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O六章 菊花()
海樱倚在床帮上,说:“人家早有了下家了,也到了谈婚论嫁了。哎呀,我的姐夫,好阔气的少爷。”高小晴笑道:“去,笑颜是那种重精神不重物质的高尚人,只要让我们笑颜爱上,哪管什么穷鬼还是穷酸?”海樱说:“穷的她会看上?”高小晴说:“据说是个师兄。”海樱说:“我不信,师兄能带给她什么?只有无穷的穷。”高小晴说:“师兄很硬。”海樱笑道:“原来如此。”
高小晴说:“到底还是龙凤配,草鸡终究是草鸡。”海樱说:“褪了毛,放了血,给人家上菜。”高小晴说:“能上得了席面儿吗?人家可是钓鱼台国宾馆的宴席。”海樱说:“我是没有那个福气,拼了死命也搭不上,在北京混一套房子也值了,我是个有知人之智、自知之明的人,不去较那个劲,也不去生那个气,象我这么云淡风轻的人,也是世所罕见了,你们一定都很开眼吧?”高小晴说:“好开眼,就你能,你最能,都能出屎来了,还吊吊的呢,真可笑,垃圾。”海樱说:“你说谁?”高小晴说:“说谁谁知道。”两个人笑起来。
李笑颜拿了书,出了宿舍。后面净华然追上来,说:“好冷啊,才十月份,今年怎么冷得这么早?”李笑颜说:“都什么时候了,还穿着那么衬衣,不冷才怪。”净华然说:“我是个没人疼的人,哪儿象你?厚的薄的一应俱全。”李笑颜说:“你那个师兄毕了业去哪儿了?好久也没听你说起过了。”净华然酸楚的说:“去华西读博了。”李笑颜说:“真厉害。”净华然说:“他临走还晃了我一枪,信誓旦旦说要在省院泌尿外科奋斗终生。”李笑颜说:“男人的话没一句可信。”
净华然说:“可怜我还信以为真,到省院去找他,人家说有这人,见习的,早走了,到华西读博去了。我就打电话问他,他说:计划赶不上变化,意外被录了,他也没办法。不能陪我,他也很难受。我说: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非等我问你才说?他说:反正你早晚也得问我,我就一直在等你来电话问,天天等,等了有两个月了。我说:那确定恋爱关系吧。他说:异地恋太煎熬,怕受不了。我说:没关系,为了你,我什么都受得了。他说:是我受不了。我说:那么多年你都受过来了,再受几年有什么?他说:我以前受是因为没想找,现在受不了是因为想找了。我说:你一个电话我就过去找你。他说:太麻烦了,不好意思。我就没压住火,跟他吼起来:你就是不想跟我。他说:是啊,妹妹,祝你幸福。后来他挂了电话,再也没接过我的电话了。”
李笑颜说:“你还年轻。”净华然说:“不管怎么说,感谢有他,这几年我虽然备受煎熬却免于寂寞。身体和精神还都是完整的一尘不染,他是好人,虽然谎话连篇,却丝毫没有玩弄我的意思,他是在小心的保护我,倒是我,有时候偏激的让人下不来台,他都担待了,如果谁能跟他过,真是太幸福了,不知道他会喜欢什么人。唉,不说了,我的心都碎没了。”
李笑颜说:“好人太多了,学校里有的是。如果你心理没问题,不出一个月就会爱上另一个,心里空窗期不会太长的。”净华然说:“我估计我得到毕业了,也许上班以后,到了岁数,经人介绍,条件可以,结婚,生孩子,养孩子,等孩子上了大学,结了婚,生了孩子,我退休,带孩子,然后老了,再死。唉,好无聊的人生,看不到一点儿激情和乐趣,这不是我的人生,这是我妈。我告诉你,我肯定会碰到一个人,让我出轨,私生子,离婚。不过,这样也没意思。总之,我的人生完了,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好人算什么?我没兴趣应付。没了他,我也许会一个人终老,每天就是手术、手术、手术。”
