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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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求去-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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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真的对不起你……我把爹弄丢了……」一想到爹的牌位还「流落在外」,她哭得更凶了。
司空聚翻了翻白眼,努力捺住性子。「我说过了不怪你——」揉揉额角,他觉得头痛起来。「或者,我才是那个该说抱歉的人,毕竟这些年来都是你在替我照顾爹娘——」
闻言,丁儿戏突然一头扑进他怀中,抱着他哭得更是万分凄惨。
「不不,我不好、一点都不好,我没有照顾好爹娘……」她哭着指控自己。
「都怪我,如果我没有跟着染病,爹娘也就不会生了病还乏人照料……」
那年,黄河决堤,她和爹娘虽然逃过了水患,不过接下来城里瘟疫肆虐,她和爹娘都不幸染上,甚至病况一度危急,连大夫都摇头放弃,可她终究年轻,还是挺了过来,但爹娘他们就……
「这不是你的错,而且我相信你已经尽了力。」司空聚就事论事地安慰她。
自从丁儿戏踏进司空府的那一天起,她侍奉他的爹娘,比他这个亲生儿子还要尽心尽力。他相信她是真心孝顺他的父母,也深深为他们的死自责着——父母亲生前喜爱她,将她当成一家人,他并不反对,可唯独她所被赋予的「妻子」身分,犹如芒刺在背,无时无刻不扎得他心烦难耐。
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妻子!
那只会是他的累赘与负担,成为他永远摆脱不掉的羁绊。
「聚哥哥你……真的不怪我?不生我的气?」
丁儿戏倚着他的胸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全抹在他的衣襟上。司空聚忍耐着她的「亲近」,粗声道:「我不怪你、不生你的气,现在,是不是可以把你的眼泪收回去?」
「聚哥哥,你真好,我真高兴。」丁儿戏搂抱住他,感伤的泪水转为喜悦的感动,依然泪流满面。
「我说了,眼泪收回去,不、准、哭!」
司空聚耐心宣告用尽。她如果天天这么哭上一回,他肯定会被搞疯掉!
「你再哭,我现在就把你赶下山,听到没?」他威胁道,粗鲁地将她一把拉开。
「不不,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不能把我赶下山……」丁儿戏慌张地以手心手背拭泪,仰着小脸真挚宣告,泪眼汪汪得像个乞怜的小狗儿。「我答应过娘要找到你,并且好好照顾你……」
「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司空聚咕哝着转身不再面对她的可怜兮兮。
「要的要的,你当然需要我的照顾。」丁儿戏跑到他面前,认真说道。「我已经问过阿徒了,你平常忙着挖山洞,都是他在负责张罗吃的,可他毕竟年纪还小,一旦没钱买吃的,他就只能去偷,这样不成,迟早会被抓到送官府的。所以今天一早我和傻愿就跑去林子里挖嫩笋来煮了,瞧,一点都不用花钱,也不必偷别人的东西。」
她说得头头是道,顺理成章,似乎有那么一丁点儿打动了他,但司空聚很快地又拉回理智。
「这里豺狼虎豹什么都有,你独自在林子里乱跑,危险得很——」
「什么都有吗?」丁儿戏双眼为之一亮。「那表示可以抓来吃的东西也不少喽!」
这女人显然没听懂他的话!司空聚深呼吸,强迫自己口气和缓。「总之,这里不适合你,我今天就去托人带你回家。」
