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发现了若芽被掳来此处,他还不想冒险前来聚贤庄。
时候未到,他还没有得到足以与〃冰火〃抗衡的好剑,但是若想铸成剑,又缺不得若芽。他迅速地思索,权衡此举的得失后,决心人聚贤庄抢人。
当看见娇柔的若芽几乎被沈皓凌辱的时候,他的心中浮现某种激烈的情绪,有一瞬的时间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有些困惑,因为不曾遭遇过这种情绪,所以根本也不明白,为何会有那样的反应。
他会入聚贤庄来,只是因为她对他仍有利用价值,他需要她帮忙铸剑,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原因吗?
〃不知死活的家伙,竟敢入了这庄子,本大爷就让你有命来、没命回!〃沈皓冷笑着,圈指在唇这一吹,发出了尖锐的声音,四周转眼间窜出了许多黑衣人。
聚贤庄的庄主沈宽名声响亮,与朝廷的关系也密切,庄院内自然培训了一批武师,负责保护沈家家眷的身家性命,沈皓刚刚那一唤,把埋伏在暗处的武师们全唤了出来。
〃世遗。〃若芽挣扎着起身,轻喘着靠在他身上,纤细的手臂用力抱住伸,想倚偎着他的体温,让她惊慌的心平静下来。
她在心中呼喊求救了那么久,而他真的听见那些求救声,赶来救她!他再度从沈皓的手中救了她,冷眼横对众多武师的模样像是最神勇的武神,绝对没有人可以伤得了他。
在最恐惧危险的时刻里,若芽紧紧地抱住荆世遗,对他的深切爱意已经超乎她所能想像。
荆世过低头看了她一眼,将她揽入了斗篷中,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
〃还发什么楞?这人持剑进人聚贤庄,是个凶恶匪类,你们还不快快杀了他!〃沈皓大吼着,也不顾若芽的安危,决心要杀了世遗。
要是让父亲沈宽知道,他因为贪恋美色而又惹上麻烦,可就大大的不妙了,不如狠下心来,杀人灭口了事。虽然心中有些可惜,尚未尝到这个销魂儿,就必须让她魂归九泉,但是他可不想把事情闹大,恼怒了沈宽。
武师们沉声一声喝令,抽出了手中的刀剑,往荆世遗劈了来。一时之间庭院内满是刀光剑影,金石交鸣的声音很是骇人。
一开始世遗只是搂着怀中的若芽,轻松地闪躲着沈家武师们的剑招。他冷静地评估着武师们出招的迅速与套路,数招过后,他嘴角浮现冷笑。
闲卧在一旁的沈铁剑,也在那抹笑浮现的瞬间,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急动了起来。仍缠绕着暗红色布料的沈铁创,不断地重复着挑刺砍挥,布料在四周纷飞,形成柔软却有力的帏幕。
这几个简单的动作在世遗的手中,组合成了让人捉摸不定的剑招。沉重无比的沈铁剑也仿佛轻若无物,以惊人的速度,每每先一步地压制住了对手的攻势。
强大的内力甚至贯进了柔软的布料,布料翻动间发出呼呼的风声,在翻飞的同时,每一个冒险触碰的武师,总是转眼被那股深不可测的内力击了出去。
眼前的武师们一个个倒下,哀嚎声响彻了聚贤庄,世遗嘴角那抹冷笑越来越深,深邃的黑眸中有的只是玩弄对手生命的神色,全无面对敌人的认真跟谨慎。
沈铁剑越舞越快,带来阵阵飒飒劲风声,在剑风的呼啸声中,武师们的哀嚎声愈来愈稀落,终至完全沉默,四周有着可怕的宁静,地上流淌着鲜血,众武师们非死即伤地躺了一地。
紧紧偎在世遗怀中的若芽,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身外则拢着他巨大的斗篷。她看不见外面的像况,也听不进那些哀嚎声,被他锁在臂膀间。
