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哼一声,斐寒从公文袋中取出数张相片,如同废纸般轻蔑地丢于桌上,等著欣赏他震惊的惨白表情。
这、这是?!斐少祈快速拿起照片,定晴一看,手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那是李焱和他的亲热照,甚至……
“啧啧,这些相片要是流出市面,那不就被歌迷们知道她们所崇拜的偶像原来只是个爱男人的变态!”特意加重最后两字,斐寒兴味溢然地等著看斐少祈痛苦扭曲的表情。
“你派人监视我!”
“怎能算是监视呢,身为大哥的我,当然得关心一下弟弟的近况呀!”唇边掠上阴冶的微笑,语气却是异常的淡漠。
“你想怎么样?”
“想不到你将他藏得还真彻底,要不是我偶尔回国来探探,不就让这条漏网之鱼给溜了。”手指滑过他的肩头,斐寒捏起了一张照片笑问:“你说,我应该怎么处理呢?”
那场致命的车祸不仅没能让李家的遗子共赴黄泉,反倒让自个儿的弟弟给藏了起来,十年来无踪无迹的,要不是偶然瞧见林立的广告看板,他还真一直被埋在鼓里。
父亲十年前未完成的事,就他来亲手做个了结吧!
“我不想怎么样,只要你离开他,立刻和我回美国去,我就将这些处理掉:但前提是,你必须和他断的乾乾净净。”开门见山地提出要求,就算斐少祈抵死不从,他仍有办法使他就范。
“对不起,办不到!”
办不到?“话可别说的如此绝,我相信你能。你难道不怕我将这种不堪人目的照片公诸媒体,让你的李焱毫无立足之地,成了过街老鼠?”他拾起桌上的相片,对著相中人冷笑了声。
“你……”一语道破痛处,斐少祈气愤地冲上前抢夺照片。
瞬间一回身,在他措手不及之际,斐寒伟单手拙住他的手腕,单手将他强压于硬实的墙上,两指撂起他刚硬的下巴,强迫扳向自己。“你听著,我要谁生就生、要谁死就死,我想你该清楚我绝对有那能力。”他决不容许有人反抗他,就算是亲人也一样。
没错!斐寒帏确实有那无比的权力,如果他真有心要让一个人从世上消失,那是如此的谈何容易,只要他一声令下,简直易如反掌。
“你——你卑鄙!”斐少祈敌视地怒瞪他。
他的愤怒似乎换不来斐寒帏的不悦,他只是指高气昂地睨著眼,眸中带著一丝玩味。
“谢谢你的赞美。如何,你的回答呢?”轻笑出声,这种话听多了,根本不关痛痒。
“好,我答应你,希望你能遵守诺言,不过请给我一些时间。”无可奈何,深吸口气,斐少祈拚命压抵自己欲狂放而出的愤怒,语调趋于平缓地说道。
“五天,我就给你五天的时间,如果你反悔了,后果请自行负责。当然,代价是很大的。”得到他的承诺,斐寒帏即刻放开他的禁箍。
“我知道。”斐少祈抽出微微发疼的手腕,忿恨不止地回道。
“对了,这几天公司的事就由我全权处理,你好好去向你的小情人道别吧,这将是你们最后的一次。”因为你们再也没机会见面了,斐寒暗中冶冷的嗤笑著。
“斐寒烽,总有一天——你会自食恶果的!”
