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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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君-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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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没事的。盼儿,过去就好了。’他笑笑安慰她。
怎么可能过得去!他为她做了多少,她怎么可能麻木无心,当作没这回事?
她再傻也不至于察觉不出,哥哥待她……有情。
‘我嫁!’她冲动地脱口而出。  ‘哥哥,我嫁。’这是哥哥想要的,这是爹娘希望的,所以她嫁。
陆祈君倒茶的动作停住,回眸瞧她,而后浅浅一笑。  ‘嗯。我会准备婚事。’为避免盼儿肚子大了,惹人非议,婚期决定得匆促,一切从简。
拜堂之前,陆君遥召集陆氏宗亲,说明盼儿身世,将其由陆氏族谱除名。
数日后,两人成亲,入宗庙拜祖宗,失了陆家二小姐身分,却成为陆家媳妇。
多年下来,身世谣传纷纷杂杂,如今昭然以示,止了诸多流言,如今众人只知晓,她是陆家长媳。
洞房之夜,陆祈君曾问她:  ‘会怪爹娘如是安排吗?’他知道,她多以陆家女儿身分为荣,如今,所有人皆知她是毫无血缘的外姓人,要说不失落,他是决计不信的。
她摇摇头。这本就是事实,有何好怪?
‘我现在还是陆家人啊!’‘嗯。’陆祈君安下心来。她能这么想,那是最好不过。  ‘晚了,早点歇着。’此话一出,察觉她身子微僵,连表情都不自然了,他心知她是在害怕什么。
她以为他会勉强她做不愿意之事吗?
‘盼儿,你不必怕我。成亲,是为了给你和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其它一切不变,咱们仍是兄妹,不行夫妻之事。’‘啊?’他的意思是……陆祈君温温一笑,替她取下凤冠,挑下床帐隔开两人,熄了烛火,在床边搁置的长榻上躺下。
‘哥、哥哥……’一连串举动,教她错愕得说不出话来。
‘睡吧!我说过,无论发生任何事,哥哥都会保护你。’黑暗中,传来他这么几句话。
是,他是说过这些话,可她没料到,他会这么做。
她以为,他娶她是因为要她,而他明明能得到,却不愿夺取。
他娶她,从来都不为一己私欲……这一刻。她似乎有些懂了,爹说的那句‘不愿嬴的心情’……成了夫妻,只是名义上的,私底下陆祈君仍待她如妹,不曾逾矩,连少之又少的肢体碰触都极为自制。
成亲月余,她发现了这一点。
他仍睡在床边那张长榻上,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她曾说:  ‘哥哥,你……可以上来睡。’夜里天冷。他会着凉的。
他静静凝视她半晌,笑着轻轻摇头。
眼神不够坚定,她心底仍然无他,他不能。
这天用过晚膳回房,与她闲话家常了几句,询问她的身体状况。
目光专注打量了她一会儿,他皱起眉头。
‘盼儿,过来。’她倒了杯亲自泡的茶水,端了过去。
陆祈君接了茶盏随意往旁边摆放,拉来她,将掌心贴上肚腹。  ‘我吩咐下人准备的那些补身膳食,你都没吃吗?’‘吃了。’‘那为什么肚子还是平的?’几个月的身孕,腰身依旧纤细得不盈一握,完全看不出有孕在身,这样是正常的吗?会不会不够营养让胎儿成长?
凝视他皱着眉头烦恼的模样,她突然静默不语。
‘你想什么?’‘哥哥很在意这孩子吗?’即使不知那是他的亲骨肉,依然关怀着。
‘当然。那是你的孩子。’她观察过数回,发现他是真的一丁点儿都不记得了,那神态无法作假,他确实不知情。
‘那,你想有自己的孩子吗?’‘你的孩子,就是我的。’‘我是说……’一顿,她转而道:  ‘你要不要纳个妾?我可以!’他笑容僵凝。  ‘从没想过。’‘可是,难道你想就这么过一辈子?’蹉跎大好年华?
