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嫁衣引出三段曲折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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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嫁衣引出三段曲折爱情-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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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那个抱着孩子从你身边经过的瘸腿女人吗?你一定见过她,一个行路不太方便的清洁女工,她在这儿附近扫地已经很久了。”我继续说。 
“她就是梅玲?”闻屿终于精疲力竭地问道。 
“是的,她就是梅玲!” 
“她的腿……” 
“她的腿是离开潘家的那天,摔坏了。” 
之后,是良久的沉默,屋里有一种窒息的安静渗透在每一个角落。 
“你怎么知道这些?”闻屿的声音冰得像利刃一样。 
“你曾经给我写过几封半途而废的信,我告诉过你,是一个清洁工的朋友给我的,我撒了谎,其实,是梅玲给我的。我不认识她,是她主动找我的,她一直在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她知道你帮她母亲得了十万元赔偿,也了解你心底的想法。她说,你是个好人,她是个瘸腿的乡下女人,她配不上你,所以才躲着你,不敢见你,把爱情的机会让给我……” 
我说不下去,停顿下来,却也难以鼓起勇气瞧一眼闻屿,我们默默地僵持着,只有越来越大的风雨声从窗子里飘进来。 
“她现在在哪儿?”闻屿宛若凝固成了一尊雕像。 
“就这儿,幸福街上,有哭声的那一家。”想起小雨,悲痛又一次冲破了我的忍受力的极限,掩面而泣地说,“你的儿子……得了急性脑膜炎,医生救不了……刚刚走了。” 
屋子里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闻屿突然如一头受了惊吓的野兽猛然跳起来,向外冲去,紧接着是一连串下楼梯的狂躁节奏和关上大门时遥远却振聋发聩的声响。我瘫软地仰面靠在沙发后背上,僵硬身躯里的每一块零件似乎都动弹不得了,只有眼角的泪水寂寞地滑向眼角…… 
31 
我在那间小楼的沙发上麻木而虚脱般靠了很久,身体的知觉才缓缓复苏了些,我努力站起来,从空调前的绳子上拉下依然湿漉漉的衣服,机械地穿上。不知是情绪之故,还是酒精的原因,我的手脚显然还是有些不听使唤,力不从心,脚底仿佛踩着轻飘飘的浮云,身子难以控制,摇摇晃晃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了,时间在我混沌的意识里已经成了固体。我无法再待下去了,小楼里的任何东西都会更加刺激我的悲痛。我缓缓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我不晓得我还有没有机会、有没有勇气再次踏进来,所以,我想记住那酒红色的灯光,那散发着金属机械和河水味道的空气,那延绵不绝的独特雨声,那窗前悠闲晃动着的渔船和零星的船灯。我扶着楼梯把手,轻悄缓慢地下楼,鞋子还是在楼板上敲出熟悉的声响,打开被雨水浸泡的老木门,它潮湿得已发不出吱嘎作响之声了,但我仿佛依然听到了。我轻轻地关上它,像是关上了一段凄美的老电影,然后,浑浑噩噩地又一次踏进了清冷的瓢泼大雨里。我没有往幸福街去,因为我知道,那儿正有一对历经生离死别的恋人重逢了。 
大约是红酒的后劲逐渐体现出来,回家的路上,我意识已经相当模糊了,我甚至不清楚我是如何能够回到家中,好端端地躺在床上的?但是,那晚,我做了一个温馨绵长而疲惫的梦。 
我和闻屿不知为何在群山峻岭间长途跋涉,翻越白雪皑皑的山峰,渡过绿油油的草原,然后,在无边无际的丛林里摸索。我们好像在赶时间,每次我精疲力竭地想坐下歇会儿,闻屿总是兴奋而迫不及待地催促我继续走,甚至背起我前行,我趴在他宽阔的背脊上,像幸福地睡卧在一张柔软的大床里。 
我说:“我们去哪里呀?” 
