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我们杀掉吸血鬼回到出发点的时候,司机和守卫已经死掉。”S四说。
“以后再跟你们算账,现在赶紧回基地去。”长官模样的男子下令。
五人钻入一辆破旧的微型车内,由一名守卫和一名司机带队,驶向城外。
一路上见到许多破烂的尸体,偶尔还有成群的丧尸在游荡。
守卫拿着移动专线电话就没放下过,一直在向上级汇报看到沿途看见的情况。
满载军警的车辆正往城内源源不断地开进,枪声此起彼伏,宣传车内的大喇叭没完没了地告诫居民,‘不要外出,把房间门关好,呆在自己家里,等待援助’。
徐福想,如果这样乱七八糟的局面持续几天,成为丧尸的人越来越多,不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无法收拾,会不会扔下一枚原子弹把整个山京市化为焦土?
应该不会吧,丧尸缺乏智力,反应迟钝,虽然力气很大,但战斗力不行,太阳出来之后,不知道躲避日光的丧尸会被晒得迅速腐烂。
只要有足够的人手,几天后或许能控制住形势不再恶化。
外围的各个路口已经设置了路障,只许出不许进,许多幸运的居民正在涌向城外。
徐福发现镇守哨卡的卫兵没有对逃难人群检测体温,也没有带警犬,血族完全可以混在人流中外出。
可以肯定,局面正在朝无法控制的一面发展,白天吸血鬼们肯定会躲藏,一旦夜幕降临,人类的噩梦将开始。
别杀我
微型车没有窗帘,驶出城后,徐福开始观察前进的路,记住每一个岔口和明显标识。
将来如果有机会逃脱,这些记忆将会非常有用。
车驶向城西郊外,到水库大坝东边靠山位置停下,守卫通过专线电话与人联系。
十秒钟后,看上去是泥土山坡的地方,出现了一道大门,缓缓打开。
车驶入其中,隐蔽得极好的门在后方慢慢关闭。
徐福暗暗心惊,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关押了几个月的地方居然是这里。
他对这水库非常熟悉,八岁到十二岁期间,每逢夏天,父亲都会带他来这里玩,早晨钓鱼,中午游泳,吃带来的食物,然后尽兴而归。
进入电梯,那种难闻的气味迎面而来。
下降了几分钟之后,电梯停下,众人进入走廊。
徐福发觉守卫远比平时少,一百多米才能看到一个。
和以往不一样,走出电梯之后,没人来帮忙解下腰带。
老头召见归来的人。
“对于最近五个小时当中发生的事,你们肯定隐瞒了些什么,没向我汇报。”老头坐在粗如手臂的铁栅栏后面,伸出的食指微微颤抖。
“我们全按照要求去做,整个过程没出错误。”E五平静应对。
“哦,是吗?真没骗我?”老头脸上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真的,我说的全是实话。”E五说。
老头举起大拇指,缓缓落下。
‘砰’一声沉闷的低响,E五的腰间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爆炸。
衣服破裂,裤子直接掉下,一些内脏从腹腔脱出,拖到地上。
她张了嘴,脸色迅速转变为灰暗,因为腰部再也无法承受躯干重量,上半截倒下,仿佛被狂风折断的树。
她躺在地上,脊椎齐腰部断成两截,后脑勺搭在小腿上,看上去像是刚被车轮碾压过。
迸飞的血肉溅到周围人的脸上。
徐福惊呆住,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S四紧缩到徐福和狼人之间,小声哀求:“叔叔,别杀我。”
E十一蹲下,伸手轻轻为E五合上双眼。
“我重放了一遍监控录音,发现你们很可能放走了一只吸血鬼,接下来发生的事估计与此大有关系。”老头咬牙切齿地说。
“我们没有放过任何吸血鬼。”E十一矢口否认。
“我讨厌不诚实的工具,你要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负责。”老头再次抬手,显然是故意为之,大拇指缓缓落下。
“不要这样,你会后悔的。”E十一把手伸到腰间,试图把致命的腰带弄坏。
毫无意外,又是‘砰’的一声。
E十一的状况与E五差不多完全一样。
徐福完全绝望了,感觉老头像是个疯子,彻底无可理喻,什么事都干得出。
“请告诉我真相,不然的话,会发生什么事你们都看到了。”老头点燃雪茄烟,洋洋得意地抽了一大口。
