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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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传-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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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上了他……一起……给我上死他……”一手指着男孩,勉强说完,郡守公子就晕了过去。
裸露的身躯,柔韧的四肢,粉嫩的肌肤。没有人犹豫,一哄而上,男人们向着可以插的地方插下………
自始至终,那双美丽的眼睛都没有闭上,固执的望着那个一直立在墙角的人……
多年后,男孩还是忘不了那个夜晚,那飘落一地的枫叶。
三天后,男孩被郡守救出,只因为郡守也是他的恩客。
那年,男孩十三岁。
桐,十五岁。
*
命运没有给任何人选择的机会。
火光冲天
烧毁了琼楼玉宇,也烧毁了富贵荣华,落下的枫叶坠入火中,像一只只扑入火场的蝴蝶,为了爱不惜飞蛾扑火。
剑如惊虹!
刺入蜡黄的胸膛,没有半分迟疑。溅出来的血,落在暗红色的衣泡上,没有任何痕迹。
火灼上清秀的脸,散发出难闻的焦味,美丽的容颜瞬间已成昨日黄花。
“为什么?为什么不一起也杀了我!让我和他一起死……而要毁了我的脸??”桐凄惨的大声喊着,却只换来听者的一声轻笑。
“你……不配啊……”仿若叹息,男孩说出的却无比伤人,“你就靠张脸活着,毁了你的脸……不是更有意思吗……”
伸手接住一片落下的血枫,暗红的身影步出了火场,像一只在火光中跳跃的蝶——妖艳而哀伤。
那年,男孩十四岁。
桐,十六岁。
是结束,又是另一场开始。
*
林逐云睁开眼睛的时侯,外面正飘落着片片洁白似羽的东西,大团大团的落下来,让他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吃过的棉花糖。
白白的,大大的,松软而温暖,咬在嘴里少有的甜蜜,是他最喜欢的食物。
那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偷偷的想,如果能每天都吃到这样暖暖的东西,是不是就不会感到冷,是不是就能快乐?
那时,他也总是不明白,为什么那样大大的一团,含到嘴里的时候会突然融得小小的,化得那么快,一下子就没有了,像瞬间消失似的,再也找不到。然后口中会慢慢苦起来,涩涩的味道钩着舌头,刮着喉咙,难受想让人想狂抓全身。
可是第二天,他又会重新想起那种甜蜜的味道。
很久很久的以后,他才明白有一种与那软软的糖非常相似的东西,它的名字叫做——幸福。
永远看起来暖暖甜甜的,消失的时候却只留下苦涩。
而自己,总是一个学不乖的小孩。
即使过了那么多年,仍像一只刚学会跌跌掩撞走路的小狗,只懂得追着自己的尾巴打转,绕来绕去,弄昏了自已,却还是睁在原地。
* 
没有丝毫的反抗,甚至连挣扎也没有,林逐云任覆上来的唇压上自己的,温顺的张开唇,让来人更深入的吻着自己。
温热的舌,灵巧的钻进了齿间,强迫向已与它纠缠,然后又刁钻的撤出,有一下没一下深深浅浅的舔着齿列,接着又是令人窒息的深吻,像是野兽的啃噬。
赵渐离吻得很投入,很热烈,也很深情。但林逐云的表情始终没变,甚至有些恍惚,似乎停在了梦中。
深吸一口气,赵渐离终于离开了林逐云的唇瓣,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努力的压抑着小腹骤然升起的欲火。他身下的林逐云却仍然没有任何的反应,如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眼精骤然眯起,赵渐离隐忍的攥紧了拳头,咬牙忍下了要打上这美艳却毫无表情的脸的冲动。
许久,修长的手抚上了那暗红的唇角,赵渐离又重新恢复了清锐与傲然,“逐云,我不会逼你的,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不过你也别想离开,你的武功被封,你走不了的。”
从床上毫不留恋的起身,赵渐离潇洒干脆的离去。没有人看到指甲掐进了肉里。
漆黑的眸子微微的转动了,娇媚的唇角慢慢的勾起,林逐云吃力的撑起虚软的身子靠在床头,声音明丽中含着沙涩,像覆着一层氤氲,“不进来吗?你已经站得够久了。”
看着无数次在自己噩梦中出现的人缓缓的走到了床前,林逐云几乎分不清现在是真实还是梦境。
“没想到还会见到你。桐,你过的还好吗?”心中百折千回,林逐云脸上仍是淡淡。
桐却笑得分外灿烂,其中却有一股妖娆的睬道,“好啊,怎么不好,换了一张脸又变年轻了。”
林逐云维持着斜靠的姿势,也笑了起来,慵慵懒懒的,眼波如水,连光影似乎都随他的笑容晃动起来,“赵渐离对你很好吧?”
