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称为一品夫人呢?
而她还从师父那里知道,师兄正是侯君集的儿子。她不好再往下问,生怕触动了柳姐姐不愿意触碰的东西。
不过,这件事情真是樊莺在西州的在家中时,对于师兄和柳玉如的关系看得最清楚,她知道家里这么些姐妹,虽说都从师兄那里感受到了由衷的喜爱和关怀,但是说到师兄最喜欢谁,连傻子都看得出来。
柳玉如:妹妹你想什么我都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的。不过她说,“但是妹妹你看,天都亮了!”
晨光已然透过了窗纸,樊莺得知柳姐姐与师兄之间的这层关系,又看到柳玉如脸上并无什么尴尬的表情,便试着问,“姐姐,那么,你们现在就”她不知道怎么问出此话,自己先脸红了。
“难怪你会这样想,因为我们的高大人不得不如此!你知道侯府满门抄斩,我和他是侯府仅存的、以刑徒身份到西州的两个人”柳玉如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讲一遍,“此事郭叔叔是知道的,若不是他,哪里会有高大人?也不会有我们一家人现在的日子。”
樊莺道,“姐姐我懂得,那座侯府早就没有了,可是每个人都得活下去。”
柳玉如叹了一口气道,“妹妹,我和你师兄走到今天,完全不由自主。不这样,我和他刚刚获得的新身份也救不了我们,那将又是一次流放,而且会比原来更惨。你是了解他的,他自己倒不在乎,但是他不会让我再回到那样悲惨的境地里去。”
樊莺已不关心这个,试探着问,“姐姐你不要生气,我是说师兄和你现在他对你怎么样?是个什么样子?”
柳玉如只是刮了一下樊莺的鼻子,“上次我让你去焉耆助他,可不止打算让你去打打杀杀,难道你真的只是去打打杀杀了?难道你不识他?”
“我怎么不识?师兄是个好样的,”樊莺想到了那夜她悄悄跳进焉耆王府时见到的情形,那时邓玉珑深夜去见师兄,她的用意樊莺怎么会看不出来?
“那你还来问我!妹妹你越来越坏了,是他调教你的?”
樊莺知道柳姐姐是误会了,但也不分辩。就这样,两个人有关此事的对话就告一段落,谁也不往下说了,彼此竟然都以为对方已经与高大人有过夫妻之实,那么自己那点底细就更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看看天色大亮,姐妹二人爬起来打开屋门,夜里的那件事情正该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门外的地面上洒着一溜血迹,这么说就更不是什么鬼了。是人的话又是什么人呢?
她们住到这里来,是为着到丹凤镇去查事情,昨天刚刚住进来并未买米、买粮,樊莺拿了钱到大街上,往街心里走了一段,见到一家早点铺子已经营业,便去买了两份提着回来。
一回到柳宅大门处,却见门里站了几个陌生的人正与柳姐姐在那里理论。樊莺走过去,见到来人有四个,其中一人在地下拖着一只死猴子,猴子的胸前沾满了血迹,像是被他们一路拖过来的,皮毛上沾着一层灰秃秃的土。
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尖颌寡发,正是他拽了死猴子,对站在门里的柳玉如道,“我们家里养的这只猴子,多少年了已通人性,就是被你们弄死的。”
听柳玉如说,“这位大哥,我们姐妹都不知你家住哪里,凭什么找上我们,这只猴子我们也没有见过。”
另一个人说,“我们顺着血迹寻过来,你不要抵赖,不赔银子我们就是去报官了。”
樊莺走进去对这些人说道,“昨夜我是刺过一个黑影,是他半夜装神弄鬼在门外挠我们的屋门,如果是只猴子也是你们活该,我们又没到你家去刺它,”
她用脚踢了踢那只死猴子,“到底是不是它我就怀疑,晚上看它脸白惨惨的、两只黑眼圈儿,何时换作了这样一副红扑扑的模样!”
