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显恭本能的有些抗拒,但对上他温润的目光,不知怎地心头一松,乖乖的含住他凑上来的吸管,听话的吸了几口。
但也就只喝了几口,便难受的吐出吸管,说什么也不肯再喝了。
阎冠府只求她肯喝,并没要求喝多少,证赏地摸摸她的头,微笑道:“好孩子。”
她看见他眼中的温柔,也感受到那份温暖,身体像有自主意识那般,整个人倚向了他,细细的手臂环抱着他,说什么也不肯放。
“没事,我在这里。”如同呼吸一样自然,阎冠府轻拥着她,第无数次的低声重覆他的保证。“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没事的。”
他的轻喃声如同微风,吹抚着她的心,熟悉的呵护与怜惜暖暖、暖暖的包围着她,让她一度关闭的知觉慢慢的苏醒……一点一滴的苏醒……
安全,她觉得很安全……
“冠府……”她唤他,细细的声音有一些些哽咽。
“我在这里。”
“冠府……”
“我在这里。”
她一声一声的唤着他,他一次又一次的回应着她,一直到她抱紧了他,无声的流泪。
“爷爷……爷爷他死掉了。”她哭诉。
“我知道。” 他应声,知道她愿意谈就是心灵好转的开始。
“以后……以后剩下我一个人了……” 细瘦的身子在他的怀中轻轻颤抖着,她怕极了那种被留下来,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感觉。
“你还有我啊,怎么会是一个人?”他轻拍她的背,一下又一下。
温煦的保证话语随着小舟般的轻轻摇荡,一字一句的荡入她的心,所有所有被岁月密密收拾起的感觉,缓缓、缓缓的被震荡而出……
回忆纷飞,满满的都是他跟她的画面,不是一个人,有冠府,她还有冠府啊!
从她有记忆开始,一直一直以来,都有他与她同在;不论 是哭,是笑,是开心还是不快乐,他总是陪着她,用他的关心 与爱护守护着她。
那些关爱,就像是一条无形的线,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将他们牵绑在一起,即使曾经分隔遥远,再加上时间的距离,让她险些遗忘,但遗忘并不表示消失,那道羁绊的线一直都在。
怎么忘了?怎么会忘了呢?
想哭,又想笑。
他的关心仍在,她对他的信任也依然无人能比,所有的感觉、随着记忆的回流而慢慢回笼……回来了,都回来了!
不是一个人……她并不是孤独一个人……
“冠府,有冠府。”她轻哺着,空空的心,因为重新拾回那些旧有的亲密与信赖感而逐步逐步的丰盈。
“嗯,不怕,我会陪着你,你不会是一个人的。”阎冠府再次承诺,这是他十岁时就许过一次的诺言,即便当年只是许诺在心间,并没人知道,但他从不想违反这个承诺,从来没有。
暖暖的阳光由窗外投射而人,他拥着她,她回抱着他,没人再开口。
室内,无声,可当中却流转着一股外人难以介人的氛围。
如此宁馨的画面,惊傻了闯进门来的高薇妮。
“Oh、My、GOd!”高薇妮震惊的发出无意识的呼喊,手上的大包小包因为那份惊讶,一股脑儿的全掉到地上去了。
因为声响,娄显恭抬头,怔怔的发现了高薇妮的存在。
这个女孩……她记得,是冠府的未婚妻。
是的,冠府有未婚妻,他有未婚妻了!