闻言,斐寒挑了挑眉。“我很期待那天的来临。”接著,他狂笑起身离开。
回荡内室的阵阵笑声,令斐少祈毛骨耸然,难道他真只有这条路可走——步向地狱的道路。
颓然无力地倒在沙发上,低头掩面。他该怎么办才好,他不想离开李焱,但也不能眼睁睁看著斐寒毁了他。
原以为他找到了情感的归属,没想到,一夕之间他又是孑然一身。
他该告诉他吗?说他不爱他、无法爱他,然后狠狠地离开他。
不行,他做不到,他无法想像他的表情会是怎样的哀凄:做了,无疑是自己亲手杀了、毁了。
可是,除此之外他还能如何做?脑中千回百转的,全是想著如何保护他的最爱。
其实他早知道这一天的来临,只是意外的早到,让他措手不及。谁叫他是斐家人,流著该死的血缘。
闭上眼,自嘲地笑起来。事已至此,他还是无法逃离斐寒焯的掌箍、命运的摆弄。
果实,在还没成熟时就已被狠狠摘下,如同他的爱情,早就注定凋零的命运。
“喂,小焱是哪根筋不对呀?一早就坐在那傻笑,前阵子才看他郁卒的要死,短短几日就又变了个人。”欧嘉瑷偷偷小声的靠在齐萱萱身旁耳语,还不时地以眼神示意。
齐萱萱瞟了他一眼,又再度将视线转回话题人物的身上,不由噘嘴道:“谁知道,最近越摸不清他在想什么了?”看他那个样子,想必又和他的少祈哥有关了,她才没那么笨故意去碰一鼻子灰呢!
“耶,你去问问看啦!”欧嘉墁一脸好奇,却又不敢贸然上前。
“决——不!有胆你自己去。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好奇心是会杀死一只猫的。”齐萱萱在头顶上摆出个大又又。不要忘了一但惹上李焱,不管是男是女都没有被赦免的权利,上次好不容易才逃出他的魔掌,这次她可不要自投罗网。
“那、那我们一起去好不好?拜托啦,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也是很想知道吧!?”双手合十,哀声乞求著。
是很想……皱起眉头,看他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加上私心作祟,齐萱萱也不好断然回绝。
那……好吧!舍命陪君子,就算是替他壮壮胆子,谁让她的好奇心也是不小呢!
打定主意,两人便一齐走到李焱的面前,可到了当口,却彼此互推,谁也先开不了口,就这样像个两根大木柱立在那儿,教室与外面走廊来来往往的学生都好奇的看著他们怪异的举动。
默默静了半刻钟,最沉不住性子的欧嘉理首先破冰。摘什么呀!再不说,天都黑了。
“呃,那个小焱……”欧嘉墁都还没说上几句,突地,一阵铃响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啊,时间到了!”李焱慌忙的从口袋掏出手机按下停止键,原来是他的约会闹铃声正忠实地提醒这个容易忘时的主人。
瞄一眼畹上的表,李焱快速的整理好背包就想走人,完全没发觉身旁那两个可怜的死党。
“喂,喂……等一下啦!”俩人不假思索地一同上前拉住李焱的背包,赶紧将他拦下。
“干嘛啦!时间快来不及了,我还得去赶通告呢!”
“啊,就是、就是……”被他这么一急,欧嘉墁霎时也忘了要问些什么了?
“有话快讲、有屁快放。啊,算了!边走边说啦!”眼看时间准迟到了,而挡他去路的人又不知在说些什么,更惹得他心烦,希望来接他的芟姐别这么准时才好,否则一定会被她念到臭头的。
就这样,三人快步的走出教室,神情愉快地聊天。人逢喜事精神爽,最近好事不断,心情好是应该的。
耽误了些许时间,李焱来到与蓝惠芟相约的校门口,小心翼翼的向门外伸头探去。左看看、右瞧瞧,嘻!太好了,芟姐还没到,他不会被骂了。
正当李焱窃笑著今天的好运时,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地急速煞停在他的眼前,几个带著墨镜身份不明的穿著黑西装的男人迅速地用沾满乙醚的手帕捣住他的口鼻。
连一声求救都喊不出,突地眼前一黑,身子即刻瘫软陷入昏迷,任由陌生人将他架上轿车随即奔驰离去。
如此敏捷的身手总共花不到两分钟,呆立著的两人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一眨眼的功夫,李焱就在他们眼前消失不见了。
天呀!是他们眼花了吗?!李焱竟然就在他们面前被人绑走,怎么办?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脑子里千回百转的,就是想不出任何法子。没办法了,先报警再说。
就两人商议后决定报警时,传来的问话让他们停下动作。
“你们是小焱的同学吧?!请问你们知不知到小焱在哪?”蓝惠芟笑容可掬地对著眼前的两人间道。
你是……”一位气质不凡的女子挡住他们的去路,齐萱萱打量著她。
“喔,不好意思,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蓝惠芟,是李焱新任的专属经纪人。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李焱在哪儿了吧?”她递出名片,再一次问道。
确认她的身份无误,齐萱萱急忙将方才的事全盘告诉蓝惠芟。
“快点,刚李焱被一群人绑走了!”
