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强奸案,这让雷切尔感到事有蹊跷。这些事已经过去五年了,都是在她搬来这里以前发生的。受害者都是在桔树林慢跑的。在刚搬来的最初六个月里,她也因为这个原因不愿去那儿慢跑。为她的女儿着想,她从档案里抽出了案情报告仔细研究过详情。格兰特不是处理这些案例的警官。如果她的记忆没错的话,格兰特从来没有以警官身份卷入这些案例。受害者描述那名强奸犯身高体壮,穿着一件黑色衣服。他从一排桔树后窜出,在她们有机会看他的脸之前就蒙上了她们的眼睛。他没有射精,这就是警方永远不能找到他的根本原因之一。
她感觉肋骨、腹部、大腿一阵阵的痛。到明天早晨,这些地方会又青又肿。但是穿上衣服之后,没有人会知道她曾经受到酷打。她摸了摸脸,脸上没有受伤。格兰特的动作熟练得如同一名职业拳击运动员。他知道如何恰如其分地伤害她,打她什么部位,以及她的身体会如何躲避他的拳头。他的拳头总能越过那些脆弱的器官如脾脏、肾脏等。他要惩罚她,但不让她受伤严重到需要医疗的程度。他还强奸过其他女人吗?格兰特·卡明斯会不会是一名性虐待狂?多年来他在警徽的掩护下,犯下了多少令人发指的罪行?从中谋取了多少暴利?
她想起去年夏季的一天晚上。气温高达华氏90度,而卡罗尔·希契科克却穿着长袖的冬季制服来上班。雷切尔曾经碰到了她的手臂,而希契科克却痛苦地尖叫起来,她声称由于匆忙赶去接班,她不小心碰到衣柜伤了自己。现在雷切尔猜想她的故事是胡编乱造的,那是格兰特殴打她的结果。
她关掉热水器,把莲蓬头挂在支架上。可待因的药效使她的口腔像塞了棉花球一样淡而无味。而她的胃却剧烈地痉挛起来,使她几乎不能够站立。她突然失去了理智,胸中燃起了难以抑制的怒火。她猛地跳起来,一脚踢去了淋浴门上的玻璃。
格兰特是个恶魔,是一头被文明社会所唾弃的野兽。她曾经与这个豺狼共舞。人的一生有这一次已经足够。内森·理查森是一个十足的恶魔。在诱拐雷切尔之前,这位道貌岸然的儿科医生,野兽般地诱拐、奸污了一个六岁的女孩,这个可怜的孩子差点死掉。然而,仅仅七年他就获得了假释,让他有机会掠夺了雷切尔的童年。
尽管内森·理查森已经死了,但是多年来他阴魂不散,频频出现在她下意识的迷宫内。他总是拿着一只瓷娃娃追在她的身后。她看见那只娃娃穿着一件粉红色软缎连衣裙,脚蹬一双细小的皮靴。“我知道你要她。”理查森的声音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怎么照看她。”
她不会让格兰特的魔爪伸向她的女儿,除非她已经死去。
当雷切尔回顾她的过去时,只有阴沉沉的岁月,没有童真的笑声,没有公园的嬉闹。童年遭受的诱拐和理查森的死像一块吸足了水的海绵在她的脑海中不断膨胀,使她的脑海已容不下别的事件。
格兰特·卡明斯、内森·理查森,他们俩仿佛融为一体了。她回想起在海滨醒来的那天早晨,格兰特的脸紧贴在她的脸上,嘴里喷出令人恶心的啤酒的臭气,他那猥亵的手摸索着她的肉体。“你知道你要我。”他说。“你想我从你见到我的第一天始。”
内森·理查森曾经利用雷切尔保护自己,就像一块挡住子弹的盾牌一样。而格兰特恰恰就是如此,他抓住希尔蒙特,用这个男孩的身体挡住了子弹。她狠命地擦着自己的前臂,想着她曾经麻本地让格兰特以理查森的方式把脑袋贴在上面。