另外一个人见她们只是两个女子,声音憋了许久才插上话,威胁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多少年这院子都没个人,却说什么鬼!我看你们两个才是鬼。那好,不赔银子,就不怕我们动手么?”
说着四个人就往柳玉如跟前凑。樊莺上去拦住道,“我说你们真是好没趣,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猴子是我杀的,那也是活该,大半夜的放出来吓人,就是个人也杀得!你们快些滚,不然姑奶奶不会客气!”
“你不打听打听,一般人家谁又养得起猴子,口气这样硬。得罪了我们,你们在这里一天都呆不下去!难道就不怕县衙里来人查查你们的户籍?”
另一人帮腔道,“正是,也许她们并不知我们与县里都头的关系,这样欺负到我们头上,先定他个流蹿,在县牢里戴戴夹棍再说!”
这边闹得声大了,隔院的丁大哥赶忙过来,冲着这几个人道,“几位,大家乡里乡亲,不好说到经官。这两位妹妹小的可以做证,确是住在人家自己的家里,哪里是什么流蹿!”
一个脸上横肉的家伙一把将丁大哥搡出几步,说道,“要你充好人!一只猴子五十两银子,拿不出来就不要过日子了!你若多话连你也拉到县衙去吃棍子。”
樊莺冷笑着道,“一个都头是个几品?就能让你们天天顶在头上吓人玩儿,依我看不一定抵得上这个猴子。”
第355章 黄脸都头()
这些人叫道,“这更好说了,你们两个女流,竟敢诋毁公门中人,真是活得腻歪了!”
樊莺笑道,“不要说一个都头,就是个五品之官,手下管着上万头牲口,我们姐妹想捏他鼻子、就捏他鼻子,想掐他耳朵、就掐他耳朵,他也不敢有半点反抗,快快去找你的都头来,看看我们怕是不怕,只是不要在这里拉个死猴子充门面,不要耽误我们吃早饭。”
说着就往外推这四个人,两边一沾手,对方就不干了,竟然一齐冲上来。丁大哥上前拦着,被一人连踢两脚,蹲到了地下。又一个人朝着柳玉如去了,伸手就要拉她。
樊莺再也不省着,一顿拳脚将他们打得爬出门去,又拽起死猴子往街上一丢,“把你祖宗带着!”
这四人吃了亏,打又打不过,丢下了死猴子一溜烟地跑了。丁大哥想不到樊莺能一人打散四人,心里有些吃惊,就提醒她们道,“这些人是镇子上的泼皮,听说与当阳县的捕头确有关系,你们要早有打算才是。”
柳玉如说无妨,送丁大哥出门后,姐妹二人吃饭,商量着到了丹凤镇要从哪里入手查起。此时却听院门外那几个泼皮叫嚷着,“都头!就是这里了,多少年没有人住的房子忽然住了人,我们怀疑是哪里藏匿过来的流蹿犯,你一定要好好查一查她们!”
两人往院外望去,只见那四个人狗仗人势般地、拥着几个黑衣皂吏旁若无人地撞进门来。
中间进来的那人看起来只有四十五六岁,一进门就愣了一下,他看到院中的两名女子,许是惊讶于这样的穷乡僻壤,怎么会有两个如此绝色的人物一齐出现,一时竟然有些张口结舌的样子。
一人道,“都头,就是她们,依我看她们两个定不是好人。一定是在某个大地方犯了事,到当阳县来躲蔽来了,都头你一定好好查他个底掉!”
那个都头生的一脸黄相,不长胡子,眼睛下边已经垂着眼袋,听了那人的话喝道,“怎么处置还要你来吩咐!滚到一边去!”
那人没有想到闹个没趣,便就噤了声。捕头冲着柳玉如一拱手道,“这位夫人,敢问如何称呼?本人当阳县捕头释珍。有人指认,按着职责只好相问。”
樊莺道,“你是真?谁个是假?随随便便安插罪名,平时都是这样干的么?”
