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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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杀-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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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思堂很事后诸葛亮的对许燚说:“看吧看吧,我就说这趟买卖不划算。”

许燚喘了两口就缓了过来,不屑的瞥着左思堂:“不划算不也做了么。”

左思堂叹一口气,为自己依然有些鲁莽幼稚的内心悲哀一下,说道:“咱们就在这里分开吧。出了庞家的地盘,他们要再找我们的麻烦,也不是特别容易的事了。我想,宣城大概以后都不能去了。你们有何打算?”

打算啊?对于有几家探好了路却没来得及仔细“参观参观”的宅子,许燚心头那个遗憾那个痛啊。嗯,下回一定要选一个特大特豪华的山庄“浏览参观”,以弥补心头的遗憾。思及此,他说道:“还没想好,反正我四海为家,四处走走看看吧。”

他们再齐齐看向甄瑶,却见她低着头,抿着嘴,一声也不吭,不知在想些什么。

左思堂轻叹一声,劝道:“甄姑娘,放弃吧。庞家那么多人那么多办法,都还是没找到刺客,凭你一己之力,又去哪里找那刺客?何况就算让你找到,你的络儿应该也……”

左思堂住了口,因为他看见甄瑶的眼泪快要忍不住掉下来了。她把头埋得更低,声音哽咽却又清晰:“左大哥,我知道。左大哥,你跟我说过,以黑白分江湖易,以善恶分江湖难。善恶,取决于人心。可是……可是这样的话,有人心的地方,不也有善恶的区别么?杀一个手无寸铁、丝毫不会武功的弱质女子的江湖人,难道不是恶人么?”她突然坚定的抬起头:“江湖人也好,普通人也罢,我将来的打算,只是想惩恶扬善!”

许燚还没开口继续劝,却听她又说:“我知道,这个想法很幼稚。我也知道,也许有一天,我自己也会觉得它很幼稚。可是至少现在,我坚持!”

左思堂在心理默默的跟另一个人说话:“她真的很像你呢。”开口说出的,却是:“希望你的坚持,可以更久一些。那么,我们就此别过吧。”他对着他们二人一拱手,“一路顺风,后会有期。”自己先踏上了一条岔路,头也不回的走了。

见他走远,另外二人互相道了别,就此分道扬镳了。

只是,走在岔路上的左思堂,却还是一直在想,那刺客究竟是怎么逃走的呢?断天涯那么高,离对面那么远,即使那刺客轻功再好,也绝没有飞过去的可能。心思缜密的他开始一点点回想可能会有帮助的细节,蓦地,当真让他想起了那个自己走神时忽略掉的细节。那一刻,他本想立刻掉头回去,赶上甄瑶告诉她,可是转念又想,告诉她知道,未必就是为她好,以那个刺客的心思和本事,只怕会是让这个现在相对于这个江湖而言过分单纯的姑娘也提前和这个世界说再见而已。他摇摇头,继续走在自己的岔路上,心里在想,易郎啊易郎,这么厉害的刺客,以后还是千万不要再和他相遇的好啊……

后来,左思堂还是悄悄把这个细节告诉了许燚。那个他们忽略掉的细节,其实就在那小宣河上的小桥上静静躺着。打斗中凌乱划上桥栏杆的刀痕和剑痕、家丁逃跑时没来得及拾走的掉落一地的兵器,还有四溅在桥上的血迹,这些明显的痕迹就那样明显的摆在那小桥之上,哪怕是已经老眼昏花的老人,也无法视而不见,而那抬着香客的轿子,却非常平静的从桥上经过,轿夫们没有惊叹出声,甚至连脚步,也不曾慢下过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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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客的轿子抬进了宣城,绕着偌大的宣城转了大半圈,直到所有寻进宣山的家丁们沮丧的回了城,撤销了禁止出城的禁令时,才又从南城门抬了出去,一直抬到了郊外偏僻的小山岗,才又停了下来。

