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不说眼前那两个被她当做棋子的两位大人,她亦有足够的把握眼前的这个女娃娃定然不会将自己的爹爹以及夫郎置之不顾。
她楼某人看人看了数十年,还当真未曾看走过眼,这是她的自傲,亦是她自负的资本。
她太过相信自己,是以将方容这个处世经验不足的女娃独自留在了房内,连门外也仅仅是意思意思地只留了一人在外把守。
接下来,该去找“那位”殿下商讨下一步计策了。她思肘着,转了个身,逐渐消失在拐角处。
方容待她离开了,才扑向自己母亲她们的方向,连声低唤:“母亲……”她唤罢,犹很是担忧地轻轻推了一下面前低垂着头的人,唯恐先前瞧见的只是自己的错觉。
若是错觉……若当真是错觉……她有些不敢思索下去。
“……已经离开了?”细细的,低低的声音从方览几乎瞧不见在动的嘴里吐出,方容总算松了口气,将胸口狂跳的心给压了回去,她连忙点头应是。
方览小心翼翼地睁开一丝小小的线,眼珠在底下转了又转,在确认四周确实再无她人时,脖子一抬,左右动了动,甚至站起身来抬抬胳膊动动腿扭扭腰肢转转脖子,哪里有什么中毒很深、陷入昏迷的样子……
方容嘴角一抽,终于再次确定,母亲先前果真是装的。
只见方览似乎终于活动够了,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小声抱怨了一句:“累死我了。”边抱怨,她边观察着外面。她唇角一勾,露出得意之色。哎呀,先前那般举动竟然骗过了那只小狐狸呢……不过想要同她斗,还是早了些。
她洋洋得意地扭头,却一眼就瞧见了对面依旧坐在椅子上双眼紧闭的曹睿。她双眉一挑,贼贼一笑,抬脚状似无意地踢了对方一脚,一面踢,一面嘴里还在不客气地道:“哎呀,曹将军,莫要再装了,人都走远了。”
在她的脚马上就要踢到曹睿的大腿上时,曹睿脚一缩,动作极为敏捷的避开了她的一踢,睁眼瞧了她一眼,又很快闭上眼,继续闭目养神。
若是往常方容定由着自己母亲去闹别人,但眼下事态不明,她心头积压了许多的疑惑,若是现在不让她问出口,她想她定会被憋死,是以,她急急拉住她母亲的手,询问道:“母亲,你们方才……”
方览瞧她一眼,眯弯了眼眸,小声道:“无碍无碍,这只是将计就计而已。”说罢,她满是欣慰的拍了拍方容的肩,感叹道:“小容方才做的很好,反应比以往敏捷了许多,不错不错,值得夸奖。”
方容面皮再度一抽,终于恍然过来。
敢情……先前的一切也是在试探她的反应力?
她嘴角动了动,面色很不好看,手心里重新捏起了一把汗,尽是冷汗。如是之前她未曾注意母亲她们的异样,自己方才岂不是会彻底毁了她们的计划?
