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行禁止,服从,绝对的服从。”队列中有人小声说道。
“还是有人记得嘛。”赵云泽点了点头,然后又问:“刚才是谁在回答的啊?”
“某,秦怀玉!”秦怀玉上前一步,朝着赵云泽一抱拳回答道。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很有几分军人风范。
赵云泽打量了秦怀玉几眼,点头道:“很好!入列!”
“诺!”秦怀玉再次冲赵云泽抱拳,然后退归队列。
赵云泽也不去纠正秦怀玉这些与二十一世纪队列操典不符合的动作和回话方式,而是对着那些下属又问:“你们难道都忘记了吗?”
“没有忘。”下属们稀稀落落的回答。
“我听不见,大声点!”赵云泽大吼道。
“没有忘!”这次,声音洪亮而又整齐。
“给我重新回答一遍,武库别署第一条行为准则是什么?”赵云泽又一次大吼。
“令行禁止,服从,绝对的服从!”队列中齐声高喊。
“那么,执行吧。”赵云泽轻飘飘的说完,然后自己率先脱下了外袍。
这下,那些下属们也不再犹豫了,纷纷脱下了外袍,露出了里面短衫长裤的内衣。
“把衣服叠好,放到你们各自脚边。”赵云泽又下了命令。
下属们立刻动手,有的将衣服叠的整整齐齐的,有的直接就是窝成了一团。
对于那些连衣服都不会叠的哥们儿,赵云泽看的皱眉不已。唉,路漫漫其修远兮,有的人还早着呢,不省心啊。
不过赵云泽这会儿是顾不上教这些人怎么叠衣服的,他只是把自己的外袍叠的有棱有角,方方正正的放到了自己的脚边。这又让那些下属看的惊奇不已,衣服居然能叠成这样,要不是亲眼所见,还以为里面垫了木板呢。那些不会叠衣服的人,不由脸红了。
“全部都有,向前一步走!”赵云泽又下达了口令。
队列中人往前迈出一步,什么样的动作都有,反正,都离开了刚才放衣服的位置。
赵云泽重新整队过后,对下属们说道:“作为一名朝廷官员,站就要有个站相。下面,我们就好好练一下立正这个动作,这就是你们今后的站相。全体都有,立正――”
口令一下,队列中人立刻像标杆一样站直了。
“都不要动,保持现在的状态,一刻钟!”赵云泽让这些人站起了军姿。
一听只站一刻钟,下属们谁都没放在心上,乖乖的站在原地“卖起了竹竿”。赵云泽走到队列面前,一个个的纠正动作。
躲在一边观察着赵云泽这边动静的谢逊不淡定了。我们兵部衙门的规矩就算严格的了,可现在一看,这位赵署令,对他们武库别署的下属,要求比兵部还要严格呀。别的不说,光是刚才他们的整队,以及现在那些人站的姿态,就比兵部的官员强出不少啊。难道,赵云泽在成心跟兵部别苗头?
可是,你们练归练,反正那些人都是你的下属,你爱怎么摆弄他们都是你的事,可你不能让他们连官袍都不穿,就这么在兵部大院里杵杆子呀。这让来兵部办事的人看到,还以为我们兵部虐待底层官吏呢,太没体统了!
谢逊忍不住了,便朝赵云泽走去。
第84章 军训(下)()
“赵署令,某有一言相告。”
谢逊露面后,硬着头皮出声,打断了正在为武库别署的官吏纠正动作的赵云泽。
赵云泽回过头,一看是谢逊,他轻飘飘一笑道:“不知谢大人还有何事要指教啊?”
“赵署令,你教你的下属规矩,谢某不反对。可是,你等毕竟都是朝廷官员,如今却连官袍都不穿,只着内衣站于院中,实在有碍观瞻。”谢逊冷着脸说道。
“哦,原来谢大人是怕我们丢了兵部的颜面啊!”赵云泽一拍脑门,做恍然大悟状。
“赵署令知道就好。”谢逊说道。
赵云泽几步凑近谢逊,嬉皮笑脸的说道:“谢大人,某倒有个主意,可以不丢兵部的颜面。”
“赵署令有何主意?”