李笑颜说:“等你遇到那个人,你就知道人生不象你想象的那么无聊,它是一副多么广阔壮丽的画卷,你要拼命的充实和提升自己才能领悟它的神奇和韵味。你想平淡都是平淡不下来的,只要活着,时刻都象大海一样激荡,象热血一样奔腾不息。你还没遇到他,就是在寻找他的路上。要好好的,做好你自己,为遇到他做好准备。”净华然说:“程东浩就是那样吗?”李笑颜说:“他,是吧。”净华然说:“这么说不是?”李笑颜说:“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净华然说:“谁?”李笑颜说:“必须是程东浩。但是,他不是唯一的。”
净华然搓了搓手,又拍了拍,说:“明白了。不过,我跟你不一样,他就是我的唯一,至少我目前这么认为,所以我也要努力上华西。”李笑颜看净华然陡然又抖擞起精神,说:“等你考上华西的时候,他又毕业了。”净华然说:“我不管,我必须以他为目标努力的上进,要不然我会活不下去的。他上哪儿,我上哪儿,我必须跟上他的步伐,始终出没在他的视野中。”李笑颜说:“跟我想的一样。”净华然说:“我跟你想的不一样。”李笑颜挑了一下右眉,说:“好吧,你是对的。”
邹应明已经毕业了,他理所当然的去了北京,投奔程东浩去了,一个人,没有女朋友。没有了他的保护,李笑颜感觉每天早上的篮球场好象是空了一块儿,学校也空了一块儿,心里也空了一块儿。李笑颜颇有些唇亡齿寒的冷清。
校园里大片的菊花开了,嫩黄嫩黄的,李笑颜吃完了午饭回宿舍。看到常涂和他的女朋友焦向萱站在花池边上看菊花。常涂终于把到了嫩嫩的小师妹,小师妹总是挎着他的胳膊,非常爱他,看他的时候,眼睛里那股爱怜能把钢钉都熔化。常涂很幸福,费话也少了,变得持重起来。但是李笑颜坚持认为他其实不是那么的幸福,很一般,早晚得分,等毕了业看吧,那小子。李笑颜认为他有了女人会迫不及待的上床干事,可是没想到他是婚前不性主义。李笑颜百般挑唆,让他提早体验体验男人的快感,但是常涂斜着李笑颜,说:“什么思想,你下了阴沟,就总想把别人也往阴沟里拖。”
李笑颜说:“你对她不满意,还有所保留?”常涂说:“我是让她有所保留,不要后悔。”李笑颜说:“这么没自信?”常涂说:“无常世界,我这是体贴她、尊重她、爱她。”李笑颜说:“她不想吗?”常涂说:“她听我的。”李笑颜说:“她那么信任你?”常涂说:“她爱我,义无反顾的把一切都交给我,知道我的想法完全是为了她着想,相比于她自己,她更信任我。我不能辜负这种信任,要给她最稳妥的前程。”
李笑颜说:“切,说的跟真的似的。”常涂说:“你到底有没有真正爱过?”李笑颜说:“我没有真爱过?太可笑。”李笑颜掰着手指头,说:“一个、俩、仨。”常涂说:“水性杨花。”李笑颜说:“每个我都是真爱。”常涂说:“都是就是都不是。”李笑颜说:“是,都是。”常涂说:“你如果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说明也没有人真正爱过你。”李笑颜说:“他们都爱我,很爱我,没有我就不能活。”常涂说:“李笑颜你什么时候能正经点儿?”李笑颜说:“你本来就不是正经的人,我也是看人下菜碟儿。”常涂说:“唉,笑颜,说句实话吧,我很为你担心。”李笑颜说:“扯犊子,我用的着你担心?你这个修气管儿的。”常涂说:“不要落到我手里。”李笑颜说:“你也不要落到我手里。”
焦向萱扭头看到了李笑颜,甜甜的叫一声:“师姐。”真是比菊花更嫩,李笑颜点点头,走过去,说:“向萱,几天不见,脸上这一层痘痘是新出的吧?唉,青春痘嘛,就是这么恼人,不象师姐我,老的都长不出来痘痘了。”焦向萱说:“我就是皮肤不好,师姐你粉粉水水的,一点儿都不老,看起来象个高中生。”李笑颜笑道:“还是你水平高,这话说的,我都闹不明白你是夸我呢,还是损我。”焦向萱看了一眼常涂,说:“师姐,你跟常涂那么好,我哪儿敢损你呢,我是真心夸赞师姐的。”李笑颜说:“我根本看不上常涂,他就是个刚从泥里的爬出来的癞蛤蟆,大嘴臭蛤蟆,他除了损我、揭我的短、阴阳怪气、指桑骂槐,什么有建树的建议都没有,我别提多讨厌他了。他在你之前追过一个胸特大的学姐,他是胸外科嘛,有研究。”
