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既然人寿走了,此地绝非久留之地啊……”
说起师兄贾道人,师父又是满脸的叹息之色:“我们也收拾一下行装,晚会儿,天黑之后,悄悄离开游龙镇吧,嗯?小酒,知晓鹤龄公者,天下不出十人,你又是如何得知他的名讳?难道是人寿告诉你的?”
想了想,师父紧接着又说道:“人寿虽知,却不尽知,唯独指引我们寻找鹤龄公,此人是谁?!”
“我……我未来媳妇……”
我一脸困窘地说出仙家洞的留字。
“臭小子,一次次欠人家的人情,你还想再续个三世情缘不成?不过那丫头修行高深,恐怕会嫌弃你小子愚笨,故而一次次避而不见。”
师父说着,直愣愣地看了看我。
“怎么?师父,我笨么?师兄还经常夸我悟性极高,聪明的紧呢!”
我低头看了看自身,错愕地反驳道。
“放屁!老子曰,美言不信,信言不美,你小子长点脑子吧,否则这一世无法了却前世的尘缘,恐怕你们两个都无法修仙登真了,嗯,这一次师父重伤在身,倒是你表现的大好机会,让人家看看,我龙虎道人的徒弟,多少还有几两可用的材料,不是那么无用的废材!”
师父像打量白痴似的打量我一番,我没好气地白了师父一眼,转身去收拾行装,但刚迈出一步,只觉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咳咳!师父,其实这是个意外……”
我捂住摔痛的胸口,尴尬地站起身,抓了抓后脑勺,嘿嘿笑道。
“滚出去准备干粮,以后在人前不要轻易暴露你是我的徒弟……”
师父猛地拍了拍脑门,无力地躺在床上。
“哦!”
我低着头走出房间,赶忙去收拾行装,晾晒的衣物,一路上所需的干粮、水源,虽然带的不多,但还是要准备一些不时之需,前途茫茫,师父又是重伤未愈,我日后自当时刻惊醒自己,加倍的努力修行,不能再被师父当白痴看待了啊!
水云山庄依旧是清净之地,然而,物是人非,师兄贾道人一家家破人亡,或许也正是如此,无形中使他看破世俗轮回的迷障,当晚,我和师父悄然离开游龙镇,道经有云,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功成身退,天之道也。
我们专门挑选人迹罕至的僻静之路前行,多行走于名川大山之中,一路上既是赶路,更是修行,正所谓修行无时无刻,无处不在,虽是风餐露宿,却是乐在其中。
天门山,古称云梦山,又称嵩梁山,至于为什么改名为天门山,乃是有着一段传奇。
第三章 牛头山
天门山,古称云梦山,又称嵩梁山,为大庸县海拔最高的一座名山,而天门山的来历,乃是因其中的一处天门洞而得名,三国吴永安六年,嵩梁山千米高绝之处峭壁忽然洞开,玄朗如门,吴帝孙休视之吉兆,天门洞开之说便迅速流传天下,嵩梁山也由此易名天门山。
天门洞终年仙气氤氲;四季景色更是变幻莫测;时有团团云雾自洞中吐纳翻涌;时有道道霞光透洞而出;瑰丽神奇;宛如幻境;似蕴藏天地无穷玄机。地方史志曾记载:“玄古之时;有土人见霞光自云梦出;紫气腾绕;盈于洞开;溢于天合;以为祥瑞;肃而伏地以拜之”。
自古以来;奇幻美丽的“天门吐雾”;“天门灵光”;被世人认为是天界祥瑞之象;名闻遐迩。
然而,离开游龙镇后,我和师父行至月余,尚且赶到湖北境内,距离天门山,少说也还有一半的路程,师父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赶路也逐渐的减慢,不得已,在临近傍晚的时候,我们就近找了一处山洞住下。
“此地灵气盎然,乃是一处修行的福地,师父打坐调息,你早点休息吧。”
师父欣喜地从洞外走了进来,并找了一个干净的地儿,盘膝打坐。
“师父,你不是重伤在身,无法感应到天地灵气么?怎么知道此地灵气盎然啊?”
我疑惑地看着师父,倒是有些奇怪,莫不是师父的修为道行恢复了一些?可我怎么没有感应到呢?
“臭小子!就不能盼着师父好点,整天张着一副乌鸦嘴乱说,对了,这座山师父倒是第一次来,却是不知此山的名讳,若是能帮助师父恢复修为,那可是功德无量之事啊!”
师父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继而睁开双眼,诧异地说道。
“哦,这个简单,我记得进山时曾看到一块界碑,上面正是此山的名字,我现在下去看看,待会儿回来向师父说明缘由,师父你先静心打坐,我去去就回。”
说着,我快步跑下山坡,向着山下飞奔而去。
难得师父有此雅兴,我尽可能满足师父的心愿,他此生从不欠人恩惠,此山倒是勾起了他的杂念,只可惜一路走来,师父都无法恢复半点修为道行,此番遇到奇事,有些怪异的想法也在所难免了。
不多时,我来到山下,果然看到那块界碑还停留在此,近前看了一眼,西斜的阳光,恰巧映射在上面,“牛头山”三个大字,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嘿嘿一笑,牛头山,真是个奇怪且富含神秘色彩的山名。
回到山洞之中,却看到师父已经等候已久。
“师父,此山名叫牛头山,你说奇怪不奇怪,当我看到时,刚好有一束霞光照射在上面,金光灿灿,宛如神迹,呵呵,如果师父您老人家亲眼看到,想必也会惊叹不已的,看来建造石碑的人,也是精通天地造化啊!”