柳玉如看对方并非像四个泼皮所说不讲道理,以为是他们拿着大话唬人,便道,“回捕头,我姓柳,这位是我妹妹樊莺,此处宅院正是我的祖产。我们到当阳县有些事情,是他们大半夜纵猴入院中吓人,被我妹妹刺死。”
捕头问,“据我所知,此院长年无人居住,你们空口一说是不能服人的,不知夫人现在家在何处,户主叫什么,可有过所?”
樊莺道,“我家户主,是大唐天山牧的总牧监高峻,这座院子正是柳姐姐以前所住,有丁大哥做证。”
捕头又看了柳玉如递过来的过所,这才道,“这么说,二位乃是官宦家属了,小的不知这天山牧总牧监是个什么品级,以前倒没有听说过。”
樊莺道,“难怪你孤陋寡闻,天山牧是由柳中、薄昌、交河、白杨四座牧场合成了的,才刚刚几月,你哪里就该知道?我家高大人品级并不高,也就是个正五品罢了,怎么,不行么?”
樊莺的话有些呛人,释珍脸上的肉不被察觉地抖了一下,柳玉如忙着制止樊莺,对捕头说道,“我妹妹在家里时,连高大人都让着三分,捕头你莫要见怪。”
捕头笑笑说,哪里,这位小夫人如此脾气,正是不卑不亢,得罪了!事情业已查明,两位尽管在此安心住着,有事只管到县衙来找在下。在当阳的地面上,我敢说没有人会找二位的麻烦。说着往外就走。
四个泼皮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一人追在捕头身后问,“捕头,那我们的猴子”捕头道,“你不说我倒忘了,去给两位夫人陪了不是,才可以走。”
四人面面相觑,知道捕头的话不能违背,纷纷转回身来,并排在院门外要开口说话。谁知樊莺看他们不顺眼,将一盆水从院内泼了出来,这四人正是雨露均沾,人人淋得一身湿。他们见捕头已经走出去老远,抖着手追了上去。
柳玉如拿樊莺无法,只是嗔怪道,“妹妹你真不给这位捕头留些脸面,我看出他与四个泼皮真是有些关联的。”
樊莺道,怕他什么,我一说高大人,把他吓得眼角的肉直抖,还怕他!丁大哥也上前道,“两位妹妹你们是不知道,这位捕头大人何时会有过这样好的脾气,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问,我原来只听说妹妹是嫁去了长安,怎么如今却是到西州了?
柳玉如道,“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高大人去哪里,我们只好跟着了。”丁大哥听了,就忙着清理院中的猴血,用干土掩了血迹,再用扫帚清扫。他看到昨天送过来的那蓝子乌梅放在堂屋的桌子上,“是了,一定是这些乌梅招得猴子来。”
一团乌云就此散了,柳玉如和樊莺关了院门,骑马出来,她们要及早到丹凤镇去,好好打听打听那匹乌蹄赤兔的消息。
路上柳玉如对樊莺道,“我总觉着这位捕头有些不对劲。”
樊莺道,“管他呢?咱家高大人比他的当阳县令官都大,还怕他一个小小的捕头?我们不要再想这些,去查事情要紧。”
柳玉如听了,就不再想此事,她们路也不熟悉,边走边问,走得就有些慢。正在此时,身后跑过来一匹马,一看正是四个泼皮当中的一个,他追到柳玉如和樊莺跟前,毕恭毕敬地打个千儿道,“两位夫人,是小的多有得罪,大哥让我们将功补过,给两位夫人带路。”
樊莺正在发愁,一听便应道,“算你们识相,你叫什么?是不是你们的捕头大哥让你来的?”
那人道,“小的姓王名仁,小夫人你说对了,捕头大哥的话我哪敢不听?”柳玉如暗道,王仁这个名字却有这样多的人用,牧场死的那个也是个王仁。
第356章 胡思乱想()
有人带路,就省下许多事,丹凤镇很快就到了。这镇的规模与山阳镇大小一般,柳玉如和樊莺本欲找个人问事,但这些被问到的人都躲着三人,不知因为何故。
樊莺冲着王仁道,“我看你们平日里没少了横行霸道,人都绕着你走,害我们问个事都没有人理,你回去吧,我们不用你了!”