前门的轿夫掀开帘子,对里面的老人说:“可以出来了。”

轿子里的老人一路上都在断断续续的咳,现在也还是咳嗽着走出来的。

“好了好了,都已经完成了,你不用装的这么彻底吧?”一直沉默稳重的轿夫突然变位顽皮的青年,伸手去撕老人的脸。老人轻轻动了动,成功的避开他伸来的手,一转身,将怀里一个没塞口的小瓶子扔给了后面的轿夫。

后面的轿夫伸手接过,闻一闻,很自豪的炫耀道:“怎么样?我做的气味瓶果然很好用吧?”这气味瓶,并没有什么大的用处,只是若打开塞子让它的气味散出来,就会改变带着它的那个人的味道。他们三人刚才就是怀揣着这气味瓶进了宣山,走到了断天涯的悬崖边,然后打开瓶塞,调头之后绕一段路,在偏僻的地方易容之后,又按原路出了宣山。庞家的家丁跟着猎狗追到了断天涯,可是猎狗却无法把改变了的气味和原来的气味当成一个人,只能在悬崖附近不停的打转,一通乱嗅。

前面的青年轿夫听见了,却奚落道:“好用又如何?有谁知道?又有谁知道你做了什么?”

后面的轿夫急了:“是、是没人知道。可是大家将来会知道这件案子,是易郎做的,易郎!”他拍拍自己的胸脯,挺胸抬头。

“对,是易郎,不是你易朗。”青年轿夫没好气的回了他,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要拿他的名字去用,自己的名字不是更好听更有气势多了么,齐星汉,星汉灿烂,多有气势啊,啧啧。

两个轿夫斗嘴的时候,旁边站着的老人还是一直在咳。“好了好了,别再演了,都要卸妆了。”青年轿夫又想伸手去撕那老人的脸,真是,每次都这么从头到尾的认真,害的老板说自己和她的差距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老人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开始卸妆,待得卸妆完毕,齐星汉才发现,她扔到一旁的绢帕上,当真染着血丝。“你真的受伤了?”还是内伤。

她从他手里接过绢帕小心收好,这样的东西绝对不能乱扔,千万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给庞家的人发现就不好了。“你以为那个姓庞的当真有外界传说的那么容易对付?”

绝对很难对付!情报是他收集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唉……”他看了看继续咳嗽的蒲小晚,替她不平的摇头,“用你的内伤和身份来换那小子,老板这买卖做的真不划算。”

蒲小晚却无所谓的说:“不划算不也做了么。我走了。”她最后看一眼方才做的轿子,“你们处理它吧。”

“你去哪儿?”正在思索着怎么把气味瓶改进得更伟大的易朗回了神,下一笔买卖不是还有一段时间才做么?

“找地方疗伤休息,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你想要的珍珠草。”蒲小晚一边说一边走远了,完全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就知道只有你才会在意我想寻的草药,易朗感激涕零的,末了才想起来对着那个快要消失的身影说:“那个,那个,我给你的百灵丹,记得每日吃一粒啊,对内伤很有疗效的。”快要缩成小黑点的人影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淡淡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

易朗转回身,和齐星汉一起抬起轿子:“这轿子怎么办?”

“你不是有化尸粉么?”

“化尸粉化轿子?”易朗皱了皱眉头,“以前试验的时候没拿来化过木头呢,不知道好不好使。”

齐星汉对这个完全不能理解幽默为何物的易朗很无语,嘴角抽搐着“那咱们找个空旷的地方劈开来烧了吧。”

“好吧。”易朗抬着轿子,人又开始走神了,下次买卖是多久来着?也不知道那之前小晚的内伤能不能好彻底。下次她可别再受伤了啊,百灵丹很难配的,而且很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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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刹渡的帐房里,一个中年人正站在桌前打着算盘。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响满整个房间,把空旷的房间撑得更空旷了。

勤快的算盘声突然“啪”的停住,坐在桌前的那人将算盘拿起来,一抬手立定,算盘珠子又整齐的并在一起了。然后又将算盘放下,这一次,放慢了速度慢慢拨:“他当真这样说?”

