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依兴为苏婉挡洒,他轻轻的拍了拍小依的肩头,端起了一杯酒,一边有意无意边的说:“
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价不能妒忌者,匹夫见辱技剑而起,挺身而出,此不是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听过这个吗,老弟?”
依兴有几分尴尬又有几分惊讶的愣在那,有几分自嘲的说:“徐总,您太抬举我了,我哪听过这个,不过好像李斯的《逐客建书》。
“有点意思,小伙子这总场合要放得开啊,年轻人要见惯大场面才有好处,像你将来肯定是年轻有为啊!”
“徐总,您太客气,年轻是真的,有为可差得太远,对了您是南京亚…”
“亚通顺天,要有机会去南京,给我打个电话,带你们去逛逛。”
“好哇,小弟姓依,在这儿先敬徐总您一杯,也希望您能来我们沈阳看看,到时也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徐总将杯中酒豪的干掉,又笑着问依兴做的什么业务
依兴早就发现这里十层十都是业务精英,如果自己说是技术支持实在是有些丢份,想起孙洋,就脱口说自己是做笔记本分销的,他没想到不久以后还真像他自己吹的,真的做了分销。
徐总来了兴趣,大笑着拍了拍依兴肩膀,说自己的公司就是做分销起来的,前两年可够风光,搬箱子跟搬金子似的,现在不同了,分销做起来跟下水道似的,厂商什么都往里塞,当然没准还能有几年好日子过,年轻人嘛,好好做,一定有前途的,怎么样要账没遇到问题吧?
徐总见依兴维维诺诺有些不屑,脱口说,遇点小事怕什么,做分销嘛,拆东墙补西墙——墙墙不倒。借新债还旧债——债债不清。
事业嘛,事以业成,谓之事业,看今天那个副总大谈美国XBM本土文化,说使之更适应中国,要什么文化移位,纯是鬼扯,能赚到钱才跟他玩,自己都吃不饱还有力气跟他鬼扯,狗屁文化移位…
依兴虽没什么兴趣听,但酒可没跟着少喝。
晚上,他轻拉开落地窗。
暗夜的天空很沉静,只几粒星星点点的飘飘悠悠的孚在上面,风有几丝凉意扑面而来让人觉得分外的惬意。
他心里想着苏婉。
夜色斑澜而纷繁的上海是个不眠的商都。
又有几人能做到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任天上云卷去舒的境界。
他更做不到,他心里只是想着苏婉,不能自已。
第六节外滩夜色
次日上午的销售培训,是个圈子里赫赫有名的MBA,姓郑。本来依兴是没什么兴趣的,谁知却越听越发觉自己的浅溥,越听越心惊,以至后来跟我讲起那几个别片段时仍时眉飞色舞口沫横飞。
这名郑总在众人面前拿着一张百元的美秒,说如果我想把它送给你们中的某一个人,有人想要吗?场面也颇为状观。百十来只手举起,有纤纤细弱,更有五大三粗的。依兴瞧了眼昨晚扎金花到天亮的老徐,居然也两眼放光,心中暗笑。郑总又将钞票揉皱了又问,还有人要吗?举手的人仍然不见减少。最后他又将钞票放在脚下踩了又踩,拿在手上问还有人要吗?下面居然更来劲了,场上气氛空前的活跃,连身旁的苏婉都兴致博博的频频举手,依兴心里暗叹XBM的培训果然是仙人放屁——不同凡响,讲师也一流水准。
只见郑总点点头说:“不错,无论我怎么将他揉皱,弄脏这张钞票仍然不能改变它自身的价值,这也是做SALES的价值,每一名SALES都有自己的价值,即使受到怎样的挫折,SALES自身的魁力都永远在行业里让人津津乐道。
在电影《红舞鞋》中有位女孩,她穿上一红舞鞋后,便不停的跳舞,永不停歇的跳着,有人问这个女孩。
——小姐,你为什么要跳舞昵?
