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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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首辅-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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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地一声,伴随着一阵椅子移动的声音,数十位官员纷纷跪下。

“皇上有旨,命我刑部会合都察院,大理寺。会审原工部侍郎,尚宝司丞严世蕃贪赃枉法一案。”萧天驭大声说道。

“轰……”刑部大堂上,顿时像炸开了锅一般,众官员再也顾不得什么规矩,跪在地上便议论了起来。

“我刑部以内,若有曾受严家祸害,或握其证据者,尽可直言。”萧天驭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本官收录之后。一并呈皇上御览。”

听见这话,原本跪在懋卿身后的几个主事,竟是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脑袋,向后移了几步。也有几位官员,却是偷偷抬起眼来,向着懋卿那里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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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的大牢里,沉重的大门“轰”的一声打了开来。几个番子争先恐后的拥了出来,跪在院中。

“沈兄。杨大人。”林双虎双膝跪倒地上,额头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诸位大人若是在天有灵,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吧,你们的大仇,有望了。”

正月初十的夜里,京城里仍是不时的响着鞭炮声,林双虎地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内阁次辅徐阶府。

徐阶紧绷了好半天的脸色,缓缓的松了下去。长出一口气,竟是露出一丝笑来。

“眼下,只怕还不是笑的时候。”萧墨轩低着头,小口的泯着杯中的茶水。冷不丁的抛出句话来。

“萧大人果然也是明白人。”徐阶呵呵笑着,吩咐下人给萧墨轩换了一杯茶。

“眼下严世蕃虽然被擒,人又被黄公公扣着。可三法司里,毕竟还有两个是他们的人。”徐阶想到这里,也是不禁略皱了下眉头,“若想定下罪来,也不是易。”

“徐阁老既然说了出来,想是已经有了妙计?”萧墨轩微微一笑,把喝过的茶杯放到了红木托盘上。

“妙计谈不上,只是自个在这先想一想罢了。”徐阶垂在眼来,笑着轻轻摆了摆手。

“难道萧大人心里,竟是没在想着?”徐阶继续说道,“不如都说了出来,也好商议一番。”

“古有孔明会周郎。”萧墨轩也轻轻笑道,“小侄这回也想趋着风雅一回,和徐阁老各写在纸上,再换了看如何?”

“风雅,果然是风雅。”徐阶闻言,又是呵呵笑了几声,连忙命下人取过笔纸来。两人各执了笔,分别在纸上写下。写好之后,两人又各合了纸,递了过去。

徐阶拿过萧墨轩写的那张,展了开来,只见纸上却是只有一个字,顿时不由一愣。

萧墨轩也拿了徐阶写地,略看一眼,也是会心一笑。抬起眼来,正见徐阶也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一起哈哈大笑。

原来,两张纸上,写的竟都是一个“纵”字。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萧墨轩只躺在床上,直是捱到了天亮。

只等天亮,便让小香兰打了盆凉水,洗了把脸,便直往裕王府奔去。

等进了王府,还没走到书房边,便听见里面已经有了动静。

仔细看时,却见高拱,张居正,李春芳等人已经在里面了。

“子谦,你可是来了。”裕王见萧墨轩过来,立刻欢喜地招了招手,让他在身边坐下。

“今个一早,皇上便又下了旨,罢了严嵩的官职。”裕王在双手在火盆边上凑了凑,搓着手说道。

“只可惜好处竟全是被徐阶那老儿拿去了。”一边的高拱,不满的说道,“眼下他做了首辅,内阁里新补的两个,我们这里只有李大人入了内阁,另一个却仍是他徐阶的人。”

李春芳入阁了?那倒真是好事儿。萧墨轩听了高拱的话,抬头向李春芳那里看去,却见李春芳仍是平日那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不出丝毫得意的神情。

只是,高拱的话里,为何火药味这般地重?萧墨轩把刚才高拱说过的话在再想一番,却有隐隐的闻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第四卷 第十五章 高拱的秘密

哎。”裕王倒是满不在乎,“徐阁老识得礼义,倒梁。”

