑身发抖。
就在李奕命人下杖刑时,豹奴猛地抬头,瞪圆了眼睛,伸手乱指,最后指向温菡娘和张三娘的方向,一口咬定是她们身后的婢子,许了钱帛与他,将他引开了去的。
被点到之人自然大声喊冤,李奕正要拿婢子对峙,豹奴突然扼喉,满地打滚状似十分痛苦,待侍卫将他制住,豹奴已鼻口渗血,面色黑青,俨然中毒身亡。
温荣听闻豹奴死了,不由的心一紧,究竟是谁如此狠毒,罔顾人命。
除去豹奴,没有了罪证,今日之事就成了一桩糊涂公案,豹奴死前疯疯癫癫,胡乱的言行自不能作证。
温荣眉眼中多了谨慎,望着瑶娘叮嘱道,“瑶娘,此事关乎她人声誉,莫要再说了,大家都小心了便是。”
林瑶皱起眉头,狠命地咬了咬嘴唇。
那豹奴点了张三娘和温菡娘,林瑶就一直盯住她二人。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们分明面色酱紫异常慌乱,直到确定了豹奴咽气,她二人才露出笑来。
不是张三娘与温菡娘,还能有谁。
绿佩伺候温荣用过了安神汤,丹阳公主叮嘱温荣好好休息,便带着琳娘与瑶娘离开。
三人走出障房,瞧见张三娘在附近探头探脑。
张三娘快走几步至三人跟前,战战兢兢地同丹阳公主与琳娘见礼,好半天才嗫嚅道,“猎豹伤温四娘一事真与我无关,豹奴是狗急跳墙胡乱指认的,还望公主与三王妃明查,还我清白。”
“哼,贼喊捉贼。”林瑶瞥了她一眼,咬牙说道。
张三娘低垂的眼睛闪过一丝恨意,却是哀戚戚地道,“公主瞧瞧,就连林二娘亦这般说我了,叫我在京中还有何无立足之地。”
丹阳冷眼看着张三娘,“与其求了我等,你还是庆幸荣娘如今无事吧。否则就算豹奴死十次,你也脱不了干系。”
说罢丹阳三人丢下她,直直往三皇子障房去了。
丹阳紧攥着帕子,她虽不若瑶娘那般冲动,却也咽不下这口气。此次秋狩是她下帖子邀请荣娘来的,倘若荣娘出事她难辞其咎,更何况荣娘还是她交好的姊妹。至于张三娘与温菡娘,无确凿证据治不了她们罪,却也不能那般轻易地放过她们。
张三娘望着丹阳的背影。脊背一阵发凉,她本是拉了温菡娘一道过来探丹阳公主和三王妃口风的,可不想温菡娘平日里看起来胆大敢为。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