桐脸上的笑容一凝,再笑下去的时候,更加妖味儿十足,竟和林逐云有几分相象,“当然好啊,是他把我救出了火场,再为我去掉了丑陋的伤疤,对我宠爱有加,又要人教我宫廷礼仪,派我去使国,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我。相信我,爱着我……”说到后来,桐竟然有些陶醉,却在看到林逐云似笑非笑的表情时住了口。
“五年不见了,你那么想我吗?非要让我来这里,破坏你的幸福。”林逐林的笑容微微晕开,绝世的风姿无人能及,语气则是嘲讽。
“你知道什么?”桐的笑僵在了脸上,激烈的语气更像是掩饰,“我当然不会让你好过。凌筝?幸福?你配吗?你不过是个被千人骑万人枕过的贱货。”
为什么,自己总是比不上眼前的人。让自己付出心,付出爱的人总是对自己提出想要落云的要求,而且总是由自己亲手来完成。
他美,自己也美;他媚,自己也媚,自己究竟哪一点比不上他?
为什么他们要的人却从来不是自己,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这可悲的一点却没有变过。
人,有时候总是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已已经学得和他一模一样,却怎么都比不上他呢?
其实很简单,赝品再逼真,永远也只是赝品。
这个道理说起来很俗,可是我们却常常犯这样俗气的错误,并且,乐此不疲。
毫无疑问的,桐犯了相同的错,所以林逐云只是看着他,目光中甚至有怜悯。
这样言辞上的侮辱已不能伤他分毫,能伤他的,只有他爱的人。桐,是落云所爱的人,而落云,在那个落枫之祭死了,活着的人是林逐云。
爱已伤,情已逝,剩下的只有刻骨的仇恨。
*
筝,你要等我,我会回到你身边的。
转过身,闭七眼,不再理会桐的谩骂,林逐云侧身倾听着外面“簌簌”的声音。
这应该就是筝说的雪吧。
洁白又无瑕,就像你,我的爱人。
筝,我好想你。
——人们为什么要拥有爱情呢?
是因为它的美丽,它的甜蜜,它的缠绵,还是它的疼痛。
这个问题,并不深奥,却没有人能说出正确的答案。
林逐云也不能,此时的他真的认为,凌筝就是他的爱情。
却忘了,雪洁白无瑕,却也最能掩盖罪恶。
*
天之涯海之角长着一棵神奇的树,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三千年一成熟。它的枝叶伸展开,能遮住天空;它的花红得像跳跃的火;它的果实叫太阳……
山之颠地之极开着一种绮丽的花,以金为枝,以玉为叶,以冰做骨,以雪化魂。它们开在天地相接的地方,发出亮光点缀着夜空,其中一朵被天人相中,采来挂在天顶,取名月亮……
而现在,这两样足可与日月齐辉的绝世至宝,就这样随意的被扔在地上,更别提扔开它们的人是一脸鄙夷的表情。
桐表情狰狞的看着林逐云,如果不是王上有命:凡冒犯林逐云者格杀勿论。恐怕他早冲上去,把眼前的美人碎尸万段。
“你到底要怎么样?送你东海的珊瑚,你说太艳;送你南国的珍珠,你说太素;给你西域的玉石,你嫌冰冷;给你北方的墨梅,你说寻常。说什么‘天下至宝——日珠月华’。如果王上为你取来,就考虑对他笑上一笑。现在呢?这两样东西就在你眼前,刚才王上来的时候,你却不言不语,甚至不看他一眼,把他气走,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到底把王上当作了什么?”
