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 」打人总是不对的,我抖著嘴唇想要道歉,但是--
「啊!!」
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我拉向前去,下一秒钟,我整个人扑倒在床上。
他跨上床边,扯下浴袍衣带,把我双手拉起,手腕交缠地紧紧捆绑住。
我吓傻了。
这种双手都被举到头顶绑住的姿势,是我最恐怖最黑暗的梦魇。
我被硬上过一次。
那时候,我才刚入行不久,那个客人是很有名的作曲家,戴著细框金边眼镜,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我怎么也没想到,脱了衣服之後,他就变得好恐怖。
他就像这样绑著我,什么润滑和前戏都没有,就硬上。我叫得愈是痛苦,他就愈是兴奋。事後,他向我道歉,还给了我好多钱。他说他并不是每次都这样,是因为看到我的脸忍不住才这样的。
我他妈的我的脸是怎么了?我疼痛流血,连续好几个晚上被恶梦吓醒,这难道都该怪我的脸吗?
我恨死了那个客人!恨死了那种跟强暴没两样的Zuo爱!而现在……现在又……又要被…………
我闭紧双眼,身体簌簌地发抖。我想恳求他,求他千万别那样对我,可是我太害怕了,害怕得连声音都吭不出来。
手被绑住之後,我被翻过去趴著,脸埋在枕头里,一声一声心跳,扑通扑通地撞在床垫上。
我真希望自己赶快晕死过去算了。
这时候,「啪」的一声。
他居然!他居然打我的屁股!!
总共打了三下。
打完之後,他将我翻回身面朝上躺著。他用手撑著床,低垂著眼睛看我。
就这样。
预期中会遭逢到最可怕的危机,就这样过去了。我心头一宽,嘴角一撇,窸窸窣窣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在朦胧的泪光中,我似乎看见他强忍著笑摇了摇头。不过这也可能是我眼睛花了。反正,他又俯下身来吻我了,而且因为我的手被绑住,他吻得可真是畅行无阻。
我的鼻涕眼泪都沾上他的脸,他也不嫌脏。从床边抽了几张面纸帮我擤鼻涕,擤完又继续吻我。
就像之前每一次一样,只要这么吻著,我就不对劲了。
我在喉咙里嗯嗯地呻吟,腰也焦急地扭动,我绝望而热烈地回吻,没有多久,就让他烧著了似的迫不及待。
我的外套被他掀开推到手臂上,衬衫被扯开的时候,一定还掉了钮扣,他是这么著急,著急到还来不及帮我将牛仔裤完全褪下,就又把我翻过身去了。
在衬衫和牛仔裤之间,他用嘴唇贴在我的臀间,热烈亲吻。
湿润的唇舌抚慰著我,粗糙的胡渣刺激著我,我没办法抵抗这样直接集中的挑逗,很快就勃起了,勃起的地方压在身下,随著每一次身体移动,让床单搓磨得既舒服又难受。
我的呻吟一次比一次还要大声。
如果不马上跟他做的话,我会死掉的。
他的手指动得很急切,趴在我身上热到极点的身体也是,从他粗重不规则的呼吸声中,我知道他已经快急疯了。
但他还是坚持著,忍耐著,一定要让我先适应润滑了才行………
他就是这么样地爱惜我,爱惜到我都想哭了。
23。
滴滴答答的雨,打在窗玻璃上好大声,像是要把窗子敲破一样。寂静的房间里,只有雨的声音。
我陷在积水的温暖草丛,沉甸甸地不能动,鼻间还隐约闻到雨的气味。
空气凉凉的,身体却很热。
身体为什么这么热?
我睁开眼睛,又闭上。
不想醒来,我想一直这么睡。
昏暗的房间里,意识游游荡荡漂浮。我很想睡,我催自己赶快关掉大脑开关继续睡觉,可是心底却有一个著急的声音,不断吵著要我醒来。
终於,我醒了。
半醒著。
费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想起入睡前的片段。
「你乖乖睡。」他说。
「等我听完汇报回来,一起拆礼物。」他还说。
我的礼物?
为什么?
我继续回想,又花了好久好久,才想起那是他从墨尔本带回来的礼物。
对,他去墨尔本,去了二十八天,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感觉上却绝对不止。
他一回来就找我,而我来,却是要告诉他……说我不能再见他了…………
然後,我就,我们就--
冷水浇头似的,我全醒了。
天哪!
我又跟他做了!!
我拉开被子,从床上跪起来。睡前一幕又一幕激|情的画面,水银似地倒灌回来。
我又跟他做了。
又是做得血脉喷张气喘连连的。衬衫牛仔裤都还来不及脱掉,烧毁疯狂了似的。
我做得浑浑噩噩又叫又喘,我主动扭著屁股要这要那,还贪恋地让他在我身上到处亲来亲去………
现在,我的衣服都被脱掉,摺好,放在床凳上,我身上什么也没穿,就只有他留下的吻痕。Zuo爱的时候根本没空,他是在完事之後帮我脱衣服的时候留下这些吻痕的。脖子上,手臂上,胸膛上,小腹上,大腿上,到处都是。
这就是我「出面摆平」的结果。
哭得一塌糊涂,气得歪七扭八,结果却还是回到原点。
我根本就没办法说服他接受我的决定,我甚至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因为我是一个意志不坚、贪图快乐的烂人,我是既别脚又没原则的卖身男。
我是大笨蛋!