省悟到未婚妻这字眼所代表的意义,同时之间,片刻前才正要筑起的小小堡垒,还没完全成形就瞬间又崩塌。
她的一颗心直直往下沉,坠落到比先前更深沉的地方去。
第六章 『哥哥背着洋娃娃 』 作者:彤琤
“薇妮,你的礼貌呢?进来都不用敲门的吗?”阎冠府表情冷了数分。
那种冷,并非冷酷绝情的那种冷,而是较之方才的温和柔软,让他整个人的感觉硬是冷淡了下来,显得有些疏远之意。
高薇妮就像见鬼一样的瞪着他,用力的瞪着他。
不似她的吃惊,她身旁的秘书官靖武就算觉得意外也掩饰得极好,只是面无表情的捡起高薇妮掉落的物品。
“我刚刚……是不是看错啦?”高薇妮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因为家族生意上的关系,她认识阎冠府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她知道他的种种优点,也知道他俊雅的外表、谦谦有礼的态度有多受女孩子欢迎。
如果不是相处两年下来,让她得以发现,他这人的谦和 有礼其实是一种保护色,完全是用“客气”来拉开与他人的距 离,也许她会像其他女孩一样,傻得沉迷在那种温文儒雅的 表象下,而不顾一切的爱上他。
但她没有,只因为她看穿了他,可是在他素来一贯的温和神态当中,像刚刚那样温柔满满的目光,却是她从来没看过的神情!
“一定是看错了。”因为不相信,高薇妮喃喃的下了结论。“当了你一年的未婚妻,我还不了解你吗?”
娄显恭因为未婚妻三个字而瑟缩。
她所受到的教育,让她知道不能妨碍别人的家庭,也不 能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对、对不起……”脑子空空的,她只能直觉的道歉,慌慌张张的想挣脱阎冠府的怀抱。
“没事,别动,没事的。”阎冠府第一反应想安抚下她的惊慌。
“会误会。”娄显恭精神状态极差,整个人有些恍恍惚惚,却仍执意不想为难他。“未婚妻,你的未婚妻会误会……”
冠府……那个一直陪着她、跟她同一国的冠府,要结婚了,即将有自己的家庭,不再是她的冠府了……
热烫烫的泪珠儿掉落,因为想起刚去世的祖父,也因为刚发现,她连这一处最后的避风港都不能保有。
“爷爷……爷爷说过,不能妨碍别人的家庭……”
阎冠府揉了揉她的发心,很快的掌握住她的思绪。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分外注重家族名声,最怕爆发什么 家庭丑闻事件,有些事,更是绝对被列为禁忌的。
“没事。” 他安抚她,头也不抬的朝官靖武的方向说道:“靖武,麻烦你回避一下。”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性格小生派的官靖武没有第二句话,不但转身离开,还帮他们带上房门。
“怎样?为什么不让小武哥留下来?”高薇妮不依,大大的表示不满。
阎冠府没理会她的抗议,逞自朝怀中的人说道:“她不是我的未婚妻。”
高薇妮愣住,因为他直截了当的拆穿。
没错,这个未婚妻的身份其实是假的,全是因为她想接近她所喜欢的小武哥,偏偏性格的小武哥甩也不见她,她只好借着阎冠府未婚妻的身份来降低他对她的戒心,好增加接近他的机会。
一直以来,她都以阎冠府的未婚妻自居,为了取信她的小武哥,她逢人都这样自我介绍,都已经成一种习惯了,这当中,阎冠府可是都没制止过,也从没在官靖武面前拆穿她的西洋镜,一次也没有!
当然,她也知道,阎冠府会放任她以他未婚妻自居,除了欠她高家一个人情的因素,也是因为他需要她来做烟幕弹,多少挡掉一些他没耐性处理的示好与爱慕之情。
一直以来,在他的默许下,两人共识达成,他们口头上的订婚关系算是合作无间,可是他现在却直接戳破了,戳破这个互蒙其利的善意谎言?
“未婚妻只是薇妮挂在嘴边说的,我们没订过婚,而且她喜欢的人并不是我,你不用担心会造成误会。”阎冠府朝怀中的人柔声解释着。
眼睛对着眼睛,透过他深邃墨黑的乌瞳,娄显恭知道他是说真的,内心中那份让人害怕的、失去的感觉缓了下来,但她不懂啊!
