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5我来自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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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5我来自未来-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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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经方道:“我弟弟说的这个人叫姚梵,他家族早在顺治年间便已出洋讨生活,生意遍布泰西诸国,是海商大贾中的世族,他家现在专门在泰西诸国间做买卖,如今见到大清逐渐开明中兴,便遣他回国内来做些贸易,以求发展。
  我们兄弟一路与他结伴而行,日日交谈中,每每收获良多。姚梵此人对泰西诸国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历史皆有颇深地研究,他又曾经在泰西诸国经商游学,英语德语皆通,可见他与洋人打惯了交道,对洋人的事情洞若观掌。”
  这些话若是旁人说出口来,丁宝桢顶多半信半疑,如果是姚梵自己亲口说出来,丁宝桢基本可以断定此人是个骗子。可要知道,但凡天下世间,每每同样的话,由不同的人说出来,效果是不一样的。李家人的身份地位,足以令丁宝桢信了六七分。
  果然,丁宝桢眼前一亮:“哦!竟有这样的人?我泱泱华夏果然人才辈出。现在我正在筹办山东机器局,正缺精通洋务的人才!我之前请来了徐建寅,此人父亲徐寿鼎鼎大名,曾在安庆内军械所造出大清国头一条蒸汽轮船,又译了许多办洋务急需的书籍。”
  李经述得意洋洋地道:“姚梵大哥见多识广,定不输给徐建寅。至于译书,他姚家自己在海外就编译了泰西诸国的史书,本本皆是精美绝伦,可惜他家做惯了商贾,编译这些书都是自己看着消遣的,又久居在海外,不与国内交,以至于藏书从不流出。”
  丁宝桢听李经述这样说,亦是欣喜,道:“如此甚好,我这里还有已经办了六年的尚志书院,除了编写注疏经典子集外,还兼带翻译西洋的天文、地理、算数,这姚梵要是能读得懂洋文,我便保举他一个会办来做!”
  李经方笑道:“丁叔叔,你却小看了这姚梵,他家族庞大,资产雄厚,如何看得上一个会办,老老实实枯坐译书,我看便是给他一个总办,估摸着他也不愿意。”
  之前一直沉默不语,作着少年打扮的李经璹突然开口道:“我记得姚大哥说过,他是嫡出的长子,要继承家里的偌大生意,对什么仕途前程一概不感兴趣。”
  丁宝桢失望道:“原来那姚梵小子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商贾,值此国家用人之际,却以蝇头小利而自满,这样的人不见也罢。”
  李经述急道:“丁叔叔,不是这样的,我与姚大哥相谈下来,觉得他是有大志的,只是不甘为一小吏罢了。”
  说罢,李经述不顾礼节,哧溜的从红木椅子上滑下来,跑入后堂,边跑便道:“丁叔叔你稍等,我把他姚家的译书拿给你看。”
  李经方尴尬道:“我二弟近日与那姚梵谈的甚为投契,丁叔叔莫怪。”
  丁宝桢笑道:“我正要看看他姚家能编出什么样的西洋史书来,怎么会怪经述。”
  等李经述把姚梵送的书叫家人捧上来,丁宝桢见了大吃一惊。
  这年头的读书人都对书有种内心痴迷和原始崇拜,大多有收书的癖好,尤其喜欢不同版本和装帧精美的书,富裕者面对好书,哪怕家里已经有了,还要再收一版,往往只是因为印刷精美或者喜爱该版的字体。
  丁宝桢是个读书人,还是个正统的科举进士出身的文职官员,所以完全无法免俗。当他第一眼见到那光亮的可以说豪华的铜版纸,艳丽的彩色插图,严谨的做工切边,就已经下意识地产生了收书的想法。
  当着李家三人,他也没时间细看,便看着书脊,挑了一本《大英帝国史》,直接从中间打开翻阅,只读了一页就被吸引住了,翻了三五页,越翻越喜欢,便说了一句:“这姚梵此刻在哪?我要见他。”
  李经述得意道:“丁叔叔觉得这书如何。”
  李经方见李经述有些忘形,忙插话道:“丁叔叔,姚梵此人即使不为官,凭他的海外关系,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丁宝桢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记忆碎片,他把自己的注意力硬生生从书里勾人的彩页中拔出来,心里思忖:“姚梵……姚梵……这名字好似哪里听说过……”
  丁宝桢苦苦思索,不到片刻便想起一件事来!
