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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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九天-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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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说……
望着远方,楚胜衣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这天,楚胜衣从御书房出来,远远便瞧见廊下的夏济生。
「见过殿下!」夏济生略略一躬身,手中提着药箱,等着楚胜衣过来。
「等很久了?」楚胜衣问。
「不久,正好可以透透气。讨论得如何?」
夏济生问的是楚胜衣和慕容芷解除婚约,另娶长孙凌云一事。
虽然长孙凌云身分尊贵,又救了楚胜衣一命,于情于理,都绝对有资格当太子妃:问题是,一旦楚胜衣真娶了她,就得自动退位,但以楚霈对楚胜衣的钟爱,是绝对没有办法接受这种结果的。所以这几天父子两人和朝中大臣都关在御书房中讨论此事,想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还是莫衷一是,还有得头疼。对了,郡主如何了?」楚胜衣边走边问,身后一群随从忙跟了上来。
自从被楚胜衣退婚后,回到南秦的慕容芷便一病不起,期间轩辕廷虽派过无数太医诊治,奈何皆无起色,所以只好求助于楚胜衣,希望能让夏济生去看看。这天便是夏济生从南秦回来的日子。
夏济生摇摇头,1毫无起色。」
1毫无起色?」
「是,毫无起色。她素来骄纵蛮横、自尊自大,要什么有什么,人人都怕她、畏她,可她却连连在长孙姑娘手上吃亏,而现在你又为了长孙姑娘和她退婚,这想要她不病都难!」
楚胜衣淡淡一扯嘴,「在那种情形下,我有什么选择呢?」
夏济生停下脚步,怀疑的道:「是吗?」
楚胜衣也停下脚步看着夏济生,「什么意思?」
夏济生抬起头凝望廊下所悬挂的宫灯,脸上透着一丝诡异,「别人不了解你,或许会认为在那种情况下,你只能做那种选择,但事实上真是如此吗?」
楚胜衣眉头一拧,定定瞅着夏济生,一语不发。
夏济生回过头,「你这个人看似随和温文,其实骨子里比谁都还有主见。因此,如果不是出自你的意愿,那么即使是皇帝陛下、皇后娘娘亲自下令,甚至拿着刀架在脖子上威胁你,也很难左右你的决定,不是吗?」
楚胜衣眼中精光一闪,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指着不远处水泮边、那坐在石头上的红衣小人影说道:「你瞧那丫头在做什么?」
夏济生顺势看去,只见长孙凌云正窝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忙碌地缠着东西,他不禁皱起眉头,「她想做什么?钓鱼吗?这湖里的鱼一向没人钓得起来,她想怎么做?」
楚胜衣嘴角露出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浅笑,「过去看看便知道了。」
夏济生点头,带着满心狐疑随同楚胜衣来到湖畔。
两人才刚靠近,长孙凌云便跳起来直扑楚胜衣怀中,小手紧紧抱住他。
「胜哥,你来得刚刚好,我正想钓鱼呢!我们一起来钓鱼!」
楚胜衣一手搂着她,一手轻轻拨去她额上微乱的发梢,又帮她扶正了有些歪掉的发簪,「这湖里的鱼没人钓得起来的;再说妳手无钓竿,又没有钓线,想用什么钓鱼呢?」
长孙凌云嘻嘻一笑,「就是因为知道钓不起来才要钓,如果轻轻松松就钓得上来,那有什么好玩的?」
楚胜衣剑眉一扬,「喔?妳想怎么做?」
长孙凌云拿出一小卷线,「用这个。」
楚胜衣一愣,这不是……她身上穿的背心的金蚕丝线吗?
一旁的夏济生也认了出来,失声道:1这是金蚕丝线,妳想用金蚕丝线钓鱼?」
长孙凌云还是笑嘻嘻的,「是啊,金蚕丝线刀剑不入、掌气不伤,用来钓力大无穷又狡猾的铁背鱼,可是绰绰有余呢!」
这下夏济生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这丫头居然看出湖里养着铁背鱼?想那铁背鱼只产在月牙泉,别说见过,连听过的人都不多,更何况是年纪轻轻如她?而且铁背鱼气力极大,对饵极为挑剔,纵使宫里上不想过诸多方法,却从没有人成功钓起来过,可她现在居然想用金蚕丝线钓铁背鱼?
