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俏红娘- 第245部分

回到均县县衙，天已经蒙蒙亮了，不过显然没有人在睡觉，县衙周围插着火把，现在连院子都躺满了灾民，一些衙役在这些的人中间生炉子，条件艰苦到了什么程度？衙役将监狱里逼供用刑的烙铁炉都搬了出来，全都放在人群中间，免得在衙门里在冻死几个……

他走进县衙，蓝汝曜正在里面，他的面前站着几个男子，正是那一次和他一块儿去自己的绸缎庄子打番人的，现在戴璞辰知道了，全是五品、六品的武官儿

不过在蓝汝曜这位二品奉国将军面前，全都站的笔笔直的，听着蓝汝曜的吩咐。

“大虎，你领几个衙差去这个沟里村……”蓝汝曜手里拿着县志，道：“往东走五十里……不管找不找得到，找到了里面什么情况，尽量在天黑前赶回来，路上做好标识”

大虎答应一声，转身就走了。

“赵奔，你去这个西村，西边二十三里，和大虎一样，天黑前回来，把里面的情况摸清楚。小心些。”

赵奔也答应一声去了。

蓝汝曜将自己的几个将军全都派出去，扭头看到戴璞辰，急忙道：“大哥你回来了？我还真有点担心了呢”

戴璞辰点头道：“没事，这条路一天走了三四趟，熟了”他看了看外面：“驻军的将军你给派出去不好吧？没有战事，将军和兵士不是应该都呆在兵营？”

“他们几个都是将官，不必驻守兵营的”蓝汝曜道：“在家呆着也是闲着”

戴璞辰点点头：“那就好，莫要影响了你”

“城里情况怎么样？需要的东西寒玉筹集到了？”

戴璞辰又点点头，经过这次的事情，他才对戴寒玉现在的能力有个清晰的认识，那时候看到戴寒玉带着孩子出来，他还有些埋怨，但是现在已经全都消失了。

“寒玉办的井井有条，马车和粮食都筹集到一些，后面肯定是不够，不过慢慢来筹集吧”戴璞辰笑了一下：“蓝府一个将军，一个御史，一个公主，你们说句话，城里的人全都闻风而动呢”

蓝汝曜在他面前，才收起刚刚出现的威严，笑着挠了挠头。

正月初二、正月初三，阖府都在忙着，不过不是忙过年，而是忙着给各路出去救灾的人踅摸各种东西。

怀柔的庙宇庵堂很快就住满了人，全是带着孩子的妇孺，那边因为准备的比较早，因此东西很充分，住到那里面的人，已经没有了寒冷和饥饿的感觉，只是希望这场雪能赶快的过去，能和亲人尽快的见面。

顺天府府衙，来了几个人，前面一个五十多岁，穿着青色锦缎长袍，外面是狐毛夹袄，领子处露出些毛茸茸的狐毛来，看着都很暖和。

身后跟着几个下人模样的，这些人虽说是下人，但是双眼全都带着犀利的光芒，扫谁一眼，不由得你就浑身哆嗦一下，能出一身冷汗而且穿着也异常的整齐，不像一般的下人。全都披着黑色的大氅，手势也几乎一样，全都放在里面的腰间。

这样的一些人进来，难免的会引起人们的注意，但是现在的府衙已经成了避难所，大家只是对这些人好奇的看上几眼，而那些受灾的百姓，更是连看都懒得来看。

那几个人锐利的眼睛四下扫着，最前面主子一样的人，背着手在里面转来转去，听见衙役问：“你们是救灾的？”

那个人并没有出声，衙役也就不再管了，现在谁想进来就进来，也没法管。

“大人县城外的棚子已经搭好了，只是里面什么也没有，地上还是雪呢怎么住人呐”一个县丞模样的边后退着往外走，边说着话。

吴知府急匆匆的走出来：“不是说了，暖炉、被子、施粥这些情况全都要去找蓝府的三奶奶她统一调配”

“三奶奶……那可是将军府，下官自己去，他们能理下官吗？谁给下官证明呀？大人要不派个人带下官过去可好？”