  前日里山东按察使兼布政使呼震来见他,说是收了江西监察御史郭为忠一封信,信上说胶州青岛口守备韦国福、州判孙茂文、海关巡检刘子铭三人,串通当地一家叫做万年当铺的老板贺万年,伙同海外商人姚梵走私!
  当时丁宝桢给呼震的回话基本是持谨慎的态度,大意就是:“你作为臬台兼藩台,考核吏治是本分,但若只因听了郭为忠一句话,就不做严查上折子,恐怕不妥当。再说即使查实了,那一个案子里含了三个官员,一旦扒拉牵扯出来,说不定就是一串,到时候万一成了窝案,传出去后,主管山东官场的你我脸上都不好看。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应该小心的挑一个出来,敲打一下也就是了。
  再说这里面牵扯了个守备韦国福,那是登莱道参将衙门下面的武官,登莱道参将是山东总兵官周觉荣的弟弟周觉恩,你就算敲打,也不应该扯上他,否则要是把周家兄弟扯进来,等于是抽李鸿章的脸,你和李鸿章有仇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你呼震自己掂量着办,总之我丁宝桢不参合。”
  呼震是进士出身,也是在山东从一个县令做起来的,在山东任督粮道多年,这个道理他当然明白,他只是希望看看丁宝桢的态度,看丁宝桢是否刻意回护这几个官员。
  再说李鸿章是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爪牙遍布直隶山东官场,可谓权势熏天。呼震脑子还没坏,可不愿意去趟这个浑水。
  那郭为忠一个监察御史,还是特么远在江西的,凭什么能支使的动呼震?正所谓,给你个人情是卖面子,若不卖你这个面子,你也没鸟法子。
  呼震在这个事里唯一的不爽就在于,他前后没得一文钱的好处!从丁宝桢处出来后,他就寻思着:“小官贪墨,官商勾结,本就是人之常情,不贪的话,还做个屁的官?所以这个案子自然不能像郭为忠建议的那样傻不愣登的就上折子。
  再说那帮人敢在主管五口通商的北洋大臣李鸿章眼皮子底下走私,你说没有李系的背#景,那绝不可能,万一牵扯上李鸿章……这些年来,御史吴峋、阎敬铭、梁鼎芬,一个个前赴后继,飞蛾扑火一样的咬上去,李鸿章可掉了一根毛没有?反倒是这些弹劾的御史,统统被老佛爷罢官撵回家了。
  这年头,只要牵扯上李鸿章,老佛爷一定是睁只眼闭只眼,说不定还要下旨申饬,把自己臭骂一通。只是,自己适度的敲打一下这些小官还是必须的,要让这些小官小吏们知道一二,什么是孝敬上官的规矩。至于远在江西的郭为忠爽不爽,关我呼震鸟事?”
  话说,丁宝桢想到这里,立刻问道:“这个姚梵是在青岛口做生意?”
  李经方道:“丁叔叔怎么知道他是在青岛经营的?”
  丁宝桢脸上笑眯眯的,心道:“原来彼姚梵便是此姚梵。这孙子的小辫子现就在我手边,我要是不顺手提溜一下,他怕是还不明白呢。”
  正说着,福伯进来了,他给丁宝桢见了礼,报给李经方道:“姚东家派人来,通知了他的落脚处,便在城西娘娘庙的东边,早帆商号便是。”
  丁宝桢闻言皱眉道:“早帆商号?”
