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七百兵马,你能把他们带成什么模样?”
完全是不沾边的事情呀!周仓冷哼一声,道:“如果是我统军,昨夜里你们根本不会轻易得手!”
李贤“哈哈”大笑,道:“你倒是个妙人儿,周仓,实话跟你讲吧,昨夜里我们俘虏了七百多人马,这么多人,全部杀掉实在有伤天和,放掉吧,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次从贼,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我想到你了。”
“想到了我?我能干什么?”周仓觉得莫名其妙。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周仓完全就是李贤的私人俘虏。
“我要你帮我其中挑选出可战之兵,接下来的一个月,由你统帅”
完全是天方夜谭,周仓觉得李贤是在说笑,“让我替你统领人马?”
李贤颌首,“不错,正是此意”。
“凭什么?你是官,我是贼,哪有贼帮官儿的道理!”
“不凭什么,就凭你打赌赌输了!”
气势汹汹的周仓戛然而止,他挠着头皮,半晌才说道:“如果我不答应,你会怎么做?”
李贤比划了一个割脖子的手势,道:“那他们只有死路一条了,之前,我就是这么干的。”
周仓嘶了口冷气,他没有想到李贤小小的年纪竟然有如此重的杀气。
“好,我答应你”
李贤故作不解,道:“啥,声音大一点儿,我听不见?”
周仓目视李贤,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周仓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当中,愿意为你管好这七百兵马”。
“好,真是爽快,就这么定了”
周仓对李贤更好奇了,这小子真的就这么相信自己?他就不怕统领兵马之后反戈一击?
堡内和堡外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形势,要是几百人瞬间发作,沐家堡肯定看守不住。
似乎看透了周仓的疑惑,李贤笑道:“周仓,我敬你是条真汉子,所以我敢把俘虏教到你手中,这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活着的机会”。
“如果我食言了呢?”
“那我就杀尽俘虏,从今日起,军中再不留战俘,如果有人问为什么,我会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拜周仓所赐!”
周仓大大地吸了一口冷气,不得不说,这个威胁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
对于名声大过天的周仓来说,刻意的诋毁比杀了他更让人难以接受。
“算你很!”周仓认栽了。
李贤淡然一笑,道:“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真的是在救他们!”
周仓不置可否。
李贤也并没有解释太多,他径自领着周仓来到了校场。
那里,贼寇的俘虏正被人看押做一处。
周仓的到场顿时让贼寇沸腾了。
“大头领!周将军!兄长”……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充斥入耳。
周仓顿时觉得自己此行不虚,这么多熟悉的人,如果真的悄无声息地死去了,那岂不是太过可惜?他不禁暗自做了决定,一定要让大家都活下来。
第76章 管亥的愤怒()
留给贼寇的选择不多,要么生,要么死。
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接受周仓的统领,在未来的一个月内听命于李贤,要想死的话,那就更简单了,只要拒绝“收编”就可以了。
周仓在贼寇中威信极高,七百多人的队伍,只有寥寥数十人不愿投降官军,其他的人马都愿意归顺朝廷,服从周仓。
如何处置那些拒绝归顺的贼众?周仓又犯了难。
倘若按照李贤之前的吩咐,这些家伙可都是难逃一死的。
然而,大家毕竟兄弟一场,周仓还是不愿意痛下杀手。
为此,周仓决定豁出颜面,再去找李贤一次。
见了李贤,周仓单刀直入,“我想向你讨个人情”。
“什么人情?”
“被俘的七百多人当中有三十多人不愿意归顺,我想让你放了他们”
“好,准了”
周仓准备了一肚子话,哪曾想李贤竟然应诺的如此利落:“什么?你说什么?”
李贤笑道:“我说准了,从今天开始,那营人马就交给你统领了,杀谁,放谁,你说了算!”
这种全无保留的信任让周仓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感动。
可下一刻,周仓就在心中劝说自己,“这贼子居心叵测,可不能被他这点伎俩骗了”。
不管怎么说,李贤答应放人。
按照常理,这时候周仓应该表达一下谢意。
可是,掉头就走的周仓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很有些落荒而逃的迹象。
不知道什么时候,徐庶从隔间里走了出来,他击掌赞道:“恭喜游缴,很快就可收拢一员上将!”
李贤笑着摇头,“没有这么容易,我只求他不要给我添乱就可以了。”
徐庶回答的颇有深意:“不然,说不定周仓还会给我们一些惊喜。”
李贤笑而不答。
都昌城下,一万名贼军精锐排着整齐的方阵缓缓地往前压进。
城头的官军如临大敌,一直在官衙中读书的孔融也闻讯赶来。
被贼寇围困了半个多月,都昌虽未破城,但城内民心低落,士气低迷,要不是孔融颇得人心,老百姓又知道贼寇残酷无道,破城之后绝对没有好下场,只怕早已经有人私通贼人,赚取城门了。
急匆匆地赶到城头,连门外汉孔融都看出了不妥:“这伙贼人气势不凡,好像与之前的贼众大不相同!”