“你说什么,小焱被绑走了?是何时的事,绑走他的又是谁?”
“就刚刚而已,我不知道是谁,但是一辆黑色轿车将他掳走的。”发生的太快,她又不是过目不忘的神人,怎能记得住车牌。
“知道了,你们先不要报警,我会设法找到他。”抛下话,蓝惠芟也赶紧跃上自己的轿车加速离去。
“怎么办,还要不要报警?”欧嘉墁犹豫的问道。
微愣了下,齐萱萱倾头想了想,“我看就先依那位大姐说的好了,等另有状况再说,别把事情搞得太大。”
现在,他们也只能祈祷李焱平安无事,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一辆高速行驶的白色轿车像是不要命的加快奔驰,完全不管其他大大小小的车辆,远远地将一切规范抛诸于后。
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蓝惠芟内心焦急的频踩油门。
是谁?到底是谁带走了小焱?依他的个性,和人结下梁子的机率是零才对呀!
真是的,竟然敢将本小姐的人带走,她定要那人尝尝苦头:不管如何,李焱行踪不明是个事实,得赶紧连络斐少祈才行。
响了几声还是不见对方接听,蓝惠芟气极败坏的挂断手机,重新又拨了一次。人死到哪去了,发生这么大的事,他还在忙些什么,这次要是他没接,管他三七二十一的,她就直接杀到他家去。
好不容易电活通了,也不急著怒骂,说正事要紧。“少祈,不好了,小焱被人带走了!”她慌忙的向斐少祈道讯。
乍闻李焱下落不明的消息,斐少祈心急如焚的喊道:“你说什么!他被人带走!?快说,对方是谁?”
“不晓得。我刚要去接他时,就有人抢先一步掳走他了;你先仔细想想有谁会这么做?
总之,我先过去和你会合。”没时间多讲,蓝惠芟用力一踏,以破百的速度飘飒而去。
电话的另一头已然断讯,斐少祈还怔怔的站在原地,——时之间还不太敢相信他耳朵所听到的。
他轻轻的挂下电话,方才蓝惠芟的声音一直在他脑中回荡不去。
“怎么办?”斐少祈努力克制住不停颤抖的身子,焦燥点上一根烟,试图让自己冶静下来。不行!这时他得仔细想想有谁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带走李焱。
蓦地,他的脑中浮现一抹令人发寒的笑容。难道……会是他——斐寒,他的亲生大哥。
呵,用不著猜了,除了他之外,他想不出第二人选。
他就这么急著了结,非将他逼人绝境不可!?明明答应了斐寒烽提出的种种条件,他还得多此一举吗?
低笑了几声,捣著头,内心的不安慢慢扩散斐少祈全身。
思……这里是哪里?李焱眨眨微微乾涩的双眼,强迫接受不适的光线。
迷药尚未完全褪去,勉强地慢慢挺直身子,向四处张望后,脑袋仍是问号满天飞,李焱只好认真回想刚刚发生的事。
虽然记清楚所有的事,也没发现任何的不对劲,但他还是搞不懂为何他现今会在这陌生的地方。
难道他得罪了谁吗?排出了这个理论,他歪著头,仔细思索。
思,好像又没有;无论怎么想,脑中还是一片空白。
正当李焱还在埋头苦思时,大门被推开,阵阵稳健的脚步声逐渐向他逼近。
“呦,你醒啦!”男子低沉浑厚的声嗓,唤回了李焱的思绪。
一抬眸,映人眼底的是一个令人寒栗且充满霸气的男人。
李焱想开口发问,但突然想到他根本不认识来人,也就紧紧封住双唇看看情况再说。
像是看透他的心思,斐寒莞尔一笑,走近李焱,不吭一声地抬起他粉嫩的下颚,将指尖用力扣住。‘原来如此,果真有几分姿色,难怪少祈一直不愿离开你。”他赏玩地看著他,平淡中带点儿些许的轻蔑。
闻见少祈二字,李焱警觉心大起,倏地拍掉他的手,瞪大双眼看著眼前的陌生男人。
这人怎么……从他的话乍听起来,似乎他和斐少祈的关系匪浅,他们……是朋友吗?