他气喘吁吁地说:“去一个神秘的地方。” 
夜色渐渐将我们笼起来,森林里高大怪异的树木变成一个个张牙舞爪的狰狞影子,我紧紧牵着闻屿的手,跟随他在一片原始的自然世界里寻找出路。慢慢地,抑或是突然间,有一束温暖的光亮划破了夜幕进入我的视线,那是一间普通的小木屋里射出的极为平常的灯光,可此时此地,我觉得那么耀眼而神奇。 
我们走进那幢简朴的木屋子,里面传来悦耳的欢笑和音乐声诱惑着我疲劳的神经,我急切地用手拍了拍那门,屋子里突然变得静悄悄了。我正失望着,闻屿却冲我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串丁当作响的东西,打开了木屋的门。 
“你有钥匙?”我惊讶万分。 
“这里就是我想带你来的新家。”闻屿爽朗地说。 
“新家?谁的新家?” 
“我们的。”他贴着我的耳边,轻声地逗弄似的说。   
《红衣》第四章(19)   
“你的老房子呢?那幢小楼?”我问。 
“拆了。”他轻松地说。 
屋子里陈设简单又精致,桌子上堆满了各式佳肴,壁炉里燃着劈劈啪啪的柴火,一股浓浓的温情和幽幽的木头清香弥漫在空气里。更让我意外的是墙上挂着一幅大照片,画面中笑盈盈的女人正是我,穿着一件大红的旗袍,西装革履的男士亲昵地从身后搂着我的腰身,那人竟然是闻屿。 
“我们什么时候拍过合影?”我心悦又不解地问。 
“你睡着的时候。”他回答,“记得吗?我说过会给你一个惊喜!” 
“慢点慢点,我有点弄糊涂了。”尽管我心中欢喜,嘴上还是这么说,“这一切怎么回事?我们到底来这儿做什么?” 
“不用弄明白。”闻屿说着,脸上露出难以琢磨的笑容。 
屋里显得这么暖融融的,我脱去一路奔波染满风尘的外套,坐到壁炉边松弛一下。可当我解开外衣纽扣,利索地退去外套时,一件惹眼的红旗袍好端端地穿在我身上,不是别的,正是那件让我又爱又恨的东西。仿佛它是我过去恋爱的耻辱休止符,但那一刻,对它除了久别重逢的惊喜,一点也恨不起来了。 
我正试图再次验证这种新鲜奇怪的感受,忽然间,整个屋子里炸开锅,无数人从沙发背后、床底下、柜子里钻出来,对着我和闻屿喷洒五颜六色的黏糊糊的彩带,并发疯似的叫喊着:“新婚快乐!”在这快乐而混乱的气氛里,我看见了梅玲、贝明俊、于晓婕,甚至林祖希和老主编都在场,冲我们咧开嘴笑着。 
我蒙了,费了很大的劲儿才缓过神来,然后,激动得难以自抑,顺理成章地接受了这个盼望已久的新娘角色。 
夜晚,客人们都走了,屋里的空气也仿佛被酿成了醇香的美酒,把新人醉倒在它的怀抱里。我们睡在一张洁白柔嫩的大床上,闻屿的手臂轻软地揽着我的腰肢,我静静地抚摸他光滑的背脊,像一对凝结了几个世纪的裸体雕塑,相互用默默无语的神情述说着内心无穷无尽的爱语。他缓缓地将一团火焰推进了我体内,然而,那些舒缓的动作带来的每一次轻微的触碰,都似乎变成了宇宙间两个遥远天体的撞击…… 
我的身体一点点碎裂,终于就要在燃烧中化为灰烬了。我猛然醒来,朦胧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方熟悉的白色墙壁,钟摆的滴答声在耳边清晰可闻。我发觉我浑身湿淋淋地躺在床上,毯子和被子上已被染了一大片水迹。我用力支撑起疲惫的身体,酒醒后,昏沉的脑袋还在隐隐作痛。 