一直安静的立在一旁的一人恭敬的回答:“是的,老板。”

被称为老板的中年男人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这样的买卖还是头一次见呐,接还是不接呢?”他想了想,问道,“帐房,”

被称做帐房的站着的男人毕恭毕敬的回答:“在。”

“那小孩儿多大了?”

“他自己说他快十四了。不过……”

“不过什么?”

“星汉查过他的底细,十年前他家里被灭门的时候他就有五六岁大,现在应该十五六岁了。”

“十五六岁啊……有点大了……”老板开始不自觉的捋胡子,似乎在思虑中。

“但是……老板,”账房先生小心翼翼的开口?

“嗯?”老板停下了手里拨算盘的动作,抬起头。

“就我个人来看,这笔买卖应该不会亏的。”帐房先生放大点儿胆子,凑近了些,“我观察过那孩子,虽然武功一般,但是天赋很高,而且很有毅力和耐力,假以时日,短则五年,长则十年,只怕做刺客的本领不在现在的小晚之下。”

“当真?”

帐房肯定的点点头。

算盘又噼里啪啦的很快的响起来。虽然现在这笔买卖收不到银子,但是三五年后那小子就可以接生意了,不是抽成而是拿全部,只要管那小子的盘缠和其他杂项的花销,最多一年就可以收回本钱,一年后就是净赚了……

“啪!”算盘声再一次停住,这一次,老板没有把珠子归位,开口说,“把小晚叫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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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小晚安安静静的站在帐房里,听老板对下一趟买卖的指示。

老板将半举着的帐册放下,看着她:“小晚,你去甄家做丫环多久了?”

蒲小晚显然没有预料到这有些突然的跟买卖好像无关的问题,略微呆了呆,“快五年了。”十一岁进的甄家,十二岁做了甄家小姐的贴身丫环,到现在,一共是快五年了。

“知道当今天下的第一高手是谁么?”

蒲小晚又是明显的一愣,虽然在甄家的时候夜里会偷偷溜出去练武和做买卖,但是白天跟着甄家小姐,只是做做刺绣、书画之类的事情。而且虽身在江湖人家,但甄开广一直不许他女儿插足江湖事物的,作为贴身丫环的她,自也没什么机会了解江湖事。

仔细的想了想,她认真回道:“不知道。”

老板笑一笑:“我也不知道。不过……不管谁是当今天下的第一高手,在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你觉得自己有多少把握要他的性命?”

这一次,蒲小晚更认真的想了又想,最后认真的回答:“九成的把握。”

“好!”老板鼓励的拍手,然后将一封装着庞常典详尽资料的信递给她,“这是这一次的买卖。”见她接过了,他又补充,“哎呀,这次的买卖还是比较棘手的,要是有需要,把甄家丫环的身份用掉也可以的。”

蒲小晚抬起头,毕恭毕敬的谢道:“好的,老板。”

寿宴(上)

左思堂抬着头,对眼前的山庄做仰望状。眼前的山庄依山而建,将南北的建筑风格甚至番邦一带的特色融为一体。从山外看,简直是自成一国的天堂。果然是,有钱人哪……“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要建一座比这个更大更漂亮的山庄!”左思堂自言自语的豪言道,蓦地,他自己说的话似乎让他自己想起了什么,于是突然收口噤声,低下头,垂头丧气的往山庄爬去。

果然是有钱人哪……左思堂又一次在心里感叹。今日并不是正宴,江湖的客人散居于四面八方,脚力也有先后,所以今日只不过是为一些先到的客人准备的接风宴,后天才是正宴。可是,可是这桌上摆的……至于这么……这么的显摆么?