解决了武师们,世遗带着若芽跃向几丈的一棵树下。他缓缓地将若芽放到一旁,并解下了身上的斗篷,覆盖在她半裸的娇躯上。他没说任何一句话,眼神又飘回了沈皓身上。
〃你,还要杀我吗?〃他冷声缓缓地问着沈皓,而手中的沈铁剑笔直地指着沈皓的眉心。
沈皓的双腿不断颤抖着;先前欺压若芽的猖狂已经消失殆尽,他眼睁睁看着世遗的行径,吓得连裤头都忘了提着,更遑论是说话。
〃你到底是谁?〃沈皓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心中浮现了恐惧。他在世遗的双眼里,看见了最深刻的痛恨,那神情像是在说着,恨不得要将他碎尸万段。
但是不可思议的,那么深沉的愤怒,像是与那个美丽的女人无关,眼前手持铁剑的男人,似乎有着更深恨他的理由。
〃皓儿,退下!休得无礼,这位可是荆大侠,跟我算得上是故交旧友。〃庭院的假山后先是传来一声轻笑,接着是沉稳的嗓音,一个身穿暗色衣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笑得十分和蔼,那双眼睛里隐约闪过些许不为人知的深意。
若芽敏感地察觉她指下的男性胸膛,因为中年男人的出现,瞬间僵硬如石,全身都迸射出强烈的杀意——
第五章
四周弥漫着一触即发的氛围,像是连风也静止了,只有浓得惊人的血腥味飘散着。
〃世遗,你怎么了?〃若芽困惑地问着,有些担忧他突然的转变。
他没有理会她的担心,甚至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轻率地将她推开,徐缓地走向满是伤残武师的庭院,一步步地接近沈宽。在仇人出现时,荆世遗的眼里已经容不下若芽,天底下最能让他醉心的,就只有复仇。
心中有理智在咆哮,要他尽速离开,不可与沈宽正面交锋。但是理智敌不过仇恨之火;当沈宽出现在眼前,愤怒就在胸口翻腾,他实在无法视若无睹。
〃荆大侠,两年前一别之后,你过得还好吗?我时时刻刻念着你,猜想你何时还会出现在我面前。〃沈宽微笑着,全然是长者的慈祥神态。系在衣袍一侧的,是一把古老的长剑,连剑鞘都有着精美的雕工。
看着那把尚未出鞘的〃冰火〃,世遗的眼中出现了愤恨的神色。
〃念着我?是了,我也不断念着你,没有一天忘得了。〃他喃喃说道,黑眸里持续累积着恨意。
〃是因为小儿太过莽撞,夺了荆大侠所爱,荆大侠特来带回美人,还是今日也有兴趣与老夫手上的'冰火'打声招呼?〃沈宽的微笑不减,缓缓地举起手中的剑。这样的举止,更加激怒了世遗。
就是那柄剑,阻了他复仇之路;如果沈宽不是有那柄剑,荆家的大仇绝不会直到如今都没有得报的一日!从他习得精湛的武艺后,他不断地寻找上好的兵器,只想亲手劈了沈宽。
只是他每每登门寻仇,所持的兵器总是在〃冰火〃的反击下,轻易地断成数截。今日见到沈宽是个意外,而怒气却逼得他不想等待。手中的沈铁剑虽已是世人眼中的神兵利器,可能否用来对付〃冰火〃,却还是个未知数。但是他宁可冒着失败的危险,也不愿错过复仇的任何机会。
一道道气劲不断在体内游走着,荆世遗紧握着沈铁剑的剑柄,早已注满真气的左手缓缓的解开了布结。
在血布解开的一瞬间,他本因怒极而紧抿的薄唇,突然绽出了抹笑。笑容出现的一刹那,缠绕着沈铁剑的红布,如一张网般地射向了沈宽,遮住了沈宽全部的视线。
在红布射出的同时,世遗的身形转眼消失,眼前只剩下飞舞的红色布料。
沈宽看着迎面兜来的红布,只是轻松地举起了〃冰火〃随意一挥,红布凝出尖锐的角度,而后刷地一声,在空冲被划了开来,破碎的布幔后却没有世遗的身影。
杀气弥漫在四周,而世遗却不见踪影,漫天都是飞舞着的残丝破缕,落在染了血的石地上。