她跨出淋浴问,走过砸碎的玻璃片。即使她的脚被扎伤,她也不感觉疼痛。她已经把疼痛置之度外。此时此刻只有怒火驱使着她,压倒了一切恐惧和忧伤。
她拿起毛巾,擦着梳妆镜上的一片水蒸气,然后久久地、耐心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尊敬,嗯?”她说。幻觉出现了,镜中的自己变成了格兰特的脸,她捡起一块肥皂恨恨地砸向镜面。
雷切尔穿上一条牛仔裤和一件棉布衬衣。她又回到浴室,收拾起散落在地板上的药瓶,终于她发现了她要的药,吗啡。这是在乔的最后几个月里医生为他开的处方。仅剩下最后一片了。她不喝水就吞下了它。
她走到厨房,为自己冲了一杯咖啡,然后端着咖啡走进起居室。她没有开灯,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黑夜在痛苦的等待中慢慢地逝旧。有几次她闭上了眼睛,一坠入梦乡她就感觉格兰特的拳头飞砸向自己,于是全身绷紧,汗水湿透了衣衫。
几乎每隔一小时,雷切尔就走向厨房,瞥一眼墙上的钟,添满一杯咖啡,然后回到起居间继续她的守夜。如果她不答应格兰特的要求和尼克。米勒联系,并且撤回有关海滩企图强奸的控告,毫无疑问,她敢肯定他会迫害特雷西。她非常了解格兰特。他不是那种只会恐吓而不采取行动的男人。
第二十二章
夜班巡警车正陆续驶进警察局的停车场;而大部分晨班巡警已经接班奔赴他们的岗位,只剩下几个掉队的警察逗留在警局内狼吞虎咽地嚼着面包圈,喝着咖啡。
格兰特和汤森迟到了几分钟。他们从警局的后门进入,径直穿过走廊,钻进了男子更衣室。
汤森背靠着他的更衣柜压低嗓门说道:“你是不是认为已经说服了雷切尔?我的意思是,这件事至始至终已经把我折磨得快要发疯了。我按照你的吩咐做了,格兰特,但是我告诉你恰恰是现在我感觉事情很不妙。这件事不同于布伦特伍德事件。我和雷切尔之间从来就没有问题,而且即使现在她也完全没有错。”
“事情结束了。”格兰特说道,他的脸激动得通红。“今天雷切尔会和米勒联系并且撤回她的申诉。”
“我希望你是对的。”汤森一边说话一边打开了更衣柜,脱下了身上的便服。“可你怎么才能确信这一点呢?你说了什么使她改变了主意?仅仅告诉她我们会窃听她的电话是不能达到这个目的的。她为什么会退缩?是我们在这儿做错了事情。雷切尔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我说过我处理了这件事。”格兰特说。“吉米,难道你不相信我?我不是总是摆平每一件事吗?当你需要钱的时候,我总是资助你。我知道你不能还给我。而我要你还过吗?”
“你要我做一些我不想做的事情。”汤森告诉他,猛地关上了衣柜门。“每个人都在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向你还债。”
格兰特哈哈大笑着,捋了捋额角上那一缕乱蓬蓬的金发。“你需要搭车回家吗?在克利福路上三车相撞,发生了交通阻塞。如果你需要搭车,你最好等我。人车疏散恢复交通需经过数小时。”他剥下了身上的制服,把它卷成一团塞进了旅行包底。整个夜晚他一直忍受着雷切尔呕吐在他身上的酸臭味。他迫不及待地跳进了淋浴间。
“今天我开车出来的。”汤森说道,他的脸上布满了焦虑,“现在没有一个人和孩子们在一起。我雇的那个女佣星期五不工作。我本应该呆在家里。”
“你的父母不帮你吗?”