裕王的话,萧墨轩心里也很是赞同。只从历史上的徐阶辞去官职之后,便能安心在家养老,这点便能看出,徐阶的胸怀,比起严嵩和严世蕃来,实在要宽广的许多。虽然他辞去官职也是被逼,可是他起码没有和严嵩,严世蕃一般,丢去官职以后仍在那纠缠不休。

这些年来,高拱和徐阶也打过不少次交道,虽然交情不深,但毕竟是在同一条战壕里战斗过的战友,也不该有这么大的怒气吧。

再看一眼李春芳,萧墨轩的心里,却是猛然间有了答案。

李春芳和高拱的名气,算是不相上下,从官职上说,李春芳是翰林院学士,高拱是国子监祭酒,也都是正五品。

可其中的区别就在于,李春芳是嘉靖二十六年的进士,而高拱却是嘉靖二十一年的进士,论起资历来,高拱要比李春芳老的多。就和现在的学校里面一样,进学迟的总是要叫进学早的一声学长,进士之间的资历,更是要讲究的多,即使同是内阁大臣,只要你不是首辅,你也就得听我的。

眼下,在两人基本旗鼓相当的情况下,先录进士的高拱,却没比上后录进士的李春芳。只凭这点,你叫他如何肯顺气。更何况,在这场和严党的争斗中,高拱也自认功劳要比李春芳要大的多;在裕王府里,自个也是首席讲官,就连李春芳啥时候来给裕王上课,也听听自个安排。

眼下,高拱自然不可能把气去撒在李春芳头上。就算他把气撒到李春芳头上,凭李春芳那脾气。只怕会是丢还给他一个笑脸,让他把自己给气死。奇…书…网去和嘉靖老人家赌气,那更是没事找事。最后,高拱心里头的这股气,只能全认在了徐阶头上。

其实,徐阶也冤枉,他本意原倒是想推举高拱和萧天驭两个人入阁的。可是嘉靖老人家在勒令严嵩致仕之后,便立刻点了李春芳和郭朴入阁,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根本没给他徐大学士说话的机会。

高拱见萧墨轩不时地往自己这里瞅上一眼,兴许也是觉得自个把话说的过头了。愣了一愣,坐下身来。

坐吧,等吧,会有我高拱出头的时候。

“王爷,诸位大人。”等高拱坐下身来,在一边的张居正才站起身来。

“依下官看,眼下严世蕃的罪,也是不好定。”张居正抖了抖袖子。拱手说道。

“哦,这是如何说?”裕王有些不安的抬起头来。“难道到了眼下,严党那帮子人还能再翻过来不成?”

“张师傅说的有道理。”没等张居正继续开口,裕王身边的萧墨轩却是接过了话,“眼下虽然严世蕃已经下了东厂的大狱,可毕竟还得经过三法司会审才能定罪。三法司里,都察院和大理寺都是由严党的人把持,若是他们有意放纵,只怕严世蕃也是得不了重判。”

“这……”裕王倒吸一口冷气,缓缓地点了点头。

“不错,下官要说的。正是这个意思。”张居正赞许的看了萧墨轩一眼,“而且这些案子,马上就要开审,即使徐阁老那里想要动手换人。只怕一年半载内也是下不得手。”

“更何况。”张居张顿了一下,环顾一下四周,“严嵩服侍皇上二十多年。感情总是有的,万一哪天皇上突然再想起他来,来个重新启用,岂不是不妙。

“有道理,有道理。”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的李春芳和陈以勤等人,闻言也是连连点头。

严嵩实在是个老不死,都八十多了还坚持在第一战线,不但毫无退意,还老而弥坚,搞不定来个重新启用,他还真的能卷起袖子继续大干一场,顺便把自己这帮子人来个大扫除。

“各位老师,还有子谦,既然你们都明白,那可有什么办法?”裕王这么一听,顿时心里有些急了。

他本来就对严世蕃恨之入骨,哪里还能容得了看他重新溜出来,若是能做,只怕让他自个提个刀去东厂大牢里去把严世蕃砍了他都是肯。

“其实。”萧墨轩呵呵笑了两声,不急不忙的说道,“即使眼下轻判,倒也并无不可。”