——先生,你为什么要活着?
——我不知道,可我必须活。
——这也是我的回答。
那今天我有幸在这里问问各位,为什么要做SALES呢?
…………
在上海南京路一间不知名的小PUB里。
外面的夜,霓红闪烁,好像比白天还要炫目,就像天上的繁星都已降落凡间。
而PUB里,四处都飘着糜烂的小资味道,灯光暗影中分辨不出谁的回眸更让人刻骨。
那时而回旋的节奏,只能闭目去聆听,依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去改变一些事情,他也许在期待某个美丽的瞬间。而自己的心就随着这回旋化做海浪里时隐时现的孤岛,感受这起伏不定带给他的震憾。
杜松子酒,这是他和婉要的酒,很烈。
四处都是淡淡的酒精味,偶而一次放纵带给自己的不仅仅是愉快,还有肆意挥霍青春的快感。
他喜欢那句话,一本不知名的小说写的,一杯酒的空与满之间一段神气的游离与搁浅,擎着酒杯穿越人群的淡红背影犹如暗蓝天空下飞舞的红蝶,美丽绝尘。隔着烟雾,酒色,明澈的目光忽明忽暗的追随着每一个背影。
苏婉依然是那淡红的礼服,在昏暗中化为腥红,仿佛是一只红蝶,悄然的落在自己肩头,轻轻的翼在扇动。
“婉姐,你真美。”
…………
此刻,有个女孩正半卧在床头啃着方便面。
她回想着单位组织冬游的一幕,嘴角里有了一丝笑意。思绪回到滑雪场最高的一个坡道。只剩依兴和她两个人。
“九妹,下去吧,没什么可怕的,反正也上来了,难道你还走下去?!!”
“我不嘛,这坡太陡了,有点怕。”
“切,你怕什么,你没看老周都下去了。”
“老周!你还提他,你没看他怎么滚下去的,就像……”
依兴不怀好意的住她身边靠了靠,就像…狗拉耙梨……可惜是肚皮先着地,哈哈哈——“
九妹终于鼓起了勇气。
老周在下面远远的望着,不时的叫板:“跳啊!小样,帕格尼尼!就你俩这们狗熊东西飞,一步三回头,老子可不等了。”
只见两只白不溜丢,弓着腰的大虾耙子勇敢无畏的滚了下来。老周回头朝小于撇了撇嘴,再扭过头看时发现雪道上居然没有人,整个空了出来,定神一看坡道的半腰,九妹摔在左边的揽车道上,依兴在右边……
老周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笑岔了气。
依兴也顾不上去拣崩飞的滑雪板,三两步爬到九妹身边。
九妹的粉拳一下下的落在依兴胸口,眼眶里还挂着泪花。依兴慌了:“九妹,你没摔着吧,痛不?“
“废话,能不痛吗!”
“哪儿痛,我给你揉揉。”九妹还赌气呢,就听老周在下面嚷嚷“看那对绝配,连摔的都那么有型。这花式滑雪一般人还真学不来。”
“老周那个大嘴,他指定嫉妒我们姿势优美,”说着依兴去拉九妹,谁知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到九妹身上,嘴却贴在她脸上。”
滑雪场的雪变得软绵绵的,就像是厚厚的一层白海绵吸去了九妹身上的力气……
此刻九妹又是孤单的一个人,这一夜同屋的几个都没有回来,就像商量好的,留下她一个人,看上去那么孤独,她翻开日记本写上几行字,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痛苦能不能稀释呢,屋子里有点空荡荡的,那首歌听上去有点老,好像少了往日淡雅悠然的味道,那白纱窗为什么也飘不进柠檬的清香了?只有窗外的细雨还若隐若现。
为什么明知自欺欺人也要挣扎着给自己许诺一份爱情。
为什么天空里湿露露的云彩,迟迟不出彩虹。
为什么那只笨鸟吻了我就没有下文了,难道他的心真不在我这儿。
我已经真实的痛过一次了,为什么这次还有痛的感觉,但我不会让自己彻夜的的失眠,我知道那和我吃泡面没关系。
我总在欺骗自己,明天会更灿烂,所以我忘记了所有难以承受的昨天,可是我从未等到过明天。
他总是在我即将抓住时溜走,那无奈的风,真让人痛恨,真让人绝望。
还有那可恶的老周,他居然说我滑雪跌倒的镜头像一只白企鹅,白胖白胖的,真想咬死他!天哪,我曾经还想当个回民,原谅我吧!