她终于忍不住瞪了自己母亲一眼。
“现下该如何?”她无力的叹息,恼了又如何,事已至此,当务之急乃是尽快解决此事,方是上上之策。
方览不正经地挥了挥手,随口道:“哎,莫急莫急,总会有办法的。”
方容于是嘴角抽的越发厉害了。
一边沉默了良久的曹睿终于开了口:“将计就计,乃是上计,但仍需谨慎才是。”方容感激地抬头看她一眼,真不愧是大将军,说出来的话比自己母亲的话语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方览痞痞一笑:“我倒是挺好奇那位所谓的殿下究竟是何人,这位‘楼大人’胆子可真不小,竟然连曹大将军都给虏了来。”若是没有猜错,她们定然在策划着某场巨大的阴谋,一旦得逞,整个天下定然骤变。
曹睿闻言眉头一动:“这个虏字似乎用的不是很恰当吧……”
方览哈哈一笑,试图掩饰过去:“哎呀,将军大人何必如此计较,你我好歹也是姻亲,对吧!一家人何必这般当真呢……哈哈哈……”
曹睿轻哼一声,也不再回嘴,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迅速又小声地道了句“来了”,也不待其她二人反应过来便再度闭上了眼,面上之神色,竟与旁人陷入昏迷时一般无二,委实让方容钦佩不已。
方览微微一笑,几乎在她说出那句话的同时,便再度坐回了原先的地方,一动不动,只有胸膛微微起伏着。
方容有些目瞪口呆,马上想起之前那女子所言,药效要一炷香以后方能发挥,她眨了眨眼睛,再度对二位长辈钦佩不已。
二人刚摆好姿势,门便被人从外一把推了开来。
方容抬头,见竟然是个侍卫装扮的女子,隐约有些眼熟。她于是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终于认出,面前这人正是先前将她们带进屋里的那名侍卫。
那侍卫一推开们便对上方容的视线,也不怔愣,只极为有礼地道:“方小姐,我家大人说,若是稍后二位大人醒了,请诸位在此等上一等,她随后便会来。”
方容唯有点头。
那人很快退下,静悄悄的屋内再度留下她们三人,只是这回却没人再说话。
等待,是此刻唯一能做的事。垂下眼眸,方容将近些日子来发生的事在脑中过了一遍,陷入了沉思。
而远在另一边的方府中,却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我说,放下,放下!”远远的,有人在大呼小叫,声音很是尖锐,让秦青从昏昏欲睡中清醒过来,他抬头,微微眯了眯眼,透过窗子看向不远处的两人。
“……啊!掉了,掉了!”还是那道声音,秦青一听就晓得定然是小表弟又同沈明闹在一起了。
“……”
他呆在屋里眯着眼睛看着他们,离的较远,听不真切他们后来在说些什么,他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再度泛起困来。
“阿青,喝了这盅汤再睡。”正要闭上眼睛睡过去时,耳边却传来爹爹清冷的声音,他霎时苦了脸。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自己竟是这般怕喝汤。
“爹爹……”他眨巴着眼仰头看向赵君卫,神情很是无辜。
赵君卫挑眉,面色不动,却将汤水端得更近。
秦青低头看看他手中的碗,又看看爹爹似笑非笑的脸,暗叹一声,还是屈服了。
“……唉……”喝完汤水,他望着窗外那依旧在吵吵闹闹的两人,无意识的叹息出声。
赵君卫挑了挑眉,放下空了的碗和瓦罐,拉了张凳子随意坐下,调侃道:“怎么,可是想小容了?”
秦青一愣,旋即苦笑出声,面对爹爹这般玲珑剔透的人物,他唯有点头承认:“嗯,明明才几日而已……”
赵君卫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神色却有些恍惚:“想当初,其实我同妻主也是这般……”
“哦?”秦青霎时来了兴致,两眼发光的盯着爹爹:“爹爹……”
赵君卫瞥他一眼:“待你睡醒了再说。”说罢,他也不顾秦青再度苦下来的神情,将明显不甘不愿的他推上了床榻,又细心的替他掖好被子,坐在床前看着他沉入睡梦中,这才放任自己沉入了往昔的回忆中。
那时的他们,还年轻的很……
他的眼神逐渐迷离,显然是陷入了往昔那段闹腾的回忆中。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
52
52、跟踪 。。。
秦青睡醒时,房里只剩了他一人,也不知爹爹是何时离开的。他抬头朝外张望了下,天色依旧很亮,也瞧不出个具体时辰来。
睁着依旧困顿的眼,他张嘴打了个呵欠,只是掩在唇上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来,门便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随后,从门外探进一颗小小的脑袋。
他定睛一看,眉宇微动,扬手冲着门外的那个小家伙招了招:“人都来了,还躲在门外做什么?”他笑。
门外的那个小家伙很是难为情的搔了搔自己红扑扑的脸蛋,下意识地东张西望了下,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他面上晕红霎时变得更深。
也不知是怎么的,秦青只见他似乎呆了下,下一刻便急急奔进房,旋即门外响起几声低低的轻笑声。
他顷刻了然于心,唇角同样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带着明显的促狭,道:“我倒不知我们楼里的锦锦原竟会这般羞涩?”