“这是如何说?”众人心里本来就不安定,听萧墨轩这么一说,不觉一起有些纳闷。

“因为严世蕃根本不安心,更不死心。”萧墨轩微微笑着说道。

不安心,不死心,那岂不是更应该整死他,怎么又说轻判也并无不可呢?众人心

有些不明白。

一道道目光,一起落在了萧墨轩身上,似乎想寻求着答案。

其实,这个答案并不算难猜,只不过,想要想到这个答案,必须对严世蕃的性格了如指掌才行。能做到这一点的,实际上只有徐阶一人,他盯了严家二十多年,恨了徐家二十多年,对于严嵩和严世蕃的性格,早就摸了个透。而萧墨轩,虽然也是个聪明玲珑地人,可毕竟接触严家时间不长,也不能完全摸透。不过好在,他根本不需要去猜,答案,现成的就放在那。



“严世蕃,他不是一个安生地人,不管扔在了哪儿,都一定会折腾出事情来。”有些事情,就像是一张窗户纸,一点就破。萧墨轩这一句话刚说出了口,座间众人便立刻回过了味儿来。

“那……便这样纵了他?”倒是裕王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心里十分的不甘心。

纵,虽然徐阶和萧墨轩,都写下了一个纵字,其实并不完全一样。

徐阶想的是纵容严世蕃,而萧墨轩固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在他心里,却要比徐阶多纵一个人。

大理寺。

眼下京城里的形势,是一天一个样。

刑部尚书萧天驭,都察院左都御史欧阳必进,大理寺卿万寀,一个个各怀心事,聚到了一起。

“萧大人,呵呵。”欧阳必进一改平日那副趾高气扬的神情,竟是难得的先对着萧天驭打起了招呼。

万寀则站在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

“呵呵,难得,难得。”萧天驭也是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两人,也不知是说能和他们两位在一起审案难得,还是说欧阳必进和自己打招呼难得,或者还是有些什么别的意思。

“这回是钦命地大案,不知萧尚书那里,可是有了心算?”欧阳必进试探着萧天驭的心思。其实不用自己去揣摩,也知道今天的大堂上,必定是会有一场恶斗。

在萧家父子眼里,把严世蕃垛成十八大块,恐怕都不能解恨。

“呵呵,本官哪里会有什么心算。”萧天驭哈哈笑了一声,“皇上派下的指令,也跟着两位大人走个过场罢了。”

走过场?萧天驭地这个回答,却是大大出乎欧阳必进和万寀的预料,两人有些诧异的看了萧天驭一眼,却见他是一脸地轻松,似乎并不像是在敷衍。

难道是他心知自己这边有两个,而他那边只有一个,便故意示弱?欧阳必进和万寀,丝毫不敢松懈。

三法司会审,其实也是个常常可以听见的词,凡是有判死刑的,都要经过三法司会审才能宣判。不过平日里,也都是下面的官员直接做了,三位大佬齐聚,只怕是几年都赶不上一回。

虽然大堂是设在大理寺,可是京中诸官,除了内阁之后,便是以六部为尊。所以,萧天驭的案桌,却是设在了中间。

“把犯官严世蕃带上来。”等三人坐下后,萧天驭略一正色,大声喝出。

严世蕃其实早就被上了镣铐,锁在了侧堂里等着,一干衙役,一听萧天驭喝出,连忙拥了过去。

只是……大理寺的衙役奔到了严世蕃的面前,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做好。

屈了屈身,轻轻的唤了一声,“严大人,过堂了。”

“哼。”衙役们客气,严世蕃却是不客气,冷冷的哼了一声,才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一个衙役,就要伸手过去搀住。