“现在哪有人还领你去？你只管过去。说你是泉水县的县丞，不用再说别的，自然就有人带你进去，给你东西”

那个县丞就急忙点头哈腰的去了。

吴知府连别的地方看都没看一眼，急匆匆的出去了。

前面的那个主子听了，摸着胡须想了想，然后轻声道：“去蓝府”

身后的几个人互相的看了看，眼睛都闪出一丝无奈，只能紧跟着，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几个人又来到位于城中的蓝府，这边也是人仰马翻，热闹非凡的样子。那几个人晃悠到门口，正好就又碰到那个泉水县的县丞，正在门口和门房说着：“……正是知府大人叫本官来的。”

“既是县丞，请将官凭拿来。”门房倒是很客气。

县丞急忙就从袖子里掏出官凭来，门房看了，点点头道：“大人请稍待，您需要的东西小人这就进去给您拿”说着转身就进去了。

县丞在后面着急的喊了一声：“唉……”

那个下人已经进去了，县丞嘀咕道：“我还没说要什么呢……”

不一会儿，那个下人回来了，后面跟着几个下人，从侧门赶出来两辆马车，下人对县丞道：“大人，这是五十石粮食，一百床棉被，两辆马车，两个车夫，都随您下去的，您在这里签个字”说着拿出个账本来。

县丞道：“这些东西……倒是差不多，请问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要的东西的？”边问边在账本上面签了字。

那个下人道：“我们大概统计了各县人口，东西按照人口数分配的”

县丞就点着头道谢：“多谢多谢将军和将军夫人”

那个下人大声道：“大人您可别谢错了人这些都是公主筹措的公主也是替皇上赈灾这都是皇上的恩典”

一番话将县丞说的无言以对，只能跪下磕了个头：“谢皇上恩典”

那个下人往旁边一让，也不占什么便宜。

县丞拉着东西走了。那几个主子下人就站在一边儿看着。

一会儿，从胡同口又来了一排的马车，看着总也有四、五辆之多，刚刚那个门口的下人似乎是个总管，看到了车辆，立刻迎上去。

“你们是谁家的车？”

第一辆车上的车夫大声道：“我们是南城高家城里开了四个绸缎铺子的这些是五辆马车，车上面还有五十石粮食，五十床棉被”

总管拿出另一本账本来，飞快的记下，然后叫车夫：“你过来看看，签个字”又问：“你们主家来人了吗？我们五爷在府里呢，主家要是想见见，只能五爷招呼了”

“主家没来我们老爷说，这些东西有点少，不过因为太着急就筹措了这么些请公主和将军夫人见谅”

“不少不少就是一石一床被子，都是心意”那个总管看着年纪不大，倒是极会说话：“回去和主家说，多谢主家还有，马车用完了会还回去。若是坏了，我们会给修好的”

“好好我回去说说”

他们俩说着话，那边已经过来几个下人，利索的从车上往下搬东西。一会儿功夫，东西就搬完了，车夫们空着手回去了。

那几个人还站在雪地里看着，后面的几个面面相觑，似乎很犹豫，终于其中一个大起胆子上前道：“主子……咱们是进去还是回去？”

那个主子听了一会儿才道：“再看看。”

“您……冷不冷？小的人跟您备点热茶？”

“不冷”主子似乎有点嫌他啰嗦，横过来一眼，那个下人叫吓得不敢出声，低着头又退回去了。

再看了一会儿，都是过来领东西或者过来送东西的，全是那个总管在接待，口口声声，公主替皇上赈灾。

那几个人看了一会儿，又徒步走着往城外的避难所而去，踏着雪，那个主子似乎还有闲情逸致欣赏城中的精致，但见大部分的人还是欢欢乐乐的过年，街上喜庆的气氛依然的浓厚，那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着对联，贴着门神。

城外，皑皑的白雪地上，一排木头搭起的房子依墙而建，木头房上面盖着厚厚的茅草。左近还搭着棚子，里面几口大锅正沸腾着，热气升腾，将周围的空气弄得也暖烘烘的。一股粥香飘散出去很远。