我滑下床,从床凳上拿起衣物穿上。
扣起衬衫时发现扣子掉了一颗,有点想哭,却掉不出眼泪。
经过在他面前这两次大哭,蓄泪池大概已经放乾了吧。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了,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我只打从心眼里瞧不起自己。
………先离开这里再说。
这么想著的时候,瞥见刚刚躺著的枕头旁边,有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
仔细一看,是只小毛兔。
浅褐色的细毛柔软极了,胖呼呼的身体也非常可爱。
它扒著枕头,撅起屁股……那副德行………跟我不久前趴在那里乱唉的样子……简直…简直…………
我抓起兔子,回身往窗上砸去。
咚的一声,它跌落在地毯上。
屁股还是撅著。
可恶!为什么这么没出息?!
兔子跟我都是!
我转身开门冲出去,一路飞奔过池厅。
「啊,你……」一位男仆端著托盘从接待厅走过来,急急忙忙想要拦阻,被我侧身一闪躲开,盘上的茶具匡啷作响。
我快步跑出高耸的黑铁门,在电梯前拼命摁著按钮。两位男仆慌张追了出来,围著我的身边转来转去却不敢上前拉扯,只在嘴里嚷著:「拜托你留步,莫先生交代过--」
莫先生交代了什么我没听见也不想知道,只一个劲的往电梯里冲。
………我多希望那天希尔顿的电梯……也是这样…空空的…………
24。
在疾风冷雨中拦了一辆计程车,本来是要回家的,但当车子开到巷口,我却反悔了。家里又冷又暗,又只有我一个人,我实在不愿回去。
我谎称临时想起有事,请司机先生载我到市中心。
下车时,雨已经停了,但风吹得更加猛烈,像是要刺穿衣服钻进来那样。街上的行人脸上都冻得红咚咚地,紧拉著外套急步行走,像是《北风和太阳》故事里赶路的旅人。
我也是这样顶著风走了一阵,才终於找到一家小咖啡店,躲进去取暖。
点一杯卡布奇诺,加两匙砂糖,喝了几口,身体并没有暖起来,只有心脏起了反应,变得跟咖啡一样苦。
没有逃避的余地,我知道,人生最重大的难题已经降临了。
长久以来,我幻想著,会有一天,在什么地方,喜欢上某个人,而他也喜欢我。我们会一起经历爱情的甜蜜和痛苦,我们会让彼此的生命变得更完整。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我固执死守著初吻,死心塌地的执著,就是想在身上留下一个纯洁的地方,献给我真心真意爱上的人。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到头来,初吻还是献给了客人,而我还喜欢上那个客人。
真倒楣。
真没道理。
我怎么会喜欢上那种自负、骄傲、自以为是,而且老是把我当小孩耍的人呢?我的初恋怎么会是这个鬼样子?
就连在希尔顿电梯里那次恶劣的初遇算在内,我也总共才见过他五次面好不好?
见过五次面,上过三次床,吃过两次饭,怎么我就喜欢上他了?
这其中绝对有问题。
绝对是因为他,所以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所以我才会在见到他的时候,软弱易怒又神经兮兮的,见不到他的时候,就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冷静下来,用我那经常考第一名的脑袋想一想,果然就发现了症结所在。
就是他。
他是问题的症结,要怪就该怪他。
谁叫他的脸孔和身材都长得这么漂亮,漂亮得就像是我梦遗性幻想的典型对象,所以我一见了他,就想要贴著脸靠上去,就像我一看到可口的草莓,就忍不住想一口咬下去那样。
如果没有吃过草莓,不知道世界上有草莓,那就算是没有草莓也不会怎么样。可是,一旦吃过了草莓,一旦发现了经历了它的香和甜,再看到草莓的时候,就会想再吃,如果不能吃,就会很难过。
他是草莓。
我以前睡过的客人都是烂橙子。
吃过成堆成打的烂橙子,突然间吃到草莓,天空就变成了粉红色心里也开出了花朵。我变得非常任性,血液里都是浪漫和甜蜜,我恨不得甩掉所有烂橙子,从今以後只要草莓,没有草莓,就不行。
但这怎么可以?
吃烂橙子是我赖以维生的工作啊。我的学费、课本、吃的东西、穿的衣服,哪一样不是靠吃烂橙子赚来的呢?