“薇妮。”阎冠府开口,看人的目光多了几分客气,硬是冷淡几分,说道:“能不能麻烦你,请将这个未婚妻的由来说明一下?”
对嘛!这样冷冷淡淡、客气到有些疏离感的阎冠府才是高薇妮熟悉的那一个,当下让她觉得好过多了。
“我说就我说。”虽然搞不清状况,但高薇妮依顺的配合,很快的把两人各得其利的口头婚约给说了一遍。
娄显恭愣愣的听着,直到她说完整个经过。
“就是这样喽,说是未婚妻,但也只是说说,没有真正的,正式的订婚啦,更何况我喜欢的人其实是小武哥,只是他都不理我而已。”说到心上人官靖武,高蔽妮忍不住苦恼的直叹气。
阎冠府这时没精神处理到她的苦恼,专注的看着娄显恭,擦去她眼角残余的泪水,柔声道:“听到没,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娄显恭怔怔的看着他,那表情就像是电脑当机,正在重新读取数据一样。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感觉才是正常,更新,她要更新一下所有的认知才行。
只是更新前,她有一个疑问……
“你喜欢官秘书?”大大的眼睛看高薇妮,病虚的声音重复刚得到的资讯。
“是啊。”用力叹气,高薇妮满腔的少女心事都没地方倾诉。
“可是官秘书不理会你,所以,你才假借拭冠府的未婚妻来接近他?”再一次的确认。
“对啊、不这样做,小武哥根本不甩我……话说回来,虽 然因为未婚妻的身份,总算让小武哥肯搭理我,可是他还是 一样的冷若冰霜啊。”又是一叹,高薇妮实在想不出新招来融解冰山了。
相较于高薇妮的苦恼,娄显恭苍白难掩的病容上有着小小的困惑。
“如果你是冠府的未婚妻……”娄显恭怎么也想不通。 “官秘书怎么可能会接你?”
一语惊醒梦中人!
高薇妮吃惊的看着她,很没神经的发现,她竟然忽略这么简单的道理?
她要是别人的未婚妻,她心爱的小武哥当然就不肯接受她啊!
抱着头,高薇妮懊悔到想要去撞墙。
天啊!她真是一个大白痴啊!
尉廷字冷眼看着戎兰开摩拳擦掌,在她攀山墙头的前一刻开口——
“请问你在做什么?”
戎兰开用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不屑道:“这妮还看不出来?爬墙啊!”
“敢问……”好客气,好有礼貌,对她智商上的怀疑完全隐而不发,尉廷宇冷静的再问:“为什么要爬墙?”
“你很笨耶。”戎兰开一脸受不了的表情看他。
笨?
被一个好好有门不走,偏偏要费事爬墙的人说笨,这样的事情,对尉廷宇来说,新鲜到他连生气的情绪都没有。
“恕敝人慧根不足,这个笨宇的结论从何而来?”他文诺 诺的问她。
“你是不是没看新闻啊?不知道小恭刚继承了庞大遗产吗?”戎兰开发挥她名侦探的精神,分析道。“她继承的遗产,多到媒体一直报导个不停,她爷爷的丧事也被大规格的筹备当中,老是占据各报版面,结果等了快十天了,你跟我都联络不到她的人,这代表什么?”
“什么?”尉廷宇表示出愿闻其详的谦恭态度。
“厚!道理这么简单,连学弟妹们都在传了,你竟然还想不出来?”戎兰开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看着他,宣布正解:“软禁!小恭她一定是被软禁了!”