有些人在粥锅前排着队，一个刚刚舀了一碗的灾民，端着腕看了看，突然道：“今天的米更少了是不是粮食快没有了？”

粥锅后面两个下人互相的看了看，然后一个大声的道：“怎么会还有还多得很放心吧，少不了这边的”

底下已经窃窃私语开了：“听说均县最严重，粮食都运到那里去了……”

“蓝府多大的官？这点粮食还能拿不出来？”

“不少了吧……我大概的算了算，”一个看样子是个读过书的人，端着饭碗道：“怎么也五百石出去了”

一个妇人坐在那里为孩子吃饭，插嘴道：“不止我是均县上来的，我们那里头一天就给运了五百石”

“是吗……”

周围惊叹声一片，有人就嘀咕：“那我们这里是不是就要断粮了？”

那个施粥的下人大声道：“不是说了不会断粮？这里是朝廷设的粥棚，自然有知府老爷给我们做主放心吧”

众人还是嘀嘀咕咕的。

后面一个领头的突然发现主子没在听了，反而一猫腰进了一个屋子，将他吓了一跳，慌忙的抢上去钻进屋里，锐利的眼神立刻就将屋子扫了一遍

屋子里靠墙搭着板子，上面躺着四、五个老人，旁边搭着个桌子一样的板子，上面摆着几个瓦罐和破碗。里面还有吃剩下的粥。

那个主人看他们盖得东西十分眼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由得走进了几步，那几个下人紧张异常，全都靠近床板。

床上有个老人说了句：“你们是富人吧……给我们点粮食吧……快没有了。”

那个主子使劲看了看床上盖得被子，那分明是毯子，出海的人回来给他献上了很多这样的毯子，他也当成是好东西给有功的人赏赐，可是现在……这些人身上盖的就是这样的毯子。

主人看了半天，又看了看那个说话的老人，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出来就对其中的一个道：“去府衙传旨，开仓放粮”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一样的东西。

那个下人简练的答应了一声：“是”双手接过玉佩，转身就跑走了。

那个领头的立刻过来道：“主子……您传的是口谕，这边的人就会知道您过来了……”

“嗯……”主人思考了一会儿道：“那些个官员也该到了……知道就知道吧”

另一个不知道跑去干什么了，一会儿跑了回来低声在领头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领头的就过来回禀：“主子，查清楚了，那些毯子是这边的一个商人献出来的，叫戴璞辰，原来就是蓝将军夫人的亲哥哥”

“戴璞辰？”主子皱着眉头：“就是跟着郑和出海的那个戴璞辰？给朝廷做了笔十万匹丝绸生意的？”

“正是要不是他，哪里会有那些波斯毯子……”

“他原来是蓝汝曜的大舅子？那个三奶奶倒是真……”皇上突然的笑了，把手握成拳在嘴边咳嗽一声：“拐带着我闺女……成天忙活什么呀……”

摇着头慢悠悠的走了。

几个锦衣卫互相的看看，有点不明白皇上这是高兴还是生气呀？

去均县下面的乡村查探情况的大虎、赵奔等人已经回来了，根据他们报回来的情况，蓝汝曜布置了一些人下去送东西，这个时候，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粮食也快没有了，他必须要回城一趟，看看皇上赈灾的旨意下来没有。

来回的路上，雪已经被马车压出来一条丈巴宽的路来，蓝汝曜骑着马飞跑着，很快的就进了城。

一进城，就听见一个惊人的消息：皇上御驾亲临顺天府北京城

蓝汝曜刚听见的时候，以为是传错了，可能是朝廷派的钦差大臣来了……这样想着，直接往知府衙门奔，还没有到，远远的就看到知府衙门门前戒备森严，身穿黑衣大氅的锦衣卫将整个知府衙门严密的戒备了起来。

蓝汝曜一看这个架势，心中还真的有点嘀咕，难道是真的皇上来了？但是怎么想都觉着不大可能，这边受灾才过去四五天。皇上就算是知道了，马上过来，怎么也得一个月……难道是先过来的，正好赶上了……