沈宽终于收敛起笑容,凝神以待着。突然,他的头顶传来阵阵剑气,强烈的杀气逼得沙场老将的他也头皮发麻,他抬头望去,看见身形恍若飞鹰的年轻男人。
世遗双手握住沈铁剑,将全身的真气全灌注在这一剑上。他猛力地直劈而下,在这一击中倾尽所有气力,期盼能击碎那把撼世神器。
在两剑交锋的瞬间,沈宽运劲举起〃冰火〃,格住了世遗的攻势,那柄长剑有着殷蓝色的光芒,在阳光下一闪而逝。
只听到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在电光石火的瞬间,两剑相击,迸出点点火花,也在同一瞬间,两人的视线望着彼此,世遗的眼里都是仇恨。
然而,胜负已分——就见沈铁剑墨黑的剑身在撞击上〃冰火〃的瞬间迸出裂痕,而后转眼断折,残剑的剑刃在空中旋转,落出了方丈之外,嵌人了厚约三寸的青石砖上。
〃荆大侠,又毁了一把好剑呢!这该是第几把了?〃直到此时,沈宽才又露出微笑。
虽然断折了世遗的剑,但是他的虎口却也因为刚刚那一震而发热发麻着。这年轻人的内功十分惊人,只怕已与他不相上下,若不是因为手中有着〃冰火〃,他的项上人头只怕早已保不住。
他跟荆家有着深仇大恨,杀尽了荆家上下三十余口人,却不肯斩草除根,故意留下荆家唯一的血脉。他因为拥有〃冰火〃而有恃无恐,知追荆世遗绝对寻不到更好的兵器,他不断留给这年轻人一条生路,就是要彻底羞辱荆家。
无法贯彻的复仇,将是最深刻的羞辱;他要这个年轻人终其一生都活在这种无尽的痛苦中。
看着手中的断剑,世遗的双手在颤抖,内心在疯狂嘶吼。又一把,又一把!不论他找了多少神兵利器,总是敌不过沈宽的〃冰火〃!
〃该死!〃世遗愤恨地吼着,将手中的断剑一扔,双掌化拳攻向了沈宽。
眼前的争斗看得若芽心惊胆战,她的十指陷入柔软的掌心,却全然不觉得疼痛。她的心中充满着对世遗的担优,看见他的那把沈铁剑断折时,冰冷的寒意充斥心中。
〃世遗,不要——〃她呼喊着,几乎想奋不顾身地扑上前去,阻止这一场血斗。
他是为了来救她,才会再踏入聚贤庄,这一切都是她带给他的拖累。
先前就知道世遗有着仇家,所以他一再强调铸出好剑,对他有多重要。那时,她还不知道,他的仇家就是聚贤庄的沈宽,如今她非但没有带给他任何帮助,甚至还逼得他提早与仇人对峙……担优与自责在心中来回激荡着,同时在折磨着她。
杀得眼红的世遗没有听见她的呼喊,仍是朝沈宽攻去,凌厉的拳劲,在空中犹如闷雷般轰轰作响。
尽管他的拳招充满了力劲,但他擅长的武功招路并非拳法,与沈宽的武功本就在伯仲之间,现下又失了惯使的兵器,面对沈宽手中锋利异常的〃冰火〃,这场胜负己然分晓。
沈宽躲过了几掌,嘴角的笑容变得阴冷。只有在极少的时刻里,他那慈祥长者、侠客风范的面具才会出现些许裂痕,而此时,他的眼神冰冷到极点。
趁着世遗渐渐力竭,他连便了几套精妙的剑法,蓝色的剑光弥漫四周,没几招间,世遗身上已被划上了几处剑伤。
血不断泪泪流着,世遗的内息在连番使招间,已不大连贯,身上的剑伤不断激增,虽不足以致死,但不断流失的血液却会让他体力全失。就在他又使完了一套重掌,一个不留神,沈宽的剑气横扫,掀碎了十多块的石砖,强大的力劲将他逼退了数十步,直至退到石墙上。
〃沈宽!〃他怒吼道,声音像是受了伤的猛兽,咆哮的声音传遍聚贤庄。
沈宽窜身来到石墙前,举起〃冰火〃抵住世遗胸前大穴。他看着这个年轻人,眼里浮现了些许激赏。〃荆大侠,胜负已分,你是否再去寻来什么好剑,我们再行比试?〃
〃爹,杀了这家伙!快,杀了他!〃沈皓急切地喊着,简直想夺下父亲手中的刀剑,亲自了结世遗。
〃你这孽子还不给我住口!〃沈宽喝道,对着独子皱起眉头。跟眼前这个仇人之子相比,自个儿的独生子竟然相差有如云泥!他无奈地叹了一声。