“软禁?”这字眼,奇特到尉廷宇开始怀疑她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手机没开,打家里电话,佣人总是说她不在,不是被软禁,还会是什么?”争权夺产的事,戎兰开虽然没见识过几件,但是也听了不少。
“可能是忙着办她爷爷的丧事,也有可能心情太过低落。所以不接电话,什么都有可能。”尉廷宇的态度倾向保留,他一向就是眼见为凭论者。
“你想的太简单了。”戎兰开不以为然。“你要知道,她爷爷还有两个儿子,一个负责医院,一个负责药厂,可是两个儿子得到的遗产却没有小恭一个人多,他们的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小恭一个女孩子家,又是他们的晚辈,他们想要争取那些遗产的话,一定会对她不利。”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尉廷字只当她电视看大多。
“这是常识,是基本常识。”戎兰开摇着手指头,不敢相信 死对头竟是这样的没常。
“什么鬼基本常识。”尉廷宇懒得理会她,逞自往大门处走去。
“喂,你做什么?”戎兰开大惊。
尉廷宇没回答,继续往大门处走去。
“你搞什么?”戎兰开追了上去,怒急交加的低咒。“我找你来,是帮忙想办法救小恭,不是让你来搅局的。”
“白痴。”尉廷宇啐了她一句,像个正常的访客一样,按了 大门处的对讲机。
“喂!”戎兰开计算着打晕他的可能性。“你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她气得直跳脚,他悠哉的不理会她,倒是屋里的人极具效率,对讲机很快的传来询问声:“您好,请问找谁?”
“我是娄显恭的同学,之前有联络过的,麻烦请帮我通报一声,说尉廷宇来找她。”尉廷宇很符合正常人模式的应对着。
“小姐她不在耶。”
看吧,我就说了,她一定被软禁了——戎兰开用嘴型无声的说出她的见解。
尉廷宇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继续用客气有礼的声音,对着墙上的对讲机询问道:“还是在隔壁吗?”
“是啊,从老爷去世后,小姐她一直待在阎少爷那边,还没回来喔。”
一直到尉廷宇道完谢,逞自往隔壁大门走去的时候,戎兰开都还没办法回过神来。
隔、隔壁?!
“喂!你怎么知道小恭在隔壁?”气呼呼的追了上去,完全没办法接受这一记的变化球。
鄙视的眼光睨了她一眼,哼道:“任何一个有脑袋的人,在找不到人的时候,探询去处跟归来的时间都是很自然的事。”
也就是说,他骂她是一个没脑袋的人?!
戎兰开承认,她确实是冲动了一些,因为心急而忘了进行后续的追问动作。
但她也只是心急跟冲动了点,她拒绝接受他丢来的批判,更不会承认,他的脑袋是灵光到哪里去!
“真的很抱歉。”隔壁户的对讲机有着一样的高效率,在尉廷宇按铃表示来意之后,很快的传回了拒绝。“就算是恭小姐的客人,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少爷交代过,不论来者何人,一律不见客。”
“是吗?”尉廷宇陷入沉思。
“是的,麻烦请过几天再来。”
不像娄家的仆佣,看在他以前常跟着娄显恭回来玩的同学情分上,多少会客气点,透露点风声。
阎家的仆佣回以公式应答后,如同接线时那般俐落,很快速的结束了通讯,将一切看入眼里的戎兰开哼了哼。“就算知道人在隔壁,还不是一样没有用。”
尉廷宇没浪费精神跟她做口舌之争,掉头沿着宅院外的围墙走去。
“喂,就这样走了吗?”戎兰开不甘心就这样走人。
尉廷宇远远的走了一段路,在转角处向她勾勾指头。
她不动。
想她戎兰开是什么样的人,怎能任他呼来喝去?
更何况她很担心娄显恭,没见到人之前,可不会像他一样好打发,就这样直接走人了。
戎兰开打定了主意,而尉廷宇的态度也挺坚定的,不过这次他先朝墙上比了比,才再次的向她勾勾手指头,要她过来。
戎兰开因为他的举动而困惑。
尉廷宇再一次的朝墙上比了比,然后很不耐烦的瞪她。
“是怎样?”弄不懂,戎兰开只好走过来。
“做你刚刚要做的事。”朝墙上比了比,示意她先上。
戎兰开不确定是什么事,只知道他态度反覆,心里超想打他。
对于她的驽钝,尉廷字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