‘那也没什么不好啊。’能够守着她与孩子,安安稳稳过上一辈子,已是极尽奢侈的幸福。
‘盼儿,纳妾一事不可再提。’他不是在说笑。哥哥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一旦说出口,便会坚持到底,纵使一辈子当对假夫妻,也心甘情愿地为她误尽一生,要说她还不懂那是什么样的情感,便是自欺欺人了。
他用这样的心情爱了她多少年?她竟全然不知,她愧负他,好深……顿悟了这点,她心头慌乱痛楚,不知如何面对这个情深似海的哥哥。
‘茶水凉了,我去换一壶。’几近逃避地,她转身端起茶水匆匆而去,许是走得太急,不慎绊着裙摆,听到碎裂声响时,她已跌坐在地。
陆祈君面色一变,迅速上前。  ‘盼儿!’‘痛……’她脸色煞白,掌心护着肚腹。
‘哥哥,孩、孩子!’‘盼儿别怕,有我在。’他抱紧她,朝门外喊‘来人!快去请大夫!’以最快的动作请来大夫,安了胎,有惊无险。
陆祈君自始至终陪在她身侧,紧握住她的手,安抚她的惶惧。
大夫正在桌前开方子,不忘念念他们。  ‘连帖安胎方子都没喝,你们不知道怀有身孕初期最是要谨慎,一个不留神动了胎气是会小产的……’‘初期?’疑惑浮上心间。  ‘这样算是初期吗?’‘头三个月都算初期!’大夫微微动怒。这胡涂爹爹可否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妻儿啊!
此话一出,他震愕,望向她瞬间惨白的面容。
但他没忘记现下还有外人在,硬是强压下奔腾心绪,试图以最沈稳的嗓音回应。  ‘多谢大夫。我会多留意。莲儿,替我送送大夫。’直到房门关起,他回到床畔,盯视已坐起身来的她。  ‘盼儿,你可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吗?’打陆武离开至今已近四月,她腹中胎儿怎可能未满三月?若这孩子不是陆武骨肉,那又会是谁的?
‘我……’她眼神游移,怎么也不敢看他。
‘看着我,说实话!’哥哥从没用如此严厉的口吻对她说话,她缩了缩肩膀,不敢应声。
终究是恋她甚深,见她惊吓,亦不忍苛责。
他叹上一口气,抵靠床柱,神色黯然而疲惫。
‘你若还有别人,应该早说出口,我和爹娘会成全你,如今’如何收场?
他以为她偷人?
她张大眼,无法置信地瞪他。
‘陆祈君,你出去!’他究竟当地是什么样水性杨花的女子!
不是这样吗?如若不然……
‘盼儿,我不懂你’‘出去!’她挥开他,缩到角床,满腹冤屈。
她好生气!他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她没有偷人,她没有!
她哭得太伤心,眼泪落得太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瞬间,震撼而惊痛的领悟敲上他心房,痛得他几乎发不出声来。  ‘莫非……你不是出于自愿?’她瑟缩了下,紧抿着唇,身子微颤。
够了!光是这样的反应就够给他答案了。
‘发生这种事,为何不告诉我!’他怒吼。
这是几时的事?她竟绝口不提,独自一人忍受伤害、屈辱,当时的她,会有多恐惧?
一思及此,饱满的怒意与痛意,几乎撑爆肺腑,他无法思考,一个大步上前,揪握住她肩膀。
‘是谁?告诉哥哥,伤害你的人是谁?’‘不要’他失了自制的手劲抓疼了她,盼儿直往后缩,抵着床柱,退无可退,哭泣乞求。
‘你不要问……’任何女人,遇上这事儿,谁不恐惧?谁不害怕?他完全不敢去想。那人究竟是如何伤害她……‘别怕,盼儿。’他强抑心痛,哑着嗓轻道:
‘哥哥在这里,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一丝伤害。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让你受此屈辱,无论是谁,我会要他拿命来抵!’那她又该如何告诉他,那人是他?
她不能说,说了哥哥会自责、会无法原谅自己……她咬紧牙关,摇头不发一语。
‘盼儿!’‘我不要!’‘盼儿!’不让她躲,硬是扳回她的身子。
‘你不说,是因为你根本也有意默许吗?陆武才死多久,你便做出这种事,对得起他一片深情?’哥哥……好过分。
她咬着唇,含怨瞪他。
他都说成这样了,还是不说吗?
‘你会这么护着他,可见不是一般人,我这就去禀告爹娘,看这事’‘哥哥,不要去!’她吓坏了,这事要让爹娘知道……她完全不敢想象后果。
‘不想让爹娘知道就说实’‘是你!那个人是你!’不堪逼迫,她吼了出来。
他顿住,收回步伐,难以置信地回身望她。
‘你说什么?’他太清楚她的性子了,这么激她一定有用,可他没料到,激出来的会是这一句。
‘你知道……’他艰困地发出声音。
‘你在说什么吗?这事不能信口雌黄!’
