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阳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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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阳卷-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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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侮辱她?哼,我有没有说谎,我,你,我们之间心知肚明。本来我以为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个受害者,但是刚才在叶无色的床前,我都看明白了。如果你不是早就知道她心有所属,就不会连贴身侍卫都不带,让江轻楼和南向晚一起留下来陪她!”

    她的情绪异常激动,双目直勾勾地瞪着他,而没有留意自己已经站在的山壁的旁边。

    将满肚子的话都倒出来之后,她觉得已经无话可说,转身就要走,玉如墨在身后拉她,她反手挡开他的手臂,身子因为反作用向前倾,脚步一滑,这才发现面前就是深不见底的深谷之渊。

    惊呼之声尚未来得及完全出口,她的身子已经跌落下去。

    玉如墨本来还是一脸的怒意,听到她在惊呼,以及脚下石子在滑动的声音,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情急之下将手中的那根树枝闪电般送出,叫道:“抓住!”

    婴姬虽然在最后一刻抓住了树枝,但是因为这股拉力又将玉如墨的身子拉倒,几乎也要坠落下来。

    “你小心!”她的惊呼之声更大,“左手抓住旁边的石头!”

    他立刻听从她的指点抓到旁边的一块巨石,但是单手抓石,大半个身子又露出山谷之外,下面坠着婴姬,这样的姿势让他们彼此都无法使出多余的力气帮助对方脱离险境。

    两个人的胸中都憋住一口气,此时的形势之下谁要是松掉这口气,至少会有一人送掉性命。

    婴姬先是因为坠落而惊恐,虽然抓到了树枝,但是看到玉如墨惊险的样子心跳得更加厉害。忍不住她还是开口,艰苦地说:“回宫之后,你,要多找些人来共同寻找人参,明早之前务必要将人参采到。同时,修书去和我哥哥要,他那里,肯定会有……”

    “不许妳去想寻死!”他的声音从齿间费力地挤出,原来他已经看透了她的心思。“我一定会拽妳上来!”

    “我们若是再这样吊下去,会消耗掉我们俩的力气。”她惨笑道:“三郎,这样也好,你可以记住我,一辈子。以前你在王府中曾经答应过我,要为我做一件事,那么,现在我告诉你,这件事就是:不要恨我。”

    她的手指刚要松开,他急切地喊了一句:“生不同寝,死要同椁!”

    那是震彻心扉的八个字。在婴姬心里,这八个字足以惊天地,动日月。她忘记自己最初的决定,因为这八个字,她的大脑一片混乱。

    但玉如墨更加清醒。他使劲向上提树枝,树枝太脆,咔嚓一声发生了断裂,他大惊之下只听到她在下面轻轻地低语:“谢谢。”

    她这一声道谢,已经是在决别,这一声震散了他强作镇定的神智,只觉得手下一空,就知道她掉落下去。

    是的,婴姬坠下,如破碎的飞鸟,无依无凭。但同一刻,惊见他居然从山边奋身跃下,衣衫因为山风鼓动而飘飘飞起,那样的姿势和神情,就如同当日在他江边跃入水中,为救而跃上惊马飞奔的车厢时的样子,那样专注又义无反顾——

    她的心已碎,再没想到他还做了一个动作:双脚用力一蹬,手中残留的树枝横推在旁边的山壁上,他的下坠之势一下子比她还快了许多,眨眼间就飞过她的身边,她想伸手拉他,却错身而过。

    她陡然明白了。他之所以这么做,是要用自己的身体垫在她的身下,用自己的命保住她的命。

    这个疯子,这个疯子!她怎么能让他这么做?!

    她深吸一口气,也让自己的身体用力坠下,终于抓住他的衣襟,一把抱住他的身体,叫道:“我不让你单独去死!”

    他的双唇微微张开,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微笑,飘如白云,渺如山风。但是,但是——

    婴姬以为自己看错了,为什么在玉如墨的眼睛里她看到了自己?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影像,那样清晰,那样明澈。

    他的双眸本来一直如雾般混沌,此时却清亮如星。

    为什么?难道他可以看到了?

    因为她在上,玉如墨在下,她忽然看到旁边的山壁凸起一块石头,虽然石头不大,但是又好似一块窄小的平台,足以让两个人立足。

    她再吸口气,“用轻功,左边三丈有石台!”他立刻听懂,一手抽掉自己的腰带,扬起一卷,腰带被真气灌注,如铁链一般勾住了山壁上的半截枯树枝,两个人的身形一荡,正好落在平台之上。因为跌下来的下落之势实在是太猛,玉如墨几乎又跌出石边,婴姬伸手猛拉,将他生生地拉回了石中,双臂急身,这一次将他抱在怀里,再也不会松开!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十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婴姬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手掌轻轻地放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他的瞳眸好象就在同时闪烁了一下。

    她这回是真的惊住了。

    “你,你的眼睛……”

    他的黑眸里倒映出她震惊的神情,但是唇边却挂着一抹苍凉。

    她陡然捧住他的脸,反复逡巡着他的眼睛,重复着同一句话:“你看得见?看得到我?”