至于楚胜衣,只是淡淡一笑,因为他早见识过长孙凌云的聪明古怪,知她一定另有作法。
所以他问:「那钓钩呢?」
只见小丫头歪过小脑袋瓜说道:「胜哥,你帮我把耳环解下来。」
楚胜衣伸手,轻轻解下耳环递给她。
长孙凌云接过耳环,拔掉耳环上的珍珠,然后把金蚕丝线绑在耳钩上交给楚胜衣,「这下就有钓线也有钓钩,可以钓鱼了吗?」
楚胜衣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激赏,这丫头好聪明、好巧思,竟能在两手空空、一无所有的瞬间变出钓线和钓钩?
夏济生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丫头……这丫头聪明得紧啊!单她这份聪明,就已经不是慕容芷,甚至是其他女人所能比得上的,更遑论容貌与出身了。
虽然她刁钻、古怪,动不动就下毒恶作剧,可却戏而不谑、无伤大雅,又绝不害人性命,比之慕容芷的骄纵、蛮横、不讲理,动辄鞭打宫女、太监,甚至动辄要人性命来说,可是好上太多太多了!无怪乎倔强如楚胜衣、高傲如楚胜衣,会弃慕容芷而选择她了!
就在夏济生神情闪烁地想着时,又听到楚胜衣问--
「可是没有饵,还是钓不到鱼,怎么办?」
长孙凌云笑玻Р'的,小脸上尽是得意,「铁背鱼非一般鱼,用一般方法是钓不到的。不过我这方法却是专钓铁背鱼的,胜哥只要试试就知道了。」
楚胜衣点头,依言将线甩了出去,然后在湖畔坐了下来,静待鱼儿上钩。
一旁的夏济生也跟着坐下,一面观察楚胜衣钓鱼,一面盯着长孙凌云看,满脸的怀疑与阴晴不定。
事情就是这么奇妙,世事也是无奇不有,就在某人心存怀疑之际,鱼上钩了!
看着那活蹦乱跳、钩在耳环上的鱼,楚胜衣不仅诧异到极点,也对长孙凌云又多了一丝欣赏与信服。
长孙凌云神气地说:「古有姜太公离水三寸钓无饵鱼,现在则有楚胜衣以金蚕丝线钓铁背鱼。胜哥,你可留名千古啦!」
楚胜衣哈哈一笑,甩开铁背鱼,伸手将小丫头拥入怀中,顾不得身旁有众多人围绕,滚烫的唇便堵住她的。
「云儿,妳真是聪明,这没人钓得上来的铁背鱼,竟然被妳钓上来了!」
长孙凌云双手环住楚胜衣的颈项,骄傲地嘟哝:「人家还有很多很好玩的把戏没给你看呢!胜哥,你要不要看?」
楚胜衣又低下头吻了吻她,「还不要,我想先做一件事。」
她半挂在他身上,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什么事?」
「这件事!」他啄了她一下,「还有生孩子的事!」
他抱起长孙凌云往寝宫走,一面交代道:1今天下午我什么人都不见,也不准任何人到未央宫来,知道吗?」
「知道了,殿下!」
目送楚胜衣和长孙凌云离开,夏济生的脸色难看至极。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站了多久,直到一滴雨滴在脸上,他才猛然惊醒过来。
他……他是怎么了?居然为了一个小丫头手忙脚乱、惊慌失措?纵使她再怎么聪明,毕竟仍只是一个小丫头,一个根本没有长大的小丫头!一个没有长大的小丫头,难道他还对付不了吗?
是啊!对付这样的小丫头,难道他想不出办法?
不,他当然有办法,否则哪能留在楚胜衣身边这么久?他不但有办法,而且这个办法还是那丫头自己给的!