啪!
未待他说完,她一巴掌重重用了去。
他不认!
她都说了,他却不认!
他当她是什么样恬不知耻的女人,会拿自己的清誉诬陷于他?这辈子,她没对他说过一句谎言,她赔上了清白,他却说她信口胡言!
自尊深受羞辱,她恨恨地道:  ‘陆祈君,我好恨你!’这一掌甩去,陆祈君僵愣,内心的错愕大于颊边的疼痛。
她神情太悲愤,不似为搪塞他而信口说出,可没道理他做了如此卑劣之事,自个儿却一点记忆也无……
‘盼’‘滚出去!这辈子我不要再见到你!’无法听他再多说一字一句,她伸手推他。
‘盼儿,你当心别’不敢反抗,深怕她又动了胎气,被她推出外头,房门当着他的面重重关起。
‘盼儿,你把话清楚啊! ’‘走开!’怕伤到盼儿,陆祈君不敢强行破门而入,听着房内传来的啜泣,一声声揪扯心扉。
想啊,陆祈君!你究竟干过什么好事?!
盼儿比谁都要维护家人,尤其这辈子不曾对他扯过谎,总是用最纯净剔透的心对他,若无此事,断然不会扯谎陷他于不义,然而……若真做了,他岂会不知?
任凭他想破了脑袋,也记不起自个儿几时侵犯过她。
这一僵持,便是一夜。
她在房内哭累睡去,他被拒于门外,苦思一夜,也冻了一夜露水。
天微亮,他颓然靠坐门外,彻夜无眠。
婢女送来热水让她梳洗,见他被关在外头,掩嘴偷笑。  ‘少爷,您又上花楼,惹小姐生气了?’果然冤家、冤家,无冤不成一家呢!以前当兄妹也没见这两人吵嘴斗气,反倒是成了亲,才被赶出房门。
陆祈君面无表情,冷冷响应。  ‘我没上花楼。’说得像他成天上勾栏院寻欢似的!
‘那小姐为什么生您的气?’陆祈君不欲多说,起身暂避。
盼儿性情虽温驯,要真拗起来也拿她没法儿,她说不见他就是不见他,他要守在门外,她怕是一步也不会踏出等等!
恍如一道惊雷劈入脑海,他收住步子,回身抓住婢女的肩。  ‘你刚刚说什么?’婢女被吓着,微张着嘴一脸茫然。  ‘奴婢说错什么了吗?’‘我问你刚刚说了什么!’他惊吼。
没见过少爷这般失控,她吓得结巴。  ‘我、我问小姐为何生、生您的气……’‘不是!再之前呢?’不自觉加重了手劲,那一句话,牢牢扼住了他的咽喉,恐惧蔓延……‘您、您是不是……又上勾、勾、勾栏院,惹小姐……’勾栏院!
这三字劈得他茅塞顿开。
是了,是那一日,他喝得烂醉如泥,确实做了那荒唐事!原以为是青楼女子,便没再思及其它,如今想来……寒意遍及周身,他颓然松了手。
盼儿在那一日之后,大病了一场。
也是在那一日之后,避他如蛇蝎。
原来,床上那抹红渍,是她的处子证明,天!他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夺她清白,玷辱了视他如兄,全心敬爱、信赖他的盼儿!
他一拳重重击向门廊梁柱。陆祈君,你还是人吗?!禽兽不如!
他浑然不觉疼痛,蹲下身,将脸埋进掌中。
处心积虑保护她十八年,千般思量、万般计较,为的是护她周全,一丁点痛都不舍得她生受,怕她疼、怕她哭、怕她受委屈……到头来,伤她最重的竟是他,这一伤,便毁了她一生。
他好该死!
少爷……在哭吗?