“不。”他说。“我的母亲因为患关节炎生活不能自理,而我的父亲正因为我让林赛再次怀孕而发怒呢。他说一个男人不应该把孩子带到世上来,除非他能够供养他。好像我是个懒汉或别的什么东西。其实我一直每天工作。我父亲认为我是头笨猪。他指责我把钱都花在买吃食上。”
格兰特挥动着毛巾抽打着汤森那肥胖的臀部。“你父亲可能太有个性。”
汤森一把抢过毛巾然后把它扔在地上。“你不理解。”他说。“每一个人都不理解。”不等格兰特回答,他便转身冲出了更衣室。
格兰特洗完澡之后,把毛巾围在腰际回到他的更衣柜旁,取出了便服。他听到身后传来嘎啦一声,便环顾四周,以为是其他警察发出的声响,但是没有看见任何人。他扯下腰上的毛巾,从旅行包中拿起一条干净的内裤。当他弯下腰把腿伸进裤管时,砰的一声枪响了。
一颗子弹射进了格兰特的腰脊椎。强烈的爆炸力使他扑向更衣柜。他的脑海中出现了鲜明的幻觉。他看见他的父亲就在眼前,“跪下去,儿子。”他父亲板着脸怒吼道。“这样会教你如何尊重长辈。”
格兰特恐惧地尖叫起来,指甲刮擦着柜门。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鲜血从枪眼中涌出,喷溅在地上。当他听到他父亲挥动皮带的劈啪响声时,他闭上了眼睛,让黑暗吞没了他。几乎与此同时,他的身体滑倒在更衣柜前,然后滚落在地上。
听到枪声,正在警局集合厅完成报告的警察们立刻冲了过来。特德,哈里曼和克里斯·洛温伯格拔出了左轮手枪首先冲进了更衣室。他们看见拉特索挤在两排更衣柜之间,跪在格兰特身边。
“叫辆救护车。”拉特索吼叫道,汗水湿透了他身上的制服。“他休克了。他正快速失血。呼吸也停止了。我必须让他醒过来。”
“该死的发生了什么事?”洛温伯格一边问一边跨过地上的血泊。
“雷切尔·西蒙斯开枪杀他。”拉特索喘着气说道。“我试图抓住她但是她逃走了。如果我继续追赶她,格兰特就会死掉。她肯定提前躲在这儿什么地方。”
特德·哈里曼把手枪插回了枪套。“你看见她开枪的吗?”
“我看见雷切尔双手端着枪。”拉特索继续说道,再一次俯身检查格兰特的脉搏。“我赶到这儿的时候格兰特已经被打中了。我追她追到大厅,然后回来查看格兰特。她跑出去冲向警局的后门。”
“我去报告米勒警长,并且要求调度救护车。”哈里曼说。“搜查停车场,洛温伯格。”
“我们不能坐等救护车。”拉特索神经质地哭叫起来。“格兰特会失血而死。帮助我抬他上我的车。”
哈里曼指挥洛温伯格去调度救护车,然后蹲在拉特索身边。当他看见格兰特的躯干前面没有伤口时,便把手伸进了他的身体下面。“我认为子弹射在他的脊柱上。”他说道。“没有担架我们就不能移动他。我去看看在集合厅内有没有我们可以用的木板之类的东西。”
哈里曼离开更衣室之后,拉特索看见格兰特的眼皮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睛。他手心贴在胸口上说道:“你会好的,我的朋友,雷切尔开枪杀你。我看见她跑出去了。”
格兰特的嘴唇动了动但没有讲一个字。
“不用担心。”拉特索继续说道。“他们立刻送你去医院。雷切尔会被逮捕的。”
格兰特一被抬上救护车,米勒警长就把拉特索拉到停车场边上的一棵大树阴下。“你看见雷切尔·西蒙斯手里端着枪,你敢肯定?你没有看错?”