    “是的,”他幽幽轻叹,不知道是歉意,还是如释重负。“此刻,我能看到妳。”

    她愣住,然后忽然扬起手,轻脆又迅捷地打了他一记耳光,说不出是为什么要打这一记耳光,打完之后,她忽然泪如雨下,哭倒在他怀里。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她根本顾不上此时两人仍然没有脱险的情势,哭得异常伤心,哽咽得几度抽气。

    玉如墨被她打了耳光之后毫无反应,只是静静地拥着她,听她哭泣,哪怕她毫无风度地把鼻涕眼泪都抹到他的衣服上也只是一动不动。

    待听到她的哭声渐渐弱了,他才开口说话:“我并不是要故意骗妳,从我十四岁选择失明之后,我第一个能够看到的人,就是此刻的妳。”

    她又一惊,从他的怀里抬起头,不能理解他的话,“什么意思?”

    他的手指帮她整理被山风吹乱的下头发,微微一笑:“每天听到妳的声音,我就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让天下人倾倒。我的脑海中勾画过妳的形象,但是无数次地勾画都只是想象,见到妳,我才知道,任何的想象对妳来说都是一种侮辱。婴姬,妳的确有让所有人惊艳的五官。”

    “但是你面对我却很正常。”她不信他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么之前的失明从何解释?此时他又为何可以如此镇定?如果他说的是假话,那么他的假话是否是想掩盖其他的秘密?

    “我没有骗你。只是在我眼中,妳是一个让我动心,可以为她生,为她死的女孩,所以也许我不会像其他男人面对妳时的疯狂。”

    这句话比无数词汇堆积出来的赞美还要让她开心。她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他对她的一句肯定,却没有想到他的肯定竟然来得如此震憾。

    “你为什么会失明?又为什么会突然看得见?你在十四岁那年,到底发生过什么?”现在她还有太多的疑问。

    “我的姑母,她在我十四岁的时候,死在我的面前。”

    “为什么?有人害她?”

    他垂下眼,用眼帘遮盖住黑眸中深深的伤感和痛楚:“杀死她的人,是我。”

    “啊?”她呆住。

    “因为我看到她……在和我的父亲乱伦。我质问她为什么会这样做,她只笑着说,如果是互相相爱的,那么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他们在一起。但我不能忍受她用这样的方法毁掉玉家数百年的荣耀,玷污了玉家的名声。所以,我杀了她。”

    他的双手摊开,放在自己的面前,“我就用这双手,握着一把很短的匕首,刺入她的胸口。当鲜血喷洒出来,溅到我的脸上的时候,我对自己说,我不要再看这个世上污浊的一切,所有的都是假的。那些为了爱可以不顾一切去伤害别人感情的行为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孽。我不要看,也不要再管。”

    他苦笑:“这就是你们眼中都认为温文尔雅的我的真实本质,其实我是一个自以为是,认为自己可以随便制定道德准则,左右别人生死的杀人凶手。”

    “不,你不是。”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坚决地摇头,“你那时候年纪还小,一定是因为受的刺激太大,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十年里你也一定在无数次地责备过自己,你内心中的痛苦压迫着你,不让你去爱,你怕会有人像你的姑妈背叛了你对她的信任一样,背叛了你的感情。”

    他倾过脸来,与她对视。她渴望已久的对视,原来可以是这么平静,又这么忧伤。

    “我第一次遇到妳,就知道妳是唯一一个能看透我的心的人,”他说:“所以我拼命地躲开妳,怕妳动摇了我。”

    她的脸边还挂着泪,但是唇上是灿烂地笑:“你无论跑到哪里去,我都要追在你的身后,抓到你。”

    他动容地望着她,吐出两个字:“何苦?”

    “喜欢一个人就注定要受苦,为了你,我喜欢受苦。”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眼皮,“以前我多希望这双眼睛中能够有我,只要你肯看我一眼,看到我,即使让我为你去死,我也愿意。”

    他将她轻轻拉入怀中,柔声说:“妳错了,把一个人看在眼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如果那个人可以在他的心里,才是矢志不渝,永生难忘的。”

    “那么,我现在在你的心中了吗?”

    这一次,他没有让她等待很久。

    “妳应该知道,即使我拼命地躲避,但事实上,妳早就在我心里了。”

    她长长地叹息,因为幸福的满足而无从宣泄,她的声音从他的后背传来,带着一份难以言喻的欣喜之情:“你肯对我这么好,我要回报你一个礼物,你看——”

    他转过脸,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去看,在这块青石的斜上方,有一朵红色的花,迎风挺立在山壁土壤的中。

    “那是什么?”他问。

    她紧紧攥住他的手,掩饰不住地兴奋:“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朵红花的下面就有人参!”

    他不由得反握住她的手,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知道,天,还是有情的。

    眼看着叶无色终于将人参汤一点一点地喝了下去,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

    婴姬站在床边,叹道:“好不容易捡回了这条命,只是不知道你们的大婚能否如期举行。”

    南向晚霍然抬头,“王,难道你们还要……”

    “本王的大婚诏书已经写好,明日公布全国。”玉如墨也露出愁容:“不过我看婚期要延迟一些时候了。”

    南向晚激动地说:“王难道不知道叶姑娘为什么要自杀?”