对面的小家伙嘴一扁,万般委屈:“爹爹……”
秦青勾唇一笑,翻身坐起。天气尚热,倒是全然不怕会受凉。
他挑眉,也不再调侃他,直奔正题:“怎么了?可是楼里出了什么事?”
近些日子来,由于身子的缘故,他已经很少回楼里。虽说他现下已不怎么出门,但对于楼里的动静,他可是清楚的很,这都有仗于这锦锦时不时的跑腿。他抿唇轻笑,这些日子来,他们勤快的连方府的家人们都认得他们了。
楼里有虽沉默却极为可靠的小金在,且还有一众不凡的儿郎们在,倒也不用他太操心,难得的落得一身轻松。
秦青掀被起身,毕竟旁边有人瞧着,他虽尚有一丝睡意,却万万不能继续窝在床上。
他边抚平衣衫上的褶皱,边慢慢听锦锦时快时慢、时而有序时而颠三倒四的阐述,终于明白了他此次前来的目的。
“曹小黎惦记我了?”他弯眉一笑:“我正要去看他呢,他倒是念得巧。”也不知曹小黎现在如何了……念头转了又转,他翻出外出的衣衫,换上。
说起来,曹小黎的事本应由将军府的人来传话的,怎么看都算不到醉春楼里的锦锦他们来同秦青说,这话说长也不长,原来,自从上次曹小黎在楼里养了几日身子后,一来二去的,倒是很快于楼里的这几个小家伙熟了,这些日子来,曹小黎的事多半也是让他们传的话。是以,秦青对此倒也不诧异。
他怀孕的时间并不长,除了颈子后面露出的那一点红红的印记,身形上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是以,在穿着上倒也不用刻意注意什么,乐得轻松。
将腰带系紧,他抬脚迈出房门。
结果,他前脚刚落地便险些撞上正要进来的赵君卫,他忙稳住身形。
赵君卫诧异地看了眼秦青,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锦锦,目中闪过一丝了然:“要去将军府?”
秦青含笑应是。
赵君卫唇角弯弯,身子往旁边侧了侧,也不阻拦,只道:“见了曹家爹爹,代我问个好。你也早些回来,自己注意些,莫要累着了。”
秦青于是眉眼更弯,继续乖乖应是。
二人出了方府,慢慢悠悠向着将军府走去,一路且走且停,倒也自得其乐。路过小摊子时,秦青挑了又挑,又买了些小东西,这才继续向前走。
待到得将军府,自不会有人不识相的前去阻拦,谁人会不识得他秦青?于是一路顺利到达曹小黎的房门前。
房门开着,秦青一眼便瞧见了曹小黎,他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前看着一本书。那般的恬静,一时竟让秦青有些恍惚。
不过数日不见,曹小黎的变化……也未免太大了些,恍如一夕之间,变作大人。
他蹙着眉头,步入房,锦锦紧随其后。
听到脚步声,曹黎赶紧抬头,见来人正是秦青与锦锦,不由一笑:“秦青、小锦,你们来啦。来,坐。”他笑得一脸殷切,端起了一边的茶壶,便要替他二人倒茶。
他的手指刚刚碰触到那茶壶的柄,便被另一只白皙纤长的手紧紧压住了。他一愣,抬头,正对上秦青难得没有表情的脸。
他勾唇一笑:“秦青,怎么了?”他试着抽出自己的手,秦青怕会伤到他,倒也没有压的很用力,于是他很顺利的便将自己的手指抽了出来,一抽回手指,他便将手缩进了自己的袖口中,仰着脸,静静地笑:“你这是不让我倒茶了?”