〃不杀了我,就等看让我来杀你。〃世遗冷冷地说道,瞪视着沈宽。
〃从我杀尽荆家所有人而独独放过你的那一夜起,我就说了,只要你有能耐,随时可以来杀我。〃沈宽冷笑着,不将世遗的言语放在眼里。他手中的〃冰火〃往前刺了几分,穿刺了世遗的血肉,而神态却又足万分和蔼。〃只是,荆大侠,你的动作可千万要快些,不然等我寿终正寝,你的大仇怕就没机会可报了。〃他微笑着,看着眼前出色优秀的年轻人承受着肉体与心灵上双重的痛苦。
若芽再也看不下去,顾不得危机重重,扑上前来,纤细的双手紧紧握住了锋利的剑刃,阻止沈宽的举止。
〃放开他!〃她低喊着,眼中尽是泪水,不许旁人伤害世遗。〃你要杀他,必须先杀了我!〃她坚决地喊道,紧咬着红唇,将生死量之度外。
她的双手纤细柔嫩,而剑刃锋利且无情,但她仍毫不畏惧地紧握着,刀剑寸寸滑动,划破了肌肤,鲜血染红了雪白的肌肤,一清一滴地掉落地上,带来锥心的痛,她却仍不肯放手。
她能做的事情那么少,但是至少还能提供一些保护,就算这些保护是最微不足道的,但是当有人妄想伤害他时,她愿意以这身躯挡在先前,为他挡去些许伤害。
沈宽挑起眉头,诧异地看着衣衫不整的若芽,没有料想到她竟有勇气握住刀剑!放眼天下,胆敢阻挡他的人实在不多,一个柔弱女子哪来的勇气,竟敢坚决地挡在刀剑之前?
与荆世遗结仇的这十多年来,从来也不见这个俊朗男人为了哪个女人乱了方寸,而这一次他却肯为了救这个女子,闯人了聚贤庄,想来眼前的美人对荆世过有着很深的影响力。
〃果然英雄总有美人伴,这位姑娘不但容貌出众,对荆大快更是情深意重,真让人羡慕。荆大侠可千万要好好珍惜呵!〃他的冷笑加深,同时缓慢地收回〃冰火〃
〃给我回来,事情不能这么结束!沈宽,你不许走!〃世遗怒吼着,也不管身上的伤口都还流淌着鲜血,想追上前去。他想推开若芽,罔顾她双手的伤,没有留心到粗鲁的举止已经弄疼了她。
这样的情境重复了一次又一次,沈宽始终饶他一命,没有赶尽杀绝。但是苍天可鉴,若是沈宽一剑杀了他,或许都是一种解脱,死亡至少可以让他不必在复仇的噩梦中受折磨,始终无法清醒。
〃世遗,不要这样,你会丧命的,我求求你!〃若芽用娇小的身躯阻挡住他,纤细的双手覆盖在他脾前,手中的鲜血与他的血融在一块儿,分不清彼此。
她知道他的愤怒,知道他的无可奈何,知道他有多么痛苦,但是胜负已分,她宁可看他承受失败的苦果,也不愿意看见他死在〃冰火〃之下。〃
沈宽转过身,又露出一抹笑。
〃不,我不会如你愿的,更不会杀你,我要你日夜记着,你是个无法为父母报仇的无用男人。〃他偏过头看着若芽,状似伶惜地摇了摇头。〃听听,这位姑娘在求你离开呢!她比你聪明,不想让你送命。走吧!别再吓她了,更别再让她瞧见你这无用的模样。〃
〃爹,不可以放过他,这个人——〃沈皓的话还没说完,几个巴掌就迎面而来,打得他头昏眼花。他再也不敢说话,只敢捂着被打肿的两颊,恨恨地瞪着世遗。
费尽心思想夺得的女人,竞被荆世遗给抢了去,又连累他追到父亲的责打,沈皓心里怨恨极了。
〃孽子,轮得到你说话了?〃沈宽厉声说道,伸手一挥,角落里出现一个男人,是聚贤庄的护卫之一。〃送荆大侠与这位姑娘出去,记得不可怠慢。〃他交代着,最后又看了世遗一眼,才合着笑离去。
在笑容之下他其实在衡量着,究竟能不能放荆世遗离开?
每次见面,荆世遗的武功进展总是让他惊愕,要是真的寻到了可以媲美〃冰火〃的兵器,胜负会是如何?刚刚接了那一剑,他的虎口仍感到痛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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