而刚才一直毫无反应的林逐云忽然笑了,足以勾魂慑魄的眼眸转向了气急攻心的人,“你急什么?我对他不假辞色,不是正称了你的意吗?难道你希望我们在你面前卿卿我我?”
“你……你……”桐气得说不出话来,却又因为无从反驳,几乎全身发抖,但马上他已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压抑下爆发的情绪:“你这样做,对自己也没有好处。现在赵国宫中,谁不知道王上为你做的事,你已是众矢之的,再这样下去,王上一旦被你惹恼,对你失去了兴趣,你自己的下场你自己明白!”
眼波流转,林逐云轻笑出声,“桐总管,赵渐离的心腹,你不会是在关心我吧……看来你真的爱上了他,竟会说出这种好像是在怜惜我的话,真是为难你了。可过了这么多年,你爱人的方式仍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啊,只会把我千方百计的弄来送给你心爱的人……”
若说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最痛苦,那莫过于把自己心爱的人拱手送给别人,和被自己心爱的人拱手送给别人这两件。
而这两个人却曾经也正在经受着这样的痛苦。
命运是残忍的,爱情又何尝不是。
当你爱的人并没有也一样爱着你时,爱就会变成一件最凶狠的武器。
可人们又总是在不断的爱着别人,即使知道会留下伤口。
这也许就是人类可爱的地方吧,脆弱却又坚强,常常会让人觉得有种撕裂的美。
但此时的桐是无心欣赏这种美丽的,因为林逐云的话,就戳在了他以前尚未痊愈。如今又正在淌血的地方。
他纤细的身子剧烈的痉挛起来,端丽的唇近乎吐出了禁忌的秘密,“你……你以为,你就好过我多少吗?呵呵呵呵……幸福?我们都是永远得不到幸福的人,凌筝他……”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桐一下子住了口,眼光也调向了别处。
但林逐云却不由得紧张起来,一牵涉到凌筝,他就再也无法平静。
“筝怎么了?你们把他怎么样了?”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语调,林逐云的声音还是微微的颤抖。
恨不得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林逐云,多想看看他痛不欲生的惨状。
在心中思量了又思量之后,桐还是没再吐出一个字。
没错,告诉了他,自己固然能解一时之恨,但没有了凌筝做筹码,林逐云难保不会做出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来。
再说,如果王上知道了这件事情是他泄露出去的,自己将要如何收场?
思前想后一番,桐硬是吞下了已到嘴边的话。
目前,还是按兵不动为好。
而这一过程,全都被林逐云看在了眼底。
看来,无法从桐那里得到什么了。
那只有……
“那……就请桐总管去把赵渐离找来吧!”
“什么?”无法相信刚刚听到的,桐忍不住要加以确认。
“我说——把渐离找来……”刻意把声音放软,制造出暧昧的效果,林逐云清丽又氤氲的嗓音带着惊人的引力。
“你……要做什么?”桐深深的凝视着林逐云的双眸,企图从中看出点什么。
但林逐云却十分坦然的回望着他,“我只是接受你的建议罢了。”
“……”桐知道林逐云一定另有打算,但此时的他,除了乖乖的通知王上这个“好消息”之外,别无他法,一想到待会儿两人之间可能发生的事,心却又不由自主的痛起来。
“你好自为之吧!”忿忿的说完这句话,桐终于强忍着心痛离去。
留下林逐云一个人若有所思的笑。
“雪儿,出来吧。他都走远了。”
被温柔的声音唤出的,是一个楚楚动人的少女。
“逐云,桐总管真的走了吗?一名叫雪儿的女孩怯怯的,年方二八,稚气未脱。
“是啊,真的走了。雪儿,你愿意帮我做一件事吗?”林逐云状似犹豫的问道,欲言又止的脆弱神情连当年的秦少痕都无法拒绝,而对于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来说,此时就是要她把心掏出来送给这美丽无双的人,她恐怕也是心甘情愿。
她是王上挑出来送给林逐云的婢女,除了伺候他的饮食起居外,监视他的行为也是她的一项工作。
可当她第一眼看到这如云般飘逸、优雅、又哀伤的人时,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了。
她本不敢奢求,但他却说爱她。
爱情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操纵爱情的人。
这样的情景也并不陌生,就在几年前,赵国最小的公主晴,也是这样坚定又盲目的跳进了一个相同的陷阱。
在最后的最后,晴没有后悔。
那么雪儿呢?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她是否也会无悔呢?