婢女被他激狂样儿吓着,赶紧退避。麻麻木木,他站起身,走到门边,恍如自言地喃道:  ‘我想起来了,盼儿。房内,静默无声。他不晓得她听见了没有,无知、无觉地等着。
许久、许久过后,她始终不予响应,他再度敔口。  ‘开门好吗?盼儿。’她不语。
‘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做?’他毁掉了一名女子视如生命的贞洁,就是以死谢罪都偿不了他欠盼儿的。
‘你……走开……’房内有了动静,却是驱离他。
她心乱如麻,不晓得要怎么面对知晓真相后的他,至少此刻不能。
他闭了下眼:  ‘这是你希望的吗?’她不想见他。
她说:  ‘陆祈君,我好恨你!’她说:  ‘滚出去,这辈子我不要再见到你!’她说的每一句话,字字椎心地扎在心口。
是啊,谁会想见一个禽兽般伤害她的人呢?
连他都无法原谅自己,又要如何乞求她的原谅?
‘如果……’他哽了声,无法喘息,心已痛得不知如何发声。  ‘这是你要的,我会。’他会成全她,今生永不出现在她眼前。
第七章
    整整一月有余,陆盼君未曾再见过他。
头三天,她心里头纷乱,自个儿也避着,没出去用早膳,当爹娘的由婢女口中听了个大概,当是小两口吵嘴,也不以为意。这两人感情打小好得跟什么似的,没几日又会雨过天晴。
后来,七日过去,仍不见他,才从福爷爷口中得知,他出远门谈生意去了。
‘小两口还没和好呀?’不然怎么当丈夫的出远门,妻子会不晓得呢?
她答不上话来。
‘嘴上气他,一会儿不见又追着人问相公去了哪儿,这女人心啊’福伯取笑她。
半月后,他回来,她却依然见不到他。
清晨,一家人围了一桌吃早膳,独缺他。
夜里,总是忙得好晚、好晚,有时天将亮才回来,然后鸡啼破晓又急匆匆出门。所有能见到她的可能,全教他给避了开来。
真有那么忙吗?忙到连坐下来喘口气。与她说句话都不成?
他没再进两人新房,最后也是由下人口中得知,他是在成亲前睡的那间房过夜。
天候转凉,她替他裁了件保暖的袍子,怕他时时在外头奔波忙碌受了寒,却一直都没有机会拿给他。
到后来,当爹娘的发现事态不寻常,不得不出面关切……‘咳、咳咳!’书斋内传来几声剧咳,陆祈君压下胸口痛意,合上眼前账本,取来下一册。
毫笔欲落,眼前一阵昏暗,他用甩头,好一阵子过后,瞧清账册,强打起精神接续。
陆君遥在外头站了两个时辰,再也看不下去。上前抽去毫笔。  ‘你是嫌咱们陆氏家业不够庞大吗?’陆祈君瞧了眼,淡淡喊声:  ‘爹。’又挑起架上另一支毫笔,神情无一丝变化。
‘如果我没记错,这支胎毛笔是盼儿送的吧。轻巧好使、毛量丰沛,墨渍饱满,你用了好些年了,换了别的,你用得惯吗?’陆祈君动作一顿,装着没听见,面无表情继续看帐。
陆君遥气闷。  ‘我就不信你真忙到连看妻子一眼的时间都没有。祈儿,你在自戕吗?’明眼人一瞧,便知他根本是以几近自虐的方式耗损性命!
依这景况看来,再这么下去,陆家或许不出一年便会成为天下首富,而他也不出一年,必会耗尽精力,英年早逝!
他叹息,忧虑地问:  ‘你与盼儿,究竟是怎么了?’不是都成了夫妻,还有什么事过不去呢?
当初盼儿恋上陆武、要嫁陆武、怀有陆武的骨肉,都不曾见他如此过,如今盼儿都已在他身边,为何他反倒胆怯退避了?
笔尖一顿,在纸间漾开一道墨色,他搁笔,仰眸直视父亲。  ‘我若说了,怕是用不着我自戕,你便会先杀了我。’这么严重?陆君遥皱眉。  ‘什么事?’‘我强要了盼儿。’‘祈儿,你这是’陆君遥一顿,气恼、却又不知从何骂起。他懂得这些年压抑下来,儿子心里头的苦闷,可那也不能不顾盼儿意愿呀!
‘都等了那么多年,现在也已是夫妻了,就不能再多等等吗,难怪盼儿……’‘不是婚后,是婚前。’他声音空泛。面无表情接续。  ‘她腹中孩儿,是我的。’陆君遥一愣。  ‘你说什么?’‘她腹中孩儿’‘陆祈君!’一把揪起他,陆君遥无法置信,咬牙怒瞪他。  ‘你再说一次!’‘是我。我强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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