想到这儿,夏济生望向未央宫的脸露出了阴沉沉的一笑。

长孙凌云窝在末央宫后头的小厨房里,开心又专心地熬煮着七星草,因为七星草可是延年益寿、难得一见的大大大补药呢!当然,她还加了其他十来种的药材配合,好帮楚胜衣补补身子,让他吃了身强体壮、健健康康,然后他们一起生上九个宝贝,继承敦煌九天,再一起无灾无病到白头。
想到可以和楚胜衣白头偕老,长孙凌云真是连作梦都会笑。
她一边熬药,一边哼着曲儿,「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毅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元好问这首「摸鱼儿」词境愁苦、词意绵长,可是长孙凌云现在心情愉快,所以唱得欢天喜地,开开心心,和「愁」字完全搭不上边,和「苦」字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至于「绵长」,那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直如关西大汉高唱「念奴娇」般古怪荒诞,可她长孙大姑娘完全不理会,依旧欢欢喜喜、高高兴兴地哼唱着。
此时,夏济生的声音响起:「好高的兴致,好雅的词意,可惜过于愁苦,似乎和长孙姑娘的心境不大相符。」
长孙凌云横了夏济生一眼,骄傲又鄙夷地撇撇嘴,「要你管!姑娘我高兴唱什么就唱什么,干你屁事?」
她口没遮拦地嚷嚷着,同时还不忘狠狠瞪他一瞪,因为她讨厌这个夏济生,非常非常讨厌他。虽然她根本不认识他,而他也从没得罪过她,可不知为何,她就是讨厌他,讨厌他的一切,讨厌他看自己的眼神,尤其讨厌他看楚胜衣的眼神,甚至讨厌到想把他的眼睛给挖出来。
可是娘说不可以随便挖人眼睛,胜哥也交代过自己好几次,在皇城里绝对不可以淘气,不可以乱下毒、乱发脾气,以免破坏两人的婚姻之途,更破坏大家对敦煌凤宫的神圣印象,要不然……
长孙凌云恶毒地想着各种凌迟夏济生的点子,/心底暗暗地把几百万万个臭鸡蛋全送给了夏济生和他的一百二十代祖宗。
夏济生面不改色地笑了笑,「自然不干我的事,而且我只是一个小小太医,怎么敢管未来敦煌凤宫主人,更是未来商国太子妃的事呢?」
长孙凌云哼了声,意思是说:知道就好,还不快滚?
可夏济生显然没有长孙凌云的聪明剔透,自然也猜不中她的心事,看不懂她的眼神,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而且还很不识相地说:「长孙姑娘,御书房里正在讨论长孙姑娘和太子殿下的事呢!」
听到御书房正在讨论自己的事,长孙凌云微微一愣,继而装作不在乎,继续熬煮她珍贵稀有的宝贝七星草汤。
夏济生微微一笑,「大家对于商国能和凤宫联姻都很高兴,但对于太子殿下必须放弃一切才能入主凤宫感到可惜,所以正集思广益,想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长孙凌云停下手中的工作抬起头看着他。
「长孙姑娘可能不知道,但我自幼跟着太子殿下出入宫廷,可从没看过太子殿下那种焦虑、急躁的样子,因为他真的很喜欢长孙姑娘,拼命想说服其他人,偏偏那些人都是些老顽固,就算天塌下来、地陷一个大洞,也不见得能撼动他们的心志,更何况是太子殿下?」
听到楚胜衣无法说服朝中大臣,长孙凌云不禁紧张起来,「那现在呢?」
「现在太子殿下正和苏大学士激辩,因为苏大学士是皇上的肱股大臣,皇上一向最听他的话,偏偏他又是最固执,把长孙姑娘看成了邪魔歪道,让太子殿下伤透脑筋,连着几个晚上都睡不着,所以……」
不等夏济生说完,长孙凌云早按捺不住冲了出去,想去找那个顽固的苏大学士算帐,在他脸上砸两万万个臭鸭蛋。
眼看着小丫头冲出去,一抹诡异的笑浮现在夏济生脸上。
他定定看着长孙凌云费尽心思熬煮的药,正想走上前时,长孙凌云的声音突然响起。
「臭太医,你要是敢动我的药一下,信不信我马上让你七孔流血,全身烂光光?」
夏济生一愣,缓缓转过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双手扠腰的长孙凌云,「我……我怎么敢呢?这是给太子殿下的药,我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至于在太子殿下的药里下功夫吧?」
长孙凌云骄傲一哼,神气的道:1谅你也不敢!」
夏济生略略一躬身,目送长孙凌云离去:然后他又把视线转到炉火上的药,静静看着。
半晌,他掀起药壶盛了一碗,然后端着这碗药来到议政殿后面的小书房,对着正在查看书籍的楚胜衣说:「我熬了碗药,你过来喝了吧!」