“这样,谢大人您弄块牌子,上面写上‘兵部不认识这些人’,然后把这牌子竖到这儿就行了。”
“你”谢逊无语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呵呵,谢大人的脸色不要这么难看嘛。赵某可是记得,是您让我们自便的。如果您嫌我们有碍观瞻,那就给我们寻一处房舍吧。这大早上的,小风冷飕飕的,赵某也怕把他们冻坏了。”赵云泽顺着这个茬儿,向谢逊再次提出要求。
谢逊默然一会儿,最终服输道:“谢某尽力吧!”
说完,他便转身而去。
其实兵部早就为武库别署这些人腾出房舍了,谢逊也没打算真就把赵云泽他们一直晾在外面。他只是一开始受了赵云泽的气,故意刁难于赵云泽罢了。
如今见到赵云泽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反而就在大院里操练起了下属,谢逊也只好就坡下驴,自认晦气。
赵云泽望着谢逊的背影,在心中为自己比划了个剪刀手,耶,又胜一局!
随即,赵云泽转向队列,高声说道:“都听好了,谢大人已经去给我们腾房舍了。想早点进屋的,就好好站。谁要是站不好,那就继续在院子里待着。”
那些下属一听,顿时精神大振,军姿站的更加标准了。
赵云泽继续检查纠正这些人的军姿。
一开始,这些下属还没把站军姿当成多难的一件事,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有人受不了了。不时有人趁赵云泽不注意,做出一些小动作。
程处默发现了这一状况,便狐假虎威的当起了教官,一发现有人做小动作,他便兴致大起,上前狠狠训斥人家。赵云泽对此倒是乐见其成,也不去管程处默。
“你,身上有虱子吗,乱扭什么?”程处默站在一个年轻人面前,冲人家瞪大了牛眼。由于此时所有人都没穿官袍,也看不出这人的品级。
“你连官员都不是,凭什么管小爷!”那人不服气的顶了程处默一句。
“哟嗬,有脾气!”程处默一愣,随即朝赵云泽打小报告:“师父,这儿有个刺头!”
在这种情况下,赵云泽是不会指责程处默多管闲事的,相反,他还要替程处默扎起场子来。
于是,赵云泽走到程处默和那个年轻人面前,冷着脸问那人:“你叫什么名字?”
“某乃兵部尚书杜如晦之子,杜构!”那人趾高气昂的说道。
杜构?他就是杜构!
赵云泽仔细打量了杜构几眼。二十岁上下的年纪,长得也算眉清目秀,可杜构那眉宇之间,却让赵云泽发现了几分与程处默颇为相似的浮躁之气。
“自己做错了,还不接受别人的指正,你有什么不服气的?”赵云泽问杜构道。他可不会因为杜构报出他老爹的名号来就会有所顾忌。队列中的功勋之后多着呢,要是今天压不住这个杜构,那赵云泽以后也别想混了。
杜构这时也来了脾气,他一梗脖子道:“赵署令,杜某就不明白了,我们这些人,多数是文官,你为何要像操练那些臭大兵一样操练我等?”