我不会在它绝情的背影后哭出声来的,哪怕伴随我的是一如往昔阴郁的昨天,我难道像河边的那西瑟斯一样爱上了自己寂寞的影子吗?
不,我不会承认的。
九妹轻轻的合上日记,窗外的雨渐渐的由稀沥变得缠绵,她想着成都的夜雨,记忆中比沈阳的美,那这个夜晚上海也在下雨吗?也许他现在很开心吧……
这一天旧黄历上记着:
戍辰十三
正宫印和,微风,宜出行,结伴,慎言。
戍土,运于西行。
场景是上海外滩。他盼望以久的故事也许拉开序幕了。
听人说上海的外滩夜景是上海人的骄傲,而依兴此时终于有幸验证此言不虚。
风时而轻微,身旁有一头长发轻轻被风撩动。
近处远处的灯火相连像是无尽的长龙,江色近处泛绿,远处泛红。沿伸到无尽头,仿佛外滩的夜色永远的告别了黑暗,繁华永远的告别了寂寞。
他想像着自己的心撒下了一张网,而真正幸福的却是那种期待。就像贫穷的渔夫在期盼着网中的金鱼,能不能遇到那条能满足他愿望的金鱼呢,他笑了,随着微风。
他知道心灵的收获也仅仅是可遇不可求的,美丽的幻想在现实里总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渔夫想着自己撒出去的网,而令他心潮起伏的就像耳边传来的古浪宇海浪拍打岩石的涛声。
外滩是个神奇的地方,把这个夜晚变成了恋爱的季节,空气里都是情侣的味道,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大家应该互相微笑,搂搂抱抱这样最好,鲜花的爱情是随风飘散,他们并不寻找,并不依靠。孤独的人,他们想象鲜花一样美丽,一朵骄傲的心风中飞舞飘摇。
依兴觉得张楚真他妈了解自己,他觉得他们没有选择,必须相爱,然而迟迟的却没敢开口,他不想选择沉默,而沉默却一无反顾的选择了他。
江边上,凭栏远眺,美景确有着无尽的魔力,让周围的空气也一点点的发生了化学反应。
“景色真美,”苏婉停住脚步,远望不前。
“一点点青春
一点点走开
一点点迷悯的未来
一朵朵的鲜花
一朵朵盛开
一朵朵作别在枝头
一盏盏灯火
一盏盏亮起的长龙
一波波微风
一波波轻吻
一波波拂试起你的秀发
落在我心中。
依兴略带忧郁的脸庞,磁性十足的声音,究竟有多大的杀伤力他也不是十分清楚。
只是苏婉把头轻靠在依兴并不宽阔的肩头,立在灯火斓册的夜色中。
那一刻,一种无言的感觉涌上心头,两行清泪却在他脸上无声无息的悄然滑落,没有一丝硬咽。
他牵过婉的手,于是两只手便不在冰冷。婉抬头望着挂满泪痕的脸,语言在此刻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依兴想张口说点什么,才发现两人已紧紧的吻在一起。
吻,妙不可言,那苏婉脸上的泪水是谁的,依兴的还是她自己的没人知道。
而夜色之后的故事,依兴却没有告诉我,也许什么都没发生吧。
只是那一夜的外滩,美丽的让人眩目,迷离中,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第七节序曲
老周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悲剧色彩,依兴而言,要是有人这么说老周他会笑着说希望这是真的,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实在让老周看上去有那点可怜。
依兴在培训的会场收到一条短信,他低头看完差点没笑晕过去,苏婉好奇的接过去一看。
“你摸过耶稣没有,传说中是个处男——老周。”
谁都以为老周这时正舒服的泡着末莉花,可是他们都错了。