楚胜衣头也不回的道:「你先放着,等我把手上的事情忙完再说。」
夏济生来到楚胜衣身后,「你在找什么书?」
1袁康的越绝书。」
「越绝书在我这儿。」
「在你那里?快,拿给我……」楚胜衣想也不想便回过头,却恰恰撞上夏济生凑过来的脸。
他微微一愣,正想避开时,夏济生突然凑上前堵住他的嘴。
楚胜衣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一时间,竟没想到要推开夏济生。
这时,长孙凌云无法置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胜哥,你……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楚胜衣大惊失色,连忙想推开夏济生。
夏济生说道:「这还需要问吗?妳不是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济生,你……」楚胜衣瞪着夏济生,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长孙凌云大叫一声,宛如一朵红云瞬间消失了踪影,留下满脸错愕的楚胜衣与阴沉沉的夏济生。 

  

  

第六章
 
楚胜衣推开夏济生,冷冷地瞪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济生微微一笑,转身端过案桌上的药递了过来,「把药喝了吧!」
楚胜衣一把拍掉那碗药,森然间道:「我问你,你刚刚那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济生摇摇头,不胜惋惜的说:「可惜了一碗好药,这可是那丫头花了十几个时辰,放了十来种上好药材熬出来的补药,你就这么打翻了。」
怒火中烧的楚胜衣忍不住揪起夏济生的衣领。
「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济生终于正眼看楚胜衣,那眼神复杂至极,「什么意思?就是我刚刚对小丫头说的意思。」
「你……」楚胜衣看着他,脸上浮起一丝不解,「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夏济生微微一扯嘴,「君与臣间,会有友情存在吗?」
「但我一直当你是朋友,一个无所不谈、知心交心的朋友。」
「我知道,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称职的当你的『朋友』,不敢有丝毫奢想。可你也应该知道,我要的并不只是朋友。」
楚胜衣摇头,「不可能,既然相交多年,那你也该知道,我们之间除了朋友,其他的都不可能。」
「我懂,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女人投向你的怀抱,甚至和一个骄纵、愚蠢、毫无大脑可言的女人定亲,直到那个小丫头出现。」
提起长孙凌云,楚胜衣眼中透出一丝异样的光彩,可他一语不发,静静的看着夏济生。
「一直以来,女人对你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你从不在她们身上用心,因为她们每个都像没有脑袋的苍蝇,见了你就吵吵嚷嚷、嗡嗡乱叫;这个争宠,那个夺爱,这个钩心斗角,那个争奇斗艳,不是名就是利,不是权力就是地位,教人看了就心烦。
可那红衣小丫头完全不一样,她聪慧狡猾、古灵精怪,既不争名夺利,也不和其他女人夺爱争宠。她医术高明,三两下就让你完全忘了我的存在;她手段厉害,不但让轩辕廷主动相助,还让守诺重信的你,愿意违背誓言和慕容芷解除婚约。」
楚胜衣轻叹口气,「你知道云儿是不一样的!我承认她狡猾,却绝不到奸诈的地步,况且你也亲眼见识过她的聪明,不是吗?」
「就因为见识过、领教过,所以才更无法忍受。其实我本来是不想这么做的,可是我实在受不了你看那丫头的样子,受不了你和她卿卿我我的样子,更受不了从不屈从于人的你,居然为了她甘愿屈从于轩辕廷的威胁;甚至不惜退婚、退位,真是好个狡猾奸诈的鬼丫头!但再怎么聪明、再怎么狡猾奸诈,终究也还只是个小丫头,还不是掉进我所设的陷阱里了。」
说着,夏济生嘴角竟然露出微笑。
楚胜衣听着、看着,忍不住皱起眉头,「济生,你……你在嫉妒吗?嫉妒云儿来自凤宫,嫉妒她虽然年纪轻轻,医术却比你高明,是不是?」
夏济生一愣,脸色倏地惨白。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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