  李经述一愣,道:“哦,姚兄字早帆,取自梵,意为清晨取静,早帆出海。”
  丁宝桢摇摇头,不再言语,心里却大大的不满意,心说这家伙的字定是在西洋取得,一点不知忌讳,取名叫要饭本就犯二了,这里又谐了造反的音,真真是在洋人的地里呆久了,忘本。
  但一想到姚梵精通洋务,丁宝桢便释然了。他知道,这年头要找个精通洋务的人有多难,他也知道,一个傻缺的名字并不能掩盖一个人的才华。
  想当初丁宝桢中了进士不久,因为母亲病故回贵州平远老家丁忧,不久就遇上太平军起事,来攻打城池,作为地主出生的丁宝桢对太平军的匀田地政策恨之入骨,拿出家里积蓄招募了800人,从此走上了亦文亦武的道路,在清朝末年,这是条康庄大道。
  五十多年人世间,丁宝桢见过无数人无数事,他从摸爬滚打的历练中得到了数不清的教训和经验,有一点他很清楚,一个人不管他姓甚名谁、长相如何,最关键的是要有真才实学。至于那人的政治倾向,只看他家境便能知晓,商人儿子想钱,士绅儿子想地,要钱要地都靠官,所以他们没有不想当官的,所在乎的只是官职大小罢了。至于泥腿子穷鬼么……个个靠不住!丁宝桢想。


 第61章 见面

  61见面
  丁宝桢又和李家三个小子聊了一会,等听了他们路上的遭遇,觉得姚梵此人处变不惊,又被马匪劫过,一定对于这些不法乱象深恶痛绝,若是好生招揽,以匡扶大清的皇家天下、打造一个平安盛世的大义来说服,未必不能够让他为己所用。
  他却哪里知道姚梵脑子里蹦着的野路子是什么呢!那是另一种治乱的手段。
  “我晚上摆酒,给三位贤侄贤侄女压惊洗尘,我家体常晚上也过来,你们好生的聚聚,蒙新帝圣眷,他得了恩缺,明年便要往山西作候补知府,今次你们见一见,下回来山东,可就见不着他喽。”丁宝桢笑道。
  “至于那姚梵,既然二位贤侄都觉得此人堪用,那今晚便叫他来陪着罢,也教我看看,这人是三头还是六臂。”丁宝桢最后道。
  李经璹轻轻地道:“路遥知马力,单只见一面,怕不能显大才,丁叔叔若要求才,可得以礼相待。”
  这话越说声音越轻,说完后她心里砰砰跳,居然莫名得羞涩起来。
  李经方李经述没看出什么端倪,倒是丁宝桢惊讶的很,心说这小妮子莫非怀了春?那姚梵莫非真是个风流倜傥、潇洒过人的英才?让人一见倾心?
  “福伯,你去告诉那姚家来人,让他速速回去禀了,说我们兄弟今晚请他吃酒。”李经述见丁宝桢允了,便兴冲冲地吩咐道。
  这时候,姚梵可不知道巡抚衙门里正有一帮子闲人议论自己,他意气风发的拉着个旅行箱从娘娘庙跑回铺子,找了毛笔,按医嘱仔细的写下每种药品的用法用量,每个疗程以哪些药物联合治疗。写完又叫伙计拿来些纸袋,亲自分装药品后把纸条分别放进去,又用塑料袋裹住,外面再包上厚厚的牛皮粗纸,用细麻线捆扎的结实。
  姚梵正要给贺万年写个纸条,琢磨着如何写的隐晦,即使被发现,也无法作为通匪的证据之时,周第四来报,说李家请他晚上去巡抚衙门吃饭,要给他引见一位大人。
  周第四兴奋地道:“福伯说了,要东家好生的打扮一下,晚上有贵人。我一听说,觉得这事体大,来不及打听铺子价钱,赶紧回来告与东家您知道。”
  姚梵掐指一算,能被李家这三个小子看在眼里当贵人的,这济南府上下,大约只有丁宝桢一人了。
  “哦,我知道了。”姚梵点头。
  周第四欲言又止的站在那里磨蹭了一下,终于又开口道:“福伯给了我十两银子的赏钱,东家,这钱……”
  姚梵笑道:“拿去罢,我什么时候扣过你们的赏。第四,你去雇一辆车罢。”
  周第四连忙道:“是,东家,那铺子的价钱,我明天一早就去打听。”
  周第四这里方才出去,贺世成又进了来:“东家,库房查完了,和账簿倒是都能对上,可就是……”
  姚梵不耐烦的道:“吞吞吐吐的干啥,说。”
  “进价高了,我估摸着,大概高出两成。”
  姚梵冷笑道:“这***……世成,你说你家二爷知不知道?”