用理智的态度和世界妥协,是为了要自己的生活好过。
成年人总是这么做,而我再过一年又五个月就满二十岁了,应该也要这么做才对。
好吃的草莓我没办法抗拒,但也绝对不能因此就拒吃烂橙子。往後,我还是应该要兢兢业业的,继续跟糟老头子Zuo爱,但是,不能再在老板那里做了。老板比我还孬,一定会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软劝硬逼非要我当他「专属」的。
我不能当他的「专属」。
我是自己的主人,我不是谁的小兔子。
我要吃烂橙子,跟老头子和丑八怪Zuo爱赚钱,但当我需要草莓的时候,我就去找好看的男人睡觉。
对,就是这样。
坐下来喝杯咖啡,脑袋就开窍了,广告上总是这么说的。
我跟咖啡店老板打声招呼,把钱放在桌上,还另外放了不少小费。为了验证我的「草莓理论」,我决定这就去找实验用的草莓。
25。
我在霓虹线灯的蓝光下,推开木门,走进Silver。
这里是全城最in的Graybar,我和杰他们来玩过两三次,每次都有好看的男人过来搭讪。
希望今天也不例外。
经过左右都是镜子的狭长走道时,我停下来检查自己的脸,看看有没有因为下午那阵狂哭而变丑。幸好,眼睛虽然还有些浮肿,但已经不太明显了。
推开第二扇门,发现来自各角落的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当下心安了不少。装作没有看见这些观察企盼的眼光,我直接走向吧台,在中央显眼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淡啤酒。
啤酒才刚送上,左手边那个松垮垮的中年人就把脸转过来,我不待他开口,故意打了一个大哈欠,还不时低头看表。
他摸摸鼻子没吭声,又转回去和同样也是松垮垮的朋友继续说话。
我按下电子表,开始计时。
五分钟後,一个学生模样的家伙晃到我右边的空位坐下。
「嗨!」他毫不吝啬将整张平凡的脸堆满笑容,问得极有朝气:「你等人吗?」
「嗯,不好意思,请你……」不要坐在这里。我说著指了指他屁股下面的椅垫,因为他长得实在没一点草莓样子。
他摸摸鼻子,说声抱歉,滑下还没坐热的高脚椅,施施然走了。
又过了十分钟,一位蓄著中分长发的青年走过来,苍白的脸上似笑非笑,一副自以为潇洒的样子。
「一个人吗?」
我撇撇嘴角不答话,低头啜饮啤酒。
碰到软钉子,他识趣地离开了。这样也好,省得我罗唆。
又过了八分钟,来了一个比秃头还要油腻的老头。
再两分钟,瘦巴巴的中年人,还说了一个连南极企鹅都受不了的冷笑话。
五分钟,肌肉结实但是脸很蠢的男人。
七分半钟,长得不错但是臭屁又讨人厌的白痴………
怎么回事啊?草莓都到哪去了?
我变得焦躁起来,推开已经变苦的啤酒,又叫了一杯新的。摸摸口袋想拿菸,却发现自己不但忘记带菸,就连手机也都不见了。被他收去了。
真讨厌。
向酒保买了一包万宝路淡菸,拿出菸放在嘴边,才想起身上连打火机都没有。叹了一口粗气,正想再招呼酒保时,一只遮著火柴的手,伸到我的面前。
「谢谢。」我点燃菸,顺便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薄唇的形状,和那个老是叫我小兔子的人有点像。
为我燃起菸之後,他把火柴弹进菸灰缸里,动作煞是好看。而且,没有问「介不介意我坐这里」这种话,他就在我身边坐下了,坐下之後,点了一杯威士忌。不加水不加冰,纯的威士忌。
真酷。草莓。
我从眼角偷瞄他,顺便取消电子表的计时功能,期待他能快点找我讲话。
「敬你。」威士忌送来的时候,他果然举起杯子对我说。
一切都变得顺利起来了,像是快要水到渠成的样子,我好高兴,端起啤酒杯喝了一大口。
啜饮威士忌的时候,他把嘴唇贴在杯沿,缓缓地对我说:「你笑起来很好看。」
声音实在撩人。A级草莓。
我倍受鼓励,笑得更深了。
也许跟杰住久了,我的眼睛也学会他勾人的样子,当我笑著的时候,他一直目不别视地看我。
「我是第十一个。」看了好久之後,他说。
「什么?」
「我是第十一个坐在这里的人,之前的,都被你赶走了。」
说什么「赶走了」,说得好像我很坏似的。我撇下嘴角。
「你撇嘴的样子也很好看诶。」他哼哼轻笑,放下酒杯。「我们走吧。」
我们走吧。
他连问都不问就这么说,真是太自负了喔。
可说也奇怪,对他这种作法,我不但不排斥,内心反而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
暖暖的感觉。
26。
一进饭店房间,他就从背後双手环绕地搂住我,嘴唇也滑过我的脸颊,搜寻我的嘴唇。
我现在已经体验过了,知道接吻是很甜蜜很刺激的事,於是想也不想就歪著脸把嘴巴凑过去。谁知道,他的唇片虽然温暖,却没有带来触电走火的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