    “不知道。”玉如墨静静地说:“也许你可以告诉我?”

    南向晚一咬牙,扑通跪在玉如墨的脚边:“请王恕罪,叶姑娘与我,早已互生情愫,所以她宁死也不肯成亲。”

    玉如墨似乎不信,冷笑道:“向晚,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现在说这样的话,对无色是一种侮辱。”

    “属下不是在说笑,属下说得是事实。而且……轻楼也可以给我作证。”

    江轻楼同时跪下。

    玉如墨淡淡地问:“轻楼,你应该是个不会说谎的人,今天为什么要帮他说这个谎?”

    “属下罪该万死。”江轻楼的头低得很深,“前日属下才知道叶姑娘和向晚之间有私情,但是因为顾虑重重,所以没有向王禀报。”

    玉如墨似笑非笑地说:“这是不是就是民间人常说的『绿帽子』?”

    南向晚连声说:“是属下卑鄙无耻,引诱了叶姑娘,请王尽管责罚属下,不要责怪叶姑娘。”

    “刚才你还说让我恕罪,现在又说让我责罚你?无色如果醒来,听到你如此情深意重,是不是该感动得流泪呢?”

    玉如墨的声音里没有半点感情,扬起脸:“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你们俩的事情吗?我只是不愿意点破而已。我以为无色是一时的迷惑,而你,也不过是一时地贪玩罢了。”

    南向晚吃惊地抬头看他,发现他的脸上似乎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无色频频入宫,并不是为了看我,而是看你。她怕自己泄露了情绪,每次转述你的话时非要说是轻楼说的。但轻楼从不多话,怎么会不厌其烦地告诉她说我每天在做什么,有没有吃东西。一次两次她这样说我或许还信,但是如果次次都这样说,我就不信了。”

    “无论是无色还是你,如果有一人在我身边会说很多的话,但是如果两人都在我面前,会突然都变得很沉默。我虽然看不见,但是心里明白得很,如果不是你们两个人有私情,何必要在我面前避讳。”

    “我们无心欺骗,只是,只是……”南向晚的眼中滚出热泪,“属下不是玉阳国人,当年飘洋过海来到玉阳,是为了叶姑娘而决定常住这里,只是没想到她父亲会将她说与王做王后。属下自知无任何资格与王相抗,所以曾经试图放弃这段感情。”

    “但是无色却不肯,所以每次到宫里都是为了劝你勇敢面对,说破这件事,是么?”玉如墨冷冷道:“你的确配不上她,她尚有勇气以死相抗,而你却始终躲在暗处,一言不发。她之所以会选择死,完全是因为对你失望至极。”

    南向晚伏倒在地上,痛哭不已。

    “我也有错,我不应该明知道你们两个彼此钟情还强迫你们分开。我考虑的,只是一个适合做玉阳国王后的人选。她必须才德兼备,与我相敬如宾,但是,我不愿意爱她,因为我不信会有人爱我爱到刻骨铭心,生死不离。所以,这个人也不能爱我。无色,是最好的人选。”

    婴姬在旁边听了许久,此时忽然笑着打断:“不对,最好的人选不是她,而是我。”

    玉如墨问道:“妳是说妳可以不爱我?”

    “我不可能不爱你,而你,也不许你不爱我。”

    玉如墨展颜一笑:“不是说过要惩罚向晚,好好地吓吓他吗?你这样一来还让我说什么?”

    南向晚完全怔住了,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两个笑容可掬的人。

    婴姬说:“一个大男人,哭成这个样子真是难看得很。三郎,我看你现在和他说任何话他都是迷迷糊糊地,听不明白。我身上好脏,都还没有换衣服,能不能陪我回房去休息一下?”

    玉如墨挽起她的手,对南向晚说:“什么时候你想明白了,该怎样面对无色和我,再来告诉我你的决定。”

    南向晚还在怔怔地跪着,两人已经携手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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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替叶姑娘不值,那个人有什么好的?”婴姬撇撇嘴,接着又是一笑,低声说:“你刚才怒斥他的样子我看了真是开心。”

    “妳喜欢看到别人狼狈不堪的样子?”玉如墨拉着她的手,慢慢地向前走,“如果无色醒了,妳和她应该可以做一对好姐妹了。”

    “是闺中姐妹,但是我可不想和她做娥皇女英。”她站住了,侧身捧住他的俊容:“南向晚没有看出来你已经复明。你的眼睛,还会瞎吗?当初你是怎么让它瞎的?这一次又是怎么突然好的?”

    “我看过一本医书,上面是针灸之法,其中有一种针法是说如何封闭住眼角的气穴,让双目失明。”

    婴姬恍然大悟:“哦——难怪太医都不会的针灸你却明白。”

    “要破解这种封穴的方法也很简单,用简单地内功倒行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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