李笑颜猥琐的笑起来,特意捂着嘴冲焦向萱用常涂听的见的耳语说:“被甩了。巧合的是那个学姐找的那个人也是胸外科,你看,巧吧?”焦向萱看了一眼常涂,常涂说:“李笑颜,不要挑拨离间。”李笑颜说:“我说错了吗?”常涂看着焦向萱,焦向萱看着常涂,两个人相对无言的看着彼此,谁也不理李笑颜了,李笑颜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看两个人的眼神象两只手一样紧紧的扣着,象罩着玻璃罩子一样把自己排斥在外。李笑颜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无耻的抠了抠脑门儿,说:“那行,你们聊。”那两个人眼珠也不错,把李笑颜晾在一边,李笑颜只好无趣的走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O七章 喜饼()
程东浩有一段时间没有打电话来,李笑颜遵从约定也没有打过去,喝晚粥的时候,李笑颜忽然想到程东浩和孔思思今年都毕业了,订婚三年,毕业结婚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完美,嗯,很完美,如果程东浩愿意,可惜他不会愿意。高小晴和海樱编的瞎话非常合情合理,可惜李笑颜一点儿都不相信。两个月前程东浩暑假里来密会她,还只字未提,因为程东浩订婚期限快到,李笑颜想稳一稳,到时候再凿实,也没有追问。三年都等过来了,还在乎这最后两个月?无非是钱一到账就解约,程东浩还是李笑颜的程东浩。那之后,程东浩没了消息,李笑颜也不着急,她没有程东浩变心的感觉,相比于流言蜚语,李笑颜更相信自己。
不过,已经过了程东浩应该解除婚约的日子,程东浩没有打来电话,李笑颜想:他就是这样的,举重若轻,不事张扬,有意的把这件事放平淡、放平常了,所以没有打电话给他,等他得了空,就会打来,象以前一样。
李笑颜一个人喝完了粥,回到宿舍。高小晴用她那闪亮的审视目光观察着李笑颜,递上一个大红龙凤呈祥小礼盒。李笑颜说:“不要。”高小晴说:“你不是爱吃点心吗?广式糕点,你最爱吃的,吃吧,吃了会鸿运当头的。”李笑颜说:“过期了。”高小晴说:“不会的,三天前刚做出来,保质期十五天。”李笑颜说:“有老鼠药。”高小晴说:“笑颜,我有那么恶毒吗?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儿?把人都想的那么坏,这可不对啊。要把人往好处想,多想想人的好处。你知道只有什么人才把人往坏处想吗?算了,给,吃不吃?”李笑颜说:“不吃。”高小晴说:“吃吧,很好吃的,广州金牌师傅做的,就这么一小盒儿,市价八百八十八。”李笑颜拿了书就往外走,高小晴一把扯住,李笑颜一甩挣脱开,走了。
李笑颜从自习室回来,洗漱了,爬上床,看到床上扔着高小晴的小礼盒,李笑颜拿起来,扔到高小晴床上。高小晴说:“不愧是打了十几年的篮球,扔的还蛮准的。”高小晴拿着礼盒,扒到李笑颜的床帮上,说:“真正的好东西,快拿着,别不知道好歹,别不识抬举,装清高哪能得实惠?”李笑颜说:“走开。”高小晴说:“其实以咱们素来的关系,还有我对你的了解,我是不会给你这个的,你这个人就是只喂不熟的猫,喂你还不如喂只狗。你说无缘无故,我会给你这么好的东西吗?”李笑颜脱了衣服,盖上被子,脸朝里睡了。