其他军将更是脸色凝重,“使君说的没错,早就听说管亥麾下有一支精锐,看来,就是城下的这支人马了。”
“都昌守的住吗?”
“城内军械充足,米粮宽裕,人心可用,只要坚守不出,将士一心,贼寇奈何不得我们”
孔融松了口气,道:“天子势微,董贼猖狂,宵小群起,民不聊生呀,我堂堂大汉北海相,上不能拯救黎民于水火,下不能保境安民,如今连自己的郡城都岌岌可危,真是有愧圣望呀。”
“使君言重了”,几个军将心中明白,孔融也是有怨言的。
不管怎么说,孔北海被黄巾围困的消息已经传出去半个多月了,可到头来,竟然没有一支援军前来救援。
这让孔融情何以堪?
城下,管亥的兵马进展迅速。
都昌城引以为傲的护城河终于被填充了一段,几百名贼寇们推着厚实的木车,狂奔而至。
城头的箭矢不要钱一般倾泻而下,可其中的大多数都被贼军的护具挡了下来,只有极少数成功命中目标。
管亥一手调教出来的精锐就是不凡,哪怕同伴中箭而亡,其他贼寇依旧不为所动,只是依旧向前,向前。
眼瞅着麾下兵马进展迅速,管亥蜡黄色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意。
然而,这股笑意没有持续多久便凝固住了。
“什么?周仓中计?麾下兵马只逃出一千多人?刘贺三千兵马兵败在先?这是徐州的哪股强军来援了?”
“回渠帅,逃回来的弟兄们说,来的根本不是徐州的兵马,而是介亭的兵马”
“啥玩意儿?介亭?介亭有什么大将?周仓怎么就中计了?”
别的兵马败了也就败了,可周仓此人却有万夫不当之勇,怎么会中计就擒了呢?
几个月以来,管亥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疑虑重重。
“据说是一个名叫李贤的游缴,夷安的张饶也死在此子手中”
管亥眼皮一跳,张饶是什么人他可是清楚的很,这家伙虽然狂妄自大,可确实有几分本领,不然的话,张饶也不可能混出个定莱将军的名号。
前些时日还听说张饶麾下聚集了万余人马,正在围困夷安,声势日壮,这样的人物,怎么说死就死了?
别说是中计的周仓,就连管亥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李贤?还他娘的只是个游缴?你确定你没有听错?张饶、周仓都败在他手?”
“小人以项上头颅担保,绝不会有错,张饶的头颅周统领亲眼所见,所以才认赌服输,入了沐家堡”
“周仓这个蠢货!”管亥破口大骂,在这攻打都昌的紧要关头,他绝对不能容忍任何程度的滋扰。
前前后后六千多人马呀,就这么败在了一个小小的沐家堡,败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游缴手中。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若非都昌城一役太过重要,管亥都想领军去会一会那李贤!
“李贤,李贤,等老子破了都昌城,一定亲手拧下你的脑袋!”丢下这么一句狠话,管亥再度把心思放到攻打都昌城上面。
管亥没打算招惹李贤,李贤却打算给管亥一些“惊喜”。
从沐家堡轻装离开之后,李贤麾下又多出了一营人马,算上正兵营、辅兵营以及流民营,李贤已经有兵马两千三百人。
这两千三百人都是可以上阵杀敌的精壮,真正的老弱伤残全都托付给了沐天戈,留在了沐家堡。
没了伤卒、老弱的累赘,大军行军速度极快。
不得不说,周仓此人确实有领兵的天赋,七百名贼寇在他的驯服下没有一人逃亡。
真正死忠于黄巾的那些贼寇在周仓的求情下已经顺利逃脱了,留下了的人马,要么是对周仓忠心耿耿的嫡系,要么便是想跟随官军混出个前程的投机者。
第77章 莫名其妙的袭击()
人一旦有了欲望,就容易被套上枷锁,即便是无法无天的黄巾贼也是如此。
真正有理智的人都明白,如今的“太平道”早已经日薄西山,兵强马壮,天下有数的渠帅管亥又如何?
兵围都昌,攻打了小半个月,却还是奈何不得这座郡城。
军中的粮秣越来越少,外出劫掠的物资也少的可怜,不少充作“营妓”的女子已经限制了粮食补给。
这样的消息虽然被管亥刻意封锁住了,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军中粮秣不多的消息还是在贼众之间散布开了。
黄巾大势已去,今后何去何从?