秦青挑眉,将原先想说的话通通压了回去,伸出左手,晃动着食指,笑眼眯眯道:“正是。这茶,还是我来倒的好。”
锦锦眨眨眼,左看看,右看看,依旧不明所以,于是乖乖低头喝茶。
另外两人却似各怀心事,只低头沉默。
锦锦向来好动的很,要他安安静静呆上一天,那是万万不能的,这一点,秦青曾经不止一次暗暗感慨,当真像极了之前的曹小黎。
也幸而有这天真不甘寂寞的锦锦,这一日的将军府难得的热闹。
回去的路上,秦青依旧沉默着。锦锦小心翼翼地看看他,又低下头,踢了会儿脚边的小石子,隔了会儿,又抬起头看看他,随后又继续踢小石子。
秦青虽然不说话,但对于身边这小家伙的一举一动却是清楚的很,他暗自好笑,又领着他走了一段,随后停在了一家小摊子前。
锦锦原先很是纳闷,但在瞧清楚那摊子上卖的东西时,眼睛霎时亮了,一脸期待地望着秦青:“爹爹,这是、这是给我买的么?”
秦青懒懒抬眉,也不明说,只慢吞吞地回了几个字:“你说呢?”
锦锦眨眨眼,又眨眨眼,似在思考爹爹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几乎是立刻的,他欢呼一声,奔上前去,欢欢喜喜地挑着自己稀罕的东西,一面还哼着小调,看得秦青直摇头,唇角却是浅笑,以及淡淡的宠溺,一如长辈在对待自己的晚辈。
那是一家卖小配饰的摊子,上面琳琅满目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东西,虽不贵,倒也别致的很。锦锦很快便挑花了眼,左看看,右看看,一脸的为难。
秦青只是好笑的看着他,并不出言。
锦锦依旧很是为难,于是秦青由着他继续挑,自己则漫不经心地左右看了看,倒也并非刻意在看什么,只是打发打发时间罢了,如若不是那几人的行踪委实诡异的很,他想,他定然也不会注意到她们。
秦青不动声色地回头,看到锦锦左右两手各拿了两件物件,分明很难取舍,他眉宇微动,终于开了口:“可有选好了?若是选好了,我们可得回去了。”
锦锦一脸挣扎地再度瞧了瞧左边,又瞧了瞧右边,最终可怜巴巴地抬头看向秦青:“爹爹……你说,这个好看,还是这个好看?”他终于放下原先右手抓着的两件物件,又将左手里的两件一左一右拿了,很是茫然地询问着秦青的意见。
秦青瞥了一眼,唇角一勾:“既然你如此难以选择,不如都买了罢。”
“哎?可以么?”锦锦两眼霎时闪闪发光,紧紧盯着秦青。
秦青唇角更弯:“我有说过不许?”
锦锦一脸惊讶地张大嘴,努力回想了半晌,终于哑口无言。爹爹……你果真很坏心……他泪眼汪汪地凝视着秦青,一脸的委屈。既然你允许,为何不早些说了?非得在我犹豫挣扎了那么久以后才开口啊……坏心的爹爹……
锦锦泣。
锦锦原本以为爹爹会直接回方府的,哪知走了好一会儿,竟然绕到了醉春楼门前,他不禁愣了愣,歪着小小的脑袋,一脸的困惑。
秦青却没有开口,径自走了进去。
这时并不是楼里开门的时候,是以还算清静,锦锦欢欢喜喜蹦蹦跳跳地蹦进了楼,大门很快便关了起来。
非开门时间,醉春楼的大门一向是关着的。
秦青站在窗前,在外面看不到他的地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外面。初时,他的视线是游移而散漫的,之后,却很快变了,变得锐利而危险。
他的视线直直地盯着在他楼前徘徊了许久,最终站定在某条隐蔽的巷子中的几个人,眼睛微眯,终于确定先前在大街上感觉到的那种紧迫盯人的视线,应当就是来自她们无疑了。
果然,他们被跟踪了。不,或者应当说是,他。
他被跟踪了。
他眯着眼睛,迅速的思索着自己是否曾见过这几人,但想了又想,却始终想不出丁点痕迹。
他眼睛眯得更紧。他的记性一贯很好,便是只瞧过那么两眼的人他都能记得,但楼下那几人,却当真毫无印象。
如此说来……这几人……
“你们被跟踪了。”淡漠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他却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半点没有被惊吓到的神色。他知道在这楼里能这般不动声色靠近他的人,唯有小金。
小金同样来到窗前,若有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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