“滚一边去。”大理寺的衙役还怕着严世蕃,可是别忘了,严世蕃是被关押在东厂大牢里的,送来受审,自然也是有东厂的番子跟着,他们可不怕严世蕃。

这边衙役刚伸出了手来,那边一个番子便抡起了胳膊,掀到了一边。

“跪下。”等严世蕃走到了大堂上,番子们把手里的铁链一提,本想装着高傲的严世蕃,一下子站立不稳,跪倒在地上,那副神情,却是比自个跪下的还要来的狼狈。

“哎,莫要对严大人无理。”谁都没想到,最先发话的居然也是萧天驭。

他摆着双手,竟是一副关切的模样,似乎比谁都揪心,不禁让欧阳必进和万寀都有些傻了眼。

“来人,给严大人赐座。”萧天驭随即又对一边的衙役们喝道。

这一下,就连押着严世蕃的番子们心里也有些纳闷了。难道,这位尚书大人想要耍什么把戏?(

第四卷 第十六章 一团和气

利,和气,既然连萧天驭看上去都没一点相争的念头上,顿时一团和气。

在萧墨轩所知道的那段历史里,刑部的事情本来该是由懋卿来打理的,可是便偏这回懋卿连影儿都没露一下,倒是萧天驭代替了他这个角色。

开始欧阳必进和万寀倒还有着几分小心,可是直等到了定罪,萧天驭也没说出半点不利严世蕃的话来,对于最后的定罪,也是连连点头称善。

欧阳必进和万寀虽然心疑,搞不懂今天到底是出了哪门子的意外,但是毕竟眼下审的是严世蕃,也不能怎么着的。忍着一阵阵头皮发麻,算了过了番堂。

最后,经三法司一致会审通过,原工部侍郎,尚宝司丞严世蕃,收受吏部主事项治元等人贿银八百两,议发配雷州,呈圣上御批。

当押解严世蕃的番子回到宫里的时候,关于严世蕃的判状,也便送到了司礼监。

“黄公公,这且是个什么来由?”冯保站在黄锦身后,侧着身子去看那张判状。

黄锦把判状拿起在手上,又仔细看了一遍之后,目光便落在了那几个番子身上。

“今个在公堂上,却是个什么情形?”黄锦疑惑的出声问道。

“回黄公公的话。”领头的一个番子,略微欠了下身回道,“今个在公堂上,根本没费上多少周折,三位大人竟像是商量好了的一般,各念了些卷宗便是判了,互相也没争议过什么。”

“没费周折也没争议过?”黄锦和冯保,也都是不由得一愣,在他们心里。都以为今个必定是一场恶斗。

“刑部萧尚书?”黄锦微微皱了下眉头,似乎想问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变了腔,“身体可是好?”

“好,看上去好的很。”番子们一起回道。

“黄公公,要不派个人去问问?”冯保略凑黄锦近一些,小声的说道。

“不必。”黄锦沉思半晌,立起手掌,“判状我先在这里压一会。你去一趟内阁,把这上面写的东西和徐阁老说一下,看他如何答。”

“哎,小地立刻就去。”冯保听了黄锦的吩咐,提了下衣襟,疾步奔了出去。

司礼监和内阁虽然都在宫里,可是离的也甚远。冯保不能在宫中骑马,只能撒开了腿狂奔。等再回到司礼监,也已是其穿吁吁。

“怎说?”黄锦不等冯保进门,便立刻迎了上去。

“徐阁……徐阁老说。这些事儿……他……他一概不知。”冯保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回道。

怎么竟似一个个推得干干净净?黄锦心里顿时泛起一阵狐疑。

“黄公公。还是赶快把这判状送去给万岁爷吧。”冯保等一口气顺了些,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万岁爷?黄锦心里微微一动,自己怎么把这么个正主给忘记了。

受贿,在大明朝算是个足以杀头的重罪,可同样也可以说,根本不算罪。因为这朝里大大小小的官员,没一个能缺得了礼尚往来。这一点,不但嘉靖帝知道,自从永乐皇帝之后这么多年来的诸位皇帝老人家,也是个个心知肚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严家虽然眼下受了重创,可是严嵩毕竟陪着嘉靖帝过了二十多年。二十多年都容下来了,最后也没有去追究严嵩。你还能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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