我感叹一番,继而坐在一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嗯,世间的奇人异士极多,然而大多不恋红尘,有装扮成山野樵夫,有装扮成闹市小贩,总之,高人自有高人的独特修行之法,我们理当敬之,莫要心生怠慢!”
师父微微点头,且又是一番教导之言,也不知为何,自打师父重伤之后,便一直不停的絮叨个没完没了,生怕哪一天突然死了说不完似的,不过很快,师父的脸色一颤,惊愕地问道:“小酒,你刚才说什么?此山叫什么名字?!”
“牛头山啊师父,怎么?你不是也第一次来么?为什么这个表情?”
我错愕地扫了师父一眼,师父越来越神神叨叨了。
“不好!师父刚记起一件要事,小酒,我们得马上下山,速速离开此山,此山不是我们久留之地,否则大祸临头啊!”
师父艰难地站起身,拄着拐杖,那是我专门给师父做的枣木拐杖,结实耐用,而他身上的一切行李,则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我的身上,尤其是玄铁重剑,重达几十斤,背起来异常的沉重。
“什么大祸临头?师父,您老人家没事吧?我们又没遇到什么山精鬼怪,哪里来的大祸呢?就算山塌下来,放心有徒弟呢,您老就安心调息吧,刚才您老还说此地灵气盎然来着,这种情况可不多见,如果您老能在此地恢复修为,我们也就不必寻找天门山的鹤龄公了不是?”
我着实累坏了,瘫坐在地上,哪里也不想去,更不想动弹一下,如果能让我好好的睡一觉,我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臭小子!你懂个屁!”
师父气呼呼地吹了吹胡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怒道:“你可还记得游龙镇的事情?”
“当然记得,贾师兄清理门户,诛杀了自己的忤逆子,魔童也已被灭,一切恢复如初,百姓再也不必担心被邪道残害了,师父怎么好端端又想起了这些事情?”
我懒洋洋地斜靠在石壁上,如数家珍般的将游龙镇的往事说了出来。
“那师父再问你,贾天贵的道行如何?”
师父皱起眉头。
“说起来,贾天贵的道行不俗,若是在当初,一定远在徒弟我之上,不过近些天来我努力修行,嘿嘿,谁高谁低就很难说了!”
我嘿嘿笑了笑,再次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哼!就知道志得意满,洋洋得意,殊不知此乃修行大忌,更是入魔的征兆!”
师父毫不客气地给我泼了一盆冷水。
“咳咳!师父说的是,徒弟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勤修身心,不再自满。”
我立刻站起身,惭愧地面对着师父,低声认错。
“那师父再问你,贾天贵为何有如此高的修为道行?”
师父不知为何,竟然和贾天贵掐上了,不停的问贾天贵。
“那自然是尽得师传,师父问这个干什么?”
“那贾天贵师承何处?”
“呃……这个……这个我哪知道去?师父管他从哪里修来的道行,反正人都没了,还怕他诈尸不成?!”
“傻小子,师父告诉你,贾天贵的师父,正是隐居牛头山修行的牛大德,此人道行高深,且嫉恶如仇,一身的牛脾气道门尽知,往日里虽然没有和我们龙虎山有什么瓜葛,但贾天贵的事情一出,恐怕我们不想和那牛大德有关系都不行了,要知道,贾天贵可是牛大德的得意门生啊!”
师父深深叹息,听完他的话,我差点从地上跳起来,睁大双眼,呆呆地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什……什么?我们居然误闯进了贾天贵师父牛大德的地盘?这这……这不是找死么?!”
我浑身打了个激灵,连忙收拾家伙什,准备火速逃离此地。
“哼!若是平日里,师父修为不失,倒是也不惧那牛大德,可现如今,单凭你一个半桶水的道行,怎会是他的对手,而且此人是出了名的护犊子,我们虽然没有直接杀了贾天贵,却也是间接为之,这笔账,少不了我们的,刚才师父感应到灵气的存在,本就有些奇怪,故而让你去查看此山名讳,这下倒好,我们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还是快逃吧,想必牛大德已经感应到了我们,只是还不知道我们是谁,若是一个照面,那我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师父仰头看了一眼渐渐消逝的夕阳余晖,连忙嘱咐我背上所有家伙什,并腿脚麻利地奔下山去。
“嗡!”
“轰隆隆……轰隆隆……”
陡然间,就在我们刚刚迈出山洞的瞬间,一股股凌厉的山风,应声吹打过来,并伴随着滚滚闷雷,响彻在远方的天际,刚走几步,便看到乌云铺天盖地一般压了过来,师父看到此幕,顿时大惊失色:“唉!此乃天意,我们的劫数啊!天要留人,我们的机会已然错过,小酒,快躲进山洞,快!”