不管他怎么想，已经到了门前了，门口的锦衣卫厉声喝止：“站住什么人？”

蓝汝曜道：“奉国将军蓝汝曜”走近一点问道：“皇上御驾真的来了？”

那个锦衣卫态度好了些，急忙的低头道：“正是皇上奉国将军随我进去，皇上正在传你”

蓝汝曜慌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裳，急忙道：“待我回府换官服吧”

那个锦衣卫笑道：“已经回贵府传了旨，将军夫人已经带了将军的官服前来，在那边候了一会儿了”说着一指府衙右侧。

蓝汝曜看过去，那边停着一辆大马车，一看确实是自己府的马车，急忙的过去，还没走到就轻声喊了一声：“寒玉？”

车里立刻响起戴寒玉答应的声音：“哎”

蓝汝曜惊喜的过去将车帘子掀开，看到戴寒玉果然在车里坐着，急忙钻进了去，先凑上去吻住嘴，缠绵的吻了好久才放开，离的很近的笑着看着她，轻声道：“真想你”

“快换衣裳吧”戴寒玉脸和嘴唇都红艳艳的：“皇上上午就派人传旨去了，从那时候就一直等着你了去传旨的人怎么走的那么慢……”

蓝汝曜奇道：“我没有看见传旨的人我正好是要回来看看这边的情况”

戴寒玉帮着他脱掉上面皱巴巴的外袍，惊奇的挑着眉道：“你竟然没有碰到？那还真的巧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午时，有人去传旨找你，我想着你从下面回来没有穿官服，叫皇上没完没了的等你实在是不恭，急忙就带着衣裳过来了。”

蓝汝曜点点头，压低声音道：“皇上突然的过来，八成和迁都的事情有关。”

“哦？”戴寒玉低声问：“你怎么知道？”

“去年粱王奏请皇上迁都北京，皇上叫朝臣议议，大臣们大部分都反对……”蓝汝曜道：“我估摸着，皇上可能真的下定了决心了……”

戴寒玉就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汝曜你就记着皇上要是叫再议迁都的事，你要一力赞同不管皇上态度明确还是暧昧，你都要力主迁都”

蓝汝曜顿了顿道：“……其实前几年议过迁都的事情，那时候父亲是赞同的，可是……不问到咱们就不说……”

戴寒玉就看着他认真的道：“汝曜，咱们家被抄和赞同迁都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件事你一定要听我的，皇上就算是说迁都不好，你都要全力赞同迁都而且不能低调必须高调的叫大家都知道，你赞成迁都”

蓝汝曜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好吧……我相信你的判断……其实我确实赞同迁都……”

戴寒玉帮着他系着扣子，认真的道：“其实咱们从这两年顺天府的建设都能看出来皇上迁都的决心，那些反对的人，成天呆在朝里，墨守成规的皇上之所以没有明确他自己的态度，八成是没有一个鼎力支持迁都，而且也够分量的人汝曜，如果你给皇上这个支持，皇上因为你的出头而明确说出迁都的决心，那父亲的是，咱们府前面的过错，全都能彻底翻过去”

蓝汝曜点点头：“嗯……”

他们夫妻俩在车里商量，那个锦衣卫倒是沉不住气了，过来在不远处站住，喊了一声：“蓝将军？”

戴寒玉急忙给他将官帽戴好。蓝汝曜就掀开车帘子跳下马车，笑着道：“灰头土脸的，稍微收拾一下，不然这样去见皇上实在是大罪”

那个锦衣卫就笑着，但还是催促道：“走吧，皇上等了半天了”

蓝汝曜转身隔着车帘子对车里的戴寒玉说了句：“你先回去吧”

戴寒玉在车里答应了一声，蓝汝曜就跟着锦衣卫进了府衙。

此时的府衙已经布置的金碧辉煌，也不知道几天的功夫，哪里找的这些精致的东西布置上的，府衙里避难的老百姓当然全都遣了出去，里里外外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