  贺世成听姚梵语气不善,连忙跪下道:“东家别生气,我家二爷一定不知道!这一定是三爷自个搞的鬼!”
  姚梵赶紧把他扶起来,斥道:“你怎么老是改不了这膝盖软的毛病,我什么时候把你当家奴使唤了?你非要做出奴才样来,是要气我吗?再说了,他贺万有黑钱,和你有个屁的关系。”
  贺世成心里感激,激动道:“东家对俺好,俺心里牢牢记着,绝不敢忘!
  东家,有件事我得跟您说。”
  “说罢。”
  “东家,我家三爷以前是不正干的,以前还抽过大烟膏子,后来太爷打了他一顿狠得,在床上躺了俩月才下来,又被在家圈了两年,这才戒了。二爷这番叫他出来做事,是存着心要帮扶他,他如今干出这样没脸的事,二爷若是知道,怕要气的一头撞死。”
  姚梵一想也是,济南分号一共才区区两千两的操办费用,贺家真要黑钱,也不会从这个里头下手,贺万年管着青岛口的货物批发,随手卡一点,搞些回扣什么的猫腻子,也能捞的盆满钵满了。姚梵再一想贺万有那病怏怏的脸色……
  “世成,贺万有那脸色我觉得不太好啊,黄蜡蜡的,你说他是病了?还是又抽上了?”
  贺世成早已这样猜疑,如今被姚梵一问,立刻道:“我看三爷脸色,确实不比在家,蔫的跟怏菜瓜子似的,就见面一会儿,还时不时的抽鼻涕。东家您不知道,前边您和他刚说完话,他抹脸子功夫又进屋去了,也不知他去干什么,我们查库,他也不出来看着,大热的天,还把房门关紧着。”
  “咳……”姚梵叹口气,摇摇头道:“看在你家二爷的面子上,我不跟他计较,为了点银子,没得伤了我和你家二爷的好情份。回头我写封信告诉你家二爷,叫他自己来管罢,我不参合他的家事。”
  贺世成恨恨地道:“这三爷忒不地道,枉二爷还费心思帮扶他,呸!”说着他就对边上啐了一口。
  姚梵骂道:“你也太不讲究了,我可是睡在这屋,你瞎啐个什么劲啊?赶紧的,帮我把书整理一下,还有礼物,也要准备一番,等周第四把车雇来,你给搬上去,晚上我要去拜会这里的官儿。”
  贺世成擦了一把嘴上唾沫星子,连忙的帮姚梵收拾起来。
  姚梵估摸着,李家要介绍给自己的人八成是丁宝桢,对于丁宝桢这样的大官,他可不敢怠慢。此人不但是眼下山东的最高官员,更何况此人还是当下洋务远动的骨干,是姚梵这次来济南府准备巴结的头号保#护伞。
  准备停当之后,姚梵不等天黑,直接就奔了巡抚衙门。
  姚梵赶到后,命令随行的贺世成周第四把礼物搬下来送进小门,自己则先把拜帖交给门子,去二堂候着。
  门子一掂量,知道手里塞了十两银子,顿时便满意地拿着姚梵的帖子进去禀报了。
  姚梵坐在二堂候着,看院子里阴凉处放着十来盆各色鲜花,红的、粉的、黄的、白的,和绿叶搭配着,好看得很。
  姚梵心想,我听说丁宝桢这人还算清廉,这种人别人若不给他银子,他也绝不伸手要,但是给他,他是一定收下的,之后若托付事情,给不给办,办成啥样,那就看运气了。
  正想着,门子来说,巡抚大人一会就到,衙门里的下人也端了茶进来摆上。
  姚梵傻不愣登的对门子点点头,那门子见他愚钝,连忙拉他袖子,姚梵这才知道要站起来肃立等候。
  片刻后丁宝桢进来,挥挥手那门子便退了下去。姚梵见他不穿官服,光着头,迈步端庄,一身暗青薄绸褂子摇曳的飘飘然,长须斑白及胸,像个算命的老道。一张苍白瘦削的脸上神色肃杀,因为年纪大的缘故,他眼皮耷拉着,可那三角缝隙里却透着精光,一看就是个久为人上的大人物。
  姚梵这次可不敢像对待孙茂文韦国福那样马虎,等丁宝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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