这一天经历的戏剧般的大起大伏的情节和刚才的梦境交织在一起,在我脑海里反复映现,叫我分不清是真是幻。刚才撕心裂肺的剧痛已经被酒精和睡眠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纱,心情平静了不少,我洗了个澡,已经毫无睡意,便靠在沙发上思绪万千地傻傻发呆,一幕幕过去的场景如淘气的孩子般在我空洞的视线里跳出来又躲回去。 
钟摆静静地敲了四下,是凌晨四点了,那不紧不慢、有条不紊的声音突然将我从混乱中拽出来,我猛地意识到,这天清早,我就该和那些大学生们出发去墨脱了,于是,才忙乱地开始收拾起行囊来。 
清晨,一连几天的雨终于收敛起来了,苍白而黯淡的天际露出一抹若隐若现的晶莹朝霞。我稀里糊涂地来到报社门口,几个同去西藏墨脱寻找“香格里拉”的年轻人早已坐上了一辆半新不旧的深蓝色丰田路霸越野车,兴致勃勃地等候我这位姗姗来迟的随行记者。 
贝明俊在几步开外的人行道上招呼我,身边却不见于晓婕的身影。 
我走过去,第一句话便问:“你和晓婕怎么样了?” 
他的脸上看不见过去的漫不经心之感了,有种忧郁的沉重。“我们分手了。”他仿佛艰难地说,“她不肯原谅我。” 
我接过他的话说:“其实,她只是希望你能珍惜她。” 
“是的,都是我的错,是我自己把她弄丢的。”贝明俊以难得的诚恳口吻说着,着实让我有些意外和淡淡的感动。 
“别去追求谁对谁错,过去的事情没有什么对错可言。”我安慰道,却也是一句从闻屿的遭遇里体会到的肺腑之言。 
“你和闻屿会有结果吗?上次摄影展的时候,我搅和了你们。”贝明俊歉意地说。 
我突然有种想哭的欲望,忍不住焦急不安地四下眺望,在模糊的视线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那天我是有意告诉他,我会在此时此地出发,环顾了四周,可我的眼前却是一片愈加模糊的茫然。 
“我不知道,会不会和他有结果,我也不愿去设想未来了,坦然地面对生活,生活自然会告诉你答案。你和晓婕也是一样,你们还没有结束,别那么轻易垂头丧气。”虽然,那些不安分的锋利的记忆还活蹦乱跳地在我心坎儿上划出一道道口子,但是,我的话是真诚的,感受也是真实的。 
我正说着,包里手机提醒我收到了新的短信,拿出来一看,是于晓婕发来的,写着:麦淇姐,一路顺风。 
我的心里暖暖的,将手机递给了贝明俊说:“你看看,晓婕是个善良的女孩子,相信我,只要你真诚地对她,她会回到你身边的。” 
贝明俊的眼里滑过一丝鲜亮的光彩,他仿佛感激地冲我点了点头,又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说:“这趟本来该是我去的……”   
《红衣》第四章(20)   
“谁去都一样。”我说。 
“对,关键是能找到真正的香格里拉。”贝明俊恹恹的情绪有些恢复过来了。 
“其实,哪儿都是香格里拉,真正的香格里拉在我们心底。”我说着,跨上了已让孩子们久等的越野车。 
车子终于在学生们喧嚣的送行队伍里慢慢启动了,我将脑袋伸出车窗,挥手和贝明俊告别。就在这时,在那些斑驳而恍惚的人影深处,我看到了一个挺拔俊朗的男人正用静静的暖暖的目光送我上路,尽管那是短暂的一晃而过,尽管我再也没有找到那个身影,但我确信,那个人就是闻屿。 
我的眼泪慢慢爬进眼眶里,我感觉有一条纤细而强韧的红丝线牵在我和闻屿之间,伴着车轮越走越远的行迹,将我的心也越揪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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