老周正在发愁,红云一支接着一支。
昨晚他接到母亲的电话吃了一惊,母亲是那种遇事冷静的人,可在电话里声音居然颤颤巍巍,甚至有些哭腔,让老周立刻意识到真的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事情的原尾老周总算弄明白了,他挂了电话的一瞬,整个人都呆在沙发上。身子沉沉的陷了进去。两手下意识的掏去剩下的半盒红云……
那个人和母亲离婚有四年了,在广州有间不大不小的公司,在他印象里父亲是个很风流的老子,但离婚后却也一直没有再婚,这次因为一个朋友走私被牵连,眼下被收审了,具体的涉案金额是多少,他不十分清楚,但具他母亲说还差三十来万的缺口,只有将缺口补上,父亲免于刑事责任才有一线生机。
老周从小和父亲的关系就不是很好,可毕竟是血脉相连,他也替父亲感到有几分可悲,虽说三十来万也不是笔小数目,但是他知道父亲生意鼎盛时花天酒地的数目也远不止这些,他那帮朋友要是有人肯出面打点,或者伸手拉一把,事情没准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可惜到头来只有一个跟他离婚的女人为他凑钱,人活到这份上也挺悲的,母亲说只能把自己那套房子卖了,剩下的再想办法。
渐渐冷静下来的老周想到了自己在股票上还有四万多,想想这低糜不振的股市,叹了口气,心说真他妈不知道这股市还要阳痿多久,现在斩仓真是十万个不愿意,没办法,出了这事只能从权。
他心里另一种声音说管他大爷的,你老人家当年抛下我们娘俩在广州逍遥快活时怎么没想到有今天,老妈那套房子大部分都是她这一辈子安份守已攒下的,手里这份工作也是朝不保夕,怎么能还为那个男人付出那么多,那个当父亲的在广州混的有滋有味时也仅仅往家里汇了几笔数目不大的款子,加起来不过万余元,难道今时今日要让他们娘俩来承担这份苦果,他不甘心,他不愿就这样让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就这么夺去母亲后半生的依靠,自己打工几年的辛苦难道也要付之东流,自己的未来呢,自己不还想着攒到第一桶金去创业吗!还有个依靠自己的静子呢!
屋里的女孩早就静静睡去,门是虚掩着的。
客厅里的久违的烟雾此时显得分外的宁静和沉默,浓密的烟雾飘来飘去始终散之不去,把那个眉头紧锁,却不发一言的男人围在中央,他内心里甚至有一点喜欢这种感觉,尽管听上去那么荒唐。
老周的心底甚至有些快感,还管那个男人干嘛,让他自己连屎带尿的把苦果喝下去吧,打个电话给老娘说咱们娘佬不欠他什么了,给他擦这不干净的屁股,让他那帮相好的帮他吧,大戏还没谢幕呢,他也深知善良的母亲背后那种执着,母亲是不是还爱着那个被他称为父亲的男人,他猜测是没有爱了,那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那个男人居然还有脸来求母亲为他做这一切,可悲的男人啊!
另一个自己在记忆中搜寻着一个做父亲的对儿子的爱,片断是模糊的,瞬间清晰起来,越发清晰的他越感到自己的痛苦。他以为只有香烟能麻庳自己,谁知那痛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楚,沿伸到自己的每一根神经。
虚掩的门被悄悄的推开了,关静望着把脸埋在双手里的老周和烟缸里满满的烟蒂,诧异的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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