「不,我不回去。」她拚命摇头,低喃道。「而且……我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
「因为……」她迟疑了下,支支吾吾。「因为……我的盘缠已经被抢光了,而你又……又……」
「而我又没钱,是不是?」他挑眉接话。
她坚决摇头。「不管有没有钱,我都不回去,就算你硬把我送走,我还是会想办法再回来的。」
司空聚不以为然地嘲笑她的天真。「你回来也没有用,我不会一直待在这里,也许明天你一睁开眼,我和阿徒就已经不知去向了——」
「没关系,我还是会找到你的。」她信心满满。
「找?谈何容易!」他轻哼,开始对她的「过度乐观」感到有些生气。「不是每次都有天降的好运可以让你误打误撞找到我的,你懂吗?」
「但是娘去世前说过,我和你如果真有「缘」,那么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的。」
「缘?」他冷斥道:「你就为了这么一个字,把自已全给赌上了?」
「可我真的找到你了呀!这就是有「缘」。」
她灿烂的笑,令司空聚隐忍着的烦躁情绪无处可发。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丁儿戏笑着趋向他,郑重而神秘地说道:「不论你去哪里,我有护身符,一定可以找到你。」
「护身符?」
「嗯,幸好我特地藏了起来,才没有被抢走——」她面露得意之色,突然伸手解开自己的腰带。
「你在做什么?﹗」他低叫出声,被她突来的「宽衣解带」行为吓一跳。
「我拿护身符给你看,我把它贴身收着呢﹗」她低头忙碌着,脱下外衣露出一截肚兜。
司空聚沉下脸,伸手按住她忙着解衣的小手。「别在男人面前随便脱衣服。」
怔了怔,丁儿戏这才想起什么似地,双颊飞上两抹天真的红晕。
「娘说……儿戏已经是聚哥哥的妻子了,所以……」她低下头,轻声低语。
「所以……没有关系的……」
「该死。」司空聚咬牙低咒,粗鲁道。「我说,不行﹗」
他一把扯住她的外衫,想要覆住她裸露的肩膀时,蓦地,小傻愿童稚的嗓音出现在木屋门边——「小娘小娘,锅里冒泡泡了……啊!」
兴奋的小头颅探进门内,恰巧瞧见高大的司空聚正拉扯着丁儿戏的衣服。
「放开小娘——」小傻愿尖叫一声,扑上前拚命捶打司空聚。
「坏人坏人,不准欺负小娘﹗」
「傻愿,爹爹不是坏人!也没有欺负小娘。」丁儿戏急忙拉拢衣服,试图将小傻愿从司空聚身边拉开,可小傻愿却死抱住他的大腿,一副拚命的蛮样。
「我不是她的爹。」司空聚冷哼,拧眉看着粘在他腿上的小小捍卫者,突然有股一脚把她踢开的冲动。
「他不是我爹,他是坏人——」小傻愿亦坚持。「坏人!」
司空聚不耐地咕哝着,单手拎起扭动的小身躯,正打算让她即刻安静下来时,两只张狂的小魔爪猛然伸向他的脸颊,发动最致命的一记攻击——丁儿戏惊叫一声,欲上前阻止,却仍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父女相残」的惨事在她眼前发生……
***
难得一见的良缘?
这是哪个江湖术士编出来的浑话?要让他碰上,他铁定第一个宰了他!
司空聚坐在以木门临时搭建的「桌」前,咬牙切齿地瞪着眼前正埋头努力呼噜喝汤的小傻愿,难抑眼中炽怒的火苗。
「聚哥哥,你别生气,傻愿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保护我——」
丁儿戏忧心忡忡地瞄着怒气冲冲的司空聚,双手则忙着以石头捣碎药草。
「不是故意?」司空聚目光凶恶地盯着兀自喝汤的「罪魁祸首」,粗声粗气道。「那么她故意起来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天知道前一天他才自傲于炸山洞毫发无伤,今日却因为一个小鬼反而莫名其妙遭受「血光之灾」。
「对不起,聚哥哥——」丁儿戏将一大碗笋汤推到他面前,轻声试探道:「你……先喝碗笋汤吧!」
阿徒也说过,司空聚饿了脾气就会不好,现下还是先填饱他的肚子要紧!
先消气,一切好谈!