之前在沐家堡外,贼军大败,跑的快的家伙都溜掉了,剩下的七百人,要么是反应慢一些的,要么就是宿醉未醒的家伙。
兵败被俘,原本以为等待自己的将是遥不可测的命运,哪曾想,峰回路转,官军的游缴竟然准许他们自立为营,又把周仓派来做统领。
除了换了个旗帜之外,贼寇们摇身一变,顿时成了官军。
既然成了官军,军规军纪自然是要遵守的。
行军路途,不少贼寇违规违纪,对此,周仓一概予以严惩。
贼寇们虽然多有牢骚,可真正敢于离开的人马却少之又少。
只因为周仓早有丑话在先:“之前在沐家堡的时候我就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谁要是不想为官军卖命,大可以离堡而去,我会为你求情,放你们一条生路,可那时候,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弟兄离开,既然不打算离开,那你们就有了做官军的准备,我不管以后的事情如何,我只告诉你们,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当中,我会按照官军的要求来约束你们,谁要是敢以身试法,我绝不留情。”
周仓说到做到,半途间,几个贼寇相约逃窜,很快就被外围的官军哨探截住了。
人马送到周仓营中,周仓二话不说,当着众人的面就把几个逃卒斩杀了,他嘴里道:“我周仓言出必践,谁要是犯了军纪,我手中的大刀可不会认他!”
贼寇们顿时凛然,他们意识到,周仓是来真的了。
认真起来的周仓,没人敢惹。
周仓趁热打铁,说道:“这一个月当中,你们不要再把自己当贼了,你们是大汉官军!做官军就要有官军的样子,别他娘的丢了我的脸面”。
“喏!”忠于周仓的嫡系大声应答。
正月初六,都昌城攻防战进行的如火如荼。
管亥麾下的精锐一度登上了城头,可在守军的誓死反击下还是败下阵来,功亏一篑。
饶是如此,还是把在城头观战的孔融吓出了一身冷汗。
前方战事正紧,可在距离郡城不过五里处的地方,五千名贼军却谨守大营,没有一丝增援攻城的迹象。
有心痒难耐的贼寇挑唆着自己头领,嘴里道:“头领,眼下渠帅派出了自己的嫡系人马,都昌城眼瞅着就要破了,到时候论功行赏,攻城的那些人人有份,可你说我们能分些什么?”
那头领“啐”了一口之后环顾四周,道:“闭上你的鸟嘴,你说的这些老子都知道,可我能怎么办?渠帅让我看好辎重,我还敢抗命不从?”
“什么辎重呀,所有的粮秣加起来还没有二百石,军械武具更是一扫而空,这样一座空营哪里需要我们五千人马来看守?”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头领你可以分出几千兵马,一旦大军攻入城中,你便挥军直入,进城发财!若是胜了,渠帅自然不会与你计较,即便是败了,只要钱粮不失,渠帅又能奈你何?“
头领颇为心动,不过,长久以来对管亥的畏惧心理还是让他不敢太过猖狂,最终,他折中了一番,只肯派出一千人。
另外的四千人马原封不动,依旧看守在辎重营中。
被选中的那些兴高采烈,好像要洞房花烛夜一般,没被选中的只好哀声叹气。
贼营防护严密,鹿角、栅栏、哨塔这些防御器械把大营围的水泄不通。
日上三竿的时候,一伙贼军摇摇晃晃地来到了辎重营外。
“开门,快开门!”
哨探上的贼寇摸不清底细,不敢贸然开门,可嘴里却还是扯着嗓子吼了起来:“你们是谁的麾下,难道不知道这里是辎重营的所在吗?等闲人马不得入内!”
营外的贼寇跋扈起来,“他姥姥的,不过是一个辎重营罢了,今日派粮,凭什么只给老子的人马七成的粮秣,弟兄们根本就没有吃饱,吃不饱肚子,哪有力气杀贼?无法杀贼,你们就是罪魁祸首”。
一顶顶的大帽子扣了下来,哨探上的贼寇哭笑不得,只得解释起来:“如何分粮,派粮,那都是渠帅的事情,我们不过看门狗罢了,兄弟你又何必与我们为难?”
那贼寇勃然大怒,道:“渠帅义薄云天,怎么会作出克扣粮秣的事情?依我看,一定是你们监守自盗,贪墨了粮秣,中饱私囊。”
贼营中,贼军统领原本打算出面弹压骚乱,可听闻对方是为了讨要粮秣而来,生怕撞见熟人不好说话的贼将只好避而不出,把局面交给了麾下小校。
“记住,无论如何,切不可放人入营!”
“喏!”
营外的贼寇火气越来越大,任凭营中的守军如何巧舌如簧,他们就是不依不饶。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的贼寇忽然大吼一声,道:“他娘的,你们让老子饿肚子,今日老子一定要给你们一个好看!”
说罢,这体壮如牛的汉子忽然疾冲而起,他挥舞着巨大的铁锤,一锤砸向了辎重营的寨门。
“嘭!”寨门受此一击,门栓顿时松动了一番。
辎重营的人马看的目瞪口呆,谁也想不到这夯货竟然真敢动手!
“快,快拦住他!”
怎么拦?
对方已经冲到了近处,弓矢完全没了用处,
开门驱逐?
只怕反而会正中下风吧,谁知道红了眼的疯子会不会冲入辎重营,大肆捣乱?
“砰砰砰”,大汉的铁锤挥的更加欢快了。
“快住手,在不住手你就死定了!”
大汉咧嘴直笑,对耳畔的威胁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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