“我什么都不知道,请不要杀我。”S四大声哭喊。
恐惧
有生以来,徐福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到深深的恐惧。
老头的大拇指代表着生杀予夺的可怕选择,只要摁下,就会有一个人被炸死。
下一个是谁,只有掌握按钮的人才知道。
他随时可以改变主意,这才是权力最可怕之处,那就是为所欲为。
S四仿佛溺水者,紧紧拉住徐福的一只手臂,似乎这样可以让她得到某种保护。
徐福心想,如果自己的腰带爆炸,她距离这么近,恐怕会受到波及以至受伤。
她身具异能,可以用意念搬动物品,此时面临生命危险,随时有可能被老头弄死,为什么不反击呢?她完全有这能力啊。
恐惧之余,徐福感到困惑,难道她被吓傻了吗?还是有其它原因。
“C九,你来说。”沉默片刻之后,老头终于开口。
“我最近体力状况不太好,受同伴照顾守在屋子外面,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狼人慢慢悠悠地说。
老头示威般举起大拇指,作欲摁下状。
狼人把面部转向徐福,平静地笑了笑:“兄弟,再见了。”
S四转向徐福的侧后方,把脑袋几乎拱进他的臂弯里,距离狼人更远了些。
“你近两年来一直是表现最好的工具之一,看在这份上,今次我饶过你。”老头抬起手,远离了可怕的按钮。
狼人依旧若无其事,表情淡定,仿佛早已超脱了生死,什么都不在意。
徐福内心对他很是钦佩,同样面对死亡威胁,自己很难做到这样从容不迫。
“多谢,如果能放过我的女儿,我愿意终生为保龙一族尽心尽力服务。”狼人说。
“我能够看得出,你差不多已经是油枯灯灭,命不长久矣,现在说这个,似乎已经没多大意思。”老头把抽了一半的雪茄烟扔在地上。
“一年前,我体重身高一点八四,体重九十多公斤,现在已经不到五十公斤。我一直努力做好你安排的每一个任务,如今我快要不行了,求你放过我的女儿吧。”狼人沮丧地说。
“这个无法保证,我只能答应你尽量让她多活些日子。你应该知道,我在保龙一族里只是负责管理工具,权力有限,方圆百米之内,比我级别更高的人还有好几位。”老头说。
“就算把孩子送到孤儿院也行啊。”狼人声音越来越低,“让她流落街头也可以,任其自生自灭,你们也可以省下一份食物。”
“她还没成年,有希望教育过来,据我所知,上级有此打算,并且已经开始部分付诸实践,那就是把一些年纪还小的怪物通过培训和思想灌输,最终改造成为保龙一族的正式成员,这样既解决了问题,又可以增强组织的战斗力,可谓一举两得。你应该感觉到高兴,你女儿有希望成为国家所需人材,为民族和全人类的进步加砖添瓦。”老头说。
“多谢了。”狼人眼中充满了愤愤不平。
“S四,好好干,前途是光明的,我代表组织和人民对你庄严承诺,只要你服从上级安排,认真完成每一顶任务,罪过就能洗清,未来无比灿烂。”老头说。
“谢谢领导栽培。”S四从徐福身后钻出,毕恭毕敬地朝老头鞠躬。
对于形势的掌握她显然做得挺好,十分乖巧,识时务。
“E十九,现在你告诉我,目前局面要如何收拾?”老头说。
徐福犹豫了片刻,然后努力以从容镇定的语调说:“我对此没有任何建议。”
这句话冲口而出,完全未经思考,为什么要这样说,他自己也不明白,对可能招至的可怕下场,他显得丝毫不在意。
初次拥抱过程中,郎心慧让他喝下的血里那些传承过来的记忆此刻突然浮现在思维中,几百年历史的沧桑,对天地同寿令的尊重和敬畏,以及一名血族应有的尊严和骄傲,这一切让他不愿提出任何可能影响到外面同类命运的言论。
“是吗?你们故意把情况弄糟,然后等着保龙一族来收拾残局,该死。”老头举起了大拇指,准备摁下。
狼人的窝
自己就要死了吗?徐福心头掠过一丝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的遗憾。
不能再见到郎心慧一眼,无法跟她说几句话,真糟糕。
他努力维持镇定,想在最后的时刻留下一份体面。
他成功做到了,面带微笑看着铁栏杆后面的老头正在缓缓落下的大拇指。
生杀予夺的那根手指突然停住。
“我改变主意了,决定让你活下去,至于活多久,依照你未来在劳动中的表现而定。”老头收回那根可怕的大拇指。
徐福点点头,一言不发。
面对这样一位疯狂的坏东西,难道还要感激涕零地谢谢他手下留情吗?