“逐云,我会尽力救你出去的!”雪儿坚定的发誓,在林逐云眼里却显得荒唐可笑。
要一个小女孩救他出去?怕是自己还未走出这专为困他所修的“云居”一步,她的小脑袋就掉了。
“雪儿,千万不要,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就是出去了,大千世界于我又有何意义?我希望你帮我做的,只是一件小事。”林逐云微微的笑着,丰神如玉,是每个女子所期望一生的人。
“是吗?”虽然略微有些失望,雪儿还是十分高兴能帮上心上人的忙。
“待会儿,你就说我有事要找桐总管,把他带来荷塘边吧。”
拾起地上的“日珠月华”,林逐云静静的看了良久。
珍珠美玉,永远比不上心爱的人的笑容。
筝,你还好吗?
第六章
    赵国莲湖
在赵国的臣民中——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到八岁的小孩都知道——赵王渐离最爱莲花。从其登基之日起,便贴出皇榜,寻找能在位置靠北的赵国也能照样鲜艳绽放的莲花。并且在皇宫后院挖出了巨大的人工湖,用来养殖他期望出现的奇异花种。
当时赵渐离才刚刚即位,地位尚未稳固,却如此大兴土木,着实让支持他的人担心了一阵。但在他成为赵王的第二年,天人赐福,一夜之间,原来碧波清许的湖中,突然开满了莲花。而且,这种莲花可以在深水中生长。
这一奇闻迅速在赵国传播开来,一时之间,人们都说,“神赐明主,天人佑护。”赵渐离原本任性的行为也成了英明之举。
其实为何要修建这巨大的莲湖,原因只有赵渐离和桐知晓。
而此时,林逐云正泛舟在这莲湖之上。
望着田中的莲叶,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家乡,想起了那如同莲花一样纯净的人。
自己来到赵国已有五六个月了,冬天已走,夏季又来。
“筝,你怎么样了,你有没有想我。
你的地位尚未稳固,千万不要为了我做出傻事……
听雪儿说,秦少痕已回到京城,你一定要小心这个人。
我一切还好,你不必为我担心。
赵渐离是个自尊极强的人,目前应该不会对我怎样,有些伤心的只是想起了一些原以为不会再想起的事,遇到了一个原以为再不会遇到的人。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在我身边。
我看不见你的身影,听不见你的声音,感受不到你的呼吸。
你曾说过,只要真心相爱的两人,不管相隔多远,都会心意相通。
那我现在的所思所想,你应该都能听见吧。
筝,等我回来。”
爱情,爱情,爱情到底是什么呢?
它使人疯狂,它使人愚昧,它使人看不清现实与梦幻的距离。
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凡夫俗子,都逃不出爱情的炼狱和轮回。
林逐云是、蓝谨书是、秦少痕是、雪儿是、晴是、桐是、赵渐离也是。
现在的赵渐离就驻足在莲湖边,望着林逐云看着莲花所露出的笑容,心底泛起的是甜蜜,是雀跃,也是幸福。
看来自己建造莲湖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永远也忘不了,那天自己见到的那幅画。
飘柔如缎的长发,身姿是任何人都学不来的优美,暗红色的衣袍,映着一大片盛开的莲花,绝美的脸上绽放的笑容,让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幸福。
从小在宫廷长大,没有学会说话的时候就已学会了讨好别人,没有学会笑就已学会了掩饰情绪。
何谓幸福,自己不知道。
何谓爱情,自己恐怕永远都不会明了。
可是,自己还是见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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