家丁们显然已经对这样的阵势和排场见怪不怪了,训练有素的进进出出,将一盘盘的珍馐佳肴整齐的摆上桌。不知道是不是小小的嫉妒心又开始发作了,左思堂咳一声,故意不看这满桌的珍馐美味,半举着酒杯,懒洋洋的假寐。

虽则是假寐,他的眼神还是习惯性的瞄起四周来。可惜哟,虽然在座的很多道上朋友都随身带着好宝贝,这寿宴的场合却着实不是下手的好地方,他可不想折寿呢。不过要是四火那小子来,肯定会把寿不寿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这么豪华的一处大宅子,一定足以让那家伙流连忘返的,哈哈。

一个男人很快的进入他的视线并且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怎么说呢?他好像很久没有看见过,这么的让他讨厌的人了。尤其是前不久刚刚见识过庞家那个大少爷庞亦风,那件事也就发生在几个月前而已。他现在,对这种武林世家出身的公子哥儿真的都没什么好感。虽然这位赵家的公子哥儿长相上比那位庞家大少爷顺眼那么一点儿。不多,真的就一点儿。看上去非常正经严肃的五官,让左思堂觉得他似乎应该是道貌岸然的类型,这也不算他最讨厌的地方。最讨厌的地方在于,他看上去正经严肃的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些其他的不见光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左思堂除了觉得它有些吊儿郎当之外,根本就没看出个所以然。

哼,枉他左思堂被四火那家伙称之为老狐狸,竟然接连碰见他看不穿的人。怎么?最近老天爷是觉得他太自信了所以故意请“高人”来打击他?

鉴于不想再见到这个人,左思堂起身离席,随着一个刚刚将托盘里的菜肴放下,转身回后院的家丁走进了后院,似乎,是要去后院赏花散心。

七拐八弯,很快就到了处于饭厅和厨房中间,一处僻静的地方所在。左思堂转身走上岔路,不再跟在家丁身后,似乎是要独自踏足花园了。就在家丁消失在下一个转角之前,也快踏入花园的左思堂转头开口:“那位小哥儿,你钱袋掉了。”

钱袋?家丁下意识的去掏自己的袋子,钱袋还在啊。哼,又诈我!他回头,将手中的空托盘半是泄气半是无奈的往左思堂丢去:“你怎么看出来是我的?”他明明易容得很完美啊。

哼!完美?从头到脚都是破绽。左思堂不屑的把飞来的托盘拨到一边:“当今天下易容了还能不被我看出来的,恐怕只有一人而已。”

“也对哦。”家丁尴尬的挠了挠脑袋,一把抓过左思堂,将他拖到了花园内无人的假山中,低声到:“你怎么来了?”这个家丁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左思堂在大厅里念叨到的许燚。

“当然是这个山庄的主人叶长天叶大侠请我来的。不过,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怎么来了?瞧上什么东西了?”

“没瞧上什么。”话音刚落许燚头上就挨了个爆栗。

“没瞧上什么你还易容成家丁?什么好东西?”左思堂有的时候也是很有好奇心的,尤其是关于宝贝的好奇心。

“真的没看到什么好东西。”许燚细细的解释道。原来,月余前,他路经这里,发现了这座非常不错的山庄,理所当然的猜测里面一定有很多好东西为了弃暗投明而理所当然的等着他。所以二话不说就趁夜进去“逛”了“逛”。可直到他“逛”到天快亮了,公鸡都在报晓了,也没在这个外观上看上去很豪华的山庄里找到任何特别值钱的稀有宝贝。越是这样越是有问题,刚好为了准备山庄主人叶长天父亲的七十大寿,山庄在附近的城镇张贴了告示,要招募新的家丁以便有充足的人手,不甘心就此空闯一趟的许燚便乔装之后去报了名。假以时日,他一定能找到暗格或者密室之类的东西来,许燚抱着如是坚定地信念。哼,天下间还没有他许燚发现不了的机关和暗道,至少,从他入江湖至今,没有遇到过。

“那你发现什么蹊跷了么?”算起来,四火这小子扮家丁也扮了一个多月,不短了。

许燚立刻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没有。”不过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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