徐福明白,目前城里的情况已经失去控制,无法挽回,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影响到此地,未来一段时间里,必定还会有更多的人成为丧尸,其中仅有一小部分能够幸运地成为新的血族。
大部分时间里,血族发展新成员是一件受到严格控制的事,但是天地同寿令出现之后则完全不同,可以凭个人喜好,看谁顺眼就是谁。
教材中有这样的内容,以往历史上曾经发生多起过类似事件,最终当地血族都达到了目的,与人类当权者达成协议后宣告行动结束。
人类学者们做记录里总是习惯于把这样的不幸事件说成瘟疫或某种可怕的流行疾病。
因为丧尸的行为与狂犬病患者恐水期的表现有几分相似,书写历史的人为了掩盖真相,一般都把这样的情况描述为人际之间群体性狂犬病大流行。
沉默了几分钟,老头有气无力地摇摇手,通知守卫带领三人回各自房间。
直到腰带被守卫解下,徐福才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暂时是安全的。
走廊里非常安静,走过一百多米距离仅见到一名持枪的看守,远远不如昨天那样热闹。
以往,总有许多人走来走去,其中一些聚在一起闲聊和抽烟。
徐福猜想,那些人恐怕大部分被派到城区消灭丧尸去了。
到岔口处,S四在持枪守卫押送下走向另一边,进入铁门之前,她转回头朝曾经一起战斗过的同伴挥手致意。
押送者换了新面孔,两人都很年青,不会超过二十岁,端枪的动作也不怎么规范。
他们犯下一个大错误,打开外间的门之后,把狼人和徐福推进去接着立即上锁,逃也似的迅速离开,忘记了里面还有各自单人囚室的铁门。
狼人和徐福交换了一下眼色,均没吭声。
至少活动空间是大了,可以互相串门,面对面交谈,不必再拍打石头墙壁。
“如果后来的守卫发现这个情况,你我会不会有麻烦?”狼人问。
“谁知道,管他呢,门又不是咱们砸坏的,应该没事吧。”徐福说。
“想参观我住的地方吗?”狼人笑起来。
“想。等会你也来看看我的窝。”
许多骨头乱七八糟地堆码在墙角,一根根全都清理得极干净,较软或是有骨髓的部分已经全部被吃掉,所以没有任何难闻的气味。
“闲着没事的时候会把骨头拿出来再啃一遍,以此打发无聊的时光。” 狼人指着地上的垃圾状物品解释。
“相比之下你过得更充实些,我大部分时间在睡觉。”徐福说。
饥饿的感觉
徐福躺在床垫上,睡了很久,期间看守由小窗口送进来过一次食物,虽然是新鲜的人血,但温度稍显高,估计冰箱出毛病了,或者曾经停电。
时间又过去了大约二至三天,没有钟表,看不到天空,睡一觉醒来时间观念就全乱了。
徐福饿得难受,喝了许多的水,饥渴感却越来越强烈。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血族会毫无原则地胡乱攻击人。
狼人已经整整四小时没说过一句话,躺在地上也不怎么动弹,似乎奄奄一息。
徐福忍无可忍,走到铁门前,朝外面大喊:“有人吗?我饿了,快拿食物来。”
声音在空旷的走廊内回荡,没有任何反应。
“兄弟,想啃骨头吗?我可以给你几根最新鲜的。”狼人问。
“谢了,那东西不适合我的口味。”他有气无力地回答。
“我快不行了,你喝我的血吧,趁着新鲜热乎。”狼人说。
“就算饿死我也不会喝你的血。”徐福走到狼人身边坐下。
“外面肯定出什么事了。”狼人说。
“也许是丧尸把保龙一族全消灭了。”
“可能吗?这帮家伙是精锐中的精英啊,据说身具异能的人占整个组织二分之一,剩下那些也是高手。”
“难说。以前可能是这样,现在未必。依我猜测,这里的待遇肯定不错,工作又轻松,没准那些真正的强者已经所剩无几,进来的全是没啥本领的关系户和公子哥,就跟外面有些招聘会一样,所有岗位都内定了,也不管能力够不够,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
“能把你我抓进来,肯定有两下子。”狼人说。
“或许保龙一族里真正的高人没多少,就只有咱们遇上的那几位。”徐福说。
“真倒霉。”
“是啊,霉透顶了。”
“如果没人送食物,我们可能会被饿死。”狼人从地上捡起一根老骨头,使劲啃咬。
“不知道你女儿和我的情人会不会饿着。”徐福说。
“我饿死没关系,只要女儿有东西吃就好。”
“再过几天,等外面平静下来,守卫有空了就会想起咱们。”
‘咯’一声响,一只牙从狼人嘴里掉下。
“真糟糕,居然牙都松了。”
“这说明你的牙没有这根骨头硬。在那边,要不要给你捡起来?”徐福指着地上的牙问。
“不用,掉就掉了。”
“如果能出去的话,每天叫人做生鱼片给你吃,那玩艺儿不用嚼,吞下即可。”
“别提吃的,饿得难受。”
“我试试看,能不能把门弄烂。”徐福站起来,抓住粗如手臂的铁栏杆使劲摇晃。
努力尝试了一番,他失望地发现栏杆纹丝不动。
“没用的,这些设施全是针对你我这样的怪物量身订制,什么情况都考虑进来了,超结实。”
徐福颓然坐下。
“听,远处有人走过来。”狼人说。
逃出囚室
担心来者走掉,徐福站到铁门前,大声喊:“快来人啊,我们几天没东西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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