高小晴说:“看来,你还在梦里呢。这个不是一般的点心,这个是喜饼。看到上面的图案了吗?龙凤呈祥。为什么一定要给你吃呢?因为这是别人托我给你的,特别吩咐了,特别嘱托了,特别强调了,一定要让你把这么好的东西吃到嘴里。这个人对你怀有十分的歉疚、十分的诚意、十分的恭敬、十分的祝福,也希望你尽快解脱,得到本应属于你的幸福,走上人生的正途,上康庄大道。”李笑颜一语不发,高小晴说:“这个人是。”高小晴故意顿了一下,说:“咦?你不想知道她是谁吗?好吧,我告诉你,这个人就是我们高贵、平易、大方、美丽、智慧的公主:孔思思。”
李笑颜一动不动,高小晴说:“程东浩君已经与孔思思小姐于十月十日完婚了,这是他们的喜饼,他们在钓鱼台国宾馆办的婚宴,现在在印尼巴厘岛度蜜月。思思特别托我把这盒礼轻情义重的点心送给你,知道你一定爱吃。唉,真的是很善良、很体贴、很善解人意,对你这么个冷酷、歹毒的人都这么不计前嫌,真的是非常大度,她这么宽容,我们一般人都难以理解,果然她那个水准的名门闺秀、仙鸾凤凰,只能让我辈子仰望,是不能随便揣测的。笑颜,你就认命吧。吃吧,来,起来吃一口。”
苏眠琴说:“滚远点儿,别在我床前晃。”高小晴把点心盒子放到李笑颜枕边,转身离开。李笑颜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摸到了那盒精美的喜饼,不禁心头狐疑:高小晴说的是真是假?似乎好象不可能是假的吧?不过,她的话不论是真是假,一个字都不能信,信就必定会落入她的圈套。程东浩确实在段时间没来电话了,既然他没说过结婚的事,那就是没这事了?难道不相信程东浩,倒要相信高小晴?没这个道理。难道孔思思她们给自己喜饼吃,是迷信?为了讨个好彩头?好让事情向那个方向发展?
李笑颜打完球回来,拿起喜饼盒子看了看,图案很别致。高小晴凑过来,说:“这个盒子和里面的东西都是思思设计的,非常别致典雅吧?看这个暗花,是额济纳旗胡杨林,思思最喜爱的地方,最爱的树种,那里非常美,广阔宁静。听说过吗?没有吧?上网搜搜,光看图片就美的令人感动。思思亲自去过那里,说那里象天堂一样神圣。祖国大好河山都那么美,思思为什么独独喜欢那里呢?因为呀,思思和胡杨有一种天生的契合,生命力都那么坚韧不拔、又都那么美轮美奂、又都那么层次分明、又都那么丰富多彩、又都那么有用。思思周围的人都那么说:思思就象是那片胡杨林,美的大气蓬勃、超然洒脱。东浩君也对她相当赞赏,同学四年,他们彼此已经非常了解,也非常相爱,彼此尊重,互相扶持,人家也都有那个实力,不论家世、人品、行为、作派都非常的登对,订婚三年,毕业结婚,非常完美的计划,而且如今付诸实施实在是水到渠成。”
高小晴闪亮的目光象吸血鬼一样阴着李笑颜,李笑颜轻松的说:“不错,看样子很好吃的样子。”李笑颜拆开了盒子,里面六块喜饼,独立包装,又打开来,密封设计,再打开来,龙凤团花浮雕,非常精致、温润,看起来朴实无华又完美无暇。李笑颜吃了一口,酥脆清甜、香而不腻,是上好糕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高小晴看着李笑颜一口一口的吃下去,细嚼慢咽。说:“怎么样?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吧?开眼了吧?富贵人家的心思就是跟咱们普通小老百姓的不一样,真不一样,从吃的东西就能看出来,人家这是多细致、多精巧啊,一般人没得比,望尘莫及。来,东西不多,再来一块,都吃完。”李笑颜吃了一块,把盒子盖上,放到柜子里。
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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