一瞬间,我和师父连忙又飞快地跑回山洞,不多时,外面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第四章 借机逃离
“轰隆隆……轰隆隆……”
滚滚的闷雷,在天地之间震颤咆哮,山林之中,更是难觅任何生灵的悲鸣,尽皆被雷音所覆盖,我搀扶着师父找了个地方坐下,心中万分叹息,这如何是好?这么大的山雨,纵然我和师父不惧,却也无力走下去,若是放在以前,师父的修为道行尚且存在,倒也不必考虑这些问题。
只是现如今的师父,已经不复往日的风采,而此地更是贾天贵的师父牛大德的修行之地,万一遇到牛大德兴师问罪,我一个半桶水的道行,如何抵御的了呢?
“师父,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着急地看向师父,却发现他更是一筹莫展地望着外面的磅礴大雨,半晌都未说一句话。
“师父,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对了,牛大德身为世外高人,难道不懂因果承负的道理?我们诛杀了贾天贵,正是为了除魔卫道,如果牛大德稍通此理,便不会为难我们!”
我眼珠子转了转,沉声分析道。
“小酒,有些事情,真正面临抉择的时候,也正是考验其修行的时候,牛大德的道行再深,也不过是凡人之体,难免被七情六欲所牵绊,如果他真能了却一切,自然也不必停留在世俗之中,恐怕早就白日飞升了,是人,总是有执念,据说此人尤其注重门面功夫,他的得意弟子贾天贵被杀,就算不找我们报仇,至少也会向我们讨个说法,正所谓一念成道,一念成魔,真动起手来,倒也不稀奇!”
师父摇了摇头,微微轻叹一声。
“师父这么说,那牛大德,可真是个危险人物,如果他一时想不开,断了我们的去路,那我们可算是栽到家了,自己送上门来,唉!”
我深深叹了一声,望着外面仍旧瓢泼的大雨,内心百感交集,似乎因果承负,一旦沾染,便很难摆脱,甚至无法用语言来说清楚。
眼下只希望我们遇不得贾天贵的师父牛大德,亦或者,牛大德深明大义,不但不怪罪我们,反而认同我们的做法。
当然,这些都是我自己内心的美好想法,可一旦有希望,总比钻进死角无法自拔要强百倍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道经又云,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福祸难料,我们何必再去管他,既然暂时走不掉,权且来之安之,我们就在此地好好休息休息,一切顺其自然,随其应变,希望师父这些想法,都不会发生。”
师父感伤地说着,仰身斜靠在石壁上,渐渐打盹起来。
看着师父真的睡下,我咂了咂嘴,无论如何我是没闲工夫休息了,眼下大敌当前,我得保证我和师父的安全,师父的修为道行尽皆失去,我这个做徒弟的,决不能让师父出事,提着师父的玄铁重剑,我大步来到山洞的洞口,仗剑坐了下来,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下面的山坡。
一旦有突然状况,我便立即带着师父绕道而去,躲开对方的缠斗,贾天贵的道行就如此的厉害,那他的师父,恐怕更是难缠,若是硬碰硬,我还真没有半点把握,也只得谨慎而行,随时准备逃离此地才是。
一个时辰过去了,天色越来越黑,除了时不时闪现的雷电,将山林之间,照射得宛如白昼一般,更多的时候,乃是被无边的漆黑所笼罩,大雨未息,一直这么无边无际的下着,我回头看了一眼师父,他不知何时已经开始盘腿打坐,或许他感应到了此地的灵气充沛,想以此恢复自己的修为道行,我倒是期待师父尽快恢复如初,因为我……心里没有半点底气了……
两个时辰……
约莫三更半时分,我的确有些撑不住,连日来的苦命奔波,几乎耗尽了我的全部体力,此刻,我急需好好的休息一番,否则,就算能够逃出去,也没有更多的体力赶路了,想来想去,我睁开沉重的眼皮,将玄铁重剑放在身边,双手掐太极印,和师父一样,盘膝打坐,调息体内的真气,修行是恢复的唯一途径,也是两者兼顾的最好办法,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睡去,慵懒的合上眼皮,我很快进入深层的静地。
修炼,是让时间流逝最为快捷的方式,只是,我不能完全沉浸在修炼的状态,另一方面,我要无比谨慎的注意四周有可能出现的任何异常动静,但,一直未停的大雨,还是让我渐渐放松了警惕,我完全沉浸在舒畅的修炼状态了,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过了第三个时辰,也或许是第四个,总之,当一丝异常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时,我猛地睁开双眼,四下里扫视,发现大雨不知何时停了。
万籁寂静。
先前的闷雷闪电,也不知去向,山风为我传送着最为纯净的灵气,深深吸了一口,只觉精神倍增,此地,果然是修行的福地啊!
只可惜,我深深的明白一件事,此刻不走,更待何时,想罢,我摆脱了让人沉醉的宁静气氛,霍地站起身来到师父跟前,急道:“师父!师父我们该赶路了,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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