其实一开始,当赵云泽为武库别署这些下属出头,跟谢逊辩解时,杜构还是很佩服赵云泽的义气的。可是等到赵云泽操练起他们来,杜构就受不了了。小爷什么时候沦落的这么窝囊了,你让我们干嘛我们就干嘛,拿我们当猴耍呢。
不过见别的人都很顺从于赵云泽,他也没好发作。可是等程处默那个小孩子也来对自己指手画脚了,杜构就再也忍不住了,借着这个引子,就对赵云泽提起了意见。
对于有人冒头对自己提出不满,赵云泽倒是早有所料。后世训练新兵时,那些从小被家长宠的没边的孩子,都会有人不服管,更别说他现在这班下属中,本就有很多官员子弟了。
但是,杜构话语中的“臭大兵”三个字,却是深深刺激了赵云泽。不说穿越之前的赵云泽本就是军人,就是现在,他身上也还有一个翊麾校尉的武散官之职。这“臭大兵”三个字,不是连自己也骂进去了嘛。
赵云泽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而队列之中,有些人其实也是武职,比如秦怀玉。这些身挂武职的人,听了杜构的话,也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连院子中站班的那些士兵,此时也纷纷对杜构怒目而视。
杜构却没发现自己已经惹了众怒,依然在喋喋不休的发着牢骚:“我等入职武库别署,是为陛下为朝廷效力的,不是为了被你赵署令当做私兵,呼来喝去的。”
“呵呵,说的似乎蛮有道理嘛。”赵云泽听了杜构的话,气极反笑:“这么说,你是不打算接受赵某定的规矩了?”
杜构稍稍默然,然后说道:“倘若赵署令的规矩,就是让我们像那些臭大兵一样当行尸走肉的话,杜某不接受这种规矩!”
“那你想接受什么样的规矩?”
杜构的话音刚落,兵部衙门院门处,忽然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赵云泽、杜构、程处默包括队列中的很多人,都连忙望向发声处。
只见数名身着紫袍、红袍的官员,正从院门处走进兵部衙门。当头一人,正是兵部尚书杜如晦。
杜如晦他们刚刚散朝回衙,一走进大院,杜如晦就听到杜构在跟赵云泽争吵。再一看院中这副架势,杜如晦便猜出了事情的端倪。于是,他忍不住出声,质问杜构。
“爹?!”杜构看到杜如晦出现,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赵云泽连忙迎向杜如晦他们,拱手行礼:“武库别署署令赵云泽,见过尚书大人和列位大人。”
第85章 撑场子的来了()
杜如晦冲赵云泽点了点头,也不说话,而是照直走到了队列前面。那些跟随杜如晦进衙的官员,也都自觉的跟到了杜如晦身后。
“本官,兵部尚书杜如晦。”杜如晦冲着队列中人一拱手说道。
队列中人听杜如晦报出名号,立刻全都用恭敬的眼神望向杜如晦。
杜如晦接着说道:“尔等,俱为武库别署属官佐吏,武库别署,以署令赵云泽为主官。今日,本官代陛下训谕尔等,赵云泽所立之规章,便是朝廷对武库别署官吏之规章;赵云泽对武库别署众官吏所下之谕令,便是陛下之口谕。尔等,听清否?”
“听清楚了!”队列中人齐声高喊。
杜如晦威严的目光在队列中扫巡一遍,经过杜构时,他的目光忽然充满了冷意,有意在杜构脸上停留了那么几秒。杜构不敢与他父亲的目光对视,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杜如晦收回目光,又道:“武库别署,乃是兵部有司。兵部乃大唐军事枢要衙门,凡我兵部之官吏,皆应通武事。尔等初入兵部,赵署令以士卒之操典,规训尔等,乃是让尔等初通武事之举。望尔等戒浮戒躁,好生体会赵署令一片苦心。”
杜如晦这番话,显然是在为赵云泽撑场子了。赵云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对于杜如晦的这番表态,大为感激。
这下,杜构那小瘪三也不用哥们儿亲自去给他讲道理了,有了杜如晦这一亮相,估计不光是杜构,其他那些生有异心的人,也不敢再冒头了。
难怪人说“房谋杜断”,杜如晦这性格硬是要的,行事斩钉截铁,毫不拖泥带水,几句话,就把他的立场表明了。杜老大,真行!哥们儿记住你的帮衬了。
就在这时,谢逊又现身了。他给杜如晦见过礼,杜如晦冷着脸问道:“谢员外郎,武库别署一众官吏,为何会在院中操训啊?”