“绝对没有。”拉特索固执他说。“她看见我了,警长。我跑进更衣室之前她必定向格兰特开了枪。我听到了枪声。当时更衣室里没有其他人。我是你的目击证人。地方检察官要探明这个案子是毫无问题的。有什么其他理由,雷切尔必须呆在男子更衣室内?昨天夜里她甚至不执勤。”
米勒踱了一圈,然后停下来淡淡一笑。“诚实地说,拉特索,我从来就不喜欢你。请不要见怪,但是你有一些事情使我毛骨悚然。恰恰是现在,尽管如此,我感觉像要吻你。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救了格兰特的命。”拉特索说。
“远不止为此。这就意味着雷切尔没有可信的。”他一拳砸在自己的掌心,“现在谁会相信她的故事,嗯?她是一名刑事犯。她枪杀一名警察同事。从背后开枪,真绝了。什么狗杂种。我明白她那个关于格兰特用希尔蒙特这孩子挡住杀手的子弹的故事是胡编乱造的。”他拍了拍这个瘦小男人的肩膀。“你是一个英雄,拉特索。你不仅救了格兰特的命,你还解决了我们和雷切尔的问题。好好干,兄弟。你会在这儿干出成绩的。我肯定使你得到一次嘉奖。相信我,如果局长知道西蒙斯酿造的是哪一种麻烦事,他会有可能提升你为侦探。”
“侦探?”拉特索说道。为了做侦探他愿意做任何事情。他甚至从未想到他会提升为高于巡警的职务。在他的记忆当中,他一直处于被降级的威胁之中,奴颜婢膝,委曲求全地熬至今日。格兰特永远不会提起他的过去。他怎么可能说?拉特索救了他的性命。。
“嗨,汉子,”米勒说,“我欠你一次。”他为格兰特感到悲哀,但是这不足以抵消他心头的欣慰。在厄运降临的紧要关头,一个男人必须先用顾好自己。“想着这件大事我昨夜一直不能入睡。我能为你做点什么?给你买一杯啤酒?”
拉特索得意地笑了,露出了一排龅牙。“我不喜欢啤酒。”他说。“但是如果你要还我一次,你可以为我洗一次车。”
米勒瞪了他几分钟,仿佛他是一个精神病人。“忘掉这件事小子。”他说。“你不是什么大英雄。”
第二十三章
星期四上午8点,特雷西到家开了前门的锁,进屋便发现她的母亲端坐在起居间的沙发上。窗帘全部放下了,房间里漆黑一片。“为什么你这样坐在这儿?”这女孩问道,她明白有什么事情不正常。她的母亲向来不喜欢把家里遮得严严实实,甚至在夜晚,她也很少挂上窗帘。
“过来。”雷切尔说道。“我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找你。我一直为你担心,不能入睡。我甚至驾车兜了一圈试图找到希拉的家。”
“为什么你要为我担心?”特雷西说着发现她母亲举止异常。“你不想我去打开窗帘让阳光进来吗?也许今天下午我放学回家的时候,我们可以带乔去公园,让他吸吸新鲜空气。”
“不行。”看见特雷西走到窗前去拉窗帘雷切尔阻止了她。“人们在窥视我们。不要站在窗前。”
她的心由于忧虑而颤抖着,特雷西坐在她母亲旁边的沙发上。“发生了什么事?”她问道。她捧起母亲的手,发觉它又凉又湿;她的眼睛凹陷下去了,闪烁着异常激动的光芒。
“我打算送你和乔去旧金山和卡里一起过几天。”雷切尔说,她的声音神经质地生硬。“我不要你在这个城市,这儿不安全。”“我不会去任何地方。”她女儿说。“你吓着我了,妈妈。为什么你说这些话?”
“现在我不能解释。”雷切尔说。“你必须相信我。去你的房间,收拾你的行装。为乔收拾几件衣服。我去打电话给卡里,然后看看我是否能订到今天下午的机票。”
“我不离开你。”特雷西告诉她,泪水涌上了眼眶。“如果会发生什么事,我要在这儿,我可能能帮你。”
雷切尔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庞。“听我的话,”她说,“现在事情发展得非常严峻。我不要你涉入其中。”
这时,特雷西抽泣起来了。“我不明白。”她哭叫道,肩膀颤抖着。“为什么你如此害怕?为什么我们必须去旧金山?再过30分钟我就该去上学了。”
她母亲紧紧地拉住她,把她紧紧地抱在胸前。“如果你听话,并且按我说的去做,每件事都会变好的。”
“但是下星期竞选拉拉队员。”
“哪一天竟选?”
“星期二。”
“我尽量让你赶回来。”雷切尔告诉她。“但是现在我不能做任何承诺。”
特雷西站在那儿,用手抹了抹眼泪。过了一会儿,她走进自己的卧室收拾行装。
雷切尔拨动着卡里的电话号码,接通了她的录音电话。她正要留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