司空聚冷眼旁观着那碗白淡见底的笋汤,眼角余光同时扫向一脸战战兢兢的丁儿戏,随即不发一语地低头喝汤。
丁儿戏暗吁口气,埋首继续捣药。司空聚还愿意吃她煮的东西,表示他应该没有他外表看来的「那么生气」,这让她稍稍安心了些——「别再捣那玩意儿,臭死了!」
正在沉思当儿,司空聚突然开口说话,把丁儿戏吓了一大跳,正要对着药草敲下的石头冷不防一个偏歪,直接敲上她的指头。
「啊!」她哀呼一声,疼痛的泪水自眼角沁了出来。
「你又在搞什么鬼?」
司空聚放下碗,凶巴巴地拉过她的手,皱眉察看着。小傻愿则抬起头,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只道:「小娘,你的手怎么了?」
丁儿戏倒抽着气,又痛又麻的手指头已渐红肿。「我……我没……事……」
「过来。」司空聚凝着脸,强拉她起身走向木屋后方。
「你要带小娘去哪儿?」小傻愿叫道,放下笋汤连忙就要跟上。
「不准跟来!」他回过头,对着「抓人不眨眼」的小跟屁虫吼道。
小傻愿怔住,询问的目光瞟向了儿戏,见小娘点头示意她听话,才嘟着嘴乖乖回去喝汤。
「聚哥哥,你别再生傻愿的气了,好吗?」
踉踉跄跄地被司空聚拖往河边,丁儿戏不忘借机为傻愿先前的「暴行」求情。
「她爹娘也是在当年的那场瘟病中去世,我收养她之后,便一直将她视为我和聚哥哥的孩子,所以……」
「我不需要孩子。」司空聚面无表情道,一在河岸边坐定,即立刻将她的手压入冰冷的河水中。
「要,你当然需要!」她拚命点头。「聚哥哥你以前不是说过,你的「工作」
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完成,你一定会需要人手帮你的,瞧,你不也收了阿徒吗?」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阿徒能帮你,我和傻愿一样能。」她坚持。
司空聚沉默地盯着她,深不见底的黑眸中不闪半点心思,半晌,才缓缓扯动嘴角,道:「瞧你说话中气十足的,应该是不疼了吧?」
语毕,他忽然将她的手拉出水面,邪恶地用力捏住她受伤的指头。
「哎哟,痛!」她哀叫,连忙抽回手。
「行了,那小鬼闯的祸,你算是替她还了。」
「嘎?」她的剧痛顷刻转为惊喜。「真的?你不生傻愿的气了?」
他耸耸肩,冷眼睇向她始终抱在另一只手里的那碗药草。「如果你可以把那臭玩意儿倒掉,我的气会消得更快。」
「不行,这是特地调给你的。」傻愿先前额头受伤,她也是摘这药草给她涂抹。
「我不需要。」
「要,你当然需要。」她固执地点头。他脸上一条条的血痕清晰可见,想必也是很疼的。
「这点小伤,死不了的。」他咕哝着起身,准备走回木屋。
丁儿戏一把拉住他。「不行,我答应过娘要好好照顾你的。」她踮起脚尖捧住他的双颊,认真地在他满布胡渣的脸上细细来回审视。「瞧,你的伤口还沁着血呢!」
二话不说,她立刻挖了一团已捣碎如泥的药草,住他脸上一抹——司空聚直觉偏头躲开她的「突袭」,却仍是被那臭死人不偿命的药草给侵占脸颊一方。
「你别动呀!!」丁儿戏叫道。「你这样动来动去,我的手……啊!」
看她强忍疼痛,一心一意用她受伤的手指头替他挖药敷伤口,司空聚心底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仿佛被什么东西猛然撞击似地,狠狠抽了一下。
为什么?
为什么在他毫不留情地拋下她离家多年之后,她仍能如此无怨无悔地对待他?
他根本不可能成为一个尽责的好丈夫,难道她还看不出来吗?
如果真听信一个来路不明的算命师所言,就此认定终身,那么,她是不是真的傻过了头呢?
面对眼前这位七岁即入他家门的小妻子,司空聚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他不想接受她对他的好,却又不忍拒绝。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了?
许是感受到被锁定的视线,正专心涂抹草药的丁儿戏蓦地停下动作,迎上他若有所思的深眸——四目交错。
丁儿戏傻楞楞地看着司空聚,被他如黑夜般难以捉摸的目光给深深吸引住。
怦怦、怦怦、怦怦怦……
她的心跳开始莫名地狂奏。
怦怦、怦怦、怦怦怦……
一股麻酥感更是从她体内炸了开来。
他的眼神好奇怪?这般慑人的视线,她几乎未曾见过……
她望着他,水盈盈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脸颊线条,落在他的嘴唇上。
他的唇,像极了山中甜美的甘泉,正散发出无比惊人的诱惑力,吸引着她去掬取。
她舔了舔突然略显干涩的双唇,忽地有股「想喝水」的冲动——丁儿戏不曾对男人有过如此逾矩的感受与想象!但,倘若能够触碰聚哥哥的嘴唇,倘若能够碰触到的话——「师父!」
阿徒的叫唤如魔咒般,猛地打破两个人各自放任的思绪。
丁儿戏低垂螓首,双颊火红,为自己的遐想感到无比羞愧。她刚才竟然……
想亲聚哥哥?
天,真是太不害躁了!
「师父,你的脸……你的脸……」从木屋方向跑来的阿徒,一见到脸上涂着「绿泥」的司空聚,不禁惊讶地结巴起来。
「闭上你的嘴,喝汤去!等会儿还有事让你做!」司空聚沉声命令,转过身拒绝再让丁儿戏抹药。
阿徒左瞧瞧司空聚,右看看丁儿戏,总觉得有事情不大对劲。
「喂,你对我师父做了什么?」
阿徒两手插腰,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师父会变成「大花脸」,不用想也知道是她们这对母女的杰作。
「聚哥哥受伤了,我正在替他上药……」丁儿戏一边说明,一边分心瞧见司空聚正举步过河,朝树林的另一端走去。「聚哥哥,你要去哪儿?」她急喊。
「师父上哪儿去,又关你什么事呀?」
阿徒口气颇不客气,想警告她少去打扰师父,却反而换来司空聚的一声粗吼。
「死徒儿,有空闲在那儿吆喝,还不快照我的话去做!」
火气又上来了!阿徒缩着脖子,噤若寒蝉。撇撇嘴,他识相地转身要走时,冷不防又被司空聚出声叫住。
「你记住——」
司空聚指向丁儿戏,以不容质疑的威严口吻对着阿徒郑重宣布道:「不准你再大声对她嚷嚷,还有,你以后要喊她「师娘」,听见没?」
「是……」
第三章
「你刚才叫我什么?」
「师娘。」
「再叫一次。」
「师娘。」
呵……真好听。
「再一次——」
「妳有病是不是?!」阿徒不耐的吼叫终于爆出。「妳到底要我喊几遍才够呀?!」这分明是存心耍人嘛!
「聚哥哥说过,你不能对我大声嚷嚷,你忘了?」丁儿戏捧着双颊,仍沉浸在晕陶陶的喜悦之中。
师娘……嗯,她喜欢这个称呼。
这让她深刻体验到自己真真正正是聚哥哥的妻子。呵……
「可不可以再喊我一次?」
「你……」阿徒咬牙切齿,忍气吞声,最后索性卯起来吼出那几乎惹毛他的两个字。「师娘、师娘、师娘、师娘……如何,这样够了吗?」
「乖。来,全给你吃。」丁儿戏眉开眼笑,将整锅笋汤全推到阿徒面前。
「全给我?」阿徒抚着早已饿得咕噜叫的肚子猛吞口水。「那……我就不客气了。」算她还有点「良心」;耍了他那么久,总算也有点「补偿」。
「不可以,小娘还没有吃呢!」
一旁的小傻愿很有意见地上前护住那锅汤,那是她和小娘煮的,当然不可以全给了抢她肉饼的坏哥哥。
「傻愿,别闹,你让徒哥哥吃饱了,他才能帮忙爹爹做事。」丁儿戏忙哄着小傻愿,要她放开那锅汤。
「那个人不是爹爹,他欺负小娘。」
丁儿戏两手插腰,正色道:「爹爹没有欺负小娘,而且以后傻愿再说他不是爹爹,小娘就要生气喽!」
「可……可你说过,找到爹爹之后,就会有好多好多肉饼可以吃……」小傻愿鼓着腮帮子嘟嘟囔囔。这个「爹」显然是买不起肉饼的!
闻言,阿徒忍不住义愤填膺地辩驳道:「哼,师父现在只不过是手头紧了点,我告诉你,只要这次位置判断正确,顺利从山洞里挖出师父要找的宝贝,不要说是肉饼了,到时候什么样的山珍海味,咱们都吃得起!」
为了找到师父长年苦寻的「传说中的珍宝」,他和师父已在这座山里勘察了整整一年,最后才锁定目前的这个位置进行挖掘。
这次,他绝对有信心!
当然啦,是「对师父」有信心!
微微颔首,丁儿戏当然知道司空聚寻找的是什么,当年,他正是为此而离家的。「瞧,阿徒都这么说了,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帮忙找到那个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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