谢逊刚才已经听到了杜如晦对于武库别署一众官吏的训话,他此时才意识到,那位赵云泽,自己万万不能得罪。
他刚想组织语言分辩一下,赵云泽却抢先对杜如晦说道:“尚书大人,谢大人已经为我等安排好房舍,是赵某嫌房舍内逼仄,才让他们在院中受训的。”
赵云泽此话一出,谢逊连忙感激的望了赵云泽一眼。
杜如晦也不去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点了点头道:“清早天寒,还是先去房舍中熟悉章程吧。待天气暖些,再操训不迟。”
“诺!”赵云泽冲杜如晦一抱拳应道。
杜如晦又回过头,对一名红袍官员说道:“崔郎中,一会儿,劳烦你给武库别署这些官吏,每人领取一身士卒号衣,暂借予他们作为操训之服。也无需走账,用毕再收回即可。”
“遵尚书大人令!”那名郎中应下。
杜如晦又对赵云泽说道:“先让他们穿好衣袍,随崔郎中去领取号衣,而后再随谢员外郎去房舍等候。鹏羽你来二堂寻某,某有话要告知你。”
说完,杜如晦便转身而去。
听见杜如晦直呼赵云泽表字,无论是武库别署的官吏还是兵部在场的那些官员,都意识到了,这位赵署令跟尚书大人的关系,不简单呢。从此,也再无人敢小瞧赵云泽。兴许,这也是杜如晦有意为之。
赵云泽把杜如晦吩咐的那些事全都安排给了许敬宗办理,他自己便朝二堂而去。
所谓的二堂,就是设在正堂后面的房舍,此为一衙主官日常办公及召集部议之所。
进入二堂,重新跟杜如晦见礼落座后,杜如晦一改在前院的那副冰冷面孔,脸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对赵云泽说道:“刚才犬子让鹏羽难堪了,老夫教子无方,还请鹏羽多担待。”
赵云泽道:“杜大人言重了。赵某既为武库别署署令,自当对一众下属一视同仁。杜构的事情,怎么能怪到大人头上?”
“你能这么想就好。”杜如晦点点头道。“不瞒鹏羽,刚才散朝之时,陛下特意留老夫说了会儿话,陛下也是很担心有人不服鹏羽的管啊。”
赵云泽一愣,随即问杜如晦:“这么说,大人方才在院中那番话,真是陛下托您说的?”
杜如晦哈哈大笑道:“鹏羽,老夫还没有狂妄到敢假传陛下口谕的地步吧?”
其实刚才在院中时,赵云泽还真以为杜如晦是为了给自己撑场子才故意那么说的。一听真是李二的原话,他顿时尴尬的挠挠后脑勺道:“嘿嘿,是我妄自揣度了。”
杜如晦沉下脸,正色道:“武库别署虽是新置有司,但却极为重要。陛下让老夫转告于你,对于武库别署那些人,千万不要顾忌他们背后的家势,该怎么管,就怎么管。出了事,自有陛下为你争气。老夫也会帮你的。”
赵云泽道:“某自会用心任事,若是连自己的下属都管不好,也不用劳烦陛下和尚书大人为某争气,某自己也无颜当这个署令了。”
杜如晦点了点头道:“如此,老夫就放心了。”
说完,他又表情不自然道:“犬子无状,在老夫面前倒是一副乖巧之态,可老夫也知道,他生性顽劣。如今,犬子既入了武库别署,以后,还劳烦鹏羽多多费心。这孩子的前程,老夫就寄托在鹏羽身上了。”
一听杜如晦把话说到这里,赵云泽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他忽然想起昨日房玄龄到他家中一事。这才明白过来,房玄龄哪里是去刨白他自己的,明明就是想让我照顾他的儿子嘛。
这个老房,还真是鬼精鬼精的,说话净是弯弯绕绕。要不是杜如晦如今直言要自己照顾杜构,自己还真就琢磨不透老房的用意。难怪人说房玄龄善谋,杜如晦善断呢,完全是性格使然呀。
唉,倒也真难为这些大佬了,为了自己孩儿的前途,一个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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