王仁有些委屈地说道,“小夫人你这就冤枉我了,我哪有高大人那般的本事,从西州吓到当阳来,连捕头都卖情面与他!”
樊莺道,你敢底毁我家高大人,看不让你尝尝苦头!说着就要动手。那人知道樊莺的厉害,连着摇手说不敢。并冲上去硬拉着一个行人道,“你******躲个什么劲,让我挨这两位西州来的夫人的训斥,趁早好好应承着,不然有你好看!”
那人吓得一个劲儿往后缩,连说不敢。王仁喝道,“快说!”那人脸都白了,“说什么呀!”
樊莺一见,一脚踢过去,“还说你不恶,事都坏到你身上,你给我滚。”王仁挨了踢,也不敢分辨,站到了一边儿。樊莺拔了剑道,“怎么舍不得么?是要我给你放放血吗?”
王仁一见,赶紧再退到十几步开外,也不离开。这人一见两个女子并非与王仁一伙,这才放下心来。柳玉如问道,“你可知道这镇子上以前谁家里有匹红身子、黑蹄子的马?”
那人急着离开,便道,“夫人你问以前的事,我是这两年才来的,你说的马我没有见过,正该问问在这里住得时间久远些的,也许会知道。”
柳玉如见他确实年龄不大,便放了他。再到一处敞开着的院子前,见里面当院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婆子,就扣门进去问。
老婆子没有来得及回答,从屋中走出一位中年妇人,打断道,“我们没有见过这样一匹马,你们再去问问别人。”
如此一连问过几个人,依年龄看都是该有些印象的,但都说不知道。半日过去了,两人竟然一无所获。樊莺有些泄气,“姐姐我们是不是搞错了,难道不是这个丹凤镇?”
柳玉如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谁知王仁远远听到两人的对话,讨好地过来道,“两位夫人你们说差了,这个镇名与县名却是一般,哪里就会有个差?重名是绝对不会的,不然要怎么区分?那些当官的可不是吃干饭的。”
柳玉如听着有理,但是觉着一匹类似炭火的马匹,远在鄯州都有人对它过目不忘,因何在它的家乡却都是一问三不知。
再遇到人时,她便改着方式问,你可知道此镇以前有个姓崔的人家,后来搬走去了长安的?被问道的人反问,“此村多一半人家都姓崔,我就姓崔,夫人你问的是哪个?”柳玉如又傻了眼,她只知崔焉的母亲姓崔,叫什么却是不知。
姐妹俩像没头的苍蝇,左一头右一头,一直到天要黑了还是没问出个要领。看看还有几十里的山路赶回山阳镇去,今天便只好做罢,又由王仁领着往回走。
在出镇子的路上,远离大街的山坡上有两间小小的低矮草房。一位看不出年纪的弓背老婆婆,正背了一捆柴草进去,草捆卡在院子的柴门处,歪歪扭扭地试了几次都不能进去。樊莺一见,张嘴要说话,见柳姐姐用眼色制止,便不说。
到家里时天已经黑透了,丁大哥见人回来,便从院外提了一袋米、一袋面进来。柳玉如道,“丁大哥,你不好破费。”
丁大哥说,“这都是释捕头叫人给送来的,而且院子外边那些干柴也都是他安排着人送来,说两位夫人到来,他理应多多照应。”
王仁一见,平时他们的这位大哥哪里会有这样的好心,难道真的是一位总牧监的威风?但西州与当阳远隔千里,他何至于此!不过,他也真的看出,这两位姑奶奶是惹不得的,当下忙着抱柴,就要生火。樊莺笑道,“不用你,你走吧。”
可是王仁说,“捕头早就吩咐了,两位夫人在镇上一天,我就得跑前跑后,敢有怠慢捕头是不干的。”柳玉如说,“那你明天再来吧,你家里也少不了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