可依他的直觉瞧来,应当不是,因为那感觉倒像是仇人。
“别怕,我无意伤害你,只不过想和你谈笔交易。”对他突然的反抗,令斐寒感到讶异,更加深对他的兴趣。原来他不是一只乖驯的小绵羊呀!哦,这下可不那么乏味了。
“我并不认识你,哪来的交易可谈!”李焱不懂,今天才头一次见面,而且自己为何会坐在这儿都还是个谜:况且,他总觉得……他是个危险人物,还是别靠得太近才好。
“抱歉,我还没自我介绍,也难怪你有这反应了。你好,我是斐寒烽,是斐少祈的大哥,我们算是初次见面吧!”唇角勾出一抹完美的弧线,斐寒另有涵意的说道。
当然,他指的是何事,李焱是听不出、想不到的。
“那我们继续正题了,如何?礼貌性的招呼也打了,斐寒伟不想多说废话,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点起烟,斐寒焯将已准备好的公文袋由一边的柜子拿出。
他从袋里取出一叠支票表,冶然地开口道:“请你离开少祈,数目任你填,你爱拿多少就多少。”语毕,便将一只笔丢向李焱。
“这个……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要你将少祈还给我们斐家,这张支票就由你开;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双眉一紧,脸色已有点儿不悦。
“斐先生,你把我看得太轻了,就这几个臭钱我才不放在眼里。告诉你,我爱少祈,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他!”李焱抓过桌上的支票毫不留恋地撕毁,充份显示他的不层。
“哈!很好,那这样……如何?”斐寒伟毫不在乎的笑著,从怀中取出一张相片高高拿起。
“如果我把这张照片公开,相信各大报纸的头条是非常乐意空出版面的,到时就算你不怕自己的前途毁于一旦,少祈的声望也会跌人谷底。”斐寒走近李焱的身旁,特意在他耳边低语。
“我……我不会上你当的。”一时言拙,他无语抵抗。
“看来你对少祈是真心的,可……你能确定他也如同这样的爱你吗?”伸出手,斐寒将指尖有意无意地滑过李焱的睑颊,似乎只要稍稍用力,那细白的嫩肤上顿时便会出现多道的血痕流满粉嫩的脸颊,仿佛在纯白的百合染上赤焰的炙红,令人有种毁坏的欲望。
“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看完这个,相信你会明白我所说的。”
第六章
见李焱有些动摇,斐寒立刻趁胜追击,离开李焱身旁,从纸袋甩出厚厚的文件。
不知斐寒还有何意图,李焱战战兢兢的伸手拾起已泛黄的数叠纸,仔细审视一番,看来这应该有段蛮长的时间了。
一张张翻开,浏览那略微破碎的纸张,李焱倏地脸色刷白,全身不禁颤抖起来。
“十年前,你的父母为了躲避债务,在走头无路之下,不得已只好带著你全家共赴黄泉,谁知也不晓得是你狗命大,还是运气好,才幸免于难,而少祈就是太过同情你,偷偷将你从医院领养回来,将你培养成歌手,为的还不是想解除心中的那份愧疚。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懂吗!?他是怜悯你,可怜你这没人爱的小杂种!你还真以为他爱你,男人和男人相爱是没有好结果的,少祈不过是玩玩你,谁会对男人认真呢!”斐寒残酷斥笑道。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这一张张的破纸是代表不了什么的。
李焱不想相信他所看见的,但事实已明明白白摊开来,由不得他。他捣著头,脑中是一片迷蒙,任由狂乱的疑惑冲走他的心智,两眼失神地看著白底黑字的证据。
室内的气氛是沉重让人无法喘息,双方皆是沉默不发一语。
好半晌,李焱终于按耐不住心中满满